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車中悠悠醒來,鄧秋傑發現同伴敖龍正在後座上酣睡著,鼾聲如雷。
腦袋一陣陣撕裂般的疼痛,仿佛被人用刀斧劈過似的,他使勁揉了揉太陽穴,納悶不已:“怎麽睡著了,不是來找那個得罪了周少爺的小子嗎?”看了看表,時針指向午夜12點,這時候普通人家都已經睡下了,而繁華的城市中心夜生活才剛剛開始。
“敖龍,起來!”他伸手拍了幾下同伴,想要把對方弄醒,可惜敖龍睡得實在有點沉,翻了個身,鼾聲依舊。
“這是怎麽回事?”鄧秋傑四周看看,恍然自語道,“是了,已經找過那個叫錢太多的家夥了,唔,不識好歹,不過最終還是得乖乖認慫。先回家去,明天再向周少爺報告這事吧。”他駕著車子駛出巷口,轉到外麵的大街,很快消失在夜色裏。
黑暗中,一個人影悄然注視著他離開,然後轉身緩緩走進了巷子。
夜晚很快過去,當黎明的曙光降臨宜都這座城市,夜生活結束,同時新的一天也開始了。
鄧秋傑回了自己的家,他是個單身漢,因此把同是單身漢的敖龍也搬回了客廳。兩人一個睡臥室,一個睡客廳,一覺到天明。早上二人匆匆洗漱,就往周正奇的住處趕去。
富雲實業作為宜都市的龍頭企業之一,房地產是必不可少的其中一項產業,因此在城郊有一片富雲自己開發的別墅區,周正奇作為少東家,住的正是這片別墅區最大最豪華風景最好的別墅。來到別墅的時候,剛過早晨七點半,周正奇已經起身,正在花園裏打拳。平時戴著斯文眼鏡的富家少爺,打起拳來竟也霍霍有聲,頗有幾分氣勢。
古武是個好東西,不僅能強身健體、延年益壽,更重要的是,它能提升人的戰鬥能力,這在全民異能時代,為許多非戰鬥係的人提供了另一條提升武力的途徑。當然,古武也並非什麽神奇的東西,若是學藝不精,往往不是異能者的對手,這一點在近百年的異能史上已經得到了充分證明。因此,許多人練習古武,也並非要成為絕世高手,更多的是追求在危急時刻有一招半式能夠自保。
一趟拳打完,周正奇回別墅衝了個澡,然後才讓鄧秋傑和敖龍匯報昨天的事情。
“那小子嘴硬得很,剛開始還不屈不撓的,不過我們將他製服之後,再用刀一逼,也就軟了下來。”鄧秋傑如實回答道,“隻是……”
“隻是什麽?”周正奇拿起早上的報紙,翻看過去一天的重大事件。
“隻是那小子雖然服軟,卻說少爺隻給五百萬也太看不起之淇小姐和他的友情了,至少也要五千萬才能答應……”
周正奇愣了愣,報紙一摔,笑道:“好一個價值五千萬的友情,我答應了!給他五千萬,叫他以後不許再和之淇來往,否則,見一次我打斷他的雙腿,見兩次就剁掉雙手!”說著立刻開了一張支票,丟給鄧秋傑。
“是,少爺。我們這就去辦。”鄧秋傑點了點頭,招呼敖龍一起離開。
剛出門口,敖龍突然低聲問了一句:“怎麽變成五千萬了,不是一千萬嗎?”這話問得很是突兀,鄧秋傑不及防備,下了一跳,匆忙踢了敖龍一腳,推搡著他略顯狼狽的消失在視線裏。
