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卷 經濟基礎決定上層建築 第203章
春天漸漸來臨,越來越多的人湧入沃爾特城,農場的空閑土地租出去不少,很多人就是衝著這低廉的地租才來的。
原本住在窩棚裏的居民也全部遷入了蓋好的廉租房裏,那些隱患重重的窩棚終於可以全部拆掉了。依著瑨兒的喜好,廉租房肯定又是高層建築,比周圍的建築物硬是高出一大截,站在樓頂視線極其開闊。
而窩棚拆除後的清理消毒工作自然就落到了夏非克這位年輕的學徒身上,讓他足足忙了十天才全部完成。對於涉嫌壓榨可憐學徒勞動力的說法,瑨兒對此的解釋是學以致用。
正因為瑨兒這個學以致用的宗旨,讓特米裏克的專業技能水平是突飛猛進,因此瑨兒在他來到這裏三個月紀念日的那天把他派到了下層百姓最多的街區去做義診三天。順便也是對他這段時間的所學來一個綜合性的測試。
雖然瑨兒在這段時間以來大量招聘藥師,但要想在短時間內提高這個職業的社會地位還不是那麽容易,人們對於醫生的專業技術和職業操守依然持懷疑態度,因此盡管農場有醫生,卻沒有幾個百姓會去主動找他們看病,他們的病人大多數都是自己人。
可是夏非克因為有一種讓人感覺溫暖願意信任的氣質,所以他的攤子才剛擺開就有人坐在了他的麵前訴說自己的症狀。
那些老醫生們以護士還在培訓中不宜帶出為理由沒給夏非克派一個助手,所有的工作都得他一個人來做,問症、寫病曆、抓藥,忙得他滿頭大汗。見隻有他一個人忙碌,也就沒人催他,大家都在旁邊默默排隊。
也正因為群眾的支持,才讓夏非克順順利利的完成了三天義診,他所記錄的病曆和處方就是他所交出的令人滿意的答卷。
於是早就悄悄布置好的社區醫院就順理成章的開張了,除了夏非克是坐堂醫生外,另外還配有八名護士,農場的六名老醫生則是每天輪流過來兩人。
雖是社區醫院,但是麻雀雖小五髒俱全。大廳裏集看病抓藥於一身,後麵還有急診室和病房,可以處理一些外傷急救以及病人休息療養。醫生的門診室在大廳的一角,一排小房間各自獨立,病人進去後拉上簾子,醫生在裏麵細細問症,其他病人則坐在大廳等候。
趁著這春日暖陽,瑨兒偷得浮生半日閑,帶著她的寵物們滿街溜達,既是為觀察醫院的工作,也是順道去看看學校的上課情況。
掃盲班已經正式開課,受免費二字的誘惑,有不少人來報名領取課本文具。根據特米裏克的報告,白班課以孩子居多,晚班課以成人居多,據說現有的十個教室一到晚上就人滿為患。
對此,瑨兒非常欣慰,掃盲班還未升級為小學,她就已然開始在籌劃中學了。
士兵們在街上巡邏,遇到瑨兒時都會停下來行禮然後再繼續巡邏。獸人士兵的新兵訓練早在一個月前就已經結束,結束的當天晚上就開始了夜間巡邏,尤其是在一些重點路段更是高度防範。除了剛開始時遇到過一些不合作的事情,後麵這半個月就明顯要太平一些了。他們可是夜間的主宰,那些人類再狡猾也拿他們沒辦法,統統被送進看守所蹲個幾天再說。
正因為有了獸人的加入,夜間治安狀況趨於良好,那些個仗著酒後打架鬥毆械鬥的治安案件開始呈下降趨勢。
但不論治安如何的好,也總是有一些不盡如人意的情況出現,最常見的就是關起門來打老婆。
瑨兒也認為夫妻關起門來小打小鬧那是人家的家務事,她當然管不著,可如果把人打得昏迷數小時,若不是孩子的哭聲引來鄰居才把傷者送到醫院來,隻怕這女人就得等到她男人回家她的屍體才能被發現。
瑨兒收到消息後急匆匆的趕往醫院,在急診室裏那個女人緊閉雙眼躺在急救床上,身上蓋著醫院的被單,**在外麵的雙臂上有無數的青紫。
