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特重新上下打量了他一眼,微微的點了點頭,然後在李文淵的期待的目光之中,幹淨利落的轉身,緩緩的走出巷子。

李文淵一怔,在他的意識中,有可能這個年輕男子會懷疑他的身份,甚至他還準備將自己身上留下來的唯一印信交出來之後,這個年輕男子雖然不會對他行跪拜之禮,但至少也會對他畢恭畢敬,這樣一來他就可以提出讓他送自己回宮的要求。畢竟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自己這個皇帝叫自己的臣民為自己做事,那是他們的榮耀,最多是自己回宮之後,他想做官就封他個官做,他想要財,就賞兩一萬八千兩的。可他千算萬算,就是愣沒算出伊特會連問都不問,直接轉身離去,這讓他心中打好的腹稿就如此無疾而終了。

李文淵略微的沉吟了下,看著既將走到巷口的伊特,咬了咬牙,手中扇子一甩,小跑的跟了上去。

“壯士,壯士請留步!”李文淵從身後跑來,興許是不經常運動的關係,隻是小跑了幾步,他那白皙的小臉略微的有些紅暈,呼吸也變得粗了起來。

伊特停下腳步,看著跑上來的文弱少年皇帝,疑惑道:“有什麽事嗎?”

李文淵一怔,自從自己出生.到現在,哪個人見到自己不是畢恭畢敬的,可這個人一直從見他到現在一直都不曾表現出一點恭敬模樣,這讓一直高高在上的李文淵倒生出了點新鮮感。

皇帝一般都是稱孤道寡,高高在.上,別人見到自己不是小心翼翼就是戰戰兢兢的,哪樣眼前這個年輕人這般,就算知道自己是皇帝也是一幅漠然的樣子,當下想了一下出來之後見到的禮儀,整了下衣冠,拿著扇子雙手抱拳道:“朕還沒有與壯士道謝,多謝壯士出手相救之恩呢!”

說完學著讀書人的禮節,向著伊特微微作了一揖。

伊特的眼中閃過一絲笑意,看.著李文淵做了這個揖可實在是有點便扭,歪歪斜斜的。不過一想到他皇帝的身份,伊特也就釋然了,說不定這輩子都不曾做過這種事吧。

伊特右手虛扶,道:“不用,舉手之勞而已。”

“對壯士來說是舉手之勞,對朕卻是救命之恩,聖人.有言:滴水之恩,當以湧泉相報!朕貴為一國之君,豈能忘了聖人教誨?”李文淵雙手向空虛抱,一臉虔誠的道。

對於這種吊書袋子的話,伊特聽得頭都有點暈暈.乎乎。不過這句什麽“滴水之恩,當以湧泉相報”,在伊特的記憶裏根本不是什麽聖人言,而一直是民間俗語,直到清代之時,《增廣賢文.朱子家訓》之內才將這句話收編錄用,以此來教子醒世用。他之所以知道這句話的典故,還是以前在看一部小說之時,裏麵曾提到這句話,所以他就用了百度大神查了一下。

“哪位聖人曾言過這句話?我,咳!咳!在下怎麽不曾.知曉?”伊特疑惑的看著李文淵道。

李文淵一臉奇.怪的看著伊特,仿似看到外星人般(當然,他不知道外星人,更不知道伊特就是外星人),道:“程聖人曾在《訓子家言》中言到:滴水之恩,當以湧泉相報。”

程聖人?伊特嘟喃了一句,聽過孔聖人,孟聖人,就是沒聽到什麽程聖人的。不過幸好也是他說的是程聖人,如果他說的是孔聖人之類的,恐怕自己就會懷疑自己是否真的穿越回了古代,或者就是這個大周朝根本就是自己那個星球移民過來的。

“‘有朋自遠方來,不亦樂乎!’這又是哪位聖人言?”伊特沉吟了一會,說出了一句孔子說過的話問道。

“有朋自遠方來,不亦樂乎?”這下到李文淵奇怪了,看著伊特問道:“朕實在不知道這句話出哪位聖人之言,不知壯士可否告知朕這句話出自哪位聖人之言,哪一本書籍?”

聽到李文淵的回答,伊特暗暗的點了點頭,看來沒錯,這個世界沒有出現孔聖人之類的,不然的話,這個書袋子皇帝隻怕也就不會不知道了。

“有朋自遠方來,不亦樂乎!有朋自遠方來,不亦樂乎!好,果然是妙!妙啊!不知哪位聖人曾言過,朕卻是從未讀過。今天要不是壯士的話,朕還真不知竟有如此妙句。壯士快快說說,這是哪位聖人的聖言?”李文淵自己又念了兩遍,陡然用自己的扇子拍了自己的手,笑著看著伊特。

“沒有嗎?那可能是我記錯了,在下先告辭了!”既然目的達到了,就不必在與他吊書袋子了,伊特幹淨一拱手,轉手就要離去。

“壯士請慢!”李文淵看到伊特要轉身離開,馬上伸出手喊道。

伊特不得不再停下腳步,微微皺了下眉道:“嗯?”

