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王冰鈺
小可合上那張紙，久久的陷入了沉思。楊嬌盯著他手上的紙張，數次想要伸手借來觀看，她瞧得出小可對這些文字的重視程度，因而並沒做出那莽撞之事，她拉著楊芒鋒的衣袖求他：“爸，那幅字畫講了些什麽？我也想瞧瞧。”
楊芒鋒不悅的回答道：“那是桃源穀的秘密，咱們這些外人怎麽好多問呢？”
“小可為什麽能看？”姚偉也覺得很不公平。
“這字畫就是他帶來的；他當然有資格看啊！”楊芒鋒說：“這就叫機緣巧合，你以為誰都能弄來這樣一幅字畫讓你舅爺破譯？而且當世又有幾人能翻譯出這些文字的內容來？”
姚偉心有不甘，低聲埋怨說：“您是看過了，嬌嬌早晚也會知道；隻有我傻不愣登的跟著忙活兩天，結果什麽好處都沒落著。”
小可偶然走神兒間聽到了姚偉的話，他把那張紙遞給楊嬌：“你們也瞧瞧吧！”他不再理會旁人，專心思考著這個和自己近月來的種種經曆都有些關聯的故事：
“那個先叫完顏捆風、後來改作禦風、逆風的人莫非就是我在素城老窯口那山洞壁畫中看到的大祭司？他和完顏夏都私交甚密，所以完顏夏都才能獲知他的生平異事。
既然王冰鈺是大祭司的老婆，那麽她生前在完顏逆風於老窯口尋丹煉藥之時與他相伴就很正常了，或許那個和君君相貌幾乎一模一樣的宋代美女影像就是王冰鈺本人吧？
可是那位大將軍在畫中記錄下這段往事做什麽？大概是心有不甘唄。
他有妻兒、有事業的，非但不懂得珍惜；反而自作多情的將感情寄於王冰鈺身上，當真是害人害己，他自身因為感情受挫而遭了皇帝冷板凳伺候；王冰鈺香消玉殞埋骨於封狼山之後，他又棄官不做、舉家搬遷到桃源穀，並留下遺訓要後人都孝他之行窩在桃源穀。
他自己雖然解了這相思之苦；但是他命後輩世代守衛住王冰鈺的墓卻是個錯招，他的後人又沒見過王冰鈺、既使見到了又未必會愛上她，他們怎麽可能像他一樣世代堅貞的守衛在此而毫不動搖呢？
如果沒有完顏夏都搬來桃源穀，興許後世就不會有歹人關注到封狼山中的石洞。正因為他的子孫之中出了和倭國人勾結的叛徒，七十年前老高橋才會帶兵乘興而來、滿載而歸。他們發現了王冰鈺的墓之後破除機關、盜走丹藥、拓走地圖、擄走屍體……”
“擄走屍體？”小可這個念頭冒出來之後突然覺得有點不對勁兒，因為據關東軍683基地中那名工兵在日誌中的記載，老高橋不知從哪裏弄來了一具仍然有生命體征的女屍，她死而不僵，就像睡美人一樣長眠不醒。
“她……那屍體會是王冰鈺嗎？可是九百多年過去了，她的屍體怎麽可能完好的保存下來，而且她就像並沒有死透一樣？”小可腦子裏又現出了昨夜挖出的石碑上那兩行字跡的模樣，他再度品味碑文中那句“冬約實難孤千載”的涵義，頓時覺得其意正是指完顏逆風孤身一人，苦苦等待著去赴那個兩人於九百多年前某個寒冬相互許下的約定。
“沒錯！完顏逆風一定使用了某種特殊的方法把王冰鈺將死的軀體保存了下來，所以才會有那所謂的“千年之約”，如果她死得透了，就算千年後完顏逆風當真能夠回來，他和一堆早已與塵土融為一體的枯骨相見又有什麽意義呢？
而且這完顏逆風並不像是個胡吹大氣侃破天的人，他在宏衛社區埋了石碑、又費盡心機指引開棺之人看到線索並找到它，他刻在石碑上的這兩句詞總不會是和後人開玩笑的一句瘋話吧？
從時間上推算起來，如果那千年約定能夠成真，不過就是將發生在幾十年之後的事。如果老高橋那王八羔子沒有破壞王冰鈺的墓，興許我蹲在封狼山守它個幾十年就能看到這對愛侶於千年後再度相會的曠世奇談呢！”
小可轉念又想：“世上諸如老高橋這類入侵者都是不確定的存在，軍隊、盜墓賊、或是登山、遠足愛好者……數不勝數！要將王冰鈺保存千年而不被發現是個很棘手的問題。
所以完顏逆風才會用盡各種保護措施來保證那兩個山洞的隱蔽性。他的確使用了很多要命的方法，幾乎先後害死我、程熊貓和莉莉姐；西村無傷從小就被他老子刺聾了耳朵不是也和那機關脫不開幹係嗎？