可惜,敖龍本是個粗大的漢子,那嗓門自然也不小,雖是低聲的問鄧秋傑,聲音還是隱約落入了周正奇的耳朵。
周正奇眉頭倒豎起來,思索片刻,喚來另一個保鏢,低聲囑咐道:“王闞,你悄悄跟鄧秋傑去一趟,看看他們怎麽處理這件事。記住,不要讓他們發現。”這個保鏢正是當日龍城會所的銅牆鐵壁打手。
“是。”王闞點了點頭,轉身離開。
…………
鄧秋傑和敖龍坐上車,離開別墅之後,兩人立刻就爭執了起來。
“不是說好一千萬嗎,你為何自作主張改成了五千萬?”敖龍很是不滿的說道。這麽大的事兒,對方竟然不和他商量一下,便擅自抬高了五倍的價格,若是剛才在別墅裏他一個沒忍住,立刻就要穿幫了。
“我臨時想了想,要做就做一次大的。咱們給這些富家公子當保鏢圖個啥,還不就是錢。一千萬,我們兩個分了之後,不過能在宜都買套小房子,有什麽意思?可是五千萬就不同了,足以讓我們在信州那樣的大城市舒舒服服的過日子,為什麽不冒一次險呢……”
敖龍仍舊有些不滿,怨道:“你應該和我商量一下。昨天說好的事,剛才突然改口,差點搞得我措手不及。”
鄧秋傑笑了起來,拍拍敖龍:“這不是沒事嗎?富雲實業偌大的企業,富得流油,五千萬和一千萬根本沒什麽差別!你看剛才周正奇眼睛都不眨一下就答應了,可知他根本沒把這點錢看在眼裏。嘿嘿,現在支票到手,我們分了錢就遠走高飛,神不知鬼不覺,天知道那錢到了你那個膿包校友手中沒有,他總不能親自去查證吧。”
敖龍點了點頭,總算是接受了對方的擅自做主。
兩人一路到了銀行,拿支票準備轉賬,不過在這之前,還有個分配問題需要兩人商量解決。
“五千萬是我弄來的,所以我要拿大頭,我七你三。”鄧秋傑很實誠的說道。
敖龍眼睛瞪圓,不服氣的道:“說好的五五分賬,憑什麽你要拿大頭,不行!”
“你這個傻大冒,不是老子臨時改口騙來五千萬,你最終得手的隻有五百萬知道嗎,現在三七分成,你還有一千五百萬可拿,已經賺了三倍了,別不知足!”
“不行,你也就多說了一句話,昨天的事卻是我擺平的,否則,你就是剁了我那校友,也別想拿到一分錢!五五分賬,否則,別怪我不講道義。”
鄧秋傑無奈了,對敖龍怒目而視,敖龍也不示弱,回瞪回去。
僵持良久,鄧秋傑伸出四個指頭:“六|四,我六你四!”
“五五!”
“我日,你小子拿兩千萬還不知足,大不了這錢都不要了,回去繼續當你的保鏢吧!”鄧秋傑怒了。
敖龍遲疑了一下,說道:“可是你還多我一千萬,哪有這樣的好事!”
一陣沉默……
過了一會兒,鄧秋傑咬著牙說:“我再分你二百五十萬,你拿二千二百五十萬,我拿二千七百五十萬,這樣行了吧?老子臨機一動賺來的錢,總要比你多點才成吧!別再說不,否則魚死網破,大家都別想拿到一毛錢!”
敖龍想了想,狠狠點頭:“成交。拿了這錢,找個理由辭去這工作,然後去信州!”
