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 他回來了
許是蕭莫提前已經跟蕭父說好,我和綠蘿去的時候,蕭父臉上一點兒疑慮都沒有,雖然家裏出了這檔子事麵上有些凝重。可該有的熱情還是一點兒都不少。
“喝茶喝茶,麻煩你們大老遠跑一趟。”其實蕭莫家離b大並不遠,蕭父估計也是客氣。
“蕭伯伯咱們就先不喝茶了,還是先去看看病人吧,畢竟拖一分鍾她就難受一分鍾。”綠蘿接過茶杯轉眼又擱在了茶幾上。
蕭父連連點頭稱是,他這心裏著急,臉上自然也就表現出來了。
“跟我來。”
此時蕭母正躺在床上安睡,蕭父說著還是吃了安眠藥才有這樣的效果。
她的氣色很差。臉色微微有些發青,似乎呼吸有些困難,露在被子外的雙手幹瘦幹瘦的仿佛已經被吸幹了精華,頭頂透著一股子明顯的黑氣。
她的床頭正坐在一個渾身青紫的年輕男鬼,長長的紅舌耷拉在蕭母的臉上,有一下沒一下地輕舔著,被它舔過的地方瞬間就會再青上一些。
我扭頭看了一眼綠蘿,她自然也是看到了,估計不怎麽嚴重,臉上依舊那般從容。
“躺著還好點兒,一站起來就不行了,疼得腰都起不來。”蕭父的臉上盡是心疼。
綠蘿點點頭,上前兩步,忽地一把揭開了蕭母身上蓋著的棉被。
兩隻烏青的腳正好放在蕭母的胸口,從這個姿勢不難看出。如果蕭母站在的話,這個鬼應該是正好是雙腿岔開坐在她肩膀上的。
這也難怪她會肩膀疼了,每天扛著一隻鬼。能舒服嗎?
那鬼顯然也是注意到我們了,猛地抬起頭,一雙猩紅的血瞳惡狠狠地瞪著我們,似乎是在威脅我們別多管閑事。
“你們先出去吧。”很明顯,綠蘿是指蕭莫和蕭父。
兩人會意,帶上了門。
“吊死鬼,聽姐姐的話,姐姐替你做場法事送你去投胎,不要再跟著這個阿姨了!”
原來是隻吊死鬼,難怪舌頭那麽長。
“不——要——多——管——閑——事!”陰森的的聲音一字一頓地警告著我們,那截長長的舌頭一甩一甩地掛在嘴外。
我真擔心他會咬到自己。
“我警告你別跟我這兒耍橫啊!”綠蘿從來不是惡鬼那一套,基本都是教育不聽直接開打。打服為止。
那吊死鬼一聽綠蘿這話,也來了脾氣,一把鬆開了蕭母,慢吞吞地從床上站起身來,赫赫地朝我們吐著冷氣。
“怎麽著兒?這是要打架?”綠蘿袖子一擼,從布袋中掏出了一張黃符。
“啊——”
吊死鬼一見到那張黃符,本能地伸手去遮擋這自符上散發出的金光,估計是個新鬼,隻知道凶神惡煞的嚇唬人。
“怎麽樣,姐姐跟你說話管不管用!”
“我也不想跟著她,可是我好餓啊,我隻有吸食她身上的精氣才不會覺得餓。”倒是個有眼力見兒的鬼,一下子語氣便軟了下來。
“你家裏人沒給你上香嗎?看你這樣子不過二十出頭,怎麽這麽想不開去上吊,不知道生命很可貴的嗎?”綠蘿手中依舊拿著那張黃符,估計是以防萬一。
吊死鬼搖搖頭。嗚咽的哭了起來,“我隻有我媽一個親人,可是她也死了,都怪我沒用,連給她看病的錢都被人偷了,媽媽死了,她是被我害死的!我也不想活了!”
“所以你就上吊自殺了?你真傻啊!”綠蘿忍不住歎了一口氣,“唉,算了你跟我走吧,重新去投胎做人,下一世不要再這麽衝動了!”
綠蘿收起黃符,從布袋中掏出一隻小葫蘆,“進去吧。”
吊死鬼聽了綠蘿的話,居然老老實實地走到她的麵前,然後化作一縷青煙飛了進去。
靠,這麽簡單?
生平第一次!
