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耳中的希鬼
這次去人間，兩人都裝扮得比較普通，楊崢看起來四十多歲，一臉嚴肅，兩道深深地法令紋讓他看上去很凶。溫北辰則是一個二十五六歲的青年，濃濃的眉毛有神的雙眼讓他看上去很有活力。兩人都穿著一身警服，看上去就是一個有經驗的老刑警帶著一個新人。
在路上楊崢給他解釋道：“希鬼隻有一寸高，能居於人耳，善於看透人心。這東西喜歡惡性，能讓人為惡，他們就會覺得滿足。”
“也就是說它們是以人類的惡念為食嗎？”
“對，現在世道亂，純粹的好人很少，希鬼的生存條件好了很多。它的繁殖能力還很強，放著不管，很快就會成了一大家子。”
“那豈不是到處都是？”溫北辰想到常常聽說到各種聳人聽聞的社會新聞，該不會都是希鬼在作祟。“那它怕什麽？如果住在人耳內，咱們很不好抓吧？”
“當然有辦法，希鬼喜惡痛善，隻要在它的宿主說些惡事，引得它出來，再對講些大道理西就會灰飛煙滅。所以，你看最近到處都在宣揚社會精神文明建設，標語宣傳畫貼得到處都是，這就是防止希鬼泛濫的方法之一。”
“那如果是神通鬼要怎麽辦？”溫北辰還是覺得自己的猜測很有可能。
“神通鬼喜歡風光，想要世人的關注。那幾個投毒的案子在陽間的影響很大，確實是它的風格。但是還有幾起是偽裝成了自殺，所以一定不是神通鬼。”楊崢很肯定地說。
溫北辰心裏又感到挫敗，低下頭，右手摸到了套在左手上的手牌。看上去像牛筋擰成的繩子穿著一個紅色的骨牌，上麵刻著四個溫北辰並不認識的甲骨文字。那天姬離離開的時候套在了他的手上，還不等他拒絕就走了。此物一入手，溫北辰就感覺到一種熟悉的悸動帶動著他全身的血液。
“崢哥，你知道這個是什麽東西嗎？”溫北辰把手牌摘下，拿給楊崢看。
楊崢隻就著他的手看了一眼就問：“姬離給你的？”
“對，可是我感覺這個東西不是凡物，不知道她為什麽給我。”
“……臭小子，有美女送你東西要跟我炫耀是嗎？你哥我收的禮物多了，在豐都專門買了一個倉庫來放禮物我都懶得和你說……”
溫北辰感覺自己的額頭上似乎有冷汗留下來：“這個是什麽？你知道。”他用了肯定的語氣。
“……她交給你自然有她的道理，這個就是你的東西。”楊崢重重讀了“你”這個字，“至於有什麽用，這要看你自己怎麽用了，冥界的東西，自然都是由天地自然凝結形成，至於如何能通過它去利用天地間的能力，個人的修行個人悟。”然後就快步地向前走，前麵正是C市的精神病院。
C市的精神病院建得很大，遠遠看上去像是一所學校。三座橙紅色的大樓圍著一個200米的操場，裏麵還有茂盛的花草樹木。
通過了門衛，兩人見到了醫院一般的負責人，楊崢說：“你好，我們是市公安局的，現在需要對馮真和李靜兩名犯人。”同時把懷中三泉司的牙牌拿出來給醫生看。
見溫北辰驚訝地看著他，醫生出去後，楊崢告訴他：“咱們三泉司的牙牌在人間可是一張萬能‘名片’，隻要告訴他們這是什麽，在他們眼中這個牙牌就是什麽，而且正是他們腦海中想要的內容。”
“什麽原理？”溫北辰也拿出自己的在手裏擺弄，忽然覺得這真是個大大的福利，不知道能不能當銀行卡用。
“一點兒小幻術，孟叔是此中的高手，另外幾個泉司的牙牌也是他做的。”楊崢想想又神秘地笑笑：“泡妞的時候很有用。”
過了一會兒醫生走了進來：“已經準備好了，請你們跟我過來吧。”
醫生將兩人領進了一間病房，囑咐他們有情況按鈴後就離開了。房內，馮真和李靜兩人正穿著病服，兩隻長長的袖子在胸前交叉綁在身後，讓她們兩個不能動彈。兩人都很安靜，隻是臉上衣服慌亂恐懼的表情，不住地四外打量。據醫生說，她們兩個送來時已經是這個狀態，沒有暴力的傾向，但是非常不安，總是在找人，卻無法和人交流。
馮真，正是C市知名的女主持人，她所主持的“百姓故事”很受歡迎，親切甜美的主持風格很多人喜歡，誰知卻在一個月前對一名同事下毒，然後就變瘋了。而李靜，則是“卓琳”公司新進的模特，憑借著隻有17歲的年輕活力和高挑的身材，也是非常有潛力的新星。
現在兩人坐在病房中間的椅子上，恐慌的四處打量著，嘴裏嘟囔著：“去哪兒了，去哪兒了？”
溫北辰試著叫了她們的名字，兩個人卻全無反映，用手拍拍她們，兩人就隻會害怕地大叫。
