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親愛的,咱們幾時回?
找她們尋仇?
不過是一個街市賭棍,他有什麽能力找她們尋仇?
雲定初嘴角的笑意一點一點地散了開去。
“不會,清蓮,走,咱們看看熱鬧去。”
然後,撩著裙擺就走出了寢居,顧清蓮隻能小跑著跟在主子屁股後麵。
她們剛走出相國府偏院便聽到東南方傳來了陣陣嘶吼如虎的聲音,那聲音如山洪爆發,破裂的聲音仿若要衝入雲宵一般。
“再敢打老子一下……老子定讓你全家死絕,奶奶個熊,敢抽老子。”
聲音嘶啞得如一口破鍾,聽起來也就格外的刺耳。
不過,就算是獸,也是一隻垂死掙紮的野獸,毫無任何還擊的能力。
因為,他四肢被強索捆綁,而且,還捆綁得十分結實,兩隻手臂反捆,整個身體強行趴在一根寬寬的長條板凳上,身上的粗布衣衫血跡跡斑斑,無數條血痕在他背部縱橫交錯,看起來足實有些嚇人,頭高高昂著,絡腮胡須上也沾染了些許的血漬,讓整張肥肥的臉孔看起來更加恐怖,脖子因仰起的關係,脖子中央的條條賁起的青筋在陽光照耀下顯得有幾分猙獰。
鞭子一根根落下,疼得他茲牙列嘴,可是,他還是不服輸,仍然在那兒叫罵過不停。
叫聲粗嘎難聽,好似全世界的人都欠了他。
這種漢子雖為粗壯有力,實際上是四肢發達頭腦簡單的貨,都到這個節骨眼兒上了,他居然還不慌要裝聾作啞,倏不知,越是叫罵囂張越會送了自己的命。
“你們敢打老子,也不去打聽打聽,老子是誰?告訴你們,老子是當今皇上的親戚,先皇曾吃過俺祖母的一口奶水,不信你們去問問……下手這樣狠,到時候別後悔。”
嘴巴可倔著呢,幾個揮鞭子的護衛根本不管他嘴裏罵什麽,其實,就算是聽清楚了,他們也不敢發表什麽高見,畢竟,這是相國府,哪能容得了一個粗野村夫囂張,再說,這名莽夫是給相國爺戴了一頂綠帽子啊。
被相國爺抓奸了,還理直氣壯地叫罵,說他是走錯了路,有翻牆走錯回家的路麽?
再說,卞梁城有幾座像雲相國這樣富麗堂皇的府宅啊。
真是吃熊心豹子膽了。
居然敢給相國爺戴綠帽子。
雲定初與清蓮步伐就停在了一株綠綠的樹蔭之下,透著碧綠的湖潭,遠遠地望著湖潭上方的亭子裏,那個被人捉了奸的莽夫被十幾個護衛輪流著揮鞭子的一幕。
雲定初向清蓮比劃了兩下,清蓮眼珠子轉了一下,明白過來,玉手一指,“老爺把二夫人關在柴房裏,四小姐卻把自己關在屋子裏。”
果然還是太寵了,就算到了這般地步,雲琛也不過是將二夫人囚在了柴房裏,平日裏,雲湘柔雖霸道,可是,卻也膽小,見母親出了這種事,一是接受不了,二是怕她那個娘親偷人之事為她帶來災難。
事情出來了,為求自保,她隻能當一頭縮頭烏龜。
雲定初帶著清蓮轉了幾座小院,來到了最偏僻,最荒蕪的柴房,四處的草坪裏,全長滿了人多高的野草,雜草叢深處,便有幾間用普通木頭修築的房間,房間裏堆滿了許多的幹柴火,就算是尋常人家,也要堆一些柴火以備不時之需,更何況是像雲相國府這種官宦之家。
整個相國府,哪怕是任何一個人下人都清楚二夫人與五夫人是相國爺最疼的女人。
五夫人進府後,二夫人才漸漸失了寵。
可終究是太寵過的女人,雲琛舍不得讓她受皮肉之苦。
他雲琛對任何一個女人都有情有義,唯獨她的娘親史湘雲,想到這個名字,雲定初的右心肺就有一絲的疼痛襲來。
“說,你說不說?”
