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不凍泉
“漁家樂”門前又多了一輛車子，三人進得小可家之後便發現這間家庭旅館裏又多出了五位客人。
李莉和程雙正陪著翟老聊天、張湛不即不離的在李莉的視線內晃悠，角落裏的卓瑩瑩則揪住姚偉連掐帶打的對他痛施酷刑；姚布斯的確是個賤骨頭，他被卓瑩瑩歸攏得慘叫連連，但是他滿臉喜色，因為隻不過幾天沒見，卓瑩瑩就擔心得魂不守舍的趕來看望他。
吳爸、吳媽熱情的招待著小可的朋友，兩口子沒想到兒子大半年來竟然結交了這許多精英級人物，尤其是那位翟老，村裏的長輩有人認出了他，四十多年前翟老可是界湖城的一縣之長。
李莉自打和張湛重逢之後極力自控才管住自己，她以工作為先隻得暫時甩開了他；但是張湛偏偏神通廣大，總能找到李莉的行蹤，他還嘲笑特事小組的保密工作不到位，很容易就被他抓到了李莉的影兒尾隨而來。
張湛和小可相視一笑，互相捶了一拳。張湛反手又拍了小可一記：“人生何處不相逢！我怎麽總能看見你小子？”
“因為你老婆急著見我唄，誰讓你跟蹤莉莉姐的？真相總是那麽讓人難以接受。”
張湛橫了小可一眼，差點沒被噎得背過氣去，好半天他才憋出了三個字：“滾犢子！”
李莉會找到這裏來小可完全不意外。她原本就很好奇小高橋在臨死前究竟和小可探討了些什麽問題，隻因為小可突然發病她因而沒來得及問小可，等到她抽出空閑時這小子卻早已獨自離去了。楊芒鋒出於軍人的自覺而暗示女兒把所知的情況透露給了程雙，李莉結合小高橋的行徑、以及石碑和古書等涉及到千年前那神秘門派之事，於是她再也坐不住，隻得親赴漁村來見小可。
李莉先介紹起這特事組的真正職能：這是一支中央直屬的部級單位，由國防部和公安部共同抽調人手、協同配合此部門的工作，負責研究各類超自然現象、探索消失的古文明、發掘前人遺留下來的奇跡神方、以及關注宇宙中的外星生物等不著邊際的特殊事件。
她順便提了一嘴，她和猴子、程雙等人組成的隊伍隻是該部門中的二線小組，一組才是能人匯聚、高手雲集的神秘組織，其中大有能夠破解機關、尋龍點穴、甚至處理靈異事件的高人存在。為了維護國家安全，這類部門是必不可少的機構，有如花旗國的第九區一樣。
當得知小高橋家族並非隻為了做人體基因研究，其目的很有可能涉及到“異能者”這個敏感領域之後，李莉全組成員都想證明自己的能力，做出點成績給一組和領導看看，所以她才急著來找小可。她透露給了小可三件事：
第一件事和界湖城幾個名人有關：前天紀檢部門接到舉報，有人把喜春和他那位在市公安局任職的哥們兒給“點了”，因為證據確鑿，警方即將展開行動，這兩人很快就會進去的進去、雙規的雙規；當然，還有比他們下場更慘的人：省城前幾天發生了一起謀殺案，死者是小可在界湖城做音響師時的同事劉勇凱。
說完這些之後李莉就盯住小可的眼睛觀察著他的反應。
小可明白：這些事自然都出自李仲秋的手筆，小高橋團隊裏的人有哪個是好惹的？兩天前他再次見到斜眼笑時，那哥們兒正在偷拍一幢豪宅呢，李仲秋和斜眼笑並非第一次合作了，斜眼笑自然是受李仲秋所托才做起了私家偵探，以搜集李仲秋對頭的犯罪證據；而那劉勇凱背叛了老大，他的下場早就在小可預料之中。
“你們是來抓大秋哥的？”
李莉點頭算作承認了，她說葉承先已經將他引－誘出來並拖延住，她隻不過順路帶李仲秋歸案而已，因為此人涉及到了她處理的案子，所以地方刑警便任由她們小組來執行。但是李仲秋和小可等人一同去了趟界湖之後卻像有預感似的跑掉了。
“莉莉姐你別這樣看著我，又不是我提醒他逃跑的？大概是他嗅覺太過敏銳，趕在你們下手之前閃掉了吧？”
小可心說葉承先待人果然親疏有別，故意給了昔日老隊友以逃脫警方抓捕的機會；李莉對此大概也是心裏有數，她當著眾人故意刁難我隻是演戲給葉承先看的吧？畢竟李仲秋並不是什麽重要人物；而葉承先卻是內陸很在意的進步人士，敲打敲打他也就是了，賣他這個人情也不算多大的過失。
“這第二件事是個好消息……”李莉轉而講到了抓捕西村無傷的後續情況：西村無傷逃出警方包圍圈之後驅車欲潛逃出境，但是通往外界的路線都已被封鎖，這亡命徒負隅頑抗，和警方玩起了捉迷藏，竟然躲進了蜂蜜山的密林之中。我方也不是吃素的，數百名荷槍實彈、全副武裝的特警、武警包圍了那幾座山，他們在這一天裏逐漸縮小範圍，將目標鎖定在一座高山之中。
李莉說：“數小時前警方在半山腰發現了他的屍體。”