“鬼很人一樣,也有好壞之分,除了正常老死的鬼,大部分的鬼其實都很可憐,他們做人淒苦一生,死了都無法安息,隻能被滿腔的戾氣驅使做了惡鬼。”她取出符紙封好葫蘆嘴,將小葫蘆放回了布袋中,“走吧。”
門口是蕭氏父子倆擔憂的麵孔。
“沒事了,接下來好好調理調理就能恢複過來,這個平安符記得掛她脖子上,切記不可沾濕。”不知何時,綠蘿手中已經掛著一個小小的黃符穿著紅繩。
蕭父欣喜地接了過去,“謝謝謝謝,太感謝您了,蕭莫快去我書房抽屜裏把那包東西拿過來。”
蕭莫還沒轉身。便被綠蘿給製止了,“蕭伯伯您客氣了,舉手之勞而已,我們還有事兒就不打擾了!”
“這怎麽行,您幫了我們家大忙,這是必須要給的,再者好歹也讓我請你們吃頓飯,聊表謝意。”
綠蘿趕忙朝我使了個眼色。
“蕭伯伯,您就別客氣了,之前我住院蕭學長還特意帶阿姨煲的湯給我喝,大家都是朋友,再見外可就不好了,您好好照顧阿姨,等阿姨好了我們再來你們家吃阿姨親手做的飯。”
蕭莫見我開口,也順著我的話去勸蕭父,“爸,你就聽她們的吧,再這樣下回人都嚇得不敢來做客了!”
“是是是,那就不收不收啊,下回等蕭莫他媽身體好了,你們可一定得來!”
“來來來,一定來!”綠蘿扯了我一把,好說歹說,我們倆這才出了蕭家的門。
太客氣了,客氣得我快受不了了!
“長安,我先送你回學校吧,這吊死鬼我得回去送他一程。”
“不用啦,綠蘿你先回去吧,學校那麽近,我自己走兩步就到了。”我忽然想起懷孕這事兒,也不知道魯茜茜的脈把得準不準,還是的找機會去一趟醫院比較保險。
“那行,那你自己路上小心點兒啊,有事給你打電話。”綠蘿衝我揮揮手。
眼瞧著她上計程車,我這才伸手也攔下一輛。
“您好,去哪兒?”
“市醫院。”
有生以來有一回進婦產科,緊張得跟什麽似的,左顧右盼地生怕遇上熟人,那可就真說不清楚了。
一係列掛號,檢查,化驗下來,等拿到報告單已經是下午。
我揉著餓得幹癟的肚子,捏著那張報告單愣是半天沒反應過來。
滿目隻有最後診斷結果那兩個小字:早孕!
真的懷孕了!
雖然之前已經停魯茜茜說過一回,可這會兒看著報告單仍舊覺得不十分真實。
腦子裏混亂得如同一團糾纏的麻,正在原地半晌兒都無法動彈。
呼嘯的風聲無情地擦過耳畔,吹得人心間發疼,眼眶發酸。
我僵著身子,如同一具行屍走肉般,愣是從醫院徒步走回了學校。
“長安?怎麽了這是?失魂落魄的?”任海滴見我異樣,不免擔憂。
我這才猛地從那虛空中回過神來,雙眸重新聚焦出眼前人的輪廓,“沒事兒,剛跟綠蘿去蕭莫家捉鬼來著,被嚇著了!”
“是嗎?”任海滴露出一臉不信的表情,“我怎麽覺得你這表情不像是害怕?長安,有些話我們不說,不代表我們不關心你,其實說出來或許會舒服一點兒也不一定。”
“真沒事兒,放心,我這金剛不敗之軀,誰能傷得了我。”我有氣無力地笑了笑。
“算了,以你這性格,我也是知道的,隻是還是要適當發泄一下,別憋壞了自己。”
我點點頭,“知道。”
考慮了一晚上,最終還是決定去醫院將這個孩子打掉。
我是一個俗人,一個才剛滿十八歲的俗人,可以說在這個世上我已經沒有任何親人(我二叔和慕曉曉請大家自動忽略不計),今後的我不得不一個人在人生旅程中去摸索去打拚,我沒有辦法單身帶著一個孩子。
現實不是小說,衝動的結果是我無法預料的。小說中的女主帶球逃離往往卻能得到男主的庇佑,那樣的男主我沒有,我給不了我的孩子一個正常的家庭,我自己從小便是在缺愛的情況下長大的,那種感覺這輩子都無法緩過來,我不能讓他也沒有幸福。
思前想後,第二天特意起了個大早讓任海滴幫我請了個假,隻說我奶奶的律師找我有點事兒便去了醫院。
手術室外,來來往往的人或喜或悲總也不是孤單的,這個孩子或許是這世上唯一一個與我血脈相連的人了,雖然魯茜茜說他是陰胎,但這並不影響我愛他,他是我的孩子,我的骨肉,而我卻不得不去扼殺他。
這個世界上,大概沒有比我再心狠的人了吧。
“44號,慕長安。”
冰冷的電子播報屏中驀地傳來我的名字,猛地一驚,這才想起是輪到我了。
從等候席中站起身,隻覺得全世界的目光都集中在我身上,指指點點交頭接耳,胸口悶悶的,似乎有些喘不過氣來。
從等候區到手術室門口,那僅僅數米的路程似乎格外遙遠,一步一步,都仿佛踩在心間,有種鈍鈍的痛。
這是要去刑場了嗎?
