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兄弟相殘
煮豆持作羹，漉豉以為汁。萁在釜下燃，豆在釜中泣。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曹植《七步詩》。
黑色漾滿了整個街區，火光映在了人們的臉上，劃出道道或明或暗的影子。遠處的槍聲仿佛已經變的遙遠，劉明站在倒在地上的烏代身前，靜靜地和烏代對視著。
烏代知道自己已經逃不掉了，他索性不慌不忙就地一坐，抬頭輕蔑的環顧了眾人一眼，冷笑道：“我是烏代-哈桑，你們誰敢向我開槍？”
烏代倒也不是不怕死，他如此猖狂作態，正是想以氣勢壓住劉明等人的氣焰，令他們沒人敢動手，最好逼得能夠帶他去見薩達姆總統，這樣自己還可以當麵求情，謀求一線生機。在他心中，他是不相信庫塞敢不經過薩達姆就殺掉自己的。
毒蠍特種部隊的官兵將烏代圍了起來，看著坐在地上張狂冷笑的烏代，眾人的眼睛都看著劉明，並沒有一人應答。
烏代一看，膽氣更壯，仰天大笑，對著劉明笑道：“阿卜杜拉，你還真是不錯，竟然膽敢對我動手，不知你問過父親沒有？”
杜馬爾將手中的步槍一指，厲聲喝道：“烏代，你惡貫滿盈的時候到了！”
烏代冷哼了一聲，慢慢從地上站了起來，肩膀左右晃著，乜斜著眼看著杜馬爾，冷冷斥道：“就憑你一個小兵，還敢對我呼喝，先問問你的主子再說話！”
看到這一幕，劉明微微歎了口氣，麵對著烏代，他突然心平氣和起來，好似回到了多年前小時候在烏代的帶領下出去玩的時光，權力地位，生死較量，仇恨爭鬥，仿佛如遠去的槍聲一樣淡去了。
“烏代哥哥——”劉明緩緩地說道：“真主在上，我真的很懷念我們小時候的日子啊！我們曾經一起去看軍隊操練，學著他們走隊列，學著他們打槍，夢想著有朝一日我們也能成為一個手持步槍的伊拉克軍人。而你很勇敢，從小就敢給父親傳遞消息，做個小小的情報員。那時的你，是我學習的偶象！在我心中，你是世界上最勇敢的哥哥！”。劉明的心中湧動著一股酸澀的情緒，他知道，也許這是殘留在庫塞腦海中真實的記憶。
劉明抬頭望著高高的黑色天幕，那上麵突然間劃過的一顆流星。烏代沉默著，突然笑道：“嗬嗬——阿卜杜拉，你帶著一群人手持武器，把我緊緊包圍到這裏，恨不得殺死而後快，這就是你對自己哥哥的做法嗎？”
劉明靜靜地看著烏代，緩緩地說：“世界上的事和人的想法都沒有一成不變的。自從父親變成了薩達姆總統閣下，你就不再是那個烏代了。你不再想做個保衛國家的伊拉克軍人，不會再為了人民而去犧牲自己。你變了——變成了殘暴、荒淫的烏代-哈桑！”
這時遠處響起隆隆的炮聲，一架武裝直升機的馬達聲從空中傳來，看來麥地納師已經擊潰了塔勒比的抵抗，正向這個方向轉進。杜馬爾有些焦急地看了劉明一眼，但劉明不為所動。
烏代聽了劉明的話慘笑兩聲，說道：“莫說是我，就是跟隨父親革命的那些幹將，現在的那些複興社會黨內的高層，有幾個不貪汙受賄的。我隻不過是玩了幾個女人，得罪了幾個人，又談的上什麽殘暴、荒淫？”
“你的說法，或許是對的。但在這個國家中，每一個官員的權力都是人民賜予的，你不能辜負了這一身權力。無論是貪汙者、受賄者還是象你這樣的人，遲早都要要受到正義的審判！”劉明語調堅定的說道。
烏代眼中閃過一絲緊張的神色，他恨恨說道：“那大不了我放棄一切權力做個普通人罷了！就算我犯了錯，我是總統閣下的兒子，隻有總統閣下能定我的罪，你又憑什麽要審判我？”
劉明淡淡一笑，說道：“憑的是一句話：在這個世界上，所有人都要為自己的行為付出代價！”
烏代聽了，臉色不由一白：難道庫塞真的不想將自己交給總統閣下而動用私刑將自己除掉？
劉明繼續說道：“你不但為害國家，還與蘇聯人勾結，出賣國家的利益。並且和阿比德-阿比亞締以及阿德南-海拉拉一起動兵變，妄圖除掉薩達姆總統閣下。你做的那些事，不用我一一列舉了，一個出賣國家的叛國者，出賣親人的冷血動物，妄圖推翻政府的叛亂分子，難道還想讓總統閣下親自來赦免你嗎？烏代-哈桑，不要癡心妄想了！真主是偉大的，睿智的，他不會給你這個機會！”。
烏代直勾勾的望著劉明，半晌半晌說不出一句話來，他突然驚慌的後退，大吼一聲：要做什麽？你要殺我？來人啊——來人啊，庫塞要殺人啦！快救命啊！”
烏代的聲音在黑暗的街區中回響，遠近傳來陣陣回聲。劉明憐憫的看了他一眼，轉身走開了。在劉明的身後，很快傳來了手槍密集而短促的射擊聲，烏代的聲音隨著槍聲消失了……
劉明的心中湧動著複雜而傷感的情緒，他突然間想起了三國時曹植的一詩，那詩的名字叫做“七步詩”——煮豆持作羹，漉豉以為汁。萁在釜下燃，豆在釜中泣。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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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格達郊區的一所住宅中，沙拉比夫婦正和一個青年人坐在沙上麵談著。那個青年人正是剛剛大鬧巴格達的劉明。
劉明對著沙拉比夫婦沉重的說道：“無論如何，我已經給了薩米拉和所有象她一樣受過烏代迫害的女孩一個交代了。從今天開始，世界上不會再有烏代這個人了！”
“什麽——真主啊——”沙拉比夫婦一瞬間明白了劉明話中的含義，驚駭得幾乎說不出話來，而蘇內普更是捂住了嘴，隨後兩行熱淚從眼中奪眶而出。
沙拉比重重地點了點頭，對劉明說：“謝謝你，阿卜杜拉！太感謝你了——”
劉明站起身來，拍拍他們的肩頭，微笑著說：“保重身體吧！沙拉比叔叔、蘇內普嬸嬸，好日子很快就會來到的！”
說著，劉明走出了房間，房間中傳來了蘇內普開懷的痛哭聲，壓抑多日的感情仿佛在這一刹那得到了釋放。
劉明突然感到自己放鬆了很多，弑兄的罪惡感消減了很多。烏代死了，也許伊拉克能有一個更光明的將來吧？如果還有人阻擋呢？劉明問自己。
他走出了別墅大門，看到了乘坐在吉普車上等待自己的幾名毒蠍部隊士兵，不由的微微一笑：那就讓我們來徹底拔除他們！用我們手中的槍來創造伊拉克的未來！
劉明縱身跳上了汽車，吉普車開足馬力，向著眼前的大沙漠衝去，在他們的頭頂上，一輪朝陽正衝出地平線，光芒萬丈的冉冉升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