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楓的臉色瞬間一陣變幻不定,拳頭緊緊地捏緊,呼吸瞬間變得急促起來,眼睛大大地睜著,直視歐陽玉,忽然,林楓一下子笑了出來,說道:“是嗎?那想必公主是親自嚐試過了,否則又怎麽知道在下的嘴是油的,舌頭又是滑的呢?”

“放肆。”林楓話還未說完,長公主歐陽玉頓時一聲暴喝出來,厲聲說道:“你乃我燕國罪人,讓你死一百次也不為過,你不要以為自己長得有幾分姿色就想以貌騙人,我告訴你,本公主不是司徒雨馨,絕不吃你這一套吧。”

見歐陽玉發怒,林楓頓時又將所有的不敬全都壓迫下去,看著臉上怒氣暴漲的歐陽玉,說道:“算我木風小人了,說吧,你這麽大張旗鼓的將捉住我的信息公布出去,就不怕羽化門的人找到嗎?在羽化門中,我可是有舉足輕重的地位。”

長公主歐陽玉笑了起來,笑罷,說道:“這個,你就放心吧,你的事跡本公主聽說過,你確實是有些不同,但是你忘了,羽化門的弟子叫林楓,我燕國通緝的可是木風,木風和林楓不是一個人,知道嗎?”

林楓忽然想明白了這個問題,原來歐陽玉很早就知道木風並非林楓本名,然而她還是堅持在通緝告示上寫木風,目的是不想和羽化門交惡,羽化門可是仙宗名門,不是凡夫俗子能夠惹得起的。

林楓有些讚賞的味道搖了下頭,說道:“看來我真的是越來越佩服你了,以你的聰明和智慧,如果不取天下,著實浪費。”

長公主歐陽玉僵硬的臉一下子像花瓣綻放般地炸開,看著林楓說道:“你說道本公主的心坎上了,好吧,那本公主就實話告訴你吧,如今我燕國正是用人之際,本公主見你也算是一個人才,如若你考慮為本公主效命,本公主可以既往不咎,你看如何?”

林楓看了下站在四周默不作聲的人群,不用多想,這些人都是一等一的高手,從燕青的身上,林楓可以肯定,這些人的實力也足以和燕青比肩,單打獨鬥的話,自己贏他們沒有懸念,但是麵對這麽多人,而且再加上這個地方極為詭異,殺機暗湧,想要殺出去有些困難,而且很大。

林楓掃視一圈,看了眾人一眼,這些人都毫無表情,林楓也懶得給他顏色看,最後直視著歐陽玉,說道:“如果我要是不答應……”

林楓話還沒說完,歐陽玉截然打斷道:“你沒有選擇的餘地。”

林楓眼睛直逼歐陽玉,說道:“你能夠容許我將話說完嗎?”

歐陽玉微愣,問道:“你想說什麽嗎?”

“我還沒說,你怎麽就知道我不想說什麽呢?”林楓說道:“你不要覺得我的話多,不是我想口水,隻是我想在我還有選擇的時候多賴皮一下。”

歐陽玉冷哼,不屑地說道:“你果然有自知自明。”

林楓啞笑,說道:“在公主眼中,木風真的就這麽庸俗嗎?”

歐陽玉說道:“你不隻是庸俗,而且是俗不可耐。”

林楓大笑起來,笑罷道:“知我者,公主也,你知道嗎?小時候,我娘就這樣說的,我兒什麽都好,就是庸俗了點。”

歐陽玉白了林楓一眼,說道:“本公主沒時間和你瞎扯,形勢也就是這個形勢,本公主給你三天的時間考慮,三天之後,我會再來這裏,將他封印解除,本公主倒想看看他是如何逃得脫本公主的手掌心。”

歐陽玉話剛落下,燕青身子一閃,指法快如閃電,在林楓身上一陣亂搓,林楓開始感到一陣揪心的疼痛,接著就感到全身心一陣說不出的舒暢。

林楓的身體被解開,他再次認真看了下歐陽玉,一發的覺得這人深不可測,不由得暗道:“這一定是假的,否則怎麽可能解開本少爺的封印,就不怕本少爺將你拿了要挾他們嗎?看來,梅華公主還是沒有到來,你這長公主就想要跟本少爺玩心理戰術了,也好,還有三天時間,本少爺就想看看到底是誰更有一統天下的謀略。”

