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狼血疑雲(下)

程二舅麵色凝重,他召集小可、梁隊和二表哥一齊下到了地窖裏,這地窖中設有兩盞明燈,燈光開啟之後整座地窖中數十平米的空間頓時亮得一覽無遺。

除了牆角擺放的幾垛蔬菜、糧米之外空無一物;除了他們四個之外地窖中更空無一人,但是地麵上卻布滿了幹涸的鮮血痕跡,依血漬分布的麵積來推算,這地窖裏至少肢解過上百斤重的肉。

小可並不清楚那條巨狼已經被西村無傷打死的情況。他所有的猜想都基於這條狼仍然活著,隻因為這條巨狼超強的生命力和恢複能力留給他的印象太為深刻,巨狼因而在他潛意識中留下了不死犬神的高大形象。

他由這滿室的狼血很快回想起前夜自封狼山裏回到村中之前,他和程雙曾聽到那輛損壞的越野車所在的山梁上傳來了數聲槍響,此時和狼血、利刃對證上之後小可便猜到這條巨狼果然和西村無傷一夥在那條山梁上再度遇上了,

巨狼中了槍又挨了刀之後便逃進了村子裏,所以在小可和大表姐於她的閨閣中曖-昧有加之時村裏的狗才會集體失控,而村子裏最後幾聲犬吠卻是由白虎和朱雀發出的,隻因為這條巨狼最終逃到了後院的地窖中。

“可是這條巨狼和大表姐又有什麽關係呢?這畜牲該不會是大表姐養的寵物吧?”小可回想起大表姐上午帶去的一個大盒子,那裏麵自然是些處置傷口的醫用器具和藥品,以及喂給狼吃的食物了。

他轉念一想卻又否定了這個荒誕的念頭:“不會!村子裏壓根沒人知曉這條巨狼的存在,我和程熊貓由那隻破損的煉丹爐已然推斷出這條巨狼出現變異是在近二十年左右的事情,它和大表姐應該沒什麽交集。

大表姐若早知道這怪物在封狼山一帶活動,西村無傷進山之前她怎麽可能不提醒他的?說句良心話:這條狼對我和程熊貓要比對西村無傷他們客氣得多,或許冥冥之中自有一股分得清好人與惡棍的力量在指點那條略有靈性的巨狼,所以它才會專挑惡人來折磨吧?”

回到地麵之後一無所獲的程二舅便吩咐幾名家丁立即把地窖打掃幹淨,他悶悶不樂的向梁隊長討了一支煙便猛抽起來。與他相熟的人都知道族長並沒有吸煙的習慣,他現在不是一般的鬱悶。

小可卻從程二舅吩咐一聲就有手下拚命洗地的排場中感受到幾分酸澀。他心說:“你鬱悶個屁!這大冷天的刷洗地麵豈是好幹的工作?難怪同族兄弟間會為了爭奪族長之位鬧翻臉的,坐上了這個位置的人非但權勢極大,就連財力也雄厚得嚇人,

程二舅最起碼也是個千萬富翁吧?跟他比起來我還是菜了點,我的全部家當幾乎都是在那場賭局中贏來的,我得打疊起精神來,千萬別掛在這桃源穀或被困住了出不去,城裏還有兩間店麵和還沒開起來的保安公司在等著我奮鬥呢!”

小可當前最急於解決的問題就是那條巨狼的去向,隻因為他是在場眾人中唯一知道這些血漬源自何種動物的人。他心想這家夥個頭比牛還大,它受了重傷之後哪會是輕易能轉移得走的?它應該還在這大院裏,而它最可能藏身的場所就是——大表姐的閨閣!

程二舅同小可一樣不得出個結果來誓不罷休,他如此執著並非出於對地窖中血漬的好奇,他身為族長必須要比族人更為敏感才能確保桃源穀的安全。

程爸勸他說:“二哥,既然這種怪事已經發生了,總算沒有人受到傷害,你就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吧!別再難為自己了,深究起來越是得不到答案才越會讓人發狂。”

“發狂?”小可正在想方設法引程二舅到大表姐那棟房子去,沒有程二舅這個大家長出麵誰又動得了大表姐呢?而程爸提到的“發狂”二字正巧給了小可靈感。

他就著“發狂”這一話題提起了那兩條突然發了狂的狗,他提議程二舅去瞧瞧青龍的狀況,它是唯一沒有發瘋征兆的狗,或許那帶血的刀和地窖中的血漬都能從這條狼狗身上找出些線索來。

程二舅橫了小可一眼,他暗罵小可:“我妹夫說的是我別胡思亂想發了狂;你小子怎麽能聯想到狗身上去?”他雖然感到別扭;卻又對小可的提議讚許不已,於是他帶著眾人來到了青龍的窩邊上,隻見它老老實實的趴在地麵上微微顫抖著,青龍並沒有像另外兩條狗那樣狂躁,它見這許多人同時來到便向窩內縮了縮。

程二舅歎道:“這家夥是個人來瘋,膽子向來大得很,總是想趁人不備偷偷咬上誰一口,這會兒怎麽卻退縮了,它是被什麽東西嚇到的?”

