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章
如今盤兒還沒出月子,答應到時候封她做皇貴妃,是宗琮早就許諾下的。聖旨已經寫好了,盤兒還看過,但是沒往下發,隻說等她出月子再說。
所以這事幾乎沒幾個人知道。
內務府怎麽就知道了?
“好像是陛下吩咐的。內務府的那群人也是精怪,估計想提前在您這討個好,這不就送過來了。”小德子俏皮道。
盤兒嗔了他一眼:“行了,有什麽好看的,不就是身衣裳。”
自然不一樣了,別看貴妃和皇貴妃就是一字之差,實際上身份地位完全不同。貴妃就是個妃,哪怕加了個貴字,還是個妃。但皇貴妃卻位同副後,能分理後宮大權,有點相當於民間的平妻。
所以景仁宮知道這件事的人,都挺高興的,小德子就是其中一員。
“行了,低調低調,別惹了外人的笑話。”
說歸這麽說,屋裏的人都挺高興的,晴姑姑也是滿懷欣慰。
盤兒看著她道:“如今我也快出月子了,到時候就能操持姑姑出嫁的事。”
這話說得晴姑姑老臉一紅,董太醫喪妻之後一直沒娶,又在宮裏偶遇當年的青梅竹馬,這一去也快十年了,就靠著這水磨的功夫,終於把晴姑姑磨得願意嫁給她了。
本來去年就該把婚事提上日程,可當時盤兒懷上了,晴姑姑顧忌著她身子,就說等她生了後再出嫁。
如今也算是好事成雙了。
“還有你們,可別說我是那種不近人情的主子,若是有什麽想法就說,也別總拖著,女兒家越拖久了越難嫁。”盤兒對香蒲她們又道。
雖說宮女按規矩是二十五以後才能出宮,但到底是貴妃身邊的宮女,隻要盤兒發句話,想出宮其實很簡單。自打香蒲和青黛過了二十以後,這事盤兒每年都會提幾句,可這幾個丫頭都沒有想出宮的打算。
白術是出不了,現在在景仁宮,日子過得平穩順遂,於她這種從小經曆過諸多苦難的人來說,這樣就挺好。就算出宮了,她也不知道上哪兒,也沒有想嫁人的想法,更別說還要提防陳家的報複。
可能是這種想法形象了香蒲和青黛,兩人一點都不著急。
至於白芷,向來話少,盤兒聽香蒲說白芷有出宮的打算,好像宮外還有家人什麽,隻是她也不著急出宮,說等過陣子再說。
“主子天天趕我們出宮,好像一點都沒有舍不得我們似的。”香蒲道。
“我倒想把你們一直留在身邊,就怕等再過幾年你們都怨我。”
這不過是一些閑話,說說也就罷了,剛好奶娘們把孩子抱了過來,又圍著孩子說起閑話來。
宗琮來了。
屋裏的人忙行禮,該下去的都下去了。
盤兒沒讓奶娘把孩子抱下去,而是放在**,問道:“你怎麽這時候有空來,今日不忙?”
宗琮的小心思自然不會明說,隻說這會兒沒什麽政務,出來散散。有一句沒一句跟盤兒說著話,見小女兒把小手喂進嘴裏,他沒忍住伸手去拉了一下。
一個鍥而不舍地拉,一個鍥而不舍地喂,兩人倒是較上勁兒了。
過了會兒,宗琮才若無其事地四處看了看,問:“內務府沒把東西送過來?”
盤兒沒忍住,噗地笑了聲:“你來就是問這個”
“順道問一問。”他還是一副很正經的樣子。
誰知道來了東西沒見著,也沒見到她有很高興的樣子。
“東西我讓他們收到配殿了,還沒來得及看,不是剛送來嘛,我總要端著點,也免得被下麵人笑話沉不住氣。”她也一副煞有其事的模樣。
說到最後,兩個人都笑了。
“太後把宗鉞婉婤他們都帶去了西苑,如今上書房沒有讀書聲,乾清宮倒是清冷不少。”
這次太後去西苑,本來隻打算帶婉婤等幾個公主去的,宗琮想了想,又和太後商量了下,索性連男孩都一同帶去了。
當時盤兒正在坐月子,他則以政務繁忙沒有同去,所以也就太後和孩子們去了。
“陛下若是想去,現在去也不遲,正好避暑了。”
宗琮思索了下,搖了搖頭。
其實盤兒知道他為何不去,左不過還是為了宗鐸,這次太後把宗鐸也帶過去了,打得名頭就是孫兒孫女都去了,自然不能漏下宗鐸一個,陳皇後自然也沒有拒絕的理由。
可若是宗琮也帶著後妃去西苑,陳皇後怎可能不跟去,這就給有違當初他想把宗鐸跟陳皇後隔開一陣子的初衷了。
可婉姝還在。
不過這話盤兒沒說,畢竟不是親生的,又是陳皇後的女兒,她說了未免讓他多想,也是不想給他增添煩心事。
等盤兒出月子後,封皇貴妃的聖旨就下了。
這是預料得到的結果,京中有些人家在內務府裏有根基,早就知道這件事,但對於陳家來說,還是一個衝擊。
