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6章 毒誓

站在遠離囚車的地方,趙安然停下腳步,身前明晃晃的鋒利刀劍令人看著便不寒而栗。好在,她剛停下腳步,守在囚車邊上的人就讓出了一條道。

其中一人凶狠說道:“稍快些。”

趙安然此刻心情很複雜,她說不清心裏的感受,隻覺得有些難受,卻也有絲絲的暢快。抬手整理了一下衣衫,撐著油紙傘站到囚車邊上,眸中閃過心疼,嘴角刻意微微翹起,口中說著尖酸的話“你也有今天?!”

話說出口,心裏卻如同刀絞。

柯雲嵇訝然失笑,道:“以後不要刻意掩飾情緒,你的眼睛騙不了人。”

論年齡趙安然重生一世,比柯雲嵇大了許多,對上柯雲嵇她顯然仍舊是單純之人,即便是兩世為人,她仍然學不會耍心機耍手段,所圖所謀也不過是小打小鬧。

當麵被柯雲嵇這樣說,臉上有些掛不住,嗆口說道:“你又比我強多少,此時此刻你我之境,足見高下。”

柯雲嵇知道她此時心裏一定很‘亂’,口上占些機鋒也不在意,雙眼看看士兵遠離此地,給他二人留下了說話的空間。

哪知,趙安然突然話鋒一轉,說道:“我隨你一道進京。”

剛剛還在同他打機槍鬧口角,沒等他回神她已經坐在了囚車的前麵,一麵撐著油紙傘坐下,一麵開**待範淩派在身邊保護她的士兵:“你告訴範將軍,讓他照顧好尤先生和...那位小弟子。”

說也奇怪,按說她一個名不經傳的小兵是出不了軍營的,可守衛軍營的人卻並沒有攔下她,甚至盤問一句都不曾,這讓原本忐忑的心一下子陷入了‘迷’‘惑’。不過,她也沒有過於糾結於此,接下來的路會很艱苦,她必須撐下去。

柯雲嵇沒想到她會真的隨他進京,他如今的模樣怕是髒‘亂’到了極點,他不想在她麵前狼狽不堪,心底又時分欣喜在患難之下看明白了她的真心,隻是要她走出自己心中的牢籠卻並非那麽簡單。

他低垂著腦袋,不知在想些什麽。

安然道:“你渴不渴?”

柯雲嵇抬起頭,眼中微帶著不解之‘色’,一路上她不顧荊棘為他取水,嫩白的素指已經被傷的斑駁淋漓,她卻始終沒有放棄過他。

“不渴。”

“哦。”

安然跪坐在囚車側麵的車轍橫板上,瞧瞧抬眼,麵前麵容蒼白泛黃的囚犯是柯雲嵇!他那麽一個愛慕容貌的人,竟然為了她坐上了囚車。在同柯雲嵇的目光相觸後,安然連忙低下了頭,‘胸’口不知為何碰碰直跳,臉頰也泛著紅暈。

像他這樣的人就應該是謫仙一樣,不染塵世浮塵,可他為了她終究是踏入了塵世的泥淖,回想上一世....柯雲嵇始終是放‘浪’形骸不拘不束肆意地活著。

而今的柯雲嵇染上了塵世的庸擾,沒了骨子裏不羈的野/‘性’。

前世的柯雲嵇清冷高傲不染塵俗。

今生的柯雲嵇一樣的高傲,一樣的清冷,卻已經染上了人世的瀟塵。

或許她應該冷靜地同他說清楚,不管愛或不愛,她不能一直逃避,堅定了心,趙安然抬起頭定睛看著柯雲嵇,咬了一下嘴‘唇’“我承認我心裏有你。”

柯雲嵇愣了一下,轉而雙眸璀璨如燭火透亮“真的?”

須臾又道:“我就知道!”

“我是喜歡於你”趙安然雙手揪在一起,似是非常緊張“但喜歡不一定要在一起。”

柯雲嵇愣住了,良久才遲遲地道:“為什麽?”

他真的不懂,既然喜歡為什麽不能在一起,他也喜歡她!

長長一聲歎息,趙安然眸光黯淡,抬頭看著烏雲遮蔽了日頭的天空,說道:“我自己都不知道有多久了,真的,不管你信不信,我總感覺我們已經認識了一生,甚至我很了解你,知曉你的任‘性’,知曉你的肆意,更知曉你心中不拘情/愛。”

“你多情,但也薄情;你長情,但也寡情。你會記得多年前你的紅fen知己,也會在轉眼之間就忘記昨日伴你身側的紅顏...你容不得別人背叛,更不喜歡你的‘女’/人不貞,哪怕不是那個‘女’子的錯,你都會將一切施加給她。”

柯雲嵇不可置信地瞪著眼睛,又有些明顯的不服氣。

這些根本就不是他,自從認識了她趙安然,他的心就從沒有再看過別人。

看出了他的執拗與不服,趙安然也不想詢問,更不想聽她解釋,沉在心底的話壓得太久了,索‘性’一次說出來,她便不會那累了。

“那不是我!”

他倔強的喊出聲,卻得不到想要的回應。

趙安然微笑著看著他因憤怒而略顯猙獰的臉,他還是那樣,隻要不是他認同的他都會以這樣的憤怒來回應。輕輕地搖搖頭“這是你,是〖真〗實的你,也許你現在並沒有這樣,但你就是這樣的人,終有一天你會變成這樣。”

他不懂她怎麽會如此看他,見她雙目中透著認真,一時也沒有反駁,但這真的是他嗎?他以前或許有些放‘浪’不羈,也有些不為人齒的風/流/韻/事,但他認識她以後,就連姬妾都沒有再碰過。

沉默了一會兒,柯雲嵇堅定地說道:“那不會是我!一定不會!”

見趙安然並沒有搭腔,他接著又道:“我柯雲嵇立誓,這輩子都不會是那樣薄幸之人,若...若有一日我真如那般,便遭五雷轟頂,不得好死!”

她不相信誓言,但聽他這般發誓,心裏還是一陣的顫動,最後磕磕巴巴地道:“你,不必這樣的。”

柯雲嵇突然釋然地淡淡一笑:“我自己覺得有必要就好。”

抬頭望望天,柯雲嵇黯然了一瞬,揚起明媚的笑臉道:“我究竟是怎樣的,以後我會證明給你看,但我希望在你認同或者不認同的之前,不要輕易否定我,我...並非那麽,不堪。”

趙安然撇嘴。

不是她不給他機會,實在是她是真真正正地同他過了一生,雖然她那時候薄命早喪,可她確確實實看清楚他的為人。

想起相識時她眼中的恨意,柯雲嵇抬眸問道:“你還恨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