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也就隻好用對待不聰明的人的辦法,對付你們了。”風月不以為然地聳聳肩,拿起放在桌上的遙控器輕輕按下,牆上突然出現一處投影。

顯然,這是外麵某個房間的正在上演的精彩劇情。

一男一女,一起一伏,配上惹人遐想的聲音,標標準準的一場活春宮。

“影片”播放了幾分鍾後,顧明月的臉色越來越難看,顧清風也有些坐不住了,冷冷發問:“風月的愛好可真是與眾不同,你所謂的生意?就是讓我們與你一起欣賞這種……人體藝術?”

“噓。”風月將食指輕輕放在唇間,閉上眼睛一臉陶醉,仿佛在欣賞世界上最美妙的音樂:“別著急,好戲才剛剛開始呢。兩位稍安勿躁,後麵的劇情一定會讓你們滿意的。”

說話間,屏幕中的兩人愈發忘我,就在男人達到頂點的一刻,意外突生。上一秒還一臉享受的妖豔女人突然從發間抽出一根極細的銀針,狠狠刺入還沒從剛才的釋放中緩過神來的男人頸間,一雙水眸中全然沒了之前的無限風情,取而代之的是溢滿冰冷狠絕的漠然神色。

一切發生在電光火石之間,男人似乎不敢置信地瞪大雙眼,然後毫無反抗之力地緩緩倒下。

“怎麽樣?”風月看著麵無表情的兩人,表情滿是玩味。

“真是精彩。”顧清風鼓起了掌,“不過,風月是為了讓我們欣賞你殺人的浪漫手法呢,還是想讓我們知道不聽話的下場呢?”

“清風這麽說可真是折煞我了,兩位看完這場表演到現在還能麵不改色,足以證明我的決定是正確的。”風月笑得邪魅,不得不說雖然此人冷血變態,但是論長相還真是比顧清風兩人略勝一籌,甚至和江年不分伯仲。“我們可是未來的合作夥伴呢,這些人隻不過是卑微的螻蟻罷了,如何能相提並論?”

螻蟻?就算是螻蟻,你憑什麽有權力決定他們的生死?雖然這麽想,不過顧清風也不是什麽悲天憫人的大好人,在自身難保的時候,斷然不會開口為這些人做愚蠢無謂的求情。

因此,他隻是淡淡開口道:“哦?那這或許還是我們的榮幸。不過我不會殺人,風月怕是隻能與我的弟弟談談合作了。”

“清風還真是急性子。”風月瀟灑地站起身來,撫平衣角並不存在的褶皺,這才又按了下手中一直不曾放下的遙控器,房間一角處的地板赫然打開一個洞口,露出底下一眼望不到頭的樓梯。

“走吧,這出戲演到這裏還不夠刺激。”風月走到洞口回頭看向兩人,“清風,接下來還有更精彩的。”

顧清風和顧明月跟在風月身後,小心翼翼地沿著樓梯向下走,三人皆是保持低頭走路的姿勢,一路沉默無言。他們步速不算緩慢,可也是大約三分鍾後才終於站在一扇沉重的大鐵門前。

“抱歉,當初地下室尺寸搞錯,挖得深了些。”風月一邊半開玩笑似的說著,一邊站在了鐵門正中間進行臉部識別。

一分鍾後大門打開,顧清風盯著裏麵的布局和擺設,不由得瞪大了眼。

撲鼻而來的濃烈福爾馬林味道,靠牆的兩排白色陳列架上擺滿的化學試劑和裝著人體器官的透明玻璃罐子,加上一個先進標準的解剖台和旁邊擺放整齊的手術用具,映入眼簾的儼然是一個設施完備的小型解剖室!

“就知道清風一定會喜歡這裏。”風月看著清風的表情笑出了聲,沒等他開口提問就解釋道:“其實我跟你是同行呢,也是個醫生。隻不過,我之前是法醫,這職業是不是很酷?”

“是不錯。”顧清風的聲音聽起來沒有絲毫變化,可表情愈發冷如寒冰。

風月將顧清風的變化盡收眼底,也不再多說什麽,對著天花板打了個響指:“好了,好戲正式開始。”

不過幾秒,穿戴整齊的蓮兒便指揮兩個人抬著擔架走了進來。訓練有素地將剛剛死去的男人的屍體擺在解剖台上,又一聲不吭地退在一旁,整個過程沒有發出一點兒聲音。

“要什麽?”風月也不再理會旁觀的兩人,朝著蓮兒所在的方向發問。

回答他的是蓮兒近乎機械般的語言:“心髒,肝髒,腎髒。”

