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噠噠噠——,注意!別東張西望的,動作要認真。”

身著一件低圓領紫紅色貼身健美衣,一條白色包臀緊身褲,一雙白色膠底舞蹈鞋,身材絕對標準的健美操老師眼睛盯著自己麵前的一群女孩子,她們也就十來歲,但是,身材發育的很成熟,胸前已經能看到開始頂起的小**。

“噠——噠——噠,注意聽我的節奏!”

健美操老師身段柔軟地彎腰、旋轉、展翅,猶如在萬花叢中煽翅的彩蝶,她背對著舞蹈教室的大門,眼睛中隻有手扶欄杆,下蹲上起,伸出蓮花指,按照背景音樂起舞的學員們。家長寧可多花錢,多花時間,為得就是孩子有個像樣的好身材,女孩子還能圖什麽?

“對,就這樣跟著音樂跳,跟著我的節拍跳,抬手,抬腿,劈衩,收腹,昂頭,停!”

姑娘們整齊、敏捷、動作優美,給站在大門旁邊的鄭興隆和徐財福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他們不是來看體操表演的,也不是來挑小姑娘的,他們是來找喬曉燕,那個正在給女孩子們上課的健美操老師。

“好,今天大家發揮得不錯!”喬曉燕舉起兩隻手,在空中拍了一個響亮的巴掌,教室裏回響起孩子們剛剛變音的歡笑,她們對自己今天的表現也很滿意。

喬曉燕從欄杆上邊的大玻璃鏡裏看到教室大門旁邊站著兩個男人,她本能地轉過身,臉上立刻浮現出一縷的微笑,“來啦!”

鄭興隆笑眯眯地掂起腳,伸長了肥粗的脖子,朝她點點頭,舉起厚肉的小手,朝她揮了兩下。

“今天的課就上到這裏,回家自己多練練腰功。”

她麵前個個一臉嚴肅的女孩子們立刻活躍起來,“轟——”地一下散開了,笑著、跳著、手拉著手,笑嗬嗬地朝教室的大門跑去。

那一群活潑的女孩子像離開鳥巢的小麻雀,“呼啦——”地一下子湧到教室的大門口,把他們兩個撞到大門的兩邊。慌忙躲到大門一側的徐財福看著女孩子們跑到教室外麵大花園的背影,轉身回來,踱步湊到鄭興隆的身邊,瞥了一眼朝他們走來的喬嘵燕,低頭,伸手捅了捅自己身邊的胖子鄭興隆,壓低了聲音,“原來你說的那個人就是她呀?人倒是長得蠻漂亮的,她行嗎?”

“什麽行不行?”

鄭興隆沒有留心聽徐財福的話,他張開自己兩條粗肥的臂膀,兩眼直直地盯著朝教室大門口走來的喬曉燕,好像出差許久歸來的旅行客,迫切地希望擁抱等待自己良久的親人,他露出一臉樂滋滋的笑容。

徐財福瞥了一眼將自己甩到一旁的鄭興隆,定神兒看著朝他們走過來的喬曉燕。她並不認生,教室就是她家,她彎腰、低頭,從教室的木地板上揀起一條白色的大浴巾,將它搭在自己的肩膀上,然後,抓起大浴巾的一角,擦去自己額頭上的汗水,她那副身材啊,真讓見識不廣的他羨慕不已,心裏默默地揣摩著,“她床上的功夫一定不錯!”

“怎麽樣?我說得沒有錯吧,別看人家隻是個體操老師,她可是本市的這個”,鄭興隆轉身對著徐財福伸出了大姆指,“本市的家喻戶曉的人物”。

“就她?”徐財福搖了搖頭。

“鄭老板,您今天怎麽有空兒到我們這兒來啦?”邊朝他們走來邊擦汗的喬曉燕放下手裏的白色大浴巾,瞥了一眼鄭興隆身邊的徐財福,她對這個身材幹瘦的西北人印象不太好。她突然想起了小時候看過的一個兒童木偶電影《半夜雞叫》,鄭興隆身邊的朋友就像那個尖嘴猴腮,一心想榨幹雇農血汗的土財主“周扒皮”。

“來,來,我給你們兩位介紹一下。這位是喬女士,我們B市的市花。”

“鄭老板,您也真夠肉麻的,我都成了老太婆了,哪來的市花?”她將肩膀上的白色大浴巾一甩,“啪”的一聲,狠狠地抽在鄭興隆的屁股上。他連忙用兩隻手捂住自己被抽疼的肥屁股,咧著一張肥紅的嘴唇,尷尬地笑著,“這位呢,是我的好朋友,西北漢子徐財福,徐總。”

喬曉燕鄙視地瞥了他一眼,大方地伸出細嫩潔白的手臂,握住徐財福慌忙伸出的手,“咱們算半個老鄉吧!”

