她真的害怕,聽到的會是她不願麵對的結果。
“幸好我趕上了,那群庸醫居然商量著要截肢。”
顧清風摘了口罩,喘著粗氣憤憤不平,“手術很順利,但是人什麽時候能醒過來,就要看他的求生欲了。
“什麽意思?”蘇筠漾聲音裏的顫抖揮之不去,“江年他……會變成我哥哥那樣嗎?”
“那倒不會。”顧清風一邊說一邊脫了手術服,“他的情況沒那麽糟糕,外傷隻有右臂燒傷比較嚴重,主要還是吸入了大量濃煙造成大腦缺氧,所以才會昏迷不醒。
不過最多一個星期就會醒過來,之後好好休養一段時間也就沒什麽問題了。”
聽到他的描述,蘇筠漾心放下了一半,“那他怎麽還沒出來?”
“從手術通道直接送到胸外科了,今天要在ICU(重症監護室)觀察一天,你暫時進不去。”顧清風看了看她又問道:“你的腿怎麽樣了?”
“我沒事。”蘇筠漾隨口應著,刻意忽略腿部一陣陣的酸麻疼痛。
剛剛因為著急,幾乎忘了自己的腿還沒完全康複。
“沒事才怪。”顧清風忍不住翻了個白眼,“你可別故意詆毀我的醫術,我叫護士給你推個輪椅過來,盡量別走動。”
“謝謝。”蘇筠漾想了想還是沒有拒絕。
“行了,那我先去睡會,時差還沒倒過來。”顧清風歎了口氣,忍不住嘟囔:“一個還沒好,另一個又躺在病**了。算了,醫者以慈悲為懷,這次我就不收診療費了。”
熱,好熱。
江年隻記得自己在爆炸那一刻習慣性地要去尋找蘇筠漾,想起她不在這裏很安全後就拚命地向前跑著,後來好像掉入了一個漩渦,周圍都是一片漆黑,找不到任何出路。
自己這是……死了嗎?
“江年……江年……”
這是阿漾的聲音!江年欣喜若狂,他還沒死,還能聽到阿漾在找他!
可不顧一切地橫衝直撞,就是找不到他的阿漾。
“江年……江年你在哪……江年……”
聲音時斷時續,從未遠離也從未靠近。江年想告訴阿漾他就在這裏,可用盡力氣,無論怎麽嚐試也發不出一點聲音。
不,他不能讓他的寶貝擔心他,他要找到她,一定要找到她!
“阿漾!”江年突然睜開眼睛,發出一聲嘶吼。
艱難地轉頭看向旁邊,卻發現近在咫尺的是一張穿著白大褂的俊雅。
“喂喂喂,這醒來第一眼看到的是我,也不用這麽排斥吧?”顧清風看著江年不耐地將頭轉回去又閉上了眼有些委屈可憐又有些氣急敗壞,“我可是你的救命恩人。”
“出去。”江年喉嚨極痛,勉強發出兩個字就不再說話。
“小年年,你可真是不知好歹。”顧清風咬牙切齒地將吸管塞進他嘴裏,故意輕飄飄地說了一句:“你的心上人在外麵呢,不過現在見不了你。”
阿漾?她真的來了!原來這不是夢!
“為什麽?”喝了幾口水終於有些舒緩,江年此時雖然虛弱,斜睨一眼的威視卻不減半分,一旁的小護士差點就將手中的葡萄糖打翻在地。
顧清風倒是一點沒被他的眼神影響,甚至忍不住笑出了聲,又對著他拋了個媚眼:“因為你今天要乖乖待在ICU,小年年你放心,我會好好照顧你的。”
“出去。”江年實在難受,懶得跟他計較,索性閉目養神。
“小年年,你這樣我真的很傷心。”顧清風輕輕搭上他的手,有一搭沒一搭地撫摸著,“你不能喜新厭舊,有了小漾漾就忘了我。”
“滾。”江年拚盡全力掙脫了他的手,不小心扯動了傷口,險些又暈了過去。
“脈象平穩,活過來了。”顧清風拍了拍手,又替他仔細地掖好被角,“別亂動,一個兩個都不讓我省心,不配合醫生的話,華佗在世也無力回天。”
“哦對了,”顧清風走出幾步又折了回來,溫柔地低下頭趴在江年耳邊,臉上的風情萬種和他結實的肌肉及黢黑的皮膚相搭極不和諧:“如果你再不聽話,可能真的會影響後半輩子的性福哦!性別的性。”
說完又直起身,“好好睡一覺,明天我把小漾漾洗幹淨送到你麵前。”
江年這一覺睡得並不踏實,睡睡醒醒地終於挨到了天亮。
“沒什麽問題,轉普通病房吧。”顧清風打著哈欠進來查房,左右折騰一番,終於吩咐跟著的護士護工移床。
江年從沒覺得他的聲音居然這麽好聽,宛如天籟。
“江年!”蘇筠漾也幾乎一夜未眠,早早地就迫不及待等在了病房裏。
“阿漾,對不起。”江年歉疚地看著她,聲音依舊沙啞:“你不管不顧地趕過來,腿上的傷是不是又嚴重了?”