身子有氣無力地晃蕩了一下,甚至還沒來得及扶住牆,整個人便跌入到一個堅實的懷抱中。
一抬眸,眼睛唰地就滑了下來。
是我看錯了嗎?
一定是我看錯了對不對!
眼前那張輪廓分明的精致麵龐是那麽的熟悉,削薄的唇,堅挺的?,幽黑深邃的雙瞳如同一望無際的夜,帶著無法讀懂的深沉以及一絲壓抑的慍怒。
是你嗎?
你回來了嗎?
“慕長安!到你了慕長安!”一旁的護士瞟了一眼我手中的病例,提醒道。
“滾!”暴戾的嗬斥一下子嚇退了小護士。
她大概是把我當成了背著男友偷偷來流產的小女生。
凝滯的空氣,迅速地再次開始流通。
我終於從不敢置信中緩過神來。
之前的一切再次無情地提醒著他離開我的事實。
咬著牙,狠狠地將自己推離他的懷抱,掉頭朝手術室走去。
“你盡管過去試試,如果我兒子有事,我會讓這整座城的人給他陪葬!”冰涼的語氣是那麽的咬牙切?。
從前逼著我結婚,如今逼著我生孩子,都是如此!
為什麽我的人生,就不能有一點兒自己做主的權利!
我不懂為什麽明明曾經這般的寵溺卻好端端變得如此冷漠。
顧瑾,你的心到底是什麽做的?還是你原本就沒有心。
我終於頓住了腳步,回過頭,不顧一切地往窗口衝去。
死吧!
我們一起死吧!
是不是我帶著他一起死了就能逃離這種被控製的人生!
十八年了!我受夠了!
然而我麵對的,終究不是一個普通的男人,他可以讓我死,也可以讓我生不如死地活著,永永遠遠地活著。
就比如現在,我硬生生被他控製了身體,不由自主地跟著他往樓下走去。
靈魂和軀體矛盾得幾乎快要分離。
等我的身體再次恢複自我意識,人已經身處教職工公寓中。木縱估劃。
“你到底要我怎麽做才能放過我!我隻想像個正常人一樣平凡的活著,你為什麽就不能成全我!”
顧瑾冷冷一笑,跟看白癡似的看著我,“正常?這種東西你與生便無。”
我苦笑著重重往牆上一靠,“顧瑾,我是不是上輩子欠你的?這輩子你要這麽折磨我!”
“好好生下這個孩子,生下這個孩子換取你的自由,我會抽離你身上的至陰體質,以後就是你所說的正常人的生活了。”
果然鬼和人是不一樣的,鬼不講感情,不會考慮別人的感受,更何況我眼前這位是未來的鬼王。
“顧瑾,從頭到尾你有那麽一分考慮過我的感受嗎?你把我身體當成養碎魂的容器,強製將我變成至陰之軀,給我鬼瞳,要我結婚,要我生孩子,甚至我還搭上了我全家人的性命,我跟你到底他媽的什麽仇什麽怨!”
你們知道嗎?原來人在最傷心的時候是不會哭的,原來最痛苦的事情是想流淚的時候卻早已無淚可流。
“你不需要知道。”
“咚”的一聲,我當場就跪在了他麵前,如同那些膜拜他的人們一般,隻是他們眼中的是虔誠,而我則是仇恨。
“我這輩子從未求過人,從未跪過人,顧瑾,放過我吧,求你了!”