上前摸了一下脈,微弱的幾乎察覺不到,跟著一同過來的星星把手伸進被單裏從上到下摸了一遍後告訴瑨兒一個糟糕的消息,脾髒出血,可能得摘除。
瑨兒立刻準備手術,但在目前的醫療條件下,這個女人能否活下來就隻有天知道了。
護士拿來大量幹淨紗布和酒精,瑨兒將手術器械一一準備好,那些個刀子、鑷子、鉗子等晃得人眼花。
當手術開始時急診室裏隻有三個人,瑨兒、星星和夏非克。
星星負責給傷者手工給氧,瑨兒操刀,夏非克打下手。借著這個機會把夏非克往外科醫生的行列裏帶,努力把他培養成一流的外科大夫。
一劃開腹腔,大量鮮血湧出,夏非克立刻用紗布將血吸幹淨,一團團被鮮血染濕的紗布扔在托盤裏堆成一個小山。等血清理幹淨,指導課立刻開始,瑨兒一邊說一邊操作,夏非克在旁邊聽得很認真,手上的動作也越來越與瑨兒的動作所協調,不像剛開始那樣手忙腳亂。脾髒很快被摘除放在托盤裏,瑨兒又忙著修補其他的組織,最後將傷口縫合。夏非克完成了剩下的工作並將病人送往病房做進一步觀察。
在做手術的這段時間裏,這個女人的丈夫也被找到並被關了起來,故意傷害罪是跑不了了,最後會怎麽判就看這個女人能否醒過來。
好不容易四天後,這女人終於睜開了眼睛,這讓所有關注這起事件的人都鬆了口氣。
這幾天瑨兒、星星和夏非克三個人三班倒,對病人日夜監護,因為隻要稍有點風吹草動的,她就必死無疑。
總算是她命大,在生死線上轉了幾個圈又回來了。而她的丈夫則因為故意傷害致人重傷被判五年,送到工地蓋房子去了。
這起事件也給那些喜歡關起門來打老婆的男人們敲響了警鍾,如果不想步那個男人的後塵,最好收斂一點。
原本這就是一起因家庭暴力引發的刑事案件,在城主的高超醫術之下傷者撿回一條命,而傷人者伏法。整個事件過程也非常的清楚,但因為在這個過程中出現了一個絕對不能出現的技術而再次引起軒然大波。
帝都的神殿抓住這次機會對瑨兒進行猛烈的抨擊,雖沒有明著說她與死靈法師之間有關連,但話裏話外的意思總是讓人們不由自主的往那個方向聯想。尤其是在那些眼裏容不得半粒沙子的鐵杆信徒當中,魔女城主淩雨瑨已然就是黑暗生物在人間的代言人,甚至有人直接向主教建議把淩雨瑨送上火刑台,公開行刑。另外還有人向國王施加壓力,讓他取消淩雨瑨的貴族稱號,把她交給神殿處置。
皇宮裏一群人為此焦頭爛額。當然,也有人偷著樂的。
幸好,沃爾爾城裏一切正常,百姓們無條件支持自己的城主,精靈、矮人和獸人當然是站在瑨兒這邊的,除了他們在那些人類中,大部分支持瑨兒的是婦女,她們都吃過自己男人的拳頭,對那個受害人的遭遇是感同身受,抱以無限的同情,對她丈夫獲得如此下場都覺得非常的解恨,因此是瑨兒最強有力的支持者。受這些婦女的影響,她們的男人雖然不知道是否支持,但至少沒有明確表示反對。
而在這一團混亂當中,瑨兒仍舊按部就班的做她該做的事,仿佛外麵鬧得再大都跟她這裏沒有關係,隻要商人沒少,她的收入沒收,她就可以什麽都不在乎。
“我聽說外麵對那件事已經鬧得很大了。”瑨兒去醫院給夏非克送書,夏非克隨手一翻嚇他一跳,是一本《人體解剖學》。
“那又怎樣?你怕?”瑨兒無所謂的笑笑。
“是。”夏非克點頭,“如果你失去一切並被他們帶走,那這裏又該怎麽辦?回到從前?”黑暗山脈的由來他很清楚,也知道這塊土地上的人們的生活狀態,從心裏上來講,他也是不願讓這裏回到從前那般的。
“放心好了,事情不會到那一步的,如果我真的被交給神殿處置,那我向你保證,從今以後這個教派就將徹底從這個世界上消失。”瑨兒依然是痞痞的笑,說出來的這話也不知道是威脅還是玩笑,或者她來這的意圖就是跟夏非克說這些話好讓他不要輕舉妄動?
“消失?!”夏非克果然吃驚不小,“你有這個能力?!”