“他死了？”小可這句自語打斷了李莉的話。
李莉神情冷漠的繼續講：“警方發現西村無傷時他已經死去了數個小時，他身上有兩排很明顯的被齧齒動物咬傷的齒痕，但是經法醫鑒定，他卻是死於一種植物毒素！雖然他死得有些蹊蹺，但是這個罪行累累的殺人狂魔終於伏法，你說這是不是一件好事？”
小可和張湛對視了一眼，兩人同時驚道：“它沒死？”
“他死了！”李莉無奈的再度著重的複述了一遍。
“如果我沒猜錯的話，那座高山的一側自山角到半山腰都呈現出明顯被炸塌方的痕跡；而且山角下還有一條被人工鑽探進去很深的洞是嗎？”見李莉點了點頭，於是小可簡要介紹了那隻能夠生產出人形花鼠獸的巨型食人花的外型特點。
小可擔心眾人一時難以接受這些超出認知常識的新物種存在，所以並沒提及基地中具有了蜜蜂習性的大白鼠和跳來跳去齒含劇毒的食人花樹，但是在場大多數人仍然難以相信他的話。
“我和小可都見過那家夥，它直徑足有十幾米，而且已經鑽進了山腹中，估計抻直了怎麽也有個百八十米高吧！當時葉妞也看見了，咦？”張湛四處瞧了瞧：“葉妞呢？”
楊嬌說葉承先那沒掛斷的電話後續內容提到了葉嬰落的身世，這姑娘聽到後一聲不吭就走了。小可長歎了一聲，和葉承先同時搖了搖頭，他倆深知葉嬰落的性格，她受到這樣的打擊定然會消失一段時間，過後消了氣想通之後應該就能接受現實。
小可心想毒死西村無傷的不是那隻巨型食人花、就是它一眾子孫中的某朵食人花樹，它避過了那場爆炸和大火僥幸存活了下來，如果這數月裏它能夠以那巨大肝髒為食的話，它非但不會死；很有可能還會獲得更強大的生命力和更多的突變可能。沒準兒它就是從李仲秋差點挖通的那條山洞裏逃出來的。
小可滿腦子都是基地裏的異型生物，並沒注意到史於君臉上陰晴不定，似乎心事重重的樣子。
片刻的沉默之後小可不再顧及朋友們是否相信世間真的存在過那些異變的生物，他輕聲自語道：“西村大官人也難逃一死！小高橋泉下有知，一定會被氣得重死一次。不管是“二號”還是“一號”，他的兩個試驗體雖然都異於常人、生命力極其頑強，但是他們都不足以與自然規律抗衡。
如此說來小高橋的傑作終究缺少了某些重要因素，他的“預言”還不足以凝聚出足夠大的異化力量，小高橋太小看了配方中缺失的那藥引子了，沒有它的參與，“預言”也不過如此而已。
小高橋還固步自封的認為自己改造出了西村無傷這個可以令世人驚歎不已的人造異能者，他哪裏想到自己是多麽膚淺的井底之蛙，他老子無意中製造出的那封閉小生態鏈裏的小小毒物就能把西村無傷給滅了。”
李莉覺得自己這前兩件無關緊要的話題轉移了小可太多的精力，於是她直擊重點：“這第三件事和翟老有關，這正是我請他來的原因。”
翟老終於發了話，上世紀六十年代他在擔任界湖城縣長期間就曾關注過不凍泉，這是界湖中一片很神奇的區域，很多人憑常識猜測它能在零下二、三十度的低溫中保持不凍結是因為湖底存在著一個或是數個熱泉眼，但是這種最直觀的猜想是否正確卻無人得知。
它同時是一片很詭異的區域，它雖然在嚴冬之中仍然水波蕩漾，但是就連水性最好的漁民和身體素質最棒的潛泳愛好者都不敢深入湖底，因為千百年來曾有過數十名勇敢者潛入水底的記錄，但是卻沒能留下其中任何一人生還而歸的記載。
翟老在任期間中科院和省裏專家曾組成過科考隊到界湖來研究過不凍泉形成的原因，結果科考隊卻出了事——兩名專家下水後潛入深處就再沒出來，因為其中一位專家聲名顯赫，他的突然辭世在業內引起了軒然大波，為暫時平息社會輿論對其死因的深究，高層領導隻得決定中止了對不凍泉的探索項目。
李莉曾翻閱過特事部門的檔案，該部門也介入到了那次科考行動中，事後高層原本打算派幾名能手著力調查專家失蹤的原因，但是後續行動卻因為一場席卷全國十餘年的政－治大潮而被迫中斷。
為了保存實力免受波及，特事部門隻得停止了所有研究項目，此案也就此被沉封起來，四十多年過去了，若不是小可為治愈“感官超常症”而展開的自救行動再次指向不凍泉，或許該部門的後來人再也不會有誰將目光鎖定到北國邊陲的這泓界湖。
李莉和程雙猜想到小可定然已經存了孤注一擲潛入不凍泉的想法，所以她們才請了翟老同行急著趕來阻止小可冒然行險。就算百日之後他舊疾複發終難治愈，終究還可以勉強活下去；他若一心潛下湖底，與前去尋死又有何分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