“朕還沒有謝過壯士的救命之恩呢?”李文淵看著伊特道。

伊特翻了下眼皮,道:“那不知你要怎麽謝我?”

“朕現在身上沒有多餘的銀錢。”說道這,李文淵的臉上閃過一抹紅暈,聲音也低了下來。頓了頓,然後道:“不過,隻要壯士能護送朕回宮,朕一定重重有賞!”

伊特轉過身,上上下下,左左右右,前前後後的看了他一遍,直接李文淵的臉看得通紅,這才淡淡的道:“你說了這麽久,這才是你的目的吧?”

李文淵這個時候毫無半點帝王之氣,就像是一個偷吃糖的孩子被抓到了般,低下頭先點了點頭,然後又搖了搖頭。

“你怎麽自己在這?這裏就是大周的帝都上京?”伊特疑惑道,其實他早就懷疑到這一點了,一個皇帝竟然會單身出現在這個小城之內,身邊竟沒有一個護衛,這說起來也未免太過滑稽了吧。

在前世看電視之時,這皇帝如果出個城都是前呼後擁,人山人海。而這個皇帝竟然獨身一人在此,難道是學乾隆一般,微服出巡?

李文淵抬起那尚未褪去的紅暈的臉,搖了搖頭道:“這裏並不是上京,這裏是南州南明城。朕這次出來,是微服出巡的。”

果然,聽到李文淵的話,伊特暗暗的點了點頭,問道:“那你的護衛呢?既然你是皇帝,你不就可以讓你的臣子送你回京就是了。”

李文淵轉了下眼珠,道:“朕這次出來帶了五個護衛,可是昨晚朕在客棧之內遭遇到了刺客,那些護衛為了救駕,讓朕先逃出來,現在可能已經為朕殉國了。昨晚因為跑得匆忙,朕的所有印信全部在客棧之內,恐怕現在已被那些刺客搜走了,朕如果現在跑去那些府衙說朕是當今聖上,隻怕那些人會與那些痞賴之人認為罪得了失心瘋。所以還請壯士相救,隻要壯士將朕送到上京皇宮,朕一定重重有賞。”

伊特沉吟了一會,瞟了一眼李文淵,淡淡的道:“真的是重重有賞?”

“是!是!重重有賞!朕一定重重有賞!”李文淵以為伊特動了心,忙不迭的點著頭。

“好!”伊特點了點頭,陡然右手向前一探,手速如電,手滑如魚般的在他的衣服內一摸,一塊玉佩便出現在他的手中。

“你!---”李文淵隻覺得眼前一看,便看到自己身上唯一的印信已到了伊特的手中,臉色頓時變得蒼白,一臉的駭然。

翻看著玉佩,伊特也終於確定他就是這個什麽大周的皇帝了。這玉佩大約有半個巴掌寬厚,說是玉佩倒不如說是玉牌,通體碧綠、晶瑩剔透、溫潤細膩、工藝粗湛。前方的正中間刻著“如朕親臨”四個龍飛鳳舞的字,左右兩旁則精致的雕刻著兩條遊龍。而在這玉牌的後麵,則又雕刻著一條盤龍,龍首占據了整個玉牌的四分之三,隻餘下四分之一的龍身盤在身下若隱若現。三條龍都是雕功細致逼真,龍鱗隱現,特別是玉牌後麵的那條盤龍,整個龍首雕得更是細致入微,仿若讓人一看,便會有了睥睨天下的感覺。

伊特拿著那個玉牌在手中在李文淵的眼前晃了晃,微笑道:“那你先付點利息好了?”

伊特其實早在之前就已用神念在他身上掃過一遍,知道他身上還藏著什麽東西。在看他回答之前的表情還有回答中說他因為逃跑沒有帶印信出來,便知道了其中有詐。

“還給朕,那是朕的印信。”李文淵看著在眼前晃蕩的玉牌,心中一急,手猛的向前一抓,想把玉牌搶回來。

可伊特會讓他搶回去嗎?答案很顯然,不會!

右手輕輕一晃,晃過李文淵的手,整個人又向後退了兩步,微微笑道:“你不是說你身上已經沒有印信嗎?”

“朕,朕......”慌言被當麵拆穿,這讓李文淵不知道要說什麽了。想在皇宮之時,自己說的話就是聖旨,就算是錯,別人也會說是對,何曾遇到過這種情況。

“好了,這個就當做你的利息了。”伊特將手中的玉牌收起來,看著這個少年皇帝道。

“你不能,不能,那是朕的!”李文淵也不知道要說什麽了,打也打不過,罵也罵不過,自己又不是在皇宮,想斬他的頭都不行,隻怕自己說出來,這個痞賴會先斬了自己吧。

“你要去哪?”突然看到伊特轉身,緩緩的向著遠去走去,李文淵大喊道。

伊特沒有回頭,腳步依然向前走,嘴中道:“當然是走咯,要不要跟上來隨你。”

李文淵臉上閃過一絲惱怒,接著歎了一口氣,自己唯一印信在他身上,他這是吃定自己了,當下也不在停留,小跑的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