“要不然你以為我為什麽會在這裏?就是因為在必要的時候我夠心狠手辣。”
“教會的力量比你想象的要大得多,你不可能完全摧毀他們。”
“可憐孩子,真是被嚇壞了。”瑨兒無比憐惜的看著夏非克,“好了好了,不要害怕,隻要他們不動我,那之前說的話你都可以看作是放屁。”瑨兒安慰性的拍拍夏非克,“我很看好你的,好好學習,希望你將來能成為一個可以獨當一麵的首席外科醫生。”
夏非克目瞪口呆的目送瑨兒離開。
他的腦子裏此刻已經是一團漿糊了。
“你對他的那番話,你認為他會信嗎?”在特米裏克的辦公室裏,他如此問道。
“不敢奢望他會信,但要讓他有這個感覺。”瑨兒捧著一袋鬆子“畢剝畢剝”的吃得正歡,“在我們打擊敵人之前也得防著後院起火。帝都那邊來信了沒?”
“來了。”特米裏克從抽屜裏拿出一封信,挺厚的。“你怎麽知道當年那個女人也做過類似的事?”
“我不知道,猜的。”瑨兒把袋子往特米裏克的桌上一放,鬆子殼扔進桌底的垃圾桶,拍拍手,拿過文件一頁頁翻看起來。
而特米裏克卻突然有種想暴打她一頓的衝動。
信上說,當年在戰爭的最後關頭,萊曼德•;伽西受敵人暗算重傷,就在大家以為他必死的時候,辛蘭挺身而出,頂住重重壓力,親自劃開丈夫的身體取出那隻致命的毒箭,然後用了另外幾種有毒的植物混合在一起煮水給自己的丈夫喝,救回了他的性命。這才有了後來的伽西帝國。
“幫我寫信去帝都,謝謝陛下幫忙,請他公布出去吧。”
“你確定你公布這段曆史以及你與那個女人之間的關係有助於你擺脫現在的困境?”
“不確定。”瑨兒又搖頭。
“淩雨瑨!”特米裏克,不,魔王大人發火了,竟然連名帶姓的叫她。
“你生氣也沒用,我真的不確定,現在就是個賭博。賭贏了,那就天下太平。賭輸了,我就鏟平這個教派,讓它徹底消失。”“畢剝”,一粒鬆子剝開,鬆仁噴噴香。
“你好大的口氣……”
“反正啊,不管你承不承認,有些事我來做比你做要方便快捷而且……”又剝一粒鬆仁放進嘴裏,“……更易得手。”
“為什麽?”
“因為我比你聰明。”
“淩雨瑨!”魔王大人火更大了,順手抄起桌上一本厚厚的書就扔了過去,瑨兒尖叫一聲,消失不見,書砸在門上,發出“咚”的一聲響,把外麵的員工嚇得不知道發生什麽事。
“莫,他欺負我……”瑨兒用瞬移逃到了莫的辦公室,找莫投訴來了。“扣他的辦公經費。”
莫正在看林區的監控畫麵,聽到瑨兒的投訴臉都不轉一下,隻是伸出手臂把瑨兒拉到自己懷裏,然後一邊幫瑨兒剝鬆子一邊繼續看監控畫麵,由著她哼哼哈哈。
“行政部的辦公經費是經過仔細核算的,要是扣了他們就會入不敷出,你總不能因為一個特米裏克就讓整個部門停止運轉吧。”巡視了一遍林區,發現沒有可能的隱患,莫換了新的畫麵。
“那就扣他薪水,他剛才竟然連名帶姓的叫我,還拿書砸我。”瑨兒非常的憤憤不平。
“你又惹他了吧。”巡視完了林區,莫又接著巡視河流,監控河水上漲情況。
“哪有,明明是他欺負我。”瑨兒癟了癟嘴,一副委屈的表情,“我隻是實話實說而已。”
“你這實話也就隻有我和星星會信,其他人若是聽到隻會拿你當精神病患者看待。”
“精神病就精神病,自古以來那些個先知、偉人不都有過這樣的經曆。”
“你還敢自詡那些先知偉人?你的所作所為哪有半點像他們?”
“莫,連你也欺負我。”瑨兒幹脆放聲幹嚎。
莫趕緊起身讓瑨兒一人坐在他的椅子上,而他則跑到窗口並打開窗戶欣賞外麵的風景。
“你跑那麽遠幹嘛?”
“一會兒等外麵的人聽到動靜進來之後不會認為是我在對你實施暴力。”
“你雖然沒有使用肢體暴力,但你使用了語言暴力,所以你還是對我使用了暴力。”瑨兒跳下椅子撲向莫,雙手正要揪向他的衣領,房門被突然打開,外麵的員工聽到動靜衝了進來,結果下一秒就變成了木樁,然後如木偶人一般的同手同腳的退出房間,最後一個離開的還不忘帶上房門。
“他們這是怎麽了?”事情發生的太突然,瑨兒有些搞不清狀況,拉莫的衣袖要他解答。
“等幾分鍾後流言出來,就知道了。”
“流言?”瑨兒眼睛一轉,指了指房門又指了指她和莫,“他們……?我們……?”
