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氣勢洶洶問罪

“蘇後待人一向慷慨大方,如若滅了那幾方勢力,你可就是天元朝的有功之臣。”

是嗬,不費一兵一卒,便可拿下北襄,她當然算是有功之臣。

可是,她雲定初再活一世為人,不為錢財,不為強權,隻不過想過一些太平的日子,即然,這些個婦孺之輩不想讓她好過,那麽,就大家一起不好過吧。

“娘親,你知道女兒天生愚笨,不及雪鳶妹妹冰雪聰明,那癱子因殘疾而性情乖戾,喜怒無常,向來都不把任何人放在眼裏,再說,女兒又是蘇後指給他的妻子,他更是對女兒不聞不問,女兒嫁入襄王府近兩月,他來女兒房中的日子屈指可數。”

說著啞語,麵容帶著憂鬱,眉宇間也擰出一朵小皺褶花,仿若她說的都是真話,受了天大的委屈一般。

劉氏也是狡猾之日,雲定初出嫁前有兩件事情,她百不得其解,第一,她不過是一名弱質纖纖,逆來順受的女子,她不過讓張嬤嬤送去了一碗補湯,原想將她身子醫虛弱,好受她控製,而她從小也是這樣養史湘雲女兒的,不曾想,張嬤嬤拿錯了湯藥,她喝了就暈過去了,一天一夜不醒人事,醒過來似乎就變得不一樣了,心性大變,不僅敢反抗張嬤嬤,還拿了針戳了她腦門子,還用蜂蜜引來了大批的蜜蜂,差一點要了張嬤嬤老命。第二,雲鳶進宮嗓子一下子就變壞了,大婚之夜,破鑼鍋嗓子嚇得皇上從床榻起身不悅拂袖離去,值至今日,皇上也未曾對雪鳶上半點兒心。而據雪鳶回憶,當時,出嫁前,她曾喝過顧清蓮代主子敬的一碗荼,劉氏懷疑那碗荼水有問題,當時,兩姐妹出嫁倉促,她又急想巴結討好皇太後與聖上,故而疏忽了許多事,當初,她本以為這啞子塞酸嫁入北襄,是把她推入了地獄,誰曾想兩月不近,似乎臉頰更豐腴了,身子更胖了,她摯愛的女兒雖身下皇宮,卻倍受皇上冷落,而這個礙人眼的雲定初,日子到過的風聲水起,她怎能不起,她一直就想不通了,為何這啞子性子與以前大相徑庭?

這是擱在劉氏心裏最想不通的兩件事,撕聖指,討嫁妝,這所有的事情一樁樁,一件件便浮現在了她的腦海裏。

傻子都能察覺雲定初昏死醒來後的不對勁。

當時,將她嫁入北襄,也不知道那決定是對是錯,縱然是錯了,她也不敢講出來,如若蘇太後知道,此啞女不在她的控製範圍之內,依蘇後的性子,定然會在朝堂上牽怒她的夫君雲琛。

暗自量間,對於啞女這番說詞自然是將信將疑。

視線瞟移向了啞女身側的丫頭。

清蓮搔了搔頭,斷斷續續吐出,“夫人,的確是這樣的,那癱王性情真的喜怒無常,知道咱們是這邊過去的,從來不給好臉子,連他身邊的宮女太監也對咱們呼來喝去的。”

北襄王性情暴躁無常,這個劉氏早有耳聞,上次,她兒雲麒麟過去打探了一下,可是,卻帶著一身的傷回來了,她問他,他卻隻是一個勁兒地搖頭,對雲定初是隻字未提。

自然,兒子如何向雲琛去說的,她不知曉,關於這件事,雲琛帶兒子進宮麵聖,而那邊的密報早已傳入皇上耳中,朝堂上聖上龍顏大怒,是夫君雲琛代兒子擔了罪責。

最後,皇上看在雲琛一張老臉上,雖未對她兒子有任何懲罰,但是,不用說,她兒麒麟在皇上以及蘇後心中印象自是不佳,想要日後封爵封候,恐怕要費一番大的周折。

她後來追問夫君,雲琛那個老東西用一句,“朝堂之事,豈容許你這種婦人染指。”

她是婦人,難道她蘇後就不是?