對坤寧宮就更是衝擊了。
所以陳皇後病了。
——
與此同時,陳家那邊整個府裏的氣氛都十分低迷。
尤其是陳平武,他所站的位置和二夫人不同,二夫人隻看得見她和皇後女兒大皇子外孫以及兩個兒子的層麵,他看到的卻是整個陳家。
大哥確實有不盡力之嫌,可大哥自己都焦頭爛額,他又怎麽好去逼著大哥為當皇後的女兒出力。
說白了,現在陳家連自己的根基都可能保不住,怎麽可能分心思去辦其他。
而這一切壓力,乃至陳家最近這些年的動**,甚至他爹的告老,都來自於蘇貴妃。
媛媛,他的親女兒。
所以陳平武這些年也十分煎熬,一邊覺得自己做的是對的,要顧全大局,一邊又覺得都是他的隱瞞,以至於陳家現在遭受了這麽多,每一次陳家發生動**,他都要煎熬一次。
二夫人猜他想把這件事告訴家裏,其實並沒有想錯,陳平武是有這個打算,隻是還一直猶豫著。
可他並不知道,暗中一直有雙眼睛盯著他,包括他的猶豫和掙紮,更低估了一個壓抑了許久的女人,一個不受丈夫寵愛,事事都要打落牙齒和血吞的女人,屬於她的瘋狂。
尤其是陳皇後病了,宗鐸又被帶去了西苑,這一切更是促使了這種瘋狂。
所以陳平武出事了。
事情發生的很倉促,當時正好是晚上,事情發生後很快就被陳家其他人知道了。
牽扯在其中的不光有陳平武,以及陳家的一個護院,還有白姨娘。老夫人雖是震驚難過,但還算有手腕,當即就把整件事給壓了下來。
對外則宣稱的是,陳平武一直患有心悸,才會突然暴斃。而白姨娘這個幾乎不為外人所知的婦人,則人還沒入棺,就跟著殉夫了。
至於那個護院,沒人知曉其下落,包括二夫人都不知曉。陳家死了幾個毫不起眼的下人,又發賣了一批人,整件事似乎船過水無痕。
隻除了陳皇後要守孝了。
盤兒之所以知道這件事,還是宗琮在景仁宮裏發了頓火。
當時他臉色極為難看,對陳皇後的厭惡流於言表,一點都不加以掩飾,盤兒懷疑,若不是為了顧全大局,為了宗鐸的名聲,他肯定當下就廢了陳皇後。
還好她聰明,見他進來時臉色不對,就把所有人都遣下去了,有福祿在外麵看著,倒也不用擔心這般隱秘的事情被外人知曉。
盤兒聽了半天,才明白事情的來龍去脈。
她心裏極為不舒服,一種說不上來的不舒服感,就是覺得十分堵,有些荒謬,有些詫異,有些悲哀。
“那這件事皇後知道嗎?”第一次,她稱呼陳皇後是這種口氣,沒帶敬語。
宗琮搖了搖頭。
也就是說,這件事是二夫人自己辦下的,不過起源卻是因為陳皇後,甚至是因為她。
“你不要多想,朕告訴你這件事,不是為了讓你不高興的。”宗琮見她臉色不太好,反而勸道。
盤兒笑得有點悲涼:“我倒不是不高興,隻是有些詫異罷了。”
為了權利,人到底有什麽做不出來的?女逼母,母沒辦法了隻能堵住源頭。盤兒一直覺得二夫人是個不太聰明的人,可這次她辦事似乎跟不聰明一點關係都沒。
為了掩飾自己,她利用了白姨娘和那個護院的私情,又收買脅迫了那個護院,還在陳平武的酒裏下了藥。
陳平武飲了酒後去白姨娘處,他本來今天在另一位姨娘那兒的,當然這是白姨娘收到的消息,其實這消息是假的,才會大著膽子跟情夫幽會。
誰知被陳平武撞了個正著,陳平武撞破奸情,大怒之下取了牆上的劍,要殺了那護院,未曾想到卻被護院反奪了劍,反手刺了一劍。
一劍刺到要害處。
接下來的事,自然就水到渠成了。
這裏的事驚動了下人,又驚動其他人,陳家人聞訊而來,沒想到看見的竟是這樣的醜事。
再是痛恨那個護院和白姨娘又如何,這種事卻萬萬不能聲張出去,不然陳家的顏麵都沒了,還成了懸掛在所有人頭上摘都摘不掉的奇恥大辱。
老夫人聯合陳平文把事情壓了下來,又肅清了陳家內部,處置了白姨娘和那個護院,卻萬萬沒想到這一切不過正好趁了二夫人的意。
估計二夫人做夢都沒想到,其實暗中還有一雙眼睛。
宗琮當初安排人盯著陳家,一是因為陳家特殊的地位,二也是因為盤兒的身世,所以盯的方向從前院擴大了後宅,萬萬沒想到竟會撞上這件事。
此時陳皇後正在坤寧宮為了父親的去世傷懷,並放出風聲要守孝,擱在宗琮眼裏就成了虛偽做作遮掩了。
“你也別不高興,索性皇後抱病又要守孝,朕帶你去西苑散散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