結果還不等莫說什麽,瑨兒的耳機裏就響起了星星的聲音,“你們兩個在幹什麽呢?辦公時間幽會?”
“啊?不是吧,流言傳這麽快?”
“哼嗬,這還不是你把他們培養成這樣的,要不然你以為當初那幾起事件的言論是如何傳播出去的。”
昏倒,這還都成了她的錯了。
莫在旁邊已經笑彎了腰。
下午的時候,一群好事者陸續來找瑨兒這個當事人詢問事實真相,從他們的嘴裏,瑨兒聽到了這個流言的更新版本。
菲菲說她與莫在辦公室裏擁抱。
梅莉說她與莫在接吻。
香奈爾說她與莫其實早已是情人關係,隻是礙於兩人身份所以這戀情始終未曾公開。
迪溫克斯說她與莫已經私訂終生,隻等一個恰當的時機就結婚。
星星說她與莫是戀人並已私訂終生,可是莫突然移情別戀,瑨兒想挽回這段感情才會悄悄的出現在莫的辦公室裏。
聽完這些版本各一的流言,瑨兒躲在房間裏暗自垂淚,她還沒談過戀愛呢就先莫名其妙的成了下堂婦,55555,果然是流言猛於虎。
就在瑨兒尚未從這些打擊中回過神來,特米裏克又帶來一個版本,說她與莫又和好如初,正打算放棄現有的一切與莫去周遊世界。
瑨兒歪著頭想了想,這條流言倒是挺靠譜的,如果事情最後的發展結果是讓她一無所有的話,那不就得帶著星星和莫亡命天涯,順帶周遊世界。
看到瑨兒那眉開眼笑的表情,特米裏克搖頭離去。
而莫那邊已經被數個聽到這最新版本的好事者團團圍住打聽這流言的真實性,結果得到的回答是,“她在哪,我就在哪”。瑨兒是他的主人,他當然不會離開她,可是聽在這些聽眾的耳朵裏,那就是直接承認了他與她之間的關係。
於是,一個經過了增減刪改的最最新版本的流言出爐了,大家都在熱烈討論將來要如何稱呼莫。
當然,很快這個最最新版本的流言也傳到了瑨兒的耳裏,瑨兒稱讚“有想象力”,至於是否能夠成真就請大家拭目以待。
數天後,帝國內有關於魔女城主淩雨瑨的最新傳言不再是她的那套技術得自於死靈法師,而是來自家傳,因為她就是當年辛蘭皇後的後裔族人。當年辛蘭皇後曾用類似的手法救了重傷的萊曼德•;伽西,作為她後裔族人的淩雨瑨用更先進的技術救治一個身受重傷的女人並不奇怪,將善良誠實智慧的帝國三等男爵淩雨瑨與臭名昭著的死靈法師扯在一起純屬無稽之談。
據可靠消息,上述言論是從官方渠道泄漏出來的,而坊間的傳言是這是神殿對魔女城主的打擊報複,是為那個還在服刑的紫衣主教報仇。
有越來越多的證據證明深受國民愛戴的辛蘭皇後的確是與這魔女城主淩雨瑨有血緣關係,原因就是她們同樣的相貌特征,黑發、黑眼、並不立體的五官和小巧纖細的身材,甚至還有人論證出魔女城主那種意味不明的笑容也和辛蘭皇後某些畫像上的笑容一模一樣,那是智慧的象征。也不知道是怎麽論證出來的……
於是,民間對於魔女城主的看法又發生了180度的變化,少數一部分至始至終都支持瑨兒而飽受白眼的民眾現在也可以抬頭挺胸的向別人炫耀自己的明智和有識,這些人當然是以斯瑞他們為首的聖西蘭魔武學院的學生居多。
反正,自從把瑨兒與李馨蘭扯上了關係之後,民間那些對她不利的言論在短短幾天內就消失得幹幹淨淨,還繼續抱持那種觀點的就隻有鐵杆信徒,因為人數不多所以根本不用擔心他們會掀起什麽風浪。
神殿和某些少數人士對此氣得跳腳也無濟於事。
一件原本會給瑨兒帶來滅頂之災的風波就這樣給消彌於無形之中,隨之而來的補償就是有更多的商人和百姓到這裏來發展,最直觀的體現就是莫交上來的財政報表上的數字又多了一個零。
“哈哈哈!”拿著報告,瑨兒仰天長笑三聲。
而就在她的這番大笑中,她與莫的流言已悄然開始在坊間流傳,被人們所津津樂道,至於有沒有人不喜歡這條流言就不知道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