完顏逆風玩占卜算卦忽悠皇帝倒是很在行；不過術業有業攻，建造墓穴終究要靠朋友幫忙，與他交往甚密的那個被他同門憎恨、並逼著他與之絕交的異人十有八九就是幫助他建造墓穴的人。古時那些被人瞧不起的奇門工匠，實際上在應用領域卻有著諸多令人瞠目結舌的建樹留給後人；他們如果生活在現代就該叫作發明家了吧？再不濟也能混上個高級藍領。
完顏逆風那位自中原而來的朋友雖然用石門、次聲波武器和鋰雲母石解決了山洞的安全問題；然而比機關算計更難破解的卻是人心！
大祭司定然沒瞧出來他的生死至交竟然一直在覬覦他老婆，否則他絕不會將王冰鈺的墓穴位置告知這位潛在情敵。正是他這位豬隊友為王冰鈺守陵之舉才將大祭司那“千年之約”的美好願望毀了個粉碎，恐怕同時也毀了王冰鈺的屍體！”
楊嬌和姚偉都看完了這段文字，他們所掌握的信息量還不足以將整件事串聯起來，兩人滿眼都是迷茫之色。
“王冰鈺？這名字好熟！”姚偉舉頭望燈泡，突然一拍腦門兒：“我想起來啦！她是咱們國家冬季體育項目的標誌性人物，女子冰壺隊的隊長！妥妥的巾幗英雄。”
“拜托，大哥，她們倆的名字音同字不同。”楊嬌撇了撇嘴：“你這樣胡說八道，就不怕被她的粉絲告你個抵毀人家形象和名譽的責任嗎？”
姚偉正色道：“王冰玉是我的夢中女神，她上次在省體大參加比賽我就去為她加油來著，她真人可要比電視上還養眼呢。能和這位女中豪傑多見上一麵那是我的榮幸，就算與她對簿公堂那也是極好的！”
“您老人家可以別用甄嬛體說話嗎？”楊嬌說：“下次你別忘了帶上“你家瑩瑩”去看王冰玉的比賽，警察妹妹非把你那兩條胳膊掐成兩顆紫薯不可。”
“這個“巫見”者？”姚偉被楊嬌這句話以爆擊傷害損了個正著，他完全抵敵不過對方，隻得轉而問翟老：“舅爺，這個字念啥？”
“xi（二聲）！女巫男覡，巫和覡都是對族中那些能與天地溝通之人的尊稱。”翟老回答道：“覡者就是每逢大事之時為全族占卜以作決斷的男性。古時候人們在做重大決定之時因為之前積累的經驗少而無從借鑒、而且他們獲取可用信息以分析局勢的渠道也很少，所以每逢難以決斷的大事之時，他們就會請這些巫覡之人算上一卦以求天地神靈護佑指點。
他們算卦使用的方法叫作“筮法”，就是把幾十根蓍草丟在地上，按照呈現出的圖形分析時局、推演後續變化。現在寺廟、道觀裏求簽的方法其實都源自這“筮法”。”
“臥槽！原來求簽非但是封建迷信，簡直就是巫術啊！”姚偉說。
“翟爺爺，為什麽後人都不再使用蓍草了呢？”楊嬌問：“是因為在竹片上麵書寫卜卦結果的詩句更方便些嗎？”
翟老拈須回答說：“數千年來這種蓍草越來越稀少，甚至可以說已經絕跡，所以卜卦的用具才逐漸演變成了竹片。而蓍草究竟是哪一種植物、現今是否滅絕了卻眾說紛芸，無人能給出令眾人都信服的確切答案，它已經成為了一種傳說，相傳在伏羲墓、孔子墓才會生長出少許來。”
楊芒鋒咳了一聲：
“咱們在討論完顏夏都的手書內容，你們怎麽說到巫覡、算卦上去了？我最奇怪的是：這王冰鈺二十八歲便死了，她與那金國第一大祭司共同生活了十幾年，可以推算出兩人成婚時她不過是個年方及笄的花季少女而已。她得了什麽病能讓這位牛叉哄哄的大祭司束手無策呢？他們夫妻多次遠赴中原，八成就是在向完顏逆風的師門求助。”
楊芒鋒就大將軍這段記述繼續提出他的質疑：“完顏逆風少年時遊曆到中原究竟拜入何人門下、學得了哪種秘術？他又從皇帝那裏得知了什麽秘密？關於這個秘密，書寫下這段文字的完顏夏都隻是一筆帶過，但是他不願多提此事正說明了這個秘密在他心中的份量。因為在他看來，這秘密本身要比什麽門派、秘術、甚至他深愛的王冰鈺還要重要。
完顏逆風窮盡多年時間，將師門秘術和這個秘密相結合才造就了能治愈王冰鈺疾病的方法。如果這方法當真可行的話，他又是怎樣證實的呢？他哪兒來的這種自信？而王冰鈺死後完顏逆風自己隻身東行，他最後又到了哪裏？”
小可心說：楊叔你高瞻遠矚、心思縝密，不愧是我軍一位極具戰略眼光的將領。我被王冰鈺和他身邊的兩個男人繞得直犯糊塗；你並不清楚包括碑文、壁畫在內的這些絕密信息，反而卻想到了更高層次的問題，軍方當真是人才輩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