此時,林楓雖然作為長公主和梅華公主較量的籌碼,但打從心底,他開始對這場看不清棋局感興趣起來,無論是對梅華公主的感恩,或是對長公主野心的了解,他都沒有理由拒絕參與下這盤大棋,而且,更要命的是這些都有著某種神秘的力量在勾引著他,他總覺得,自己到這裏來,似乎是情理之中之事,所以他現在變得心安下來,而這並不是因為他不畏懼死亡,是因為他知道,如果自己真的會麵臨死亡,那時沉睡的陰陽咒將會覺醒,隻要吞噬掉修羅場的這十個武者的真氣之後,他就將會從棋子轉變為棋手,最後的贏家將會是自己。

對事物變化的把握,林楓天生就有別人不具備的敏覺,所以早些年在雲夢大陸上空霧國幫助段飛平定空霧內亂的時候,就隻差被兵家傳人的段飛所不容,又一念之下還是放了林楓,最終卻落得自刎於斷橋之上。

此時,林楓雖然看不清棋局的走向,但他知道隻要小心翼翼定能夠反棋子為棋手,掌握勝局鼓掌之中。

林楓想透這一層關係之後,活動了下筋骨看著歐陽玉說道:“你就不怕本少爺將你抓住作為令牌嗎?我想在燕國,你的地位定當不低,隻要我拿了你我想我走出燕國應該沒有多大的阻力。”

歐陽玉淺笑了下,笑得相當的邪惡,笑罷,看著林楓說道:“本公主敢將你在我麵前放了,自然就想到這一層關係,你大可出手一式。”

林楓僵了下,他看著一臉自信的歐陽玉,眼睛如同兩柄利劍,直直地盯著,忽然,林楓笑了起來,所有的僵硬一下子化開,說道:“那本少爺就想看看接下來的三天會有什麽大事發生。”

歐陽玉不再說話,轉身而去,邊走邊說道:“以你的修為,三天絕對餓不死你,不過你最好不要有什麽壞點子,本公主保證你踏不出翠鳴宮半步。”

“催命宮?”林楓聽得歐陽玉的話,輕聲呢喃了聲,半晌瑟縮了下,冷笑著暗自思忖道:“就算是龍潭虎穴本少爺一樣老去自如。”

當長公主走遠之後,歐陽玉的聲音卻淡淡地傳來:“木風,第一局,你已經輸了,本公主現在正式告訴,今天在你麵前的確實是我長公主不錯,早些時候你看到的那隻一個替身,所以,多疑卻讓你失去了先機,你再沒有殺本公主的機會了。”

此時,歐陽玉算是徹底消失在林楓的眼中,不過他留下的話還在林楓耳中回響,不知道是因為建築本身的回音效果還是林楓本身就對這個翠鳴宮有懼意,所以,歐陽玉的話總是揮之不去。

林楓一下子呆立了下,他看著歐陽玉遠去的背影,麵色一下子猙獰起來,全都緊緊地捏緊。

林楓忽然吐了口氣,暗自囔了句:“哼,隻要本少爺還活著,就有機會,本少爺才懶得耍什麽歪主意,本少爺要在三天之後光明正大的走出去,讓你知道,這個天下是沒有關本少的牢籠。”林楓想著就直接走到邊上的座椅上躺了下來,然後就呼呼大睡,也懶得管身旁站立的人。

歐陽倩在剛到帝都之時就被秘密帶離開了林楓的車隊,此時正關在一個密室之中。這個密室正好在歐陽玉的寢宮後麵。

歐陽玉回來公主府,一進門就問道:“倩兒回來了嗎?”