小可注意到再次看到青龍時它的狀態已然比之前自己見它時還要怯懦,這更堅定了他對大表姐房中暗藏玄機的判斷。於是他滿臉憂色的對程二舅說:“這院子裏如此詭異混亂,二舅媽適才說大表姐有些不舒服,她是獨自一人在房子裏嗎?您說她不會有什麽危險吧?您當爸的倒不如就近去瞧瞧她。”

楊嬌用肘撞了小可一記,心說我不是給你解釋過了人家是宮寒症嗎,你怎麽還提這茬呢?程家二舅媽那白眼仁你還沒領較夠啊?

梁隊嘲弄小可說:“你小子怎麽如此關心夏家大小姐……”他後話還沒有說完便被程爸扯著他的衣袖阻住了,程爸向他使了個眼色,暗示梁隊不要叉開程二舅的思路,現下正是慫勇程二舅去敲開女兒房門的最好時機。

程二舅果然聽從了小可的意見,他快步奔至女兒房前,隔著房門喊了女兒幾聲,大表姐並沒開門,她隻在門對麵回答說她有些不舒服。

程二舅突然懷疑起小可引大家到院子深處來的原因,他頓時明白了小可帶他來看青龍是假;鼓動他前去察看女兒的閨房才是真。他心說這小子該不會知道了某些隱秘的情況卻不好直言吧?

想明此節之後程二舅便執著的繼續叫起門來,他執意要進女兒房間去瞧瞧小可究竟發現了何等問題。

二舅媽臉上終於掛不住了,她上前在丈夫胳膊上擰了一把,示意他不要當著這麽多人的麵把女兒堵在房子裏。

程二舅和女兒僵了半天對方仍然沒給他開門,老人家登時氣衝衝的對夫人吼道:“我是她親爹,女兒隻不過是不舒服;又不是在洗澡,我這生她、養大她的親老子難道想進屋看看她也要分場合嗎?”

程二舅聲音叫得越高反而越沒有底氣強拉開門。俗話說家醜不可外揚,經過這番拉鋸戰他已經確定女兒閨閣之中定然有些問題,這問題究竟是什麽當下若不弄個水落石出的話,過後眾人散去就更難搞清楚了。

然而他卻隱隱在懷疑女兒房中藏了野男人、或是她懷了孕什麽的,各種家庭倫理劇中常見的橋段都在程二舅腦中閃過,這貿然闖進去當眾戳破了真相的話,女兒身敗名裂不說,那答案對他這當爸的心靈上和麵子上也是一種不小的打擊。

小可哪裏懂得程二舅這做長輩的是何心思,他堅定的認為大表姐將那條受傷的巨狼轉移到了這間房子裏,正因為她的房門緊閉著所以狼身上的血氣才無法透出來,小可執著於此便想要再推波助瀾催促程二舅兩句,這時程爸卻拍了拍小可示意他勿再多言。

程爸也是當爹的,他換位思考著程二舅的心思,深知二舅哥的為難之處,這時候趕鴨子上架迫他對女兒玩橫的和打他的臉又有什麽兩樣了?

二舅媽好不容易攔住了丈夫;她卻要給自己夫君和女兒各自一個台階下才能保全家人的名聲和麵子,她隻得主動要求替程二舅進房去瞧瞧女兒的情況。這一次大表姐終於應了下來並配合的開了門。

房門開處二舅媽獨自一人進了女兒房間裏,這房門隻為二舅媽留出了進入的空間,她人才進去門卻又緊緊的關合了,小可在此稍許之後便聞到了一股濃重的血腥氣味兒。

他心說房間裏能有如此重的血氣味道,這種情況若不是大表姐大出血了;就是她房間裏藏著某種屍體或是滿身都是血窟窿的重傷者,然而大表姐小腹平坦、行動如常,壓根就沒有任何懷孕跡象,小可想要的答案也就此了然起來。

不一會兒二舅媽打開房門又是獨自一人走了出來,她回複了夫君一句示意女兒沒事便拉他向後退去。然而距門較近的程二舅和視力極佳的小可卻都注意到:房子裏替二舅媽關門的那隻手並非大表姐青蔥般細嫩嬌柔的小手——那是一雙男人的手。

程二舅終於忍不住爆發了出來,他上前幾步就要猛的拉開房門,他的手指剛剛接觸到門把手的時候,房門對麵一聲熟悉的“哢嚓”聲就傳到了小可的耳朵裏。小可頭皮就像過電一樣麻了一下,腦中一個念頭立時升了起來:“是西村無傷!這聲音分明就是他那支霰彈槍上膛的聲音啊!”

想到此處小可急聲喝止住程二舅:“別開門,二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