這記聲音凶悍卻也帶著絕對的權威,很熟悉,是來自於她記憶中父親的低沉嗓音。
這嗓音蘊含著幾絲的蕭殺之氣。
“夫君,沒有……的事,你讓臣妾怎麽說?”
聲音雖嬌弱,卻含著絲縷隱忍的痛苦。
是二夫人李春嫵的聲音,從這痛苦的聲音不難猜測出,此時此刻,雲琛正在柴房裏用非常的手段折磨著李春嫵。
柴房的門雖敞開著,可是,雲定初還是不想這個時候闖進去,畢竟,這種時候進去,對她沒一點好處。
她便站在那株紫丁香花樹下,嗅聞著紫丁香花幽幽的淡香,聽著裏麵傳出來的痛苦哀叫聲,曾記得,那個正在受痛苦的女人對她說過,“定初,你是一個沒娘親的孩子,沒有了娘,你就等於沒有了一切,所以,凡事都別枉想與府中的姐妹爭搶,更別說是我的湘柔,你又聾又啞又笨,長得也不算漂亮,學一點琴棋書畫,今後能嫁一個如意郎君,你娘親史姐姐也恐怕前世是燒了高香的。”
那一年,她十二歲,清蓮不過是在院子裏撿了一件手飾,手飾盒剛拿回來偏院不到一刻鍾,李春嫵便帶著嬤嬤氣勢洶洶而來,從清蓮手中奪過了盒子,抬手就甩了清蓮一個響亮的巴掌不說,還讓嬤嬤對她們又踢又罵,罵她是一個沒娘親的孩子,等嬤嬤罵夠了,她李春嫵才嘴角噙著笑出聲,“夠了,她是一個沒娘親教的孩子,咱們不是。”
喝斥完了下人,再裝出一副溫柔的樣子對她苦口婆心笑言了那一番話。
譏諷她是一個沒娘親的孩子,沒娘親在府中就等於是沒了權勢,沒了後台,其他小妾所生之女她都不能碰,更遑論是她所生的雲湘柔,其實清蓮撿手飾不過是一根導火線,隻因她在父親舉辦的賞詩會上寫了一首《賞菊詩》被人讚賞,搶了雲雪鳶與雲湘柔的風頭。
所以,就故意讓嬤嬤丟了一件手飾,借此恐嚇原主一頓,讓她好清楚自己的身份,表麵上是嫡女,其實還不如一名庶女,隻因原主是一個沒娘親撐腰的孩子。
雲定初嘴角的笑意一點一點地勾深,那一年,她十三歲,不過是與雲湘柔下棋,不小心贏了一局,晚上,她便遭到了幾個奴才的毒打,肋骨被打斷了三根,胸口疼了半月,五天下不來床,所有不堪的記憶全都曆曆在目。
滿鼻全是幽幽淡淡的花香味兒,摘了一朵紫丁香,將花朵湊入鼻冀間嗅聞,抬眸,這一眼望過去,卻不小心就看到了一張猙獰的女性臉孔,半邊臉全是殷紅的血漬,兩鬢的發絲散了下來,落在了頰邊,被清風吹拂著,十根纖纖玉指被夾在了竹簽子裏,細細長長的竹簽子縫隙裏夾著她的十根指頭,指頭骨節被擠得變了形,這種殘酷對待女性的刑法,雲定初隻在現代電視劇裏看見過,據說那種刑法曾流行於古代皇帝後宮,然而,雲琛對付出軌的小妾,居然用上了這一招。
原來是她的身子在不經意間挪動了,視線便從那道敞開的門扉望過去,一眼便看到了那個正在受刑法的女人,滿頭的珠花全都掉到了地麵去,頭發披散著,滿麵鮮血,氣息奄奄。
她就跪在那兒,臉朝著門口的方向,麵容像是有千萬種痛苦的表情說過,說不出來是喜是悲。
兩隻手掌被竹簽夾住,兩個嬤嬤抓住了線頭不停地收緊又放鬆,疼得她嘴唇眨眼間成了烏青色。
“招還是不招?”
雲琛身著穿官袍,整個人背著她而立,看到他的臉孔,卻能從他惡狠狠的話語中感受到他滔天的怒氣。
“臣妾真的……”
李春嫵氣若遊絲,卻仍然不敢忘記自己的處境,知道自己一旦招了,所有得來一切全都會成為過眼煙雲,故而,咬著牙齒與血吞。
“給老夫弄死她,弄死她。”
雲琛氣到不行,恰在此時,一名護衛匆匆來報,“老爺,那漢子斷氣了。”
“死了就死了,拖出去埋了就是,驚慌什麽?”
