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二十五章 相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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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子看到了劉氏的屍身遭人如此褻瀆,臉色微變,擰著眉頭望向金妍珠,一字一句的問道:“你到底要做什麽?”

“剛不是說了麽?送你們母女一塊兒去地下團聚啊!”金妍珠咯咯一笑,嫌惡的看了劉氏的屍身一眼,挑眉道:“一個死了十三年的人,竟然屍身不腐。一個患了孤獨症癡癡傻傻了十三年的人,竟然奇跡般的恢複了清明,嘖嘖,這不是被鬼神附體,又怎麽有如此讓人意料不到的變化?”

金子被反綁在身後的手緊緊的攥著,她該怎麽辦?

她該如何才能將金妍珠拖住,為尋找她的那些人爭取更多的時間呢?

辰逸雪的暗衛若是擊退了黑衣人,定然會發現她失蹤了,他一定會帶著人來救她的。可是在此之前,她完全無法肯定下一步金妍珠會作出什麽瘋狂的舉動......

金子垂著頭,腦袋裏飛快的想著對策。

金妍珠見金子微微怔神,不由從後麵狠狠的推了她一把。

金子本就沒有多少力氣,被她這一推,一個踉蹌,跌倒在地。

阿海使勁掙紮著身子,不大的眼睛死死的盯著金妍珠,嘴裏發出嗚嗚的聲音。

金妍珠見金子狼狽的摔了一跤,拍著大腿哈哈大笑起來。

金子掙紮著用手從身後撐起自己的身體,手心傳來一陣陣焦灼的刺痛感,還有黏黏的**滲透出來,顯然是擦破了皮肉。

盡管此刻金子很是狼狽,但她的神態卻依然是鎮定的。

金子唇角勾動,蕩開一抹清淺的笑意,“我母親屍骨為何不腐,不是你口中那些無知的鬼神論,而是林氏十三年前下毒謀害我母親的鐵證......”

“你胡說。賤人,你休想血口噴人!”金妍珠厲聲喝止金子繼續說下去。

“我是不是胡說,你心裏清楚,林氏心裏清楚!你們若不是害怕我查出真相。又怎麽會有今天的這一場戲?殺了我,再將我母親的屍體毀掉,真相就能永遠被掩埋嗎?”金子琥珀色的眸子熠熠閃動,臉上的笑容越發璀璨,續道:“不能!真相已經被掩埋了十三年,是時候重見天日了。殺了我,你這一刻是痛快了,不過代價是,你將要為我的死買單。殺人償命,你別妄想自己能躲過律法的製裁!”

金妍珠的臉微微有些蒼白。嘴角的肌肉不斷的抽搐著。

她沉吟了片刻,她瘋狂的大笑起來,伸出指尖指著金子的鼻子,咬著下唇說道:“我現在這副樣子活著也是痛苦,拉著你這個賤人同歸於盡。也沒什麽不好,憑什麽你可以活得那般愜意,而我卻要痛苦掙紮?我不甘心......”

她說完,揚手讓一旁垂首待命的小廝過來,將金子推下右手邊一個剛挖好的土坑裏。

那小廝有些猶豫的站在原地,看著金子的眼神有些憐憫,又有些害怕。

他不敢這麽幹呐。四娘子要對付的人,竟是三娘子。要是知道被拉出來是幹這種事情,他寧願被打一頓,也不敢為了十幾兩銀子護送四娘子出府做這種泯滅天良的事情啊......

“怎麽?我的話你也不聽了麽?”金妍珠扯著嘴角笑問道。

小廝縮了縮腦袋,苦著臉低聲道:“四娘子,那個可是三娘子啊.....”

“沒用的東西!”金妍珠斥罵了一聲。冷哼道:“從跟我出來的那一刻,你就是跟本娘子同坐一條船,你以為你不動手,這賬就不算你頭上麽?做你的春秋大夢去!”

“求四娘子饒了兒吧......”小廝被金妍珠這一嚇,忙跪地磕頭求饒。

金妍珠冷笑一聲。啐了他一口,親自動手將癱坐在地上的金子往一旁的土坑拖了過去。

縣衙門,此刻燈火通明。

金元麵色陰沉的看著擔架上的一具燒得焦黑的屍體,背在身後的手,緊緊攥著。

“失火的原因查到了麽?”金元啞聲問道。

趙虎向前一步拱手回道:“大人,屬下趕到現場的時候,火已經被滅了,王守財的屍體也被抬了出來,不過任婆子既不見屍骨,也不見蹤影。看現場環境,起火應該不是意外,是有人故意縱火!”

金元的一字胡抖了抖,這幕後指使縱火的人,是不是她?

“大人,會不會是任婆子謀殺親夫?”趙虎猜測道。

金元搖了搖頭,直覺告訴他這不是真相。

金元微一沉吟,剛想要命趙虎從速偵查任婆子的下落,卻見張師爺提著袍角跑進來了。

“大人,大人,不好了......”張師爺喘著粗氣焦急的喊道。

“怎麽回事?”金元皺起了眉頭。

“金娘子在百草莊被人綁走了......還有義莊的阿海和先夫人的屍身,也失蹤了!”張師爺說道。

“什麽?”金元睜大眼睛拔高音反問了一句,隨即轉身看著趙虎吩咐道:“趙虎,趕緊帶人追查瓔珞的下落,務必要將她救回來......”