一個侍衛連忙答道:“回長主,已按你的吩咐將小公主暫時關在密室裏麵。”

歐陽玉點了下頭,說道:“甚好,此事不能張揚出去,尤其是不要讓父皇和母後知道倩兒已經回來了的消息,三天之後,等一切都結束我再親自向她賠罪。”

侍衛說道:“回長公主,一切都按照你的吩咐辦妥。”

“好了,你去名人堂傳浦生來,本公主有要事和他商議。”歐陽玉說著直奔書房而去。

半柱香的時間過去後,浦生來到公主府的書房,此時,歐陽玉似乎有些等得不耐煩的味道,不過在看到浦生之時,臉上所有的不悅全都化開,連忙迎上,說道:“你總算是來了。”

浦生連忙作揖,說道:“浦生參見公主,讓公主久等了。”

歐陽玉連忙說道:“沒有沒有,快快請坐。”

浦生剛才坐下,歐陽玉就叫了一聲:“來人,上茶。”

浦生見長公主今天如此客氣,反倒有些不自在起來,此時他是坐不是站不是的,好像椅子上麵放了很多針一般。

不一會,茶上來了,歐陽玉吩咐道:“好了,都出去吧,今天本公主任何人都不想見。”

侍女有些為難地說道:“隻是小侯爺他……”

一提到小侯爺,歐陽玉有意無意地捏了拳頭,稍作片刻之後,說道:“好了,知道了,你就告訴他明日午時三分來翠鳴宮吧。”

侍女得到答複方才退了回去。

在書房的門被關上之後,浦生終於按耐不住,起身單膝跪立下去,說道:“對不起公主,浦生有辱使命。”

歐陽玉見狀,連忙將浦生扶起,說道:“今天早上我就知道你們已經回來,隻是沒時間見你,現在說說吧,怎麽和香城的聯姻會功敗垂成呢?到底是什麽人的條件比我大燕國的王子還要優秀。”

浦生麵色生寒,回想著那天在香城發生的一切,說道:“那天……”

那天,雨線如同水柱,傾盆大雨將整個香城戲得幹幹淨淨,都府之中的青石板廣場更是明亮潔淨。

這天,剛好是香城城主月關為自己的掌上明珠月照招親的日子,所以,在都府之中匯聚了四周名流,有王孫公子,有達官貴人。

然而,最為耀眼的一個,那當然是燕國的二王子歐陽博,皇室之後,又有誰能夠與之比肩呢?而陪同歐陽博的兩個隨從更是生氣十足,無論是文弱書生般的浦生還是英俊威武的司徒靜楠,都足以令其他的人大失光澤。

浦生天生就有種讓人難以抗拒的魅力,他看上去雖然如同一個文弱書生一般弱不禁風,然而,沒有人會這麽去想他,尤其是看到他可以令滿天雨水為他讓路之時,所有人都驚之為天人。

司徒靜楠是修真之人,修為在神通三重罡氣境,這對於仙門中人來說不足為奇,但對於凡夫俗子,那就是望塵莫及之事,所以,無形中產生了一個令人生畏的氣場。

這樣的組合,無論是家世還是氣場,都將這些王孫公子全都壓了下去。

而對於月關城主來說,能夠和燕國這樣的大國聯姻,那當然是一件極為看好之事,所以月關城主打從心底喜歡這門親事。

然而,正當滿堂歡慶之時,月照小姐終於衝了出來,指著歐陽博就說道:“你死了這條心吧,本小姐就算是去死,也絕不會嫁給你的,爹,你就不要幹涉女兒了好嗎?女兒說了,此生非孤城不嫁,如果你真要讓我嫁別人,那女兒寧願去死。”

月照小姐可是聲淚俱下,說著在眾人都還沒反應出來的瞬間,就掏出一把匕首,橫在自己的脖子之上。

“照兒……”月關城主一下子站了起來,眼睛直直地盯著橫刀架在脖子之上的月照,說道:“照兒,別衝動,有事慢慢說,可以商量嘛……”

月照的頭搖得像波浪一樣的說道:“爹,女兒已經長大了,很多事有自己的想法,你不要把你的思想全都按在女兒身上好嗎?女兒真的不想做傀儡,窮怎麽了,孤城哥哥是孤兒不錯,他不能像這些人一樣一生下來就含著金鑰匙長大,他是人,他選擇不了他的出生,但是你為什麽就將他以後的路全都封死了呢?”