“嗯,準備運輸箱。”風月說著開始洗手消毒,又動作嫻熟地戴上手套,仔細確認了手術刀紗布等東西後,十分謹慎地劃開了解剖台上男人的胸膛。

看醫術高超的人做手術,如同欣賞米其林三星主廚做菜一般,是一種絕妙的享受。很可惜,風月精湛的技術沒有用在正確的地方。

順利地取下相應的部位,在一旁等候多時的蓮兒悄無聲息地遞上早就準備好的箱子,將器官裝好後一刻不停地讓剛才抬擔架進來的兩人送了出去。

當然,剩下的地方風月也沒浪費,全部摘除放進了手邊大小不一,盛著福爾馬林的玻璃罐子裏。

顧清風此刻隻覺得自己氣血上湧,雙手不自覺地緊握成拳。

家裏世代從醫,為的是治病救人,講的是妙手仁心。他決不允許有人如此褻瀆醫術,用醫學去做如此肮髒如此泯滅人性喪盡天良的事情。

正要發作,風月和顧明月卻同時按住了他的兩隻手。

“淡定點清風。”風月在他手背上輕拍幾下,然後拿起桌上裝著男人眼球的玻璃瓶仔細觀察,那神情分明是在欣賞一件藝術品,“你不覺得這是個很美好的過程嗎?當然結局也很美好,用一個人的生命,去換幾個人的健康,不是很劃算嗎?

剩下的還能變成醫學標本,供許許多多的醫學生研究學習,多偉大啊。如果不是我給了他這個機會,他也隻能普普通通地死去。”

“器官移植是有自願捐獻者的,這樣做是違法的。”顧明月死死捏住他的手腕,顧清風這才沒真的發作起來,幾乎是咬著牙蹦出這幾個字。

“自願捐獻?別開玩笑了。”風月像是聽到了什麽可笑的笑話,捂著嘴笑了好一會才繼續說道:“每年有多少等著器官移植的患者?每年又有多少自願捐獻的人?自願捐獻的人裏又有多少人的器官能用?清風,你在醫院裏應該比我知道得更清楚吧?

光靠法律解決問題,有多少人要在絕望的等待中痛苦地死去?”

的確,法律是不允許活體捐贈的。那些簽署了器官捐贈同意書的,在臨死之前的搶救中會使用大量藥物,用盡各種手段維持生命,等到真正去世時,大部分器官早就衰竭得無法取用,更何況這其中有一部分人是遭遇車禍等意外,送到醫院時內髒已經血肉模糊了。

“這不是你殺人的理由。”顧清風盯著他的眼睛,“你這麽做,就不怕他的家人找過來嗎?”

這一次風月笑得眼淚都出來了,扶著他的肩膀上氣不接下氣地說道:“哈哈哈,清風你太天真了。你當這是什麽地方?這裏是紅燈區好嗎!你知道這裏死個人多麽常見嗎?就像碾滅一個煙頭一樣容易。

來這裏的都是亡命徒,早就是妻離子散眾叛親離,哪裏還會有人關心他們的死活?等有人注意到的時候,他們早就化成一堆灰燼了。”

見顧清風不說話,風月理解般的寬慰道:“每一個學醫的人都有一身普度蒼生,懸壺濟世的正氣,我能理解你現在的心情,就如同當時第一次接觸這些的我一樣。不過當你習慣之後你就會知道,這絕對不僅僅是一份掙錢的工作,而是一項人類最偉大的事業。

用一個本就罪無可赦的人的死,換來幾位世界精英的重生,多麽值得啊!再說了,你救了那麽多人,有多少人真正念著你的好?救活了,他們會覺得這是你的職責所在,這是理所應當的;救不活,他們會把你當成殺人凶手,讓你名譽地位掃地,恨不得讓你永世翻不了身。

而我們現在所做的就不一樣了,它會讓你成為為這個世界的發展貢獻最多的人之一。你救下的人,也許是叱吒商場的精英企業家,也許是滿載名譽的科學家,還有可能是表演藝術家……他們的壽命延長,會推動整個世界更快速地發展,會帶動一個國家經濟文化水平的提升。所以想想看,願不願意加入我?”

顧清風此刻青筋暴起,低頭看向水泥地板,良久無言。他不敢抬頭,他怕一抬頭就徹底控製不住自己的情緒,最後會跟他同歸於盡。

眾生平等,生命不分高低貴賤。如果用金錢地位甚至身份去衡量一個人是否應該活在這個世界上,那世界將會變得多麽可怕?

顧清風覺得自己的內心快要爆炸,但他要忍,一定要等到時機成熟再將他們一網打盡。想到這裏,顧清風深呼吸努力平複心情:“我需要想想。”

“沒問題我的朋友,我可以給你充足的時間。不過在此之前,很抱歉你不能走出這棟別墅,包括你親愛的弟弟。”風月依舊笑得一臉深意,“哦對了,我會叫蓮兒一直陪著你們的,如果寂寞了,你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