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5章 僥幸

難道不在上川?

剛浮上的念頭瞬間就被李雲正否決了,他相信自己的判斷,大乘國沒有比上川更適合藏匿身形了。

楚家的事剛剛落幕,此時是靖王殿下最鬆懈的時候,赫連家能不趁著機會脫身?

反正李雲正是不會相信的。

正常一點的就算是再腦袋不轉彎也知道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上川境內靖王的眼線仍在,在靖王眼皮子底下活動不是最讓人意想不到的?

他能想到,以赫連老太爺的精明難道想不到?

不,正因如此,他才更會潛伏於此。

越是容易想到的地方,越是容易被人忽視,他不也開始懷疑自己的判斷了?

定了心神,李雲正更堅定了赫連一家就在上川的想法,他命人傳令下去,有舉報嫌犯蹤跡者懸賞千金。

當然,他也不能隻局限在上川黎水一帶,沒準現下已經打草驚蛇了,赫連一家說不定正往城外潛逃,或者在此之前就已經逃走了。

“派人嚴守城門禁止一切人出城,凡進城者一律嚴查。”李雲正讓人叫來了縣令,吩咐道,“縣令大人,你且安排十支隊伍嚴格排查城外五十裏,不可遺漏任何嫌疑之人。”

十個分隊,這縣衙的人怕是盡數而出了。

縣令隻得領命去安排,湊不齊的人數也隻能從民眾裏挑些壯丁來充數了。

好容易湊齊了人派了出去,縣令這才緩了口氣,他可是很怕這位李大人的,別看他年紀尚輕,卻是靖王殿下手下的一員能臣,他實在是得罪不起,隻要是他安排下來的事宜。他須得第一時間做好。

這不,李大人駕臨府衙,他就將府衙後殿的正堂讓了出來,他自己和夫人去住到了偏殿。

“吱吱呀呀...”

黎水南城門高懸的護城橋放了下來,黎明時分月懸明空,一排排整齊地隊伍一大清早地就出了城,直向著郊外尋摸去了。

趁著黎明太陽還沒有升起,隊伍中明顯剛從床上爬起的兵士一個個地鬆散了緊繃的膀子,熙熙攘攘地開始邊走邊交頭接耳。

“靖王又要殺人了,也不知道是誰這麽倒黴被盯上了。”

......

緊挨著的一個年若不惑的男子蹙眉道:“總歸是著了靖王的眼。隻希望他們能逃開了吧,這黎水的血腥味實在是太濃烈了,再經不起這般的熏了。”

......

楚家的事未徹底淡下去。靖王就立馬上演了這一場即將來臨的血案,這些士兵們也都泄了氣。

黎水縣令人不錯,可就是跟錯了主子,縣令要是追隨太子殿下,也許他們這些人不會整日地提心吊膽了武煉巔峰全文閱讀。人都說伴君如伴虎。跟在靖王身邊辦事比伴著老虎也差不離了,稍有差池,隻怕他們這些蝦兵蟹將就身首異處了。

在靖王眼裏,他們是螻蟻一般的存在,打殺了一批還有下一批人頂替上來。

逃犯,他們真的是擔心。要是一直沒有逃犯的消息,十日過後,靖王會不會放過他們?

“大家也不必太灰心了。逃犯沒準就能找到呢。”

一個長相清秀麵帶微笑的青年人站了出來,他指著前麵一個莊子道,“看,那兒不是有人嗎?咱們過去瞧瞧。”

十幾人結伴悉悉索索地向著炊煙嫋嫋地莊子裏走去,手裏的刀劍不是地揮舞著。偶爾削去了旁邊枯樹的枝杈,砰然落地卻不見人回頭看上一眼。

一行人進了莊子。正趕上農戶人家吃早飯的時候,廚房裏冒著飯菜的香味,眾人皆是饑腸轆轆,相互看一眼,幾人四散開來分別叩門。

“開門,開門!”

吱呀聲中,接鄰街坊都打開了門,見門口站著官爺,忙不迭地低聲詢問道:“官爺駕臨有何貴幹?”

“奉靖王之命搜查逃犯,藏匿逃犯者同逃犯一並論處。”

官兵抬腳就進了門,見桌上擺好了飯菜,眼睛瞄了一眼餐桌,又看了一眼地上站著的兩個小娃娃,問道:“你家隻有三人,為何擺四雙碗筷?”

婦人忙不迭戰戰兢兢地解釋,“夫君一早上山了,眼下還沒有回來。”她見官兵吧嗒著嘴巴,忙開口請道,“官爺一早就來了鄉下,怕也沒吃早飯吧,正好這是剛蒸出鍋熱騰騰的白麵饅頭,您且將就著填填肚子。”

叨著話婦人將手在圍裙上抹了一把,伸手拿了一個熱騰騰地白麵饃遞了上去。

官兵無奈地歎息一聲,抱怨道:“這當兵的也難,一大早不讓吃飯就出來搜查逃犯,就是鐵打的身子也抗不住,我瞧你這家裏雖簡樸些,日子倒過得舒服。”

婦人盛了一碗稠乎乎的粥,奉上,“鄉下人吃飽喝足了就行,比不得城裏頭富貴人的日子,也就圖個和樂。”

一邊上站著的小子見白麵饃少了一個,生怕一會兒沒得吃了似的,上前就抓了一個白饃捏在了手裏,小女孩兒也想來著,可看著官兵坐在那兒,她怕怕地沒有上前。

“沒見官爺在呢,快把饃放下!”

