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源山脈,邊遠山區的木原小鎮上,鐵匠鋪的呂老漢,正在揮動鐵錘,鍛打著一塊火紅的鐵塊,旁邊坐了一個年輕人,年輕人也不上前幫忙,隻是呆呆的坐在那裏,無神的雙眼,並沒有焦距。

這二人正是在礦坑裏受到魔鬥獸襲擊的呂布父子,因為呂布受傷後,變的癡癡呆呆,一直不見好,克裏魔鬥師也檢查過,並沒有傷病,就是不知道為什麽這樣,兩位老人隻能偷偷的抹眼淚,擦幹眼淚後,拚命的工作起來。

每當呆呆的呂布,看到二老渾濁的眼淚淌下,他的眼睛就會一暗,心中就會莫名的疼痛,就會不自覺的跳出幾個名字,幾句話:

“丁原,董卓”

“三姓奴家”

“見利忘義”

“狼子野心,成難久養”

“弑父叛主”

每當想起這些詞,呂布的腦袋就會無比的疼痛,像是有人用鐵箍箍住一樣,正死死的往裏麵用力;又像是有人一手持鐵錘,一手持鑿子,正一下一下的雕鑿的他的腦袋。這個時候,呂布就會仰天一聲大叫,翻身摔倒在地上,在地上抱著頭,打起滾來,淒厲的叫聲,傳出很遠,鎮上的人聞著驚心,聽者落淚。

這個時侯,老夫婦兩個,都會放下手上的活計,衝到呂布的跟前,一邊死死的按住他,一邊柔聲的安慰,將呂布緊緊的抱入懷裏,不停的說著“阿布,不怕,媽媽在這裏,阿布,不怕,有爸爸呢”。

二老的聲音,仿佛具有魔力,幾句輕聲的呼喚,就能平複下呂布焦躁的心情,幾句柔聲的安慰,就能拂去呂布心中的恐懼,沙啞輕柔的語言,像春風吹走冬天的嚴寒,迎來了勃勃生機的新生命,像甘露灌溉龜裂的大地,換來了生機盎然的嫩芽。

蜷縮在呂大嬸懷抱裏地呂布。像一個無助地孩子。找到了關愛自己地父母。雙手緊緊地抓住對方地衣服。怎樣扯也扯不掉。像是怕失去最珍貴地東西一樣。有時還會像小貓小狗一樣地。往呂大嬸地懷裏依偎。

這個時侯。呂大嬸都會輕輕地撫慰呂布地肩膀。為他理順散亂地頭發。含著濁淚地雙眼。慈祥地看著呂布英俊地麵龐。用沙啞蒼老地聲音。唱起了那古老地童謠:

“寶貝。睡吧……

親愛地寶貝……”

沙啞地歌聲傳出。街上地行人都會稍稍地駐足。深深地歎一口氣。望著這家有些破敗地鐵匠鋪。無奈地搖搖頭。向著遠處走去。人們在盡著自己微薄地力量。幫助著這一家三口。

每當沙啞地歌聲傳出。緊隨其後地。是更加響亮地敲打聲。當安撫呂布後。老鐵匠就會含著淚。無比堅定地走到鑄爐前。拿起鐵錘。在鐵砧上用力鍛打著火紅火紅地鐵塊。眼中堅毅地光芒。更是蓋過了火爐中。熊熊地烈火。

呂老漢下了一個誓言,隻要自己的兒子能夠好過來,哪怕用他的生命去換,他都願意,現在,他要用自己的雙手,掙夠足夠的錢,帶著呂布去請高級的牧魔鬥師他治療,就是把自己這把老骨頭,碾碎了,磨成渣,隻要能夠換回一個健康的兒子,他都願意。

衰老體弱的呂老漢,拚命揮動手中沉重的鐵錘,不斷打擊著鐵砧上的鐵塊,臉頰上滑落的濁淚,滴在火紅的鐵塊上,帶起一道淡淡的白霧,而鐵塊就會變得更加的凝實,閃耀著鐵母的光芒,好像天上的神靈,都被這一家三口感動了一樣。

日子一天一天的過去,呂布的情況依然不見好轉,依然是呆呆的,站在一個地方,就會呆上一天,如果沒有人來拉他,他會一直這樣下去。呂老漢夫婦二人,想盡了辦法,花光了所有的積蓄,依然不能改變什麽,本就不富裕的家境,更是雪上加霜,買米的錢都沒有了,吃了這頓,不知道下頓的著落。

這個時侯,二位老人就會拚命的工作,呂大嬸糊紙盒,眼睛流淚,手腳抽筋,腰也酸了,腿也痛了,脖子更是稍微一動,就會發出嘎巴嘎巴的響聲,疼的呂大嬸渾身顫抖,咬著牙硬挺著。

呂老漢也沒有好哪裏去,雙手摸出了血泡,血泡已經被磨破,鮮血順著鐵錘,飛濺到鐵匠鋪的各個角落,兩隻胳膊已經粗大了很多,顯然是腫脹造成的,兩條腿,僵硬的站在那裏,不曾移動過,木樁一樣的栽在那裏,讓人都懷疑,這雙腿還能不能走路,杯火光映紅的臉頰,閃耀著不正常的膚色,紅、黃、白、黑、青,都能從中隱約的看出,頭上的白發,已經由兩鬢,爬滿了整個的頭頂,異常的蒼老,呂老漢已經透支太多的生命力。

這天晚上,到了吃飯的時候,呂大嬸唉聲歎氣,眼淚吧嗒吧嗒的流著,最終,煮好了一鍋稀飯,說是稀飯,不如說是清水,清澈見底,裏麵的米粒,都能用眼睛數過來。

呂大嬸給呂布打撈了好久,弄了半碗,又給呂老漢弄了半碗,自己隻盛了一碗沒有米粒的稀飯,分別端到了呂布和呂老漢的麵前,然後就看著呂布吃起來,眼神中充滿了慈愛,同時憂慮也充斥在眼底。

呂布呆呆的端著稀飯,有一口,沒一口的吃著,呆滯的目光,沒有焦距的,遊離在麵前的物體上,當呂布的目光,直勾勾的投在呂大嬸大布滿淚水的蒼老麵龐上時,腦海中,劃過一道驚電,狠狠的幾擊到了他心靈的深處,塵封已久的東西,像是打開了一扇門,喚醒了什麽一樣。

呂布如遭雷擊,突然流出了淚水,呆滯的目光,變的靈動起來,他緩下身,將盛著稀飯的陶碗慢慢放下,哽咽的說:“媽,你們受苦了,布讓你們受苦了,呂布不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