他冷冷地轉過身去,我不知道在那雙墨澈眸中是否有那麽一絲是為我而生的動容,或許是沒有的吧,他本就是個絕情之人。
“慕長安,別惹我生氣。”冰冷的語氣中壓抑著一絲隱忍。
我終於放棄了無謂的掙紮,如同失了魂的布偶一般癱坐在地上,明明有地暖,可為什麽那麽冰,那麽涼,挖骨錐心。
我連那句最基本的“你到底有沒有愛過我”都問不出口,它已經沒有任何意義,而我也害怕從他口中聽到那殘酷的事實,那會將我直接推入萬劫不複的深淵。
“好好活著,把孩子生下去,我會給你想要的。”
他終於緩和了些語氣,隻是哀莫大於心死,我已經無所謂了。
我默默地從地上爬起來,朝門口走去。
“住這兒吧,在你懷孕期間我會留這裏。”
啼笑皆非。
我有氣無力地僵著身子,轉身進了客房。
晚間任海滴給我打電話,問我為什麽還沒回宿舍。
“他回來了。”
電話那頭瞬間便沉默了,好半天才緩過來,“你還好嗎?”
海滴,隔著電話也能看出我不好嗎?
可是,我真的很不好。
我拚命地揚起頭,迫使奪眶而出的眼淚全都倒流回去。
“我很好,沒事,明天再找你。”
電話才掛,顧瑾便端著晚飯推門進來。
“吃飯。”
“不餓。”
他硬生生將托盤往床頭櫃上一擱,“你是不是真覺得我拿你沒辦法。”
怎麽會,你怎麽會拿我沒辦法?你有的是辦法折磨我,而我已經見證了十八年。
我吸吸?子,捧著碗默默地重複起咀嚼吞咽的動作。
其實,在醫院見到你的那一刻,我多希望你告訴我魯茜茜所說的都是假的,而你不過是因為有事不得不暫時離開我。
可是,事實永遠都是殘酷到將人挖心掏肺方才甘休。
我等到的,卻是最可怕的你。
默默地躺在陌生的床上,曾經熟悉的家,如今已經成為可怕的監獄,逃得了的逃不了的,全都被禁錮了。
顧教授回來上課,自然是引起一陣不小的轟動,尤其是在女生間。
任海滴擔憂地望著我,我知道自己下眼瞼必定泛著青痕,一夜未眠自然好不到哪兒去。
“長安,要不你去綠蘿家吧,她是道士,她哥哥是警察,肯定能保護你的!”
海滴,你怎麽就愈發天真了呢。
“不了。”我搖搖頭,“我懷孕了。”
她似乎被我驚到了,水漾的雙眼瞪得老大,“他呢?他什麽意思?現在是浪子回頭來找你嗎?”
我不知道任海滴清不清楚顧瑾的身份,但在她眼中他肯定是一個薄情寡義之人。
“算是吧。”我自是不願她做無謂的擔憂,懷孕這事肚子大了瞞不住,其他的走一步算一步吧。
“長安,無論如何有我,我可能幫不上什麽忙,但是隻要你需要我做的,我都會去做。”
“謝謝。”
不多時,另外三人也從任海滴口中知道了顧瑾回來以及我懷孕的事情,隻是全都默契的,並沒有過多提及。
我覺得自己愈發沉默了,每天麵對著顧瑾那張麵無表情的臉,揣測著今後無法預料的人生,他徹底地給我詮釋了生不如死的意思,卻並非以教授的身份。
我默默地站在蓬頭下,任由刺骨的冰水從頭澆下,由內而外的寒冷帶來的卻是罕見的暢快,為所欲為的感覺真好。
“砰!”的一聲巨響,緊接著浴室的門被無情地踹開。
顧瑾麵色陰翳地站在門口,似乎又生氣了。
他一把將我攔腰抱起,任由我在他懷中做著無謂的掙紮,然後惡狠狠地將我摁在床上,機械的吻冰冷地落在我身體上,仿佛是要將我靈魂凍傷。
“你放開我……唔……”
沒有任何前戲,他身子一沉,直接衝了進來。
不甘、屈辱迅速凝結成滾燙的淚花悄然無聲地自臉頰滑落,被撕裂般的疼痛令我不由自主地弓起了腰。
我的命,在你眼中就真的那麽賤嗎?