雲琛從鼻孔裏發出一聲冷哼,然後,背著手轉身走出柴房。
不一會兒,一名護衛便帶來了一卷黃黃的紙帛。
“二夫人,這是老爺讓給你的。”
護衛輕蔑地瞥了李春嫵一眼,展開了紙帛卷輕念出聲,“賤妾李氏,因與村野莽夫私通,幹下苟且之事,故乃家族不能容,沉塘是罪有應得。”
“不。不。”
李春嫵聽了,趕緊從地上爬了起來,抓住了護衛的衣袖呐喊,“老爺不能這樣對我,不能這樣對我,這麽多年了,相國府的興衰成敗我有一份兒,對於相國府,我李春嫵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啊。”
“二夫人,就算你功勞再高,出了這種事,就算是普通男子都忍受不了。”
護衛一臉愛莫能助的表情。
“拉出去,裝豬籠沉塘。”
豬籠沉塘這事兒也不新鮮,雲定初站在原地,靜靜地觀望著那個曾經對她幺來喝去,曾經對她說,沒有娘親的女子缺乏教養,沒有娘親的子女在家族麵前永遠沒有後台,也就永遠抬不起頭。
原主一直是在這個二姨娘的恐嚇中悲劇地成長,所以,最後養成了那副破敗的身體,懦弱的性格。
為了巴結討好劉氏,李氏一直就是劉氏的害人的工具,害人的那隻魔爪。
“夫人,您來了。”
兩名嬤嬤趕緊撲過去行禮。
劉氏陰著一張臉來了,身上穿著藏青色一品夫人,隻有進宮麵聖才能穿戴的衣物。
她站在門口,居高臨下地斜睨著那個跪在地麵全身瑟瑟發抖的女人。
“姐姐,救臣妾。”
劉氏沒有動,像一尊沒有思想沒有靈魂的雕塑。
見劉氏不發表任何話語,李春嫵嚇得趕緊跪著走過去,緊緊地抓住了她的衣角,歇斯底裏的呐喊,“姐姐,救我,看在我為姐姐做了許多事兒的份上。”
“救你?”
終於,劉氏扯唇一笑,笑容冷澀,“你到時教教我,怎麽救?”
“姐姐,妾身真的是枉冤的啊,妾身沒有偷人啊。”
“沒有?”劉氏攤開了手掌,掌心赫然是一個椎形的口哨。
“這個口哨,吹出來的聲音就是你們相會暗號,李春嫵,你膽大妄為,偷人居然敢偷到府裏來,真是前無古人,後無來者。”
見了椎形口哨,李氏麵如土色,再不敢爭辯半句,畢竟,鐵證如山。
“其實,對於你與這野男人的事,我早就有耳聞,怎奈你我的關係,再說我也沒半點證據,也就隻得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你為我做的事不少,可是,你也得到了不少的好處,你的娘
家這些年來仰仗著你,也得到了不少的好處,老天待人都是公平的,榮華富貴不可能長久地跟隨著某一個人,享受了夫君的極寵,你也該知足了。”
這番話說得人心服口服,是你自己不知足,硬是要往槍口上撞,如此有傷風化的事情居然發生在府中,還把奸夫引到府裏來。
這事怪不得她這個姐姐不幫忙,證據確鑿,根本就沒辦法幫。
“姐姐,不能怎麽說,咱們都是站在同一條戰線的姐妹,親如手足,難道你忍心看著我就這樣活生生被沉塘?”
親如手足?
真是天大的笑話,也唯有李春嫵這樣的人才以為劉氏會把她當姐妹待。
曾經,將她當姐妹,不過是因為她對自己有利罷了,她可以借她之手鏟除掉許多礙眼的人,而如今,李春嫵三個字她聽到都厭煩。
無用的棋子棄之也不覺得可惜。
還是一枚愚蠢至極的棋子。
為了一時的快活忘形,以為自己能一手擋天,就這樣活活葬送了自己的前程乃至於整條命。
“沉塘至少給你留一具全屍。”
“妹妹就放心上路,你的柔兒,我好好待她,至少,巴蜀乃整個天元皇朝最富庶之地,她過去了也不會挨餓受凍。”
這是什麽狗屁保證?