月關城主此時可是極為憤怒,他看著四座呆立的眾人,獨自吹鼻子瞪眼睛的看著月照。

這時,不知是誰說了一句:“小姐說的孤城可是站在門外的那窮小子嗎?”

月照一聽,身子微顫了下,說道:“什麽,孤城哥哥來了,我就知道,孤城哥哥是不會丟下月照的。”月照說著淚水嘩然而下,轉身直向外麵奔跑出去。

此時,四座之人皆起身,而月關城主更是一下子暴跳起來,一聲厲喝而出,吼道:“回來。”月關城主聲如洪鍾,這一聲吼出,那些王孫公子都隨之顫栗了下,就連整棟都府都有些搖晃起來。

然而,麵對如此強大的壓力,月照小姐如同沒有知覺一般的傀儡,依舊直向大堂外飛奔而去。

雨,如同水柱一般嘩啦下著,青石板上濺起簇簇水花,而此時,這些原本毫無生機的水花卻像是擁有著自己的生命一樣,旋轉,跳躍著,似乎是在為月照小姐敢於挑戰父親的勇氣而歡呼。

這些水花忽然一下子全都濺起,飛到空中卻不曾落下,當月照剛才踏出房簷的瞬間,這些已經結成水幕的雨水直向前方飛了出去,在月照的頭頂形成一片一把雨傘之狀的水幕。

滿天的雨水嘩啦而下,卻不曾沾到月照的一絲衣衫。

見此,所有的人都一下子隻差沒有窒息下去,都眼睜睜地看著這一幕。

月關城主也為之愣了下來,他眼睛大大地睜著,似乎要脹裂出來一般,看著站在雨中靜立的月照。

其實,真正令月關城主震驚的不是月照敢於反抗他的勇氣,而是在月照前方靜立的孤城。

此時,孤城靜靜地站在大雨之中,滿天大雨全都落在他的身上,剛才披上的金縷羽袍上麵金光閃閃,此時的他和早些時候的孤城完全可以判若兩人。

他看著前方佇立在水幕下方的月照,嘴角若有若無地動了下,眼睛之中閃過一道抑或是水抑或是淚的光芒,他深深地呼吸了下,說道:“如果這點風雨都不能夠為你擋住,那我用什麽來給你幸福?”

月照已是完全呆立,此時,聽得孤城的話,一下子哭了出來,邊哭還邊說道:“我以為……以為……你……真的不要我了。”說著已然拔足飛奔出去,撲向孤城的懷中。

所有的人都驚呼了聲,月關城主緩緩地站起身來,看著門外的一幕,此時,他全身上下無一不是殺氣沸騰。

四座的人也有不少俊傑的存在,所以,當他們感受到月關身上散發出來的殺意之時,這些人一下子全都默不作聲,安靜地呆立下來。

六月的天,冰冷的雨,有情的人,執著的城主。

孤城不忍心自己身上的雨水沾濕月照,所以,當月照撲向他時,他連忙身上抱住月照的肩,說道:“月兒,水。”

隻是,麵對俯衝而來的月照,孤城又怎麽能夠抵擋得住呢?所以,隻一個微頓之下,月照就已經衝進了他的懷裏。

“你既然不願意丟下我,那就帶我走,孤城哥哥。”月照的聲音夾雜著哭泣在孤城的肩上述說著,突然,似乎是變得怒吼出來的一般,吼道:“走啊,現在,這裏,我一刻都不想留下。”

“好,”孤城突出此字的瞬間,豁然轉身,衣襟飛起,在空中灑下一片水花,接著揚長而去,似乎,此時他所在的不是香城都府,而是在無人之地。

月關城主隻差沒有被當場氣炸,他見得孤城帶著月照就這樣離開,頓時一聲大喝出來:“拿下。”