“半個老鄉?”徐財福嘴邊溜出了一句地道的西北話。

“我老媽是西北人。”

“老鄉,老鄉!”徐財福甚是激動,俗話說:老鄉見老鄉,兩眼淚汪汪。

“哦,我還不知道你有半個西北腔呢,難怪。”鄭興隆見坡下溜。

“您能知道什麽,鄭老板?”她瞥了一眼身邊的鄭興隆,他們兩人正目送秋波。

“原來如此!”徐財福心裏想著,握住她那隻柔軟而具有性感的手卻不願意放下,他已經很清楚地看到這個市花的全貌。一頭油黑的長發盤在腦袋的頂上,蘋果臉,兩道細細的黑眉毛,一雙清澈的丹鳳眼,羊脂玉一樣的小鼻子,一張性感的紅嘴唇,嘴角兩邊微微地翹起來,圓圓的下巴。“福相!”他會看人。但是,他也能看出這是一個要強的女人,一定是女人,不會是姑娘,她是家喻戶曉的市花嘛!市花能是處女嗎?這個摸一下,那個摸一下,早就成——,他心底猛然湧起一股欲望的熱血,他真想立刻衝上去,幹掉她,要不是鄭興隆在自己的身邊。但是,喬曉燕不耐煩地抽出了自己的手,他徐財福才發現自己是那麽的沒有用,他那樣的身子骨,怎麽可能攬到這個女人的芳心呢?他立刻收住了自己狂野的心,控製了自己準備釋出的欲望,假裝禮貌地“哈哈——”起來。

“兩位老總辛苦等我幾分鍾!我去衝個澡,渾身汗淋淋的!”

她笑嘻嘻地說。

“您自便!”

徐財福恭維道。

“不著急,慢慢洗。我們等著兒,一會兒請您吃飯!”

鄭興隆一臉俏皮的微笑。

“請我吃飯?你們不會過來找我就這事吧?是不是鴻門宴?”

她逗笑地說。

“沒有啦!”

鄭興隆仰起大臉龐。

喬曉燕抿嘴一笑,轉過身,抬手解開盤在腦袋瓜頂上的濃濃黑發,朝女洗浴間大步地走去。

看著她的背影,飄動的頭發,輕盈的細腰,圓潤的屁股,徐財福狠狠地將卡在自己嗓子眼上的那口唾沫咽了下去。

“鄭總,你們是怎麽認識的?”

“怎麽認識的?很簡單啊!她是女人嘛!”

“哦,哈——哈——哈——。”徐財福心領神會。

……

“那咱們不用三哥啦?”徐財福忘不了昨天剛剛見麵的陳家輝,他並不了解B市的人脈關係,在中國做生意,在人家的地頭兒掏黃金,沒有點人頭兒什麽事情也辦不成。

“做生意嘛,貓有貓道,鼠有鼠道!咱們三哥的關係網成本高,喬曉燕,她有她自己的辦法。”

徐財福會意地點點頭,他已經看見從女洗澡間出來的喬曉燕,她換上了一件紅色的毛衣,晃眼;下身一條精細絨毛長褲,講究;一雙黑色的拉鏈高筒靴,酷哇;脖子上圍著一條絲綢紗巾,時髦;頭發濃黑,蓬鬆散開。

“走,咱們吃飯去!”鄭興隆上前,就要去挽喬曉燕的胳臂,讓她甩開了。

“吃飯就吃唄,還上杆子啦,討厭!”

“嘿嘿。”

鄭興隆偷雞不成反蝕一把米,他尷尬地笑著,喬曉燕不是好惹的。於是,鄭興隆隻好屁顛屁顛地跑出去,把他那輛黑色的奔馳汽車開到喬曉燕和徐財福的麵前,等著他們開門上車,向城裏最豪華的餐廳開去。

一圈XO洋酒過後,喬曉燕嫩白的臉龐上浮現出淡淡的紅潤,就像秋天裏果樹上掛著的紅蘋果,又光又亮。大概是酒勁兒上來了,她話也多了,小嘴巴“吧嗒——吧嗒——”地嘮叨個不停,把這全城的大事小事、新聞舊聞、街邊閑話,像北京說相聲“抖包袱”一樣,大豆小豆紅綠豆,通通抖了出來,讓新來乍到B市的徐財富受益不淺,而鄭興隆卻捧著肥胖的小腹“哈——哈——”大笑不止。