她忠心為了多年的主子,在她臨死前,就是這樣保證的。
讓她安心上路,會在人世間好好待她的女兒。
讓她嫁去巴蜀,嫁那腦癱為妻,不會挨餓受凍,少衣缺穿,卻活得生不如死,成為世人笑柄。
“不,劉子君,我算看透了。”
沉睡了多年,終於在即將死亡的那一刻醒悟。
“我忠心為了你多年,你這樣待我,會遭天譴的。”
“即便是有那一天,你也看不到了。”
冷冷語畢,淡下眼瞳,修長的指節輕輕拂掉了衣袖上的一抹塵灰,就猶如她就是那粒塵灰,卑微到了骨子裏,到頭來卻換得了這樣的結局。
藏青色一品夫人官袍,那是要進宮朝見皇帝或者太後事才能穿的衣服,她今天穿過來是什麽意思?
那青幽幽的顏色多麽地刺眼,刺得她眼淚滾滾而出,忽然間,李春嫵就明白了,就算沒有了她,她劉子君照常是相國府夫人,人人尊敬叩拜仰慕的一品夫人。
她為她肝腦塗地算什麽?
這些年所有的一切,不過是做了一場惡夢。
仰起脖子,她笑了出聲,笑得有幾分歇斯底裏,狀如瘋狂,“劉子君,你就是一個冷血動物,你沒有心肝,你一心為了你的女兒兒子謀算,為了自己,我傻得居然相信你能給我榮華富貴,我詛罵你,你的女兒會失去帝王的寵愛,甚至一輩子得不到帝王的心,在冷宮孤獨終老算是輕的,斷手斷腳被廢後那日,你絕對能體會得到今天我所受的苦楚與痛苦,你的兒子不過就是一扶不起的阿鬥,除了玩女人以外,還有什麽樣的本事?我詛咒,這相國府的輝煌與燦爛,終將一日都會離你們遠去,你們都會成為街邊的乞丐,靠著另人的施舍度日……”
越說越不象話,劉氏的臉孔白了,喝斥身邊的護衛,“帶下去。”
“是,夫人。”
幾名護衛不敢再怠慢,趕緊將瘋婦強行裝入了豬籠,抬起豬籠匆匆走向了不遠處的池塘。
隻聽‘撲通’一聲,豬籠被護衛們扔進了塘裏。
咕噥咕噥,塘裏冒起一層白色的水泡泡,不一會兒,所有的聲音便都靜止了。
要一個人的命,不過就是眨眼間的事。
至始至終,清蓮一直都是捂著嘴。
那個從小一直欺負她們主仆的壞女人終於死了。
雲定初望著那個女人沉塘的地方,眼神變得飄渺,一幕記憶從腦子裏竄了出來。
“定初,二娘這裏有一碗冰糖水,熬給你妹妹喝時,特意為你熬了一碗,喝了吧。”
仿若為她熬一碗糖水是多大的恩賜。
她就是喝了那碗冰糖水,從此徹底失去了聲音,據她回憶,那碗糖水裏加了啞藥,還在碗底加了磨沙,那種沙子入喉,會磨破喉管壁的薄度,讓你再難發出丁點兒聲音。
她回去偏院的時候,癱子已經醒來了,坐在香梨木輪椅上望著窗外若有所思。
許是聽聞到了她的腳步聲,微微回首,兩道目光就此交集,“奸夫捉到了?”
雲定初還未開口,清蓮就迫不急待搶著說話了,“是的,王爺,奸夫被打死了,二夫人被沉了塘。”
在東陵鳳真麵容上並未看到絲毫的意外,好似所有的一切都是在他在意料之中。
“親愛的,咱們幾時回去?”
這個回去自然是回北襄城。
溫柔的嗓音帶著男性特有的魅力,膩寵歪了。
不過才短短一夜,居然叫上了親愛的?
清蓮害羞死了,趕緊退出房門,把空間還給了這對新婚夫婦。
“不害躁。”
瞥了一眼清蓮出去的背影,雲定初白了死癱子一眼,用著唇語罵著。
“咱們是夫妻,可以做盡人間一切暖昧之事,為什麽要割躁?”
‘暖昧’兩個字尾音拉得老長,弦外之音太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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