隨著這聲令下,都府外麵忽然湧出大堆人馬,在滿天大雨之中,一陣銀光閃爍。

刀氣寒深,劍氣淩人,廣場之上一陣戰馬嘶鳴。

吭……

吭…………

鏗鏗鏗……

所有的兵刃全都在這一刹那出鞘,使得原本就冰冷的雨水瞬間變得淒苦寒涼。

這些人全都身著銀色盔甲,就連戰馬上都有軟甲防護。

浦生看得這陣型,頓時大皺眉頭,暗道:“香城鐵騎果真不愧為天下第一騎兵的稱號,有這樣的鐵騎在,想要越過香城直逼楚國,真是難啊,看來這香城真的會是長公主取天下的一道打坎。”

隻一瞬間,陣型就已拉開,數千號騎兵直將孤城和月照團團包圍,外圍的城牆上還靜立著數千名弓箭手,這些人已是箭在弦上,隻等月關城主的一聲令下。

孤城見所有的路都已被堵死,看著前方漸漸逼近的鐵甲,他將月照放在身後,說道:“如果,今天出不去,那麽不要再記得我,就依城主吧。”

“不。”月照一下子從孤城的身後轉到孤城身前,看著靠近的鐵甲,說道:“孤城死,月照絕不獨活。”

“爹,如果你一定要讓女兒嫁其他人的話,那你就讓他們放箭吧。”

麵對月照的頑抗,月關城主的身在大雨之中微顫了下,他氣憤得用地蹬了腳下的青石板,青石板瞬間就一下子支離破碎開去,碎石四處飛散而去,而其中一塊直向孤城的背心而去。

碎石的速度很快,不過由於速度太快,所以響起了一聲嗖的響聲。

所有的人都以為這一塊碎片定當將孤城擊殺於無聲無息之中,然而,正當大家都欣喜著等著下一刻的熱鬧觀看這時,奇妙的一幕發生了。

碎石並沒有落在孤城的身上,而是圍繞著兩人旋轉了一圈,接著直向來時的路轉了回去。

先是月照見得碎石在自己的身前劃出一道弧線,震驚,連忙回頭看去,此時,隻見月關城主的臉色都僵了下來。

月關城主看著遠著剛才弧線而來如同一顆寒星的碎石,一聲曆喝,一掌排出,整個空間都一陣波動起來,碎石瞬間的就變成一陣粉末散落下去,那些滿天雨水一下子閃到一邊,似乎也都在畏懼月關城主的神威一樣。

大雨閃到一旁,在孤城和月關城主兩人之間忽然現出一條湧動的氣流,這道氣流直向孤城湧來。

轟……

一聲巨響,氣流直落在孤城的身上,孤城的身子瞬間直向後麵倒飛出去。

“孤城……”

月照還沒反應過來就一聲驚呼出來,隻是孤城已結結實實地摔在地上,在青石板上濺起一陣飛濺的水花。

“咳咳咳……”

孤城躺在青石板上的水潭之中,一陣咳嗽,鮮血從嘴角裏嘩啦地湧了出來。

吭吭吭……

就在這一刻,那些在孤城身後排列而站的戰馬發出一陣嘶鳴,鐵騎之中響起一陣哐啷的刀劍摩擦之聲。

月照拔足直向孤城奔去,月關城主見得,手掌一揮,滿天大雨直向月照湧去,在月照的麵前形成一道水幕。

月照見得水幕攔路,身子晃動了下,然而,就在他打算駐足之時,麵前的水幕中忽然洞開了一道門框,門框上還閃著色彩斑斕的光芒。

門框中站著的孤城,此時,盡管孤城的嘴角上掛著淡淡的血跡,然而,他的精神似乎未曾受到一絲打擊一樣。

忽然,就在任何人都沒來得及反應是怎麽一回事之時,那些門框之外的水幕忽然一陣變幻起來,在空中飛舞,一下子全都飛到孤城的身後,而孤城看著未曾動過一般,人卻是奇跡般地落在月照的身旁,伸手在月照的臉上輕拭是雨水。

“月兒,對不起,讓你受驚了。”孤城說著將月照拉到自己的身後,看著怒氣衝衝的月關城主,作了一揖,說道:“城主,這一掌,是孤城孝敬你的,我孤城自知家世卑微,在城主麵前猶如螻蟻,但就算是螻蟻也要苟且偷生,何況我是一個活人呢,既然要活,就要活得有意義,活得有尊嚴,擁有自己的靈魂和想法,所以,今天,古城就算是被你打死,也要說,我,要帶月照走。”

