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

“來了!來了…”

灰衣大漢開門,在看到那俊美的容顏也不禁怔了片刻,忙回神輕咳一聲,問道:“公子…公子找誰?”

德芳免去拐彎抹角,直入主題言道:“您今早在雁鳴湖打漁的時候,可曾打上來一條昭和三色的錦鯉?”

大漢一聽,搔首憨笑道:“哦,可真是巧了,今天打上來一條錦鯉,竟惹來這些許人都知道,公子難道也是來看魚的?”

德芳微微一愣,不解的問道:“也?難道還有其他人來找它?”

大漢微微側身,邀請德芳進門,邊向後院走邊言道:“剛剛有一位白衣老者到來,要借魚一觀,現在正在後院水盆那裏呢。也是了,那魚生的也確實與眾不同。”

兩人邊行邊聊,不一會便來到了後院,德芳抬頭看處,隻見一位著了月白長袍,滿頭銀發的老者,腰係玉帶,一手背在身後,一手撚著花白胡須,嘴角噙著笑,定睛看著水中遊來遊去的錦鯉。

看到老者模樣,德芳心下震驚,麵容微變,片刻稍稍定了定神,扭頭對大漢言道:“閣下勿憂,有事且忙,今日唐突,還望見諒。”

大漢擺擺手,滿不在乎言道:“無妨,沒事沒事,家中少客,今日留下吃頓便飯吧。你們且看,不妨事,我去準備。“言罷,轉身出了後院。

德芳見他離去,深吸一口氣,轉身向老者走去。

那老者感覺到有人向自己這廂走來,不禁回頭,待看到德芳的時候,眼中的笑意更濃。

德芳走到老者麵前,略一俯身,言道:“在下趙德芳,參見南鬥天機上生星君。”

老者聽罷,雙手背後,身體後仰,哈哈笑道:“果然道行匪淺,已臻鬼仙之境,竟然識得本君。嗬嗬,更有甚者,竟然能逆天轉魂,這份魄力,令人佩服啊。”

德芳直視著老者,神情堅定道:“神君既已知曉,就請責罰南清一人,此事與靈兒無關,還望神君看在靈兒地仙元神的份上,對她網開一麵。”

老者饒有興趣的看著德芳,片刻有看著水中遊曳的錦鯉,緩聲言道:“正是她的地仙靈氣將路過的我引了來。起初我還納悶,一條魚怎麽會有地仙的元神,凝神細琢才發現,原來和你還有那一番牽扯。”

德芳聽至此,心中略痛,疼惜的將瑩白的手指伸入水中,錦鯉立馬遊了過來,繞著修長的手指遊玩嬉戲。

“不管她是什麽,是女也好,是男也罷;是仙也好,是鬼也罷;是人也好,是魚也罷。她就是她,對她的感情不會因為她外貌的改變而減弱分毫。無論她經過多少次的輪回,無論轉生到什麽地方,不管是人還是螻蟻,我都會找到她,護著她。千年來,她已經不單單是我心中最重要的那個人,更是我心中愛的信念,是我存在下去的執念,和她在一起時的存在感,讓我明白,這世間,我不再是一座孤島,不是隻有孤單一個人,世上還有一個人如我喜歡她那樣喜歡我。隻此一點,我便知足了。”

老者悲憫的歎了口氣,言道:“緣也,孽也。世間情愛無非是虛空夢一場,你何苦為了一個夢而苦苦執迷,如果放手,以你的修為飛升成仙指日可待。”

德芳嘴角淡出一縷苦笑,搖頭輕歎道:“這是我永遠參不透的業障,沒了她,即便飛升成仙,我的心也會漸漸沉寂下去,比死還難受。”

老者無奈的搖搖頭,從懷中取出一顆微赤的金絲烏木盒,遞予德芳:“逆天轉魂之事,本君暫不追究。靈兒姑娘幾世糾纏,災劫已滿;王爺千年修行,仙緣已足。我這裏有一粒金丹,待靈兒姑娘再世為人時服下,地仙元神自可白日飛升,與你同登仙界,了卻這段人鬼苦戀。”

德芳微怔,心下五味陳雜,了卻…了卻…是啊,是時候該了結了,終是伸手接著,言道:“多謝,多謝神君。”

老者眼神複有有些許憂傷,定定的看著水盆中的這條錦鯉許久,略有惋惜的言道:“隻是,隻可惜,可惜了這條錦鯉…”

德芳見老者如此光景,尚不明白個中深意,疑惑地問道:“神君所指…”

老者抬起頭嘴角掛著一絲苦楚,言道:“也罷,一切隨緣吧,隻望王爺能惜得天緣,好自為之,我言盡於此,告辭了。”足下生雲,霧氣彌漫,隱隱於朦朧之中,蒼老之聲又起:“兩情多磨難,弱水路三千。雙魂飛升日,遺世惹塵寰。”聲音空穀傳音,漸漸遠去消散。

看著他消失天際,德芳才收回目光,將烏木盒收入懷中,端起水盆到了前院,予大漢留下一顆湖底仙羅蚌蘊出的拇指大小的珍珠,便回了雁鳴湖。

“七十年後,王爺再次集結眾人之力,跨越六界輪回,將靈兒姐姐送入人間道,再次轉世成人,曆經滄海桑田,便是你——易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