趙虎掩下心中的擔憂,拱手應了一聲是,忙領著一眾捕快快步的出了衙門。

金元心中怒火升騰,他瞟了一側的擔架,吩咐張師爺將王守財的屍體送去停屍莊,再讓仵作苗叔好好檢驗屍體。

張師爺忙一一應下了。

金元說完,大步流星的走出縣衙。

天色依然是黑沉的,整個坊間依然掩在一片靜謐與安寧中。

而與這份靜謐形成強烈反差的是金府內宅的梧桐苑。

廂房內明亮的燭光將一眾人的影子在牆壁上拉得長長的。

林氏赤紅著雙眼,她披頭散發怒目圓睜的模樣讓人不寒而栗。沐沐和一眾伺候金妍珠的婢女剛剛被林氏親手杖責,此刻正趴在地板上嗚嗚抽泣著,不停喊著夫人饒命。

林氏撫著胸口,淚水就像斷了弦的珠子滾落下來。

完了,這下徹底的完了......

她心中含著一口怨氣,怒吼道:“你們怎麽不攔著?四娘子要偷偷出去,你們怎麽不告訴我?你們都是死人嗎?”

沐沐捂著嘴,嗚嗚的悲泣著。

“四娘子不讓我們說的。她說誰敢說出去,就要打殺出府,奴婢不敢違背啊......”

“你們怕被打殺出府,可你們不稟報任由四娘子出府。就是眼睜睜的看著她去做傻事,去死!”林氏聲嘶力竭的朝著他們怒喝發泄內心緊張惶亂的心情。

她本來隻是讓人去將劉氏的屍體偷出來燒毀而已,隻要任婆子一家死了,劉氏的屍體毀了,無憑無據,他們就不能拿她如何,可偏偏妍珠這個傻丫頭,做事從來不經大腦思考,任意妄為,將她苦心安排的一切都毀了......

林氏脫力的將手中的木棍扔到一旁。仰躺在軟榻上,淚如雨下。

一子錯,滿盤皆輸!

昏暗的火光中隻看到一個黑壓壓的土坑,不知道具體深淺。

金子的心怦怦跳著,金妍珠不會是要幹小日本鬼子幹的事情吧?

打算活埋自己?

金妍珠眼中寒光湛湛。她露出冷冽的笑意,矮身蹲在金子麵前,笑道:“怕了?不過就算你現在向本娘子求饒,也晚了!”

金子看著她,微揚起下巴,淡笑不語。

笑話,向淩辱自己的人求饒。她金子寧死也不會做這樣沒有骨氣的事情。

金妍珠冷哼一聲,抬手戳了戳金子的額角,“你是要自己下去,還是本娘子送你下去?”

金子隻瞪著她,麵沉如水。反綁在身後的手腕已經被繩索擦破了皮,但金子依然小心的扭動著。她的袖袋裏有解剖刀,隻要將刀子取出來。

額角有汗珠滑落,手腕一陣陣的刺痛。

金子終於握住了那把解剖刀的刀柄。

“在我死之前,讓我跟我的徒弟說兩句話!”金子看著金妍珠說道。

而一直被反綁在樹幹上的阿海,聽到金子說出這句話的時候。眼淚簌簌的掉了下來,嘴裏嗚嗚的發出一聲聲悶悶的哭腔。

金妍珠的目光在阿海和金子二人間流轉著,又抬頭看了看天色,冷笑道:“好,記得讓他一會兒睜大眼睛看著他師父死得......多‘壯烈’!”

金子輕輕嗤笑,人性真是最難捉摸也是最難估量的東西。

金妍珠從一個二缺少女一躍變成偏執的魔鬼,這變化的跨度,實在讓她太意外了。

金子掙紮起身,身子還是沒有多少力氣。她搖搖晃晃的走到阿海身邊,看了他一眼,又繞到阿海身後,背對著他與他一起靠在樹幹上,笑了笑,一麵將手中的解剖刀悄悄的放進他的手心裏,一麵道:“對不起阿海,師父沒用,讓你受累了......”

阿海拚命的搖著頭,淚水模糊了雙眼。

金子捏了捏他的手,擔心金妍珠過來發現了端倪,忙繞回來,朝著劉氏的屍身鞠了三鞠躬。

金妍珠卻不願再浪費時間,她上前去拽金子的手臂,卻被金子倔強的甩開了。

“放開你的髒手,我自己過去!”金子的聲音也變得冷冽起來。

她說完,自己走到土坑邊,閉上眼睛,跳了下去。

土坑隻有一米多深,金子有半個身子露在外麵。

金妍珠見金子竟然沒有一絲掙紮和猶豫,嘴唇不自覺的扯了扯,讓一旁抖成一團的小廝去將晚上來的泥土填進坑裏。

小廝不敢,這是作孽啊,他今日這樣做了,就是幫凶,就跟劊子手沒有什麽差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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