婦人嚴厲地嗬斥著小男孩,正欲上前將他手中的饅頭拿回來,官兵開口道:“這裏有好些呢,叫他吃吧。”

那官兵正是那個不惑之年的中年人,他看著眼前小男孩的舉動,想起自己小時候也嚐嚐吃不飽,白麵饃饃那可是隻有年下裏才能吃到一口,平常就是奢望。現下日子寬裕了,白麵饃饃也不稀罕了,乍看到小男孩隻為了個白麵膜就壯起膽子伸手來拿,他瞬時感到鼻子酸溜溜的。

婦人見官兵開了口也就沒再動作,拉著孩子轉身出去忙活去了。

官兵也就再隻吃了個白麵饃便沒在吃了,臨走時他掏出幾串錢放在了桌上。

他看的出來,婦人家裏的日子雖吃得飽穿的暖,但過得並不殷實厚成,白麵饃饃看樣子也不常吃,否則那小男孩兒也不至於上前抓饅頭了。

“看樣子這些官兵是要無功而返了。”

官兵剛走就從屋裏走出一男子,看麵相可不正是赫連城,他如今居然是一副鄉下耕農的打扮,衣服看著半舊不新,但洗得很幹淨穿著倒也並沒什麽不舒服重生之低調全能。

“爹人呢?”一大早起來赫連城就沒見到老爺子,他拿了個白麵饃饃,就著剛端出來的油酥酥的脆雞丁吃了起來。

婦人正是赫連城的妻子柴鳳柯,她擔憂道:“爹一早就出去了,應是去了楚少爺那兒,這時候官兵搜查過去,真怕...”

赫連城倒並不擔心這些,他和妻子這麽簡單地就過了關,想來楚樸那邊應該更容易才是。

他眼下擔心的是趙安然,這麽久沒個消息,她應該是擔心壞了。

至於燕三狼和裴二...赫連城眼中凶光乍現,他現在並不清楚究竟是誰走漏了消息,但一定是其中一人或者兩人都出賣了他們。

如今不傳消息是最好的辦法,他不能再泄漏了行蹤,究竟是燕三狼還是裴二,他人不在跟前是查不出來了。

燕三狼為人豪爽心機不足,裴二足智多謀胸有錦囊。

可麵似憨厚的人就一定不是泄密者?他想不出其中彎彎繞繞,很明確的一點是這裏麵有人是靖王的眼線。

填飽了肚子,官兵們挺提著劍柄站在街上,如同掃蕩般地徐徐前進,挨家挨戶地叩門搜查,後院茅廁柴房皆不曾落下,生怕漏掉了犄角旮旯辦事不力李大人怪罪下來,他們這些人的腦袋也就離著搬家不遠了。

靖王是何許人也?他們焉能不知。

雖然很同情被靖王追查之人,但同情心能當飯吃、能比保住自個兒的命要緊?官兵們不願靖王得逞,卻也不得不盡心盡力。

眼見日頭西斜,忙忙碌碌了一日腿酸腳漲,也沒找出半個人影來,城外搜尋五十裏,這第一日就差不多走了二十多裏。

十日可是能反複搜查個五六遍的。

這般擾民的行徑,當今陛下竟容得靖王如此胡鬧,官兵們真的為這大乘國運擔憂。

大乘國內有什麽大事小事是能瞞住的?何況宮裏就沒有詔令不得宣揚,靖王如明德宮見駕意味著什麽那是不言而喻。

明德,乃光明厚德之意。

這分明是武德陛下有意將皇位傳於靖王了。

古有雲:明德慎罰,國家既治四海平。

靖王少而豪放,生性灑脫不羈,步眄高上,目中無人,無所顧忌,行事乖張而無有可取之處。武德陛下欲立其為帝君,可見大乘來時之弊政,民怨載道。

德不善則弊顯,行不儉則禍生,久而久之民怨積累必是覆水難收之勢,大乘國之危矣。

“站住,官兵盤查逃犯,汝乃何人?”

官兵正懨懨無功而返,還沒出村子就遇見了回轉的赫連爭。

赫連爭生得臉龐棱角分明,與畫像之人確有九分相似,眼見著問話的官兵攤開畫像,眼睛不時地打量著赫連爭,眼眸微微一眨,正欲開口,隻聽旁邊門板吱呀開了,滿滿一盆子的水衝著官兵就澆了下來,畫像也濕了個透徹。

婦人見好巧不巧地潑到了官爺的身上,忙上前連連道歉求饒,“官爺饒命,小婦人全是無心之舉,實是不知官爺在此,求官爺饒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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