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墨寶（下）
小可隨後的話解開了梁隊的疑慮，他說在臨出門前他曾看到程二舅手捧大刀去了祠堂方向，村子裏大部分壯丁都去了那裏，他估計桃源穀又在召開宗族大會了。
程爸說：“我二舅哥把話說得滿了，他一早就在全村裏大肆傳播開了要為你們這兩對璧人辦婚禮的話，現在不向鄉親們說明推遲婚期的原因他怎麽能下得來台？而且雙雙她們母女倆是被一輛警車接走的，不明真相的人還以為她們犯了事兒被抓了呢！作為族長當然要把村裏來了一輛警車的前因後果解釋給大家以安民心啊。”
小可提到那柄自己在山裏轉了幾天一直賴以防身的大刀時就笑道：“程叔，你真不愧是全省警界搏擊比賽第一名，你竟然能在那柄大刀攻擊之下與程家二舅鬥了數十回合，夏家大刀的刀法威猛無籌固然厲害；單就那柄古刀而言，它非但是一件傳世千年的文物；而且它幾乎趕上青龍偃月刀一半的重量，算起來程家二舅總該有半個武聖人的戰鬥力了吧？”
“胡說八道，武力是按照兵器的重量來衡量的嗎？”程爸莞爾一笑之後正色道：“夏家兩寶之一被你帶走了數天這才回歸祠堂，你小子算運氣好，並沒被深究此事。”
小可對程叔所謂的“並沒被深究此事”不以為然的直搖腦袋：“我這都要被夏家強行入贅了，這還不算很重的責罰嗎？”
“我和二舅哥聊天時他曾同我說過，你竟然空手接了他的大刀幾十招！”程爸說：“你的實戰能力很令我意外，當然，我二舅哥更意外，這才是他強邀你入贅的真正原因。”
小可說：“我哪裏敢空手和他過招？當時我手裏有根長棍，當然，我什麽棍法都不會。隻怪我初時太過大意了並沒將這位中年大叔當回事兒，結果動上手之後我就騎虎難下了，我哪裏想得到當真和這種大刀交起手來並不是武打片裏那回事兒。當這程家二舅年青之時我若是用木棍上前交戰那一準兒是在找死，他同你鬥的時候戰鬥力怎麽說也要比現在高上三成吧？”
梁隊笑道：“程子，你還跟我說這小子為人誠實？你瞧瞧他變向誇你本領好時裝出的那副一本正經的樣子，一看就是個油嘴滑舌的馬屁精！”
“他（我）本來就是在說實話！”程爸和小可同時回道。
梁隊頓時被這兩人厚顏無恥的默契折服了，他笑罵起小可矯情來，說夏潔那樣的漂亮姑娘他若是年輕二十歲的話一定樂不得的娶了人家。
“您現在也不老，待會兒我替您牽線問一問她，”小可問：“咦？梁隊，你家裏是否有妻室啊？”
梁隊笑道：“我和老婆結婚二十多年了，我們過得好好的，這夏家小姑娘留給你，我就不惦記了，我們家夫妻和諧的我沒事兒找離婚幹嘛，難道我自找著要比你程叔低上一輩兒嗎？”
“您和程叔、楊叔叔都還有往來，您的子女跟程雙和楊嬌該不會也是同學吧？怎麽沒見過她倆帶著你的孩子一塊兒玩呢？”
“這……”梁隊不知怎地，臉色一沉突然不說話了。
小可不知自己哪句話傷了他，隻得向程爸望了一眼向他尋求答案。
程爸幹咳一聲說：“唉！咱們還是說點別的吧。”
“有些事不是不提就能忘卻的！”梁隊歎了一聲道：“我曾經有個兒子，和雙雙、嬌嬌同歲，如果他能長大成人的話，你們這些小家夥兒聚在一起興許會更熱鬧些。”
小可聽到此話的第一反應就是梁隊的兒子夭折了，然而梁隊接下來的話卻讓他明白了真相並非那麽回事，那孩子的遭遇遠比不幸夭折還要令人神傷。隻聽梁隊說：
“那是發生在93年時的事了，我那剛出生不久的兒子在醫院一起嬰兒集體丟失的案件中失蹤了，此後再沒有找到他。你程叔受的傷就是因為那案子發生的第二年裏警方追蹤到了線索，他為了抓獲元凶而中槍癱瘓的。”
“93年？”小可聽到這個敏感的時間段，瞬間想起了小高橋、荀教授和顧秋妍在92年至94年期間所實施的“元嬰計劃”。他心想：“梁隊的兒子是93年失蹤的，他又是在界湖城當警察，那孩子的失蹤該不會和小高橋集團的實驗有什麽關聯吧？待到解決了桃源穀這點事之後我得找張湛幫個忙，以他在醫療體係中的關係網說不定能幫忙查到些端睨。”
他瞥眼間發現梁隊正在用慈和、關愛的眼神望著自己，這種熟悉的眼神他打從認識梁隊起就曾多次感受到過，此時小可才恍然大悟：