“知道我疼,你還故意整這麽一處來嚇我。”見他的手努力地抬起想要握上她的,蘇筠漾連忙伸出手握住,又驅動輪椅離他更近了點,“疼死你得了,省得我擔心。”
“你昨晚沒睡好。”
阿漾平時從不化妝,今天上了厚厚一層粉也沒能遮住消不下去的黑眼圈。
“何止昨晚,從知道你出了事我就沒睡過。”
蘇筠漾抬手就想打他解恨,可看到他掩蓋不住的虛弱又舍不得下手,不自覺地捶上了自己的腿,疼得差點飆淚。
“我心疼,阿漾。”
“你心疼我也心疼,要是再有下次,我就讓你疼死,咱倆同歸於盡。”蘇筠漾存了心讓他記住這個教訓,撫上額頭裝作頭暈:“我不僅沒睡覺,也沒吃飯,現在好難受啊。”
“阿漾,阿漾!”江年聲音不由自主拔高,試了幾次實在動不了,隻能朝門口吼道:“李默!”
“別喊,頭更暈了。”
蘇筠漾原本隻想嚇嚇他,可忘記自己是真的滴水未進,真的有些低血糖了,捂住他的嘴才解釋道:“阿華也受了輕傷,右手紮進了玻璃。我讓李默過去照顧他,晚上再一起過來。”
“阿漾,謝謝你。”江年這才想起阿華也在現場,“有你真好。”
“別肉麻了。”蘇筠漾忍不住瞪他,氣消了大半:“剛才我讓護士幫忙去買粥了,一會一起吃,我喂你。”
“看來生病也不是壞事。”江年唇角終於勾起一抹淺顯的弧度,“能得到夫人悉心照顧,受再重的傷也值了。”
“呸呸呸,不許胡說。”蘇筠漾突然一本正經地看著他:“趕快呸呸呸。”
“嗯?”
“江年,等你好了,我們一起去祈福吧。”
“祈福?”
“對,我去打聽一下,哪裏的廟比較靈驗。”蘇筠漾一邊說著一邊拿起手機,“一定要找個香火旺盛的。”
“阿漾,你什麽時候也開始迷信這些了?”江年有些跟不上她的思路,疑惑地問道:“好端端的,幹嘛要拜神?”
“不是拜神,是祈福。”蘇筠漾糾正他,“這段時間我們接連不斷的出事,我覺得做做善事說不定能接觸水逆,破財免災呢?”
“去寺廟就是做善事?”江年看她認真的樣子不像是開玩笑,不禁啞然失笑:“阿漾,要不我們去給孤兒院捐助一筆資金,或者建幾所小學中學,總之你開心就好。
我覺得這樣,倒是更能祈福。”
“對哦,我怎麽沒有想到!”蘇筠漾激動得一拍大腿,又“嘶”地一聲叫出了聲:“好疼!”
“傻丫頭。”江年習慣性地想揉上她的頭發,這才記起他還不能動,隻能無奈地看著她:“小心點,要是傷口反複了,就去不成了。”
“照顧好你自己。”蘇筠漾翻了個白眼,“你現在才是病人。”
自從跟江年在一起,她覺得自己翻白眼的本事倒是練得爐火純青。
“你也是病人。”江年看向她的眼神甜得發膩,“阿漾,我真幸運。”
“江年,要不……你退出演藝圈吧?”蘇筠漾不接他的話,卻忽然沒頭沒尾地冒出一句。
“退出演藝圈?”江年不解,“為什麽?”
“因為演戲也很危險啊。”蘇筠漾一副理所當然的口吻分析道:“不僅爆破戲很危險,吊威亞騎馬什麽的都不安全,而且也不輕鬆,你又不是追名逐利,我隻希望我們都能平安就好。”
“阿漾,你是不是擔心我所以摔在哪了?”江年又著急起來,“一會叫顧清風過來再給你看看好不好?”
“嗯?”
“不然為什麽都開始胡言亂語了?”
“討厭,我沒跟你開玩笑。”蘇筠漾忍不住打他卻不知道從何下手,想了想還是輕輕拍了下他的額頭,“我是認真的。”
所幸,這一場爆炸他這張禍國殃民的妖孽臉龐一點傷也沒有。
“我知道。”江年壓低聲音,“阿漾,你知道我做演員是為了什麽的,我不能舍棄掉這個身份。”
“那,那你幹嘛要當什麽影帝,做個跑龍套的不就行了。”
是啊,他是為了防那些虎視眈眈的競爭對手。如果沒有這層身份護著,恐怕難以預料的情況會比現在還要多。
“我也想。”江年被她頭疼的樣子逗笑,“可是這件事,似乎不受我控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