我死死地咬著唇,任憑他在我身體中用力地貫穿,哪怕口中已然是一腔腥甜,卻愣是憋著不發出一丁點兒聲音。
你做吧!把這個孩子做掉了更好!
他如同一隻殘暴的野獸,似乎要將我整個人撕裂,凜冽的眸中壓抑著濃濃的晦暗不明的情愫,一遍又一遍地將我拖向死亡的邊緣。
漫長的夜,是那麽的痛,唯一令我值得慶幸的是,體力和精神的雙重疲憊終於還是爭氣地令我昏厥過去。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酸痛的身體終於得以恢複清醒,一睜開眼,身旁是那張冷峻的容顏。
“今天在家休息,不用去上課了。”淡漠的口氣或多或少有種命令的口吻。
我默默地從床上爬起身,稍一動彈,一股冰涼的白濁自雙腿將滑落,似在提聽我昨晚發生的那屈辱的一切。
“顧教授,我是學生,以後我還要靠著這門學科養活我自己,請你不要幹涉。”
他沒有再製止。
任海滴很貼心地為我準備了早餐,才剛吃著,綠蘿卻出人意料地衝進了教室。
“長安,出事了!”
“怎麽了?”
“我哥,我哥他出事了!”
任海滴騰地一下便從椅子上站了起來,“蔣大哥怎麽了?”
“我哥帶著一幫人去追捕魯茜茜,已經三天了,沒有任何消息,我剛才卜了卦,第十二卦【否】乾上坤下【三爻】,凶!”
“那你知道他的大概方向嗎?”
“根據警方的最後一次定位已經在西北方。”
“西北方?這不是上回魯茜茜關押我的方位嗎?”我喃喃自語道。
“長安你留下,我和綠蘿去!”任海滴說話間已經拽起了綠蘿的手。
以她們倆這點兒本事,糊弄個小鬼還差不多,根本不是魯茜茜那種老狐狸的對手,上回在醫院也就是僥幸揪了人兩把頭發,這回去還不是送死?
“不行,我也去。”顧不得她們的同意,我已經先一步出了教室。
總是顧瑾不待見我,真到關鍵時刻我就不相信他能至我肚子裏的孩子於不顧。
賭一把!
一路上綠蘿都拿著一隻羅盤掐指算方位,然後不時地指揮我往左或者往右,後麵跟著的是幾輛一同出來尋找的警車。
等再拐過一道彎兒,麵前便是一片茂密的大森林,已經地處西北,氣溫極低,早已經落滿皚皚白雪。
“確定是這裏嗎?這一片冰天雪地的,她能躲哪兒去?”
“應該是這裏沒錯了,羅盤到這兒便停止了,估計是躲哪個山洞裏了,待會兒大家找的時候都仔細點兒,發現情況千萬不要單獨摸進去,一定要先通知我!”綠蘿一聲令下,那些警察便分散開來,想不到這麽個十九歲的小姑娘做事情來卻是如此有魄力。
“長安,你……”
“別說了,我跟你們一起去。”蔣哲本身就很照顧我,更何況他又是綠蘿的哥哥,我怎麽可能袖手旁觀。
腳上穿了雪地靴倒還沒事,隻是這身上難免單薄了些,隻有一件呢大衣,在有暖氣的地方剛剛好,這會兒不免凍得渾身隻打哆嗦。
愣是咬咬牙,捧著肚子跟在她們身後深一腳淺一腳地往大山深處走去。
長達一個小時的搜索後,幾乎所有人的身體和精神都已經達到了極限,可失蹤的那十數名警察,都是他們的戰友親人,沒辦法,歇息了一陣後,便開始了第二輪的搜索。
“綠蘿,再想個輒兒吧,這麽漫無目的的找下去,很快就會耗盡大家的體力,到時候就算魯茜茜真被找到我們也奈何不了她!”我接過一位警員遞來的熱水,大口大口地咽了下去,肚裏一暖,這才覺得整個人都複蘇過來。
“這地方被魯茜茜擺了陣法,以我這點水平根本不可能從中找出什麽破綻,硬找已經是沒有辦法中的辦法。”綠蘿忽然噗通在我麵前跪下,“殿下,隻能靠您了。”
“誒……你……”幾乎所有人都把注意力集中到了我們倆身上,我被她這一跪,徹底給搞懵了,一反應過來當下便伸手去扶她,“你幹嘛呢這是!”
