乍雨初晴,風定無波,時光匆匆流逝,轉眼已經相逢半年有餘,多日來,琴棋書畫,武功劍術,倒也是棋逢對手,酒逢知己。雖然提領王多次遣人來召靈珺回府,可靈珺都置之不理。
這一日,風和日麗,天氣甚好,清風徐徐,稍稍吹散空氣中的點點暑氣,德芳初為冥靈的時候,是見不得日光的,可如今經過三百年的苦修,夜遊、日遊、顯形、驅物之法早已熟絡在心,在這種情形下,顯形雖然困難些,卻也無甚大礙。
當下,兩人抱了棋盤,到庭院中,那架紫羅長藤映出的陰涼處坐下,分坐兩邊石凳,對弈廝殺起來。
“等等!這步我走錯了...”靈珺一把要拉住德芳方要下子的手,德芳眼中異樣稍顯,不等他碰,回手攏入袖中,暖暖一笑:“怎麽?又要耍賴?要悔棋?嗬嗬...”
靈珺不以為意,任性的答道:“怎麽?誰規定的不許我悔棋?哈哈...我不走那了,我走這。來來!快點下子!”
德芳瞅了一眼他落子的地方,嘴角挑起一抹淡淡的笑,抬手,將指間的白子,放了上去。
“哎呀!等等...怎麽我又死了一片?不行不行...這局不算,重來重來!”
德芳終是忍不住笑了出來,純色的黑瞳,彎成月牙的形狀,美得很。
“提領王駕到!”
聽到門外的一聲通報,倆人收起了笑容,回身看到門外迤邐行來一隊人,那座駕金椅之上坐著一人,麵色微赤,劍眉挑起,兩鬢微白,剛毅臉龐猶如刀刻,頭頂官帽上一顆碩大的夜明珠,身著黑色緞錦蟒袍。一隊人停在門口,提領王翼翔領著隨從大步邁入園中。
“父王?”靈珺緩緩站起身來,疑惑的看著來人。
德芳低頭看著棋盤,白皙修長的食指和中指夾著一枚白色的棋子,輕輕敲著棋盤。提領王身後一位穿著褐紅色長袍的喇嘛,看到德芳,臉色變了幾變。德芳眼角掃視他了一眼,他便縮回了提領王身後。
“穆兒,本王多次召你回去,你竟敢違抗本王的命令!”翼翔怒目圓睜,發難道。
靈珺稍稍俯身拜了一拜,言道:“父王容稟,孩兒生性喜遊俠,放浪形骸,無拘無束,對宦官仕途厭惡至極,父王不要逼孩兒做孩兒不願意做的事情,求父王成全。”
“逆子!”翼翔伸手,“啪”一巴掌扇在靈珺臉上,頓時靈珺半邊臉紅腫了一片,德芳敲棋之聲滯了一滯。
“父王打便打,孩兒也不會回去,孩兒在這很快樂。”靈珺脊背依然挺的直直的,沒有絲毫退讓。
提領王氣得臉色鐵青,一把拔出腰際的佩劍,指著靈珺言道:“本王再說最後一遍,跟本王回去,乖乖的娶六公主,好好的做你的世子!”
“不去!”靈珺此時怒火中燒,抬頭對著提領王的劍尖:“自從母妃死後,父王再也沒有管過孩兒,也從不過問孩兒在江湖中的生死,如今卻要拿孩兒討好皇上,我不回去!”
“好!好!來人,給本王把這個不孝子捆起來,給我捆回王府!”吩咐完,提領王身後的一幫侍衛便衝上來要捉靈珺。誰知,還不待靈珺出手反抗,從靈珺背後,飛出無數顆棋子,打在侍衛身上,侍衛們吃痛的叫了起來。
翼翔扭頭瞪著這個一邊坐著始終沒有說話的俊美青年:“你是誰?為什麽會跟穆兒在一起?本王處理家事,你插手阻攔,是不是活膩了?”
德芳悠然起身,邊走邊言道:“靈兒不想回去,他便不回去;想回去,他便回去。想與不想,他說了算,你說不算。”
走至靈珺身邊,伸手想撫上靈珺紅腫的臉,卻無奈始終不敢觸碰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