“看看她們的耳朵”楊崢說著伸手在那兩人前額一晃，兩人就都昏睡了過去一動不動，之後他從口袋裏掏出了一隻挖耳勺遞給溫北辰“挖一下”
溫北辰接過挖耳勺，疑惑地扶住馮真的頭，把挖耳勺伸進了她的耳朵。才一探進去，就感到她的耳道裏塞滿了東西，輕輕地挖出來一看，是綠色的泥一樣的東西，散發出一股惡臭。
溫北辰感覺一陣惡心：“這是什麽東西？太臭了！”
“希鬼的糞便。”楊崢嫌棄地看著溫北辰的手，“走吧，這兩隻已經搬家了，咱們去那個女學生那看看。”
楊崢打了一個電話，兩人來到了省公安廳的大樓前。一名神秘事務司的工作人員已經在樓前等候著了。甫一見麵，溫北辰吃了一驚，本以為神秘事務司的應該是一些研究道法的老頭子，沒想到卻是一個年輕女生在等著她們。雖然長得非常清秀，卻完全沒有打扮，帶著瓶底一樣的厚眼鏡，還掛著兩個深深的黑眼圈。一頭長發亂亂地蓬著，身上擰巴地套著一身淨是褶子的警裝裙子。看見兩人，老遠就深深地鞠躬，諂媚地道：“兩位大人好，我是神秘事務司北方三省部的原風，能為您服務是我的榮幸，兩位大人請隨我來。”說著就引著兩人向大樓走去。
“你們的工作環境挺好的嘛”見楊崢沒什麽興趣開口，溫北辰隻好寒暄道。溫北辰雖然覺得她怪異，但是轉念一想，他們的這個部門也不是什麽正常的機構，想來怪人多也很正常。隻見公安廳的大樓坐落在C市的中心地段，二十幾層的大樓十分雄偉。
“嘿嘿，謝謝大人誇獎，這邊請。”原風笑笑，引著兩人從外麵繞到了大樓的西北角，走向一個小門。走進去，是一個窄小的樓梯間，原風按下電梯，三人坐到了地下一層，到了停車場，從停車場的沿著北麵的牆一直走，走到一個貨運電梯處，三人又再乘上它，輸入密碼後到了地下三層。
地下三層並沒有進行裝修，**的水泥牆麵和昏暗的燈光還有潮濕的黴味兒都顯示出這個地方是沒人使用的。下了電梯後一直往前走有一個巨大的鐵門，原風費勁地擰開了，裏麵才出現了一個舉架有兩層高，寬敞空曠的辦公室。中間有幾張電腦桌相對放著，一個幹瘦老頭和一個三十幾歲的中年漢子恭謹地站在旁邊。老頭一見他們趕緊應了上去：“兩位大人好，聽說大人們要低調行事，所以隻讓了小原一人前去迎接，多有失敬，請您原諒。”
楊崢見了他們也沒有什麽寒暄的興趣：“那個唐萌萌呢？我們要見她。”
“是，是！已經安排好了，就在這間審訊室裏，不知兩位有沒有什麽需要小人效力的？”老頭用手比著右側的一個房門。
“不用，你們在外麵守著就行。”說著，楊崢和溫北辰進了房間。
唐萌萌雙手被手銬拷在一起，正坐在審訊室的桌前，桌子上的台燈正照著她的臉，她側臉躲著刺眼的燈光，警惕地看著進來的兩人。
楊崢和溫北辰坐到桌子對麵，楊崢一抬手，唐萌萌低頭昏睡了過去，長發垂下來蓋住了她臉的兩側。溫北辰正要說話，楊崢比了一個靜音的手勢，從口袋裏掏出了手機，念起了社會新聞：“女孩兒抱怨公交讓座被老頭痛毆……哎呀呀，還抓起頭發撞車窗上的玻璃……三名男子持槍搶劫運鈔車……哦，打死了兩個人哪……溫北辰，你看，還有這個，父親毆打親生兒子致死……”
溫北辰發現，唐萌萌的頭發動了動。從她低垂的頭旁，好像有什麽東西正在撥動她的頭發往外爬！
於是他也湊過去假裝看著楊崢的手機，嘴裏瞎編著：“這個還不算什麽呢，我今天看見新聞說一個偷車賊，偷的車上還有一個嬰兒，他就把那個嬰兒給掐死了，扔到路邊了……”
“是嗎？那後來呢？”唐萌萌耳邊的頭發裏伸出了一隻皺巴巴淺綠色的小手，悄悄地把唐萌萌的頭發撥開一個縫隙，好像想聽得更清楚一些。
溫北辰壓低了音量，像是在和楊崢分享秘密：“後來小孩的父母……在電台哭……”楊崢配合地：“天哪，真的？”
隻見那隻小手的主人終於按捺不住，順著唐萌萌的頭發爬了下來，站到桌上試探地想要向著溫北辰他們倆靠得更近。
“啪——”楊崢拿起桌上的一隻玻璃杯迅速扣住了它。隻見它大約有一寸高，醜得像個夜叉，全身的皮膚皺皺巴巴，有著一個不和比例的大頭兩隻綠豆一樣的鼓眼睛，頭頂稀稀拉拉長著幾根黃毛。四肢火柴棒一樣細小，肚子卻打著幾道褶子垂下來，還粘著一些稀稀的綠色糞便。發現被扣住了正用力地敲打著玻璃杯，目露凶光瞪著楊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