“是這樣的啊,有什麽好笑的?”喬曉燕瞥了鄭興隆一眼,轉頭看著傻呆呆的徐財福笑了,笑裏暗藏著挑逗。

而徐財福也不虧歉這好時光,他貪婪地打量自己正對麵的喬曉燕,他似乎可以穿透她那紅色的緊身毛衣,兩眼可以看見毛衣裏邊那豐滿、高挺的**。

“這還不好笑,這些男人哪一個能是您的對手啊!”鄭興隆恭維人也特別會找機會,趁現在喬曉燕半醉不醉的時候,他認為是掏出底牌的時候。

而徐財福卻仍然沉浸在對喬曉燕那很女人味的回味中,他看著她講話時揮舞的手,就像在那間體操教室裏,自由自在、有節奏、有弧線,她講話的聲調高低起伏、抑揚頓挫、柔腔嫩調,嬌滴滴地讓徐財福驚訝、羨慕、渴望。

“喬女士不愧為女中豪傑,佩服,佩服!”

“我看你們這一唱一合的保準有什麽貓膩,有什麽事?直說吧!”喬曉燕越發的高傲起來,在這B市辦事情,沒有她喬曉燕辦不成的。

“噥看看,還是我們的大姐厲害,阿拉肚子裏邊有什麽都瞞不住您那雙火眼金睛。”鄭興隆裝醉不醉,一口的南腔北調。

“少廢話,直說吧!”喬曉燕已經喝得八分醉,但是,她的腦子很清楚,在這種關鍵的時候,她知道鄭興隆這個滑頭要說正經生意了。

鄭興隆用他那雙肉厚的小胖手輕輕地拍著自己滿是肥油的小腹,皮笑肉不笑地說:“我這西北朋友做生意發了筆小財,想在咱們這地頭上找點兒飯吃。這B市可是個聚寶盆,誰不想進來掘點金,挖點銀什麽的。您別看我來這也有五六年了,但是,我沒大姐您路子寬,麵子大。今天耽誤您時間,就是想靠靠您這棵大樹啊!”

喬曉燕冷冷地一笑,看了兩眼色迷迷的徐財福,沒有把他當回事。

“想投資啊,歡迎啊!錢,這銀子呢?項目嘛,有的是。”她好像喝不醉似的,兩眼看著大圓桌中間的XO酒瓶。

“服務員,給我們尊敬的女士滿上!”徐財福在酒桌上是聰明人,就跟他做生意一樣,他心裏算得準著呢。

“別打岔兒,錢呢?”她撐開了那雙丹鳳眼,眼白裏布滿了血絲。

“錢嘛,不多,幾千萬吧!”徐財福心裏尋思著:捂是捂不住了,想捂的話,人家喬曉燕也不會幫這個忙。既然要在這個地方找金子,那就直說吧。

鄭興隆就不一樣,他老藏著掖著,讓你看不清他是大富翁?還是窮光蛋?他善於打短平快,找到機會了抓一把,然後,拍拍屁股就溜了。

“幾千萬?您還玩兒不了大的,玩兒小的又冤枉,你們咱們找到什麽合適的項目嗎?”她嘴上這樣說著,心裏卻已經有了盤算。別看她是一個教體操的老師,而且是社會上那種課餘活動的健美操。這些並不是她的正業,隻是高興玩玩的小遊戲,做大生意,掙大錢,這才是她的野心。女人要那麽錢幹什麽?有錢就有自由啊!為什麽她至今不嫁人?一句話:自由,女人的自由。

“我建議他投資房地產,在咱們這二線城市,房地產還是穩賺大賺的……”,鄭興隆濤濤不絕地抖落著他的小聰明,他知道,如果徐財福的事情談成了,他鄭興隆可以跟在後麵吃小魚小蝦,沒有風險啊!