鄧秋傑喜笑顏開:“這就對了嘛,大家也合作幾年了,互相體諒一下,有錢一起賺多好。”
兩人商量已定,當即殺進銀行,把支票上的五千萬分別轉入了兩個戶頭,出來時在外麵溜達了一圈,看看差不多過了中午,這才打電話給周正奇,說事情已經辦妥,錢太鐸那小子以後不會再和之淇小姐來往了。
周正奇點頭說好,辦得不錯,你們來龍城會所吧,還有點事交代你們。
兩人於是往龍城會所趕去。從頭至尾,他們沒有發現,平時頗為熟悉的王闞悄然綴著二人,將他們的作為一一看在眼裏。
到了龍城會所,一個服務員把二人擋在了門外,說周少爺正在洗澡,兩位先等一會兒吧。於是兩人又隻得在外麵幹坐著,一直等了大半個小時,這才有人通知他們進去。
3013,周正奇坐在沙發上,看著對麵牆上播放的電視新聞,王闞目不斜視的站在他的背後。當鄧秋傑和敖龍先後進來,這位總是不緊不慢的富家少爺並沒有轉頭看他們,而是一直把十分鍾的新聞看完,這才突然說了一句:“事情都辦妥了?”
鄧秋傑覺得氣氛有些詭異,不過還是點了點頭:“辦妥了,那小子以後絕不會再和之淇小姐來往。”
周正奇“唔”了一聲,又問:“錢都給他了?”
“是。”
周正奇起身,慢條斯理的給自己泡了一杯茶,然後道:“不錯,秋傑你是我爸領進富雲的,敖龍是我找來的人,你們的辦事能力我一直都很信任,這件事辦得很好,我給你們每人三百萬的獎金。”
兩人大喜,連聲稱謝。
周正奇回頭說道:“王闞,去把我的支票簿拿來。”
王闞點了點頭,轉身往外走去,路過敖龍身邊的時候,驟起發難,一個掌刀突然擊在他的脖子上,同時另一隻手揮出,往鄧秋傑的後背轟去!
可憐兩人都還沉浸在再得三百萬的喜悅之中,哪裏料到王闞會對自己出手,立刻齊齊中招,應聲倒地。
“啊,王闞你做什麽?!”鄧秋傑大叫。
王闞不說話,一隻手製住一人,把敖龍和他都死死壓在地上,不讓兩人掙脫。
“哼,鄧秋傑,你進富雲也有七年了吧,敖龍三年,你們一直被我視作心腹,我周正奇自問這麽多年,從無虧待你們的地方,可是,你們為何要監,守,自,盜!”最後四字,從周正奇口中一字一頓的迸出,石破天驚!
鄧秋傑打了個寒顫,冷汗瞬間從脊背滲出,打濕了後背的衣衫。被發現了,怎麽可能?!扭頭去看敖龍,麵如土色,表現得比他還不堪。他腦子裏轉了幾轉,怎麽也想不出到底在什麽地方敗露了行跡,強壓下心中的驚慌,說道:“什……什麽監守自盜?”
“五千萬呢,你們真給了那個叫錢太多的小子?那這是什麽?!”周正奇將一張紙拍在茶幾上,紙張飄飄蕩蕩,落在鄧秋傑的麵前。鄧秋傑撿起來,隻看了一眼,立刻心若死灰。因為那張紙分明是銀行的轉賬記錄,上麵記載著那五千萬的支票在上午被分成了兩份轉移到兩個賬戶之中,戶主正是鄧秋傑和敖龍。
“好大的狗膽!”周正奇重重放下茶杯,“嘭”的一聲,嚇得兩人一個哆嗦,“你們還有什麽話說?”
還能說什麽?剛才周正奇說要獎勵他們,分明是誆騙兩人入甕,也可以說是給他們一個認錯的機會,可是,兩人欣喜的等著又有三百萬到手,根本不曾想過對方此舉的深意,此時說什麽都晚了。
“是我們財迷心竅,求少爺放我們一馬。”鄧秋傑冷汗涔涔的說道。
“晚了,從你們起心吞沒那五千萬開始,就沒有回頭路了!”周正奇冷冷的道,“富雲是做什麽起家的,你們跟我這麽多年,比誰都清楚,我周家不要監守自盜的叛徒!王闞,斷了他們手筋腳筋,拉到堂口去示眾,告訴兄弟們,隻要認認真真做事,好處少不了誰的,可是誰要是想從內部挖我富雲的牆角,他們的下場就是榜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