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9章索要

吃過早膳,趙安然正要挽著外公到院子裏散步。

卻不料舅舅已準備好馬車候在門外。

車馬滾滾,一路浩浩湯湯地駛向了趙家。

因著幾日前才來過,守門的武兒對赫連家的馬車並不陌生,見是親家老爺來了,忙迎了上去。“赫連老爺大安!”

外公居高臨下地睥睨了他一眼,冷色道:“你家大爺呢?”

舅舅親自扶了外公下了馬車,安然從後麵的馬車裏鑽出來,露出小腦袋,瞧了一眼門口,見小廝正慌忙地跑了進去,微微一揚嘴角,扶著嬤嬤下車。

牽著安笙的手站在外公的另一側。

趙安然很聰明,從外公對武兒的冷淡,她看出外公今日來趙家不是單純的送她回來。

片刻後,父親親自迎了出來,恭敬地請外公進門。

外公冷眼瞟了父親一眼,牽著安然的手進門。

進了正廳,外公不言不語徑直坐下,丫鬟上了茶水,自己端了茶杯抿茶,全然不顧一旁的父親。

盡管外公這樣她是解氣的,可她不能讓外公和趙家鬧得太僵,赫連家如今正是風雨飄搖之際,實在是經不起風浪,為了赫連家她也要勸著外公。

一邊揪著心,一邊伸手輕輕地拉一拉外公的袖子,低聲道:“外公!”

外公輕拍她的手背,示意她不必著急。

外公是很有分寸的,她深吸了口氣,靜靜地站立一旁。

“嶽父...”

還未等父親說完,舅舅就猛地一拍桌子,怒色道:“趙庭軒,你就是這麽對我妹妹的嗎?你個混蛋!你還我妹妹來!”

說著話舅舅三步並兩步就衝到了父親的麵前,揪住父親的衣領,猛地一推,父親跌坐在椅子上。

小廝見父親被推倒,正要上前,被父親攔下了。

他走到舅舅跟前,躬身深行一禮:“舅兄打我罵我,我都不會還手,是我對不起瑾兒,你打我罵我,我都應該受著。”

舅舅高舉拳頭,正要落拳,安然急忙上前阻止,抓住舅舅的胳膊:“舅舅!”

此刻,她隻能喊出‘舅舅’兩個字,卻怎麽也說不出勸阻的話,在她心裏,真的是父親的錯,而且是不可原諒的錯。

愛上一個人,又被愛的人背叛,那是絞心的痛。

她能明白母親的心,上一世,她經曆過一樣的痛,死過一次,心死了,可那種痛卻始終難以忘記。所以,她也恨父親,因此,她能攔著舅舅,卻無法替父親說一句話。

可能舅舅是怕碰到她,故而順從的放下了手臂,憤憤地坐下大口大口地喘氣。

從進門外公就沒有說一句話,父親對耿直的舅舅並沒多少警惕,反倒是對一直沉默不言的外公有著說不清的防備。

“趙庭軒。”

父親聽外公喚,忙近前聆聽:“嶽父請說。”

“你沒有什麽要同我解釋的嗎?”

父親深鞠一躬:“我自知對不起瑾兒,錯已鑄成,我不想說後悔的話,也不想求得您和舅兄的原諒,我隻想說,我對瑾兒是真心的,並沒有欺騙於她。”

外公像是看小醜一樣地看父親,話語冰冷如霜:“你的真心就是在有了嫡子之後偷偷地爬上小妾的床?你的真心就是瞞著妻子讓小妾生下孩子?你對瑾兒有起碼的尊重嗎?”外公冷冷地瞥一眼父親,“你沒有心,你若有心就不會這麽做!”

父親羞愧地紅了臉。

外公見父親不做言語,也不好繼續說教,直言道:“當初瑾兒嫁給你,我赫連家一半的財產作了陪嫁,如今瑾兒不在了,自然都是要留給安然姐弟倆的,我今天來沒別的意思,就是想當著大家的麵,把地契田產鋪子過到安然姐弟名下,你意下如何?”

外公的語氣很平和,卻有著淡淡的疏離。

聽外公的話,父親的身子先是一僵,眼睛疑惑地看了一眼外公,又低垂了眼眸深思了片刻,緩緩道來:“嶽父,不是我不想拿出來,隻是,那些產業瑾兒並沒有交給我,我...”

外公冷冷地盯著父親,直盯的他脊背發毛。

“你不會說你你不知道在哪兒吧?”外公嘲諷地一笑,“你當我是三歲小孩那麽好騙嗎?趙庭軒,當初可是有協議的,你若是想?了原本屬於安然姐弟的產業,我就是拚著傾家蕩產,也要到衙門裏討回公道。”

父親見外公不似作假,緊張地一頭汗水,忙賠笑道:“嶽父別急,我是真的不知道,若是您還信得過我,等我整理了瑾兒的東西,找到田產地契,到時候一定請你和舅兄來做公正。”

過猶不及。

外公猶豫著點頭。

快晌午的時候,外公要走,父親要留外公和舅舅吃飯,外公拒絕了。

趙安然牽著安笙,一大一小的身影,在門口揮手與外公依依惜別。

夜幕降臨,彎月懸掛在空中,透過窗欞照進屋裏。

從趙家回來,外公就緊繃著臉進了書房。

舅舅跟在外公的身後也進了書房。

“爹?”舅舅不解地叫出了聲。

外公見他如此,深深歎息道:“城兒,你妹妹的陪嫁不在趙家。”

舅舅垂下眼簾,沒有作聲。

見他如此,外公抬出一疊小額銀票遞給他,道:“你叫人送到柯家,交給鳳飛,托她關照些安然姐弟。”

柴鳳飛,是舅媽的妹妹,柯家四爺的正妻。

“鳳飛在柯家,安然在趙家,恐怕不太方便?”舅舅擔憂地道。

“趙家的人不可信,鳳飛是鳳柯的親妹妹,我更放心。”

外公的決定從來是不容置疑的,舅舅隻好聽命,派了岑放親自去柯家。

至夜時分,月上梢頭,臨行前一夜,外公和舅舅對坐在桌前。

“城兒,王耀文還在鄞州兵馬司任上?”

舅舅不明白外公怎麽突然說這個,點頭道:“王耀文是武德三年的武舉,是個有雄才的。”舅舅不解,“爹提他做什麽?”

“他有個女兒王雪瑤,年方二十有三,待字閨中,若是讓她嫁給趙庭軒,你覺得怎麽樣?”

舅舅連連搖頭:“這樣不妥,她的身份太高,安然他們在趙家的日子會很不尷尬,況且趙庭軒已經三十四了,又是娶繼室,王家不會同意的?而且王雪瑤本不愁嫁,為什麽拖到今日還沒出嫁,是不是她身子有問題?一個不成,我們兩頭得罪。”

外公耿直,但內心裏卻還是清楚的。

外公道:“王家五六年裏辦了兩次大喪,連續六年守孝耽誤了王雪瑤的婚事,若非如此,以王家的身份地位,他家女兒不愁嫁。”

舅舅沉思半晌說道:“爹為什麽要選王家?”

舅舅不相信外公的目的就是如此簡單。

“因為王興文。”

舅舅一聽此,就知道外公是想靠王興文起複,蹙眉道:“王興文不會聽王耀文的。”

王興文,他還是聽說過的,此人脾氣又臭又硬,很難拉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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