她蘇後可以一人獨攬朝政,為什麽她劉子君就連在家裏過問一下朝堂之事也不可以?

當然,這種大逆不道之話,她隻能在心裏埋怨罷了。

“你有皇命在身,他不進你屋裏,難道你不可以想辦法?”

“如何想?願聽娘親教誨。”

雲定初瞼眼,洗耳恭聽的模樣。

“這……”該如何去想辦法讓癱王來她屋裏?她劉子君又不是聖人,那邊的情況也不甚了解,她該如何教?

“娘親,你吃的鹽米,吃的,過的橋,比女兒多數十倍,你說,如若夫君冷落你,不來你屋裏,你該怎麽辦?”

定初咄咄相逼,這歹毒的婦人,還枉想利用她,她可不再是逆來順受的軟柿子。

“具體情況要具體分析,你在那邊呆了兩月,摸清了她們那些底細?顧丫頭,夜間,你們可曾聽有操練兵馬的聲音?”

“沒……沒有啊。”清蓮伸了伸懶腰,打了一個哈欠,淡然回,“夫人,你知道的,我的眼眠很好,雷都敲不醒,哪怕天垮塌下來,我也能睡得著。”

“真的沒有?”

劉氏不死心地追問,如若再問不出半點兒關於那邊的訊息,接下來,她沒辦法向蘇後交待。

“嗯。”

“噢,有一件事。”雲定初不疾不徐地比劃著手勢。

“你說。”劉氏頓時喜出望外。

“我們過去不久,死了一個人,我與清蓮私下聽宮女們議論,好像叫黛筱悠什麽的,娘親,她該不會就是那位癱子的前王妃,如果真是,女兒就想不明白了,為什麽沒有死,偏偏說死了呢?”

還讓她去填了房。

劉氏神色有些僵凝,黑幽幽的眼珠子轉了轉,笑道,“她是你們過去不久死的?”

“是啊,當時,大哥還在那邊呢。”

“當時,我們被竇後囚於暗室,然後,就在暗室裏遇見了那女子,她好象很愛那癱子,還為癱子生下了一個女兒。”

說到這裏,雲定初一直在仔細觀察著,不放過劉氏一絲細微表情的變化。

“她還生了一個女兒?”簡直是難以置信,劉氏驚得情不自禁咋呼起來。

“真是膽大包天。”

奇怪了,按理說,黛筱悠就算是蘇後在多年前培養的奸細,不管她是何種身份,即然她嫁給了北襄王,為他生兒育女便是天經地義之事,為何劉子君會如此驚訝?

“娘親,那癱子身邊有許多的女子,女兒不知道哪些是自己人,哪些是敵手。這樣,女兒操作起來很是不便啊。”

仿若是在與母親推心置腹般的深談。

“呃。”劉氏輕輕應了一聲,想了想吐出,“除了你應該沒別人吧。”

“那個獨孤衛是不是咱們的人?”

“她啊,肯定不是,獨孤衛可是竇氏娘家的侄女,這種身份的人蘇後怎麽可能相信培養成奸細呢。”

“以後,這邊有事為娘也不瞞你,不過,那邊有風吹草動,你也要飛鴿傳書,或者有烏羽傳遞信息給為娘也成。”

知道了雲定初不再膽小怕事,性子倔強,劉氏也不敢用強的,隻能采取懷柔方式,溫言軟語相待。

“定初啊。”劉氏出奇不意地執起了她的右手,掌心死死地貼在了她的手腕頸口處,垂下眼,嘴角勾出一抹淡淡的笑靨,定初也不惱,劉氏在摸什麽,她那能不知道,隨便她怎麽摸,能摸出一個什麽東西來,她雲定初三個字就倒著寫給這歹毒的婦人看。

指節沿著她纖細的腕骨慢慢地遊移,不知不覺就滑過了一圈兒。

肌膚柔嫩,平滑如玉,劉氏的眉心微微一蹙,漸漸地,那眉宇間的皺褶紋就舒展開來。

“今後,你有什麽需要,就給為娘說一聲,這兒如果住得不習慣,那就讓……”