喬曉燕悶頭不說話,她知道鄭興隆最擅長的就是借別人的手發財,難怪他從發達的沿海城市跑過來,不去享那個清福,就是想用他的小聰明掙北方城市他認為不聰明人的錢,“這個小滑頭!”她心裏狠狠地罵道。

“這地主不好鬥啊!”徐財福雖然初入這個行當,但是,他已經知道沒有地方行政的支持,他是玩兒不轉的。請三哥吃飯是鄭興隆的主意,請三哥去歌舞廳玩也他鄭興隆的主意,花的是他徐財福的錢。雖然,他徐財福是個滿手捏著黑土也能捏出油來的商人,說他摳門他也不介意。但是,他清楚,該花的錢,他一定花。可是,三哥一開口要的份子錢太高,還沒有辦事情就敢大開獅子口,他徐財福真有點發毛了。

“這事情好辦,我來擺平它!”喬曉燕放下手裏的水晶杯,仰起臉,直視自己正對麵的徐財福,她對自己半個老鄉開始有些好印象了,誰跟錢有仇啊!

“徐老板,咱們的喬姐答應了,那就說明您的生意有戲,有戲!”

鄭興隆極力地壓住他心裏的喜悅,他從喬曉燕的眼光裏看得出來,這擔子生意不難,有賺。

“哪我就先謝謝咱們的喬姐了,我再跟咱們的喬姐幹一杯!”徐財福從自己的座位上站起來,舉起自己麵前的水晶杯,身體死貼大圓桌,將自己又短又瘦的細胳臂伸了過去。

喬曉燕也不是什麽都傲慢得不得了,她知道什麽時候應該客氣,她也從自己的座位上站起來,舉起自己麵前的水晶杯,將那隻男人見了挪不動腿的胳膊伸了出去。

三個水晶杯在山珍海味、雞鴨魚肉的上邊,“砰”地發出清脆的聲音。

鄭興隆就是會這些人們不太在意的小聰明,“徐總,既然咱們喬姐願意幫您這個忙,您是不是應該意思意思?”

喬曉燕雖然很討厭鄭興隆這個到處算計的小滑頭,但是,他的敲邊鼓往往能夠達到舉一反三的效果。

“事成之後我給您這個數兒!”徐財福伸出一個指頭,“怎麽樣?”

“這個數?”

她興趣立刻大減,滿臉嚴肅地說:“徐總,房地產有這個數嗎?”她放下剛才碰過的水晶杯,一屁股坐在自己的座位上。

“好商量,好商量,喬姐!要不這樣吧,您占百分之二十的股,怎麽樣?”徐財福伸出兩個手指頭,含著乞求的眼光看著喬曉燕。

鄭興隆笑哈哈地打破這沉悶的氣氛,放下手中的水晶杯,“這樣挺好,挺好,喬姐幹股百分之二十,虧了不賠,賺了分,怎麽樣,喬姐?”

喬曉燕的紅唇微微地動了動,嘴角翹了起來,鄭興隆見狀,心裏有數了,“喬姐您答應啦?”

徐財福那顆懸在嗓子眼的心這才落了下去,“喬姐,您答應啦?”

“就這麽著吧!”

徐財福全身癱軟地坐在自己的座位上,長長地喘了一口氣。他知道,喬曉燕還是胃口小的,最起碼他能承受的了,在公司董事會裏還是他說了算嘛。

“那咱們就這樣說定啦!”鄭興隆馬上跟上一句,雖然他不向徐財福提自己股份的事情,但是,他怎麽可能會白幹呢?那些材料供應商和建築商還天天追在他的屁股後麵要工程呢,單拿傭金和份兒費這一項,就夠他鄭興隆吃它三年五年的啦!

“給我一個星期的時間,我一定把這件事搞定啦!”說完,她看了一眼神情緊張的徐財福,低頭看了一眼水晶杯底的“福根兒”,舉起來,一口喝盡。

“爽,喬姐!”

鄭興隆一邊拍著巴掌,一邊笑眯眯地誇獎著坐在自己身邊的喬曉燕。他知道,喬曉燕一定能談成這筆生意。

徐財福從隨身的一個硬皮牛皮大信封袋裏掏出兩疊粉紅色的人民幣,站在喬曉燕的身邊,然後,放在她麵前的水晶杯旁邊,客客氣氣地說:“喬姐,我今天手頭沒帶那麽多,這點錢,您先拿著,如果不夠,您隻管開口說!”

“喬姐現在是項目經理人啦,放心吧,有錢大家掙!”

喬曉燕眼睛並不看著大圓桌上那兩捆錢,她從座位上站起身,幾乎碰到徐財福的鼻尖,她能感覺到他嘴中的粗氣,“既然徐總看得上我喬姐,我也不是吃幹飯的,咱們走著瞧吧!”

“喬姐說話算話,今天我埋單!”鄭興隆眼睛看著大圓桌上那碗碗碟碟,兩手摸著自己腆起的小肚子,“哈—哈—哈—”地大笑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