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7章風波
來不及多想,李氏隻得先打發了福泉,笑道:“你且先去回了老爺,讓老爺先回房歇息,待我找到了鑰匙就去開庫房門。”
福泉微斂眼中的不屑,低身告辭。
聽福泉之言,趙安然心中冷笑,言道:“爹爹,我聽下人說,臨州城裏的災民隨時可能暴動,李姨娘那沒了鑰匙不要緊,祖母那不是有嗎?緩解災情要緊,總不能耽誤了,到時候後悔就晚了。”
父親低頭沉思,點頭吩咐福泉:“你去老太太那取鑰匙。”
趙安然見父親麵色發紫,天空中又飄著雪花,攙扶了父親的胳膊道:“爹先到亭子裏歇歇,喝口熱茶暖暖身子吧,福泉過來也得一時。”
見父親點頭,趙安然示意竹兒去倒茶水。
一杯熱騰騰的暖茶,父親的臉色頓時好了許多。
“爹,李姨娘也太不小心了,庫房的鑰匙丟了不打緊,若再被哪個撿去了,丟了禦賜的貴重物件就不好了,一會兒爹爹可要仔細清點。”
她見父親眉頭微蹙,些許不悅,忙轉口道:“李姨娘向來謹慎,想來不會再犯了。”
正欲再說,就見祖母與一行的丫鬟都來了,福泉緊跟在祖母身後。
“軒兒,城裏的情況可是真的不好?”
父親見祖母的臉色不好,又迎著風雪而來,冷橫了一眼福泉,道:“娘別擔心,沒什麽要緊的,災荒嚴重,求的不過是些溫飽,安然大體,要捐了她母親留下的物件,近日城裏一直在施粥,隻需建些簡易的房舍就行了。”
“趙家的根基是臨州,咱們斷不可舍了祖宗基業,安然做得好。”祖母從袖袋掏出庫房鑰匙交給錦華,“你去開了庫房,陪著大老爺一同清點器物,仔細些。”
災荒時節,很容易叫人鑽空子,中飽私囊的事兒屢見不鮮,祖母叫錦華仔細些也是有道理的。
“祖母說的是,孫女就不如祖母想的周全。”趙安然連忙附和,轉身道,“爹,我記得母親的陪嫁單子是您收著,不若叫人取來,一並對照著清點。”
福泉去取嫁妝單子,不遠處的樹幹後,一個身影匆匆離去。趙安然冷瞥了一眼她的背影,微揚嘴角。開了庫房,趙安然跟在父親身後,悄悄地支派菊兒離開。
小丫鬟匆匆地進了李氏的院子,“姨娘,大事不好了,老爺從老太太那拿了鑰匙開了庫房,叫福泉去拿太太的嫁妝單子,要清點庫房呢。”
李氏身子一震,猛地站起身,驚慌失措地抓著紫羅的手道:“怎麽辦?這下怎麽辦?”
紫羅扶著李氏坐下,遞上茶水:“姨娘別急,老爺不是還沒清點嗎。”紫羅低聲道,“保不齊福泉在路上有點小意外,嫁妝單子濕了,字跡不清了,老爺也沒辦法不是?”
李氏臉上一笑道:“是了,這意外誰又能說什麽?老爺總不會記著太太的嫁妝。”
李氏賞了小丫鬟一個銀簪子,叫她下去了,不一會兒的功夫,紫羅也悄悄地出門了。此時,廚房的小丫鬟,正端著老太太的燕窩粥經過池塘邊,腳下一滑,撲向了地麵。
“啊!”
好巧不巧,小丫鬟正好撞到了正匆匆經過的福泉,燕窩粥一滴不剩地傾在了嫁妝單子上,墨跡瞬間模糊。
看著黑乎一片的嫁妝單子,福泉急得一頭汗,猛地拉扯住小丫鬟,嗬道:“走路不長眼睛,毀了太太的嫁妝單子,看老爺怎麽罰你。”
遠處的紫羅得意地一甩帕子轉身離去。
福泉扯著小丫鬟一路踉蹌著到了庫房,此時,菊兒已經回來,站在了趙安然身後。
福泉拽著小丫鬟跪在地上:“老爺恕罪,太太的嫁妝單子在路上叫燕窩粥給毀了。”福泉忐忑地遞上嫁妝單子。
父親看著麵目全非的嫁妝單子,頓時黑著臉,不置一詞。
福泉和跪在地上的小丫鬟都無措地低著頭。
“你…”見父親發火,趙安然忙上前阻止道,“爹別生氣,不過是一張單子,我方才就怕福泉有個意外,叫菊兒把娘留在我這兒的備份單子取了來,咱們先清點庫房,解決了大事兒再懲罰他們也不遲。”
父親滿意地瞧了她一眼,叫福泉他們起來。趙安然跟在父親的身後,靜靜地聽著錦華念著嫁妝單子,看著丫鬟小廝一件件地往外搬東西。
“碧璽玉如意一對。”
錦華念了半晌,不見有人往外搬,忙抬頭看,見人都無措地站著,眼睛掃視一圈,不見玉如意的影子,心下顫抖,狐疑地看了一眼趙安然,走到父親跟前道:“大老爺,碧璽玉如意不在庫房。”
父親臉色黑凝,趙安然見他不說話,道:“接著念,沒有的做了記號先跳記著。”
錦華見大老爺沒反對,繼續念道:“凍青釉雙耳瓶一對。”
“八仙蓮花白瓷碗兩對”
“通水玉琉璃花瓶一對”
“纏絲瑪瑙盤一套”
……
父親臉色越發的難看,趙安然在一旁聽著越來越多的缺失,心裏連連的冷哼。直到錦華念完,忐忑地看著父親。
半晌趙安然才委屈地晃了晃父親的胳膊,哄著眼圈道:“爹,若不是今日,竟不知道娘的許多東西都沒了,爹要給安然做主,斷不能叫下人白白昧了去。”
父親拍拍她的手,道:“爹斷不叫你受委屈。”
趙庭軒心裏也是憤怒至極,他斷沒想到,瑾兒才去世半年,府裏的下人竟猖狂至此,不知不覺就丟了這麽許多東西,尤其是若不是今日發現,還不知道要丟多少。
心裏想著,他邁開步子直接去了正院。
趙庭軒從沒想過會是大房以外的人偷了庫房的東西,他心裏清楚,二房、三房的手是如何都伸不到這兒的,且不說他這關過不去,就是老太太那關也不好過,何況沒有鑰匙,他們是不可能進去的。
如此一琢磨,竊取庫房物件的隻能是長房的人。
院子裏跪了一院子的下人,寒風凜冽,父親坐在院子的廊簷下,冷著臉,趙安然亭亭地站在父親的身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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