“長安,別攔著,綠蘿肯定有她的道理。”任海滴朝我遞了個眼色。
綠蘿當著眾人的麵,非常誠懇地在我麵前磕了三個響頭,我的眼淚瞬間便嘩地落了下來。
“冥府太陰之子在上,信女蔣綠蘿,今懇請殿下為信女指點兄長方位,願終身侍奉鬼母娘娘左右,鞠躬盡瘁死而後已!”
接著又叩了三個頭。
我驚詫望著她。
綠蘿她這是在跟我肚子裏的孩子說話?
還有,鬼母娘娘又是什麽鬼?
那些警察皆被眼前的景象給驚呆了,就連一向來不待見我的靜佳也老老實實地怔在原地。
綠蘿的身份他們都是知道的。
我的肚子裏忽然輕輕地動了一下。
我不由得震驚地瞪大了雙眼,這才一個來月,這是胎動嗎?
忽然,綠蘿再次恭敬地朝我叩首,“謝殿下。”
這是知道了嗎?
可為什麽我什麽都沒聽到?
“大家都跟我來!”綠蘿起身,衝那幫已經目瞪口呆的警察喊道。
雖然看上去有些封建迷信,可有些東西本就是科學無法解釋的。
前麵的綠蘿沒走一步都仿佛是在舞,那怪異的動作就連跟她同門的任海滴都說自己聞所未聞。
就這樣大概又過了十來分鍾。
眼前豁然一片開朗。
如果我沒記錯的話,這裏本該是一片白樺林,可是如今卻是一片平坦。
唯獨正中是兩塊天然岩石交架在一起的所形成的一個人字形洞口。
綠蘿忽然回頭,朝所有人做了一個stop的動作。
“我們幾個先進去探路,你們在外麵接應,如果四十分鍾後我們沒出來,你們就撤!”
“可是,如果我們進去,好歹多個幫手。”一直保持緘默的警隊負責人終於忍不住開腔道。
綠蘿冷笑著,“不要步我哥他們的後塵。”
那些警察不得不妥協,非自然力量,他們的確沒有辦法對付。
才剛進到洞口,一股子惡臭撲?而來,整個世界瞬間黯淡了下來,外麵一片銀裝素裹,裏麵全是陰森的人間地獄。
任海滴被老道士後天開了天眼,雖然視力比不上天生的,好歹在這些個黑暗中行走是一點兒問題都沒有的。
洞口進去左拐便是一條筆直的石板通道,瞧那模樣倒像是人工開鑿的甬道,隻是在深山老林的,誰沒事兒好端端打造這麽個地方幹嘛?
“這應該是一處古墓,你們倆千萬小心點,別著了道兒。”綠蘿忽然回頭,提醒道,巴掌大的臉上滿是警惕。
一直相安無事地走了大約小十米,甬道的兩旁兩行身著清朝官服的僵屍赫然映入眼簾,哪怕每個的額頭都貼著一張鎮屍符,也依舊看得人心驚膽戰,隻覺得渾身血液倒衝。
“看來魯茜茜非但養蠱還煉屍,損陰徳的事兒她倒是一件也沒落下。”
“煉屍有什麽用?”我小心翼翼地跟在綠蘿身後,生怕動靜太大腳步帶起的風吹落了那些老兄額頭的鎮屍符,別說這數十具僵屍,哪怕就是一具,也是夠我們受的!
“這些都是數百年的老屍,這個魯茜茜的水深的很,她絕對不是單槍匹馬一個人,她背後應該還有人。”綠蘿在其中一句僵屍麵前駐了足,仔細地觀察起來。
“綠蘿,你別磨磨蹭蹭的,蔣大哥還等著我們去救呢!”任海滴忍不住催促道。
“這叫知己知彼方能百戰不殆,以咱們這二兩肉跟魯茜茜鬥,好歹也要摸一點兒對方的底吧。”
就在這時,一陣急促的鈴聲遠遠地自過道深處傳來,忽近忽遠,忽急忽緩,甬道兩旁原本靜止不動的僵屍,便跟得了命令似的,忽然全都動了起來,齊刷刷朝我們跳來。
此時我們正處於甬道中間,兩頭都是進攻的僵屍,完全進退不得,眼前著那些烏黑尖利的指甲便要朝我們紮來,我隻能硬著頭皮左躲右閃,三人中我算是拖後腿的那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