孤城的話實在是太過大逆不道,在這個世界裏,沒有實力,沒有人會和你討論尊嚴,也沒人會給你尊嚴。

而如今,孤城竟然在月關城主的麵前說尊嚴,這無疑是在藐視月關城主的威嚴,是以,那些聽得此話的人都一下子驚呼出來。

月關城主更是僵了下,眼中似乎閃出一片火光,惡狠狠地盯著孤城,似乎欲將其吞噬一樣。

忽然,人群中竄出一青年男子,說道:“城主,這廝實在是太過目無尊長,今日就讓小侄來為你教訓一下這廝。”說著身子一竄,如同一道光影般在雨中穿梭直向孤城而去。

月關城主見得,不動聲色,靜靜地觀看著這一變故。

這青年男子身法極快,隻一個閃爍,人就落到孤城身前,忽然,一聲鏗響,一道劍光從男子腰間飛了出去,直向孤城咽喉。

這快如閃電的速度讓人應接不暇,然而,這一切在孤城的眼中,如同在是慢動作一般。

在劍還未落到孤城胸前之時,孤城身上的袍子忽然飛動了下,一縷金光閃動,那柄瞬間就歪了方向。

然而,由於速度太快,男子還未曾覺察出這一切的變故,他繼續保持著自己的必殺一擊。隻是,當男子反應過來之時,他不由得瑟縮了下,劍在雨中輕微顫栗著,接著又打了一個囉嗦。

此時,在男子前麵再無孤城身影,隻有那些銀色的戰馬在跺腳。

“怎麽回事,人呢?”男子輕聲自語了下,連忙向著前方左右張望數眼。

“不用看了,我在你身後。”孤城看著顫栗的男子,淡淡地說著。

男子聽得孤城的話,整雙腿都不由得打了個顫,差一點就跌倒雨中,他連忙回頭,看著麵色淡然的孤城,牙齒相互敲擊著,似乎此時打在他身上的不是六月的雨水,更多的像是寒冬臘月的冰雪。

“你……”半晌,男子方才說出一個你字。

唰唰唰……

忽然,就在這瞬間,那些早些時候來參見招親的人一個個刀劍出鞘,所有的目標全都直指孤城。

孤城此時在他們眼中無疑是一個魔鬼的存在,這種人是他們所不允許存在的,因為這些人都是王孫公子的存在,所以,像孤城這樣的人如若活著,誰敢保證將來不會對自己的國家形成威脅?尤其是想到如果月關城主忽然改變主意,將孤城納為自己的東床快婿,那以後的香城更是牢不可破了。

所以,這些人要在月關城主沒有發話之前將孤城擊殺掉。

而此時,月關城主似乎是在想些什麽,他直接退了回來,看著這些人直向孤城湧去。

月照見得,驚呼了聲,然而,她還未喊出聲來,孤城身子一旋,披在身上的金縷羽袍瞬間翻飛了下,頓時滿天風雨大作,那些雨粒如同利劍一般直向眾人飛去,瞬間所有的人全都靜立下來,僵在原地,每個人還都保持著他們僵住的前一秒的姿勢。

在場的人,隻有浦生三人沒有動,當浦生看到這一幕之時,不由得緊皺了下眉頭,暗道:“這就是心力的威力嗎?實在是太不可思議了,沒想到這個世界還有修心之人的存在。”

月關城主也被這一幕震驚,他是一個武者,修為高達武聖之境。

武聖,在武道中可是一個很了不起的高度,隻有涅槃之後的人方才有機會突破武道九段易形進入武聖階段。

那日在鎮魔塔中,樊鑲變化出林楓摸樣的那種神通就是武道中的易形,易形是武道中的第九段,也是尋常之人所認為的最高一段,很少有人能夠達到。

武道九段中,一乃易氣,二是易血,三為易精,四叫易脈,五作易髓,六易骨,七易筋,八易發,九段是易形(這本書裏麵對武道的等級劃分依舊沿襲上部【終極武魂】,說實在,不推薦大家看【終極武魂】,雖然是這本的上部,但是真的不推薦,當然對林楓的過去感興趣的,隨便點點也可以)