“原來梁隊對我百般關照是有原因的，他隻不過是看到了我這個年齡段的年青人而聯想到了自己的兒子，所以他才會把多年來對兒子的深愛轉嫁到別人身上去。真應了那句老話“世上沒有毫沒來由的愛或恨”，梁隊過去是一位上過戰場的老兵、現在是市國保大隊的隊長，在這聽起來讓誰都要羨慕三分的經曆和身份掩蓋之下他卻是這樣的脆弱敏感、有著如此不忍啟齒的傷痛。”
梁隊不願多提舊事，他轉而問程爸：“程子，你剛剛說到夏家兩寶？難道除了這柄大刀以外夏家還保存著別的祖傳之物嗎？”
“你小子惦記人家祖傳的寶貝幹什麽？”程爸笑道：“不知道的還以為你調到了文物局，打算以國家的名義用幾十塊錢回收這件國寶呢！”
“梁隊你不愧是名老偵察員，程叔隨意一句話你就聽出了重點，我怎麽就沒注意到呢？”小可笑嘻嘻的說：“程叔你就說給我們聽聽吧，那是一件什麽寶物？”
“你不是夏家人，所以並不清楚這桃源穀裏珍藏了多少好東西……”程爸的一句開場白剛說完就被小可打斷了下來，他接道：“您是夏家女婿，自然知道的！”
“你不是也要成為夏家女婿了？”程爸笑道：“我現在不說以後你遲早也會知道的。”
“您別提這茬了行嗎？”小可擦了一把腦門苦著臉說：“這笑話真冷。”
程爸收起了這個惡意的玩笑，認真的告知小可和梁隊：桃源穀夏家除了擁有那柄流傳千年的大刀之外，另有一部由宋、金時期某位先祖手書的墨寶流傳了下來。這部書的文學價值和對曆史研究的意義和一件兵器比起來隻會更甚而絕不會弱上分毫。
程爸還好心的提醒小可，千萬別再玩心大盛去打那部古書的主意，如果再惹出更大的亂子來，一但他觸怒了夏家其他的利益集團那才真的會很危險，到時候就算他想以當夏家女婿為代價換回一條命來，程二舅顧及到權利分配的問題卻未必在任何情況下都能保下他來。
小可嘿嘿一笑：“程家二舅整天把族規掛在嘴邊嚇唬我們這些外鄉人，他不就是想收程雙當兒媳婦兒嗎？要我說啊，村民們跟著他起哄還差不多；真到了要因為我們進過封狼山禁地這點屁事而殺我倆之時，把刀子丟給誰誰都不會傻缺的答應動手。”
“哈哈，我二舅哥這麽賣力，還不是因為也想收了你這個好女婿嗎？”程爸說：“小子，你說句實話，真到了被逼無奈除了娶夏家大小姐就得死的時候，你會怎麽選擇？”
小可發現程爸和梁隊並非單純的在用一個玩笑似的問題難為自己，這兩人神態鄭重、情緒緊張，想聽的是他內心深處真正的答案。小可出神的想了一會兒，他突然打了個哆嗦道：“真到了那種境地的話，無論怎麽選擇我其實都已經被判了死刑。”
梁隊和程爸同時點了點頭，對小可能有這樣的判斷大為讚許。梁隊試探的問小可：“聽你的意思，你似乎對這位夏家大小姐頗有些非議？”
小可隱隱感覺到眼前這兩位前輩旁觀者清，似乎看透了桃源穀中的某些問題。他考慮到這兩人是上過戰場的民族英雄、又都身為保境安民的人民警察，這兩人的眼界、卓識、膽量和警惕性都不是一般的強。
況且他們和自己是一條戰線上的人，除了這兩名老兵以外他再難找到比他倆更可靠、更值得以實情相告的人了，想明了這些之後小可這才敞開心扉向他們透露了自己對這位夏家大小姐的認知。他推測夏潔其人極有可能和倭國某具有軍工背景的生物科技公司有聯係，雖然證據不確鑿，但是不得不防著她，當然，大表姐前一晚差一點就和他發生了關係的事他並沒有講出來，這兩人若將此事告知了楊嬌的話，楊壯士指不定會怎樣損他的。
“倭國具有軍工背景的生物科技公司？”程爸和梁隊聽到小可的這一描述之後各自一驚，兩人眼光都閃爍不定，同時想起了些許往事來。
“這姑娘果然有些問題，之前我們把她身上的疑點看得輕了。”程爸見小可對自己吐露了真實的想法，於是他也坦誠相告，原來程爸早看出了大表姐這番作做其實是因為她自己想當族長，她周旋在多方比自己強勢的勢力之間正是在尋找機會。
程叔正是因為發現了大表姐幫其弟爭權的過程中非但雷聲大、雨點小；而她很多堂而皇之的行為實際上卻是在將她弟弟抽離出權離的核心。
所以他才定下計策，要程雙答應嫁給她的大表哥，從而挑撥這對堂兄弟倆的關係，最終逼著大表姐跳出來。
程爸在這番話的最後還提到：他們這些做長輩的什麽世麵沒見過？老人家們一眼就能瞧出來大表姐其實看上了小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