“不用了。”

在劉氏放開自己的玉手時,定初冷不丁就拒絕了她即將出口的話,剛讓人潑顯了她的棉被,現在又來爛充好人,她雲定初就算再落魄,還是有幾分骨氣的。

剛煽了一個巴掌,再塞來你嘴裏一顆糖,她可不會領這歹毒婦人的情。

視線在屋子兜轉了一圈,仿若對這屋子有著深濃的卷戀,“這兒我與清蓮住了多年,早已有了感情,娘親不必為女兒操勞,夜深了,趕緊回房息著吧,要不然,女兒會過意不去的。”

“嗯。嗯。”

“我兒真是孝順,那為娘就不再打擾你主仆二人休息了。”

劉氏從凳子上起身,帶著張嬤嬤走出了那破舊的偏院。

剛步出偏院門口,張嬤嬤便趕緊捂住了口鼻,稍後大喘了一口氣,才出口,“夫人,屋子裏那股發黴味好難聞,奴才都不敢大量的呼吸。”

因為,呼進肺裏的都是難聞氣息。

劉氏幽幽歎息一聲,“真是難為她們了。”

“夫人,剛才你摸到什麽沒有?”

“沒有,她那右手腕很平坦,你可有記錯?”

“絕對不可能,我記得清清楚,她就是用右手執針墊我腦門子的,那兒會出來一個包,那包裏可全是一根根的小針,當時,奴才看到那個東西,腿都嚇軟了。”

當時,雲定初醒過來惡整她的一幕,張嬤嬤還曆曆在目,刻骨銘心呢,差點兒丟了老命,能忘記麽?

“可有看錯?”

“當然沒有,夫人,老奴雖眼力勁不行,可是,她離我那麽近,我咋可能看不清楚啊,當時的那啞子臉上的笑好陰險。”

聽張嬤嬤這一說,劉氏覺得應該堤防這啞子了,醒來會醫術,還差丫頭去拿了藥將自個兒治好了,至少,她的身體不再像往日一般殘弱,看起來是越來越強壯。

最初,她向太後敬言,把雲定初嫁入北襄,一來,蘇後需要一名奸細去了解那邊的情況,二來,剛巧雲定初身子破弱,又是一個無娘為她爭的主,重要的,她沒有腦子,還天生殘疾不能開口說話,這是當初劉氏打算把她送過去最主要的原因。

可是,她覺得有些事正在脫離她的掌控,比如說,她精通中西醫理,變了性情,那雙聰慧的閃閃發光的大眼睛,她看到它們,她就更加後悔了,以前的雲定初別說見她,就連見她身邊的下人都唯唯諾諾,像隻溫順的小白兔,無論她說什麽,她都隻能低著頭乖巧地應答著是。

這個雲定初已經不是原來的那個雲定初了?

是什麽原因讓她改變,劉氏想不通,更是說不出來,因為,這個雲定初不像往日那個啞女,隻是她自己的一種直覺罷了。

“夫人,如若她不聽您的話,您在太後那兒也沒辦法交差,這可是一等一的大事啊。”

關係在天元皇朝的江山社稷,當然是頭等大事,稍不注意,辦砸了,很有可能就會滿門抄斬。

“不用你提醒,我心裏自然有數。”

劉氏心情有些鬱悶,便輕責這個跟隨了自己多年的老嬤嬤兩句。

“是。”

“小姐,剛才夫人摸你,她摸你做甚?”

“夜深了,睡吧。”雲定初不打算讓丫頭知道,再說,就算她給丫頭說了,她也不可能理解,她手腕處那個手術針包是從哪兒來的。

即然說不清,那就幹脆不說吧。

定初睡在床榻上,由於空氣裏一直有黴腐味兒,吸了吸鼻子,感覺難受的很,掀被披衣起身,拿了燭火走到破舊銅鏡前,微微傾下身子,將頭仰高,看到自己的鼻腔紅紅的,她才知道原來原主的這具身子患有