隻要修為達到易形之後就能夠通過使用真氣將自己的骨骼易形,變幻出自己想要模仿之人的摸樣。

武道中的武聖,相當於仙門之中的長生高手,所以自古有雲,當武道上升到某種高度的時候,是有和神通分庭抗禮的實力的,而修為高達武聖的人就能夠和長生秘境之人一較高下。

此時,孤城一招敗四方豪傑,這實力瞬間將所有的人都為之石化,就連那些披著銀甲的戰馬也在這一刻嘶鳴,那些城牆上的弓箭手一下子弓如滿月,弦上響起瑟瑟的響聲。

月關城主麵色厲寒,忽然手臂一揮,瞬間一陣弦鳴之聲響起,四周箭飛如雨,直向孤城而來。

也在這一刻,數百鐵甲一下子全都沸騰起來,青石板上響起一陣啪啦的響聲,水花四濺,刀風散開,劍氣縱橫,殺氣一如煉獄。

孤城麵色微變……

月照完全被這一幕嚇傻,她呆呆地站在原地,看著身在眾矢之的的孤城,心弦一度拉緊。

忽然,就在所有的箭靠近孤城的那一刹那,孤城身上披著的那件金縷羽袍翻飛了下,瞬間一片金光炸開,所有的箭在空中停了下來,而那些奔騰而來的戰馬也在這一刻駐足,前蹄高高提起,一陣長嘶……

萬馬齊鳴,天空同時閃過一道耀眼的電光,接著一聲驚雷如同天踏一般的響起,整個都府都在這一瞬間顫栗了下。

那些剛才湧上來的四方豪傑聞得這聲驚雷,方才顫栗著從被孤城製住中回過神來,隻是,此時,已再無孤城身影。

孤城攜著月照施展出詭異的步伐,隻幾個閃爍之下,就從驚亂的鐵騎之中穿梭出去,此時,留在人群之中的隻是一個個即將消失的幻影。

驚世駭俗的變故,隻在瞬間完成,此時,都府之中的廣場之上隻有嘩啦啦的雨水在下,落在青石板上濺起朵朵水花。

浦生的衣襟還未淋濕,他擦了把額頭上的雨水,忍不住打了個寒戰。

長公主歐陽玉聽了之後,眉頭卻不自覺皺了起來,她手指在案桌上輕巧了數下,在這寂靜的書房之中一發的響亮。

“孤城……”許久,長公主輕聲沉吟了下,長噓了口氣之後,說道:“那此人去向就沒人得知了嗎?”

浦生點了下頭,說道:“修心之人都有一套獨門的步伐,孤城這步伐極為詭異,近乎於身,在場的人都未曾明白怎麽回事,他就消失在眾人的眼中,如若是一般人見得,那還以為是見鬼,所以,他的去向沒人知道,香城城主月關如今還在四處尋找他呢。”

長公主長長地吐了口氣,搖了下頭,說道:“罷了,以後當心些就是,此人不可大意,不得不防,如今燕國帝都中硝煙味濃,處處殺機暗湧,我們更是箭在弦上,當得步步為營才是。”

“是,公主。”

“哦,對了,今天,我見木風了,看來這一年來,他果真是長進了不少,做事也有了分寸,這種人相當的恐怖啊,以前我以為他隻是個莽夫,如今看來,不但膽大,而且還心細。”

浦生麵色微寒,說道:“公主是說親自見他了嗎?”

“對,是我親自見他了,而且和他隻有十尺距離不到,不過,這一開局,他就輸了,哈哈……”

長公主笑了下,繼續說道:“也正因為他太心細了,所以不敢動手,這一次,他錯失了殺我機會,那他就注定再沒有機會來殺我,接下來,就等著好戲上演吧,對了,晉國那邊有什麽消息嗎?”

浦生沉默著搖了下頭。

長公主微愣了下,吐納了口氣說道:“難道是我猜測錯了嗎?上次晉國公主真的是來捉拿林楓的?”

浦生說道:“放心吧,公主,雖然這一次晉國的公主暫時還沒現身,但命中注定她將會是您成就大業的最大阻礙,所以這一局,無論是林楓還是晉國的公主,還是羽化門,還是修羅場,誰都別想全身而退。”

長公主歐陽玉輕歎一聲,說道:“這一次的賭注是不是真的有些大了,和魔門交易,這是仙門所不容之事,如果,我們和修羅場的交易一旦暴漏出去,隻怕,仙宗十門都欲將我歐陽玉打下十八層地獄,永世不能翻身吧。”

浦生也隨之沉默,寂靜的書房一下子變得如同死寂的地獄一樣,安靜得可怕,使人有種不寒而栗的錯覺,浦生抬眼看著長公主歐陽玉問道:“公主,將晉國公主除掉之後,你真打算開啟地底迷藏將神甲交給修羅場嗎?”

長公主沒有回答,手指又輕動了下,敲擊著案桌,半晌,若有所思地說著:“神甲不可現世,而且這是我大燕國的秘密。”

聽得長公主歐陽玉的話,浦生不由得微顫了下,說道:“公主,難道修羅場的也在你的計算範圍之內嗎?”

長公主說道:“成王敗寇,這一生,我們都隻有博,修羅場的人並非真的就是神話的存在,隻要給林楓一個機會,我想我們就坐收漁人之利了。”

浦生此時不由得緊捏了下手臂,說道:“原來長公主沒有當場將林楓殺了,是這樣打算的啊。”

“我不殺他,還有另一個原因。”長公主說著娥眉瞬間蹙了起來,“因為我發現了一個秘密,目前沒人能夠殺得了他。”

“啊?”浦生倒抽了口氣,眼睛大大地看著長公主,似乎是以為聽錯一般。

長公主看出浦生疑惑,說道:“他的事跡曾聽倩兒說過,如果我猜得不錯,他體內定是隱藏著某種神秘的東西,如果一旦將他逼上絕境,說不定會將他體內的被封印的或是什麽東西給激活,到時候能不能再將之製住,誰都沒有把握,以其這樣適得其反,倒不如威恩並施,給他施加壓力,到時候在讓其為我所用這不是更好嗎?”

浦生長長地吐了口氣,此時,他忽然覺得麵前的長公主已變得自己都有些認不出來了,不由得沉默下去,再是一語不發。

此時,翠鳴宮中,林楓正在睡覺,正在陷入一個極深夢中。

早些時候他埋怨自己的星月劍法已經遇到瓶頸,所以一直在想怎麽去尋找突破口,想著想著就沉沉睡去,沒想這一睡就陷進一個很深很深的夢中。

其實,這不是夢,是他曾經的經曆,那時他被陰陽家的山部暮成雪打下望月崖,落到鏡花水月之中,腦部受傷,那次,他是真實的失去記憶,不同於這次,這次是記憶被屏蔽。

鏡花水月裏麵,林楓不但獲得金龍留下的天書神通和星月劍法,而且還學會堪稱神技的“碧海連城劍”。

夢裏。

一頭發花白的婆婆直視著林楓,說道:“如果你一定要救三娘,那麽你至少得贏得了我這把老骨頭。”

“贏你?”林楓眼睛一下子睜大了起來,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一般,直直地看著婆婆,說道:“我怎麽可能贏得了婆婆呢?”

“不錯,就算是我,也沒有十足的把握贏得了龐天,所以如果你想要從龐家大院救走三娘,你至少得贏得了我。”婆婆說著輕歎一聲繼續道:“你是一個武學的天才,這般年紀修為能夠達到易發之境,當是前無古人了,隻怕也會是後無來者,不過就算你是天才,你現在也不過才十七歲而已,所以你這點修為在同齡人中雖算是很高,但是和龐天那種高級術士比起,相差隻怕要用十萬八千裏來衡量。”

聽得婆婆的話,林楓心中不免升起一陣失望之色,大眼直直地看著金花婆婆說道:“我真的很差勁嗎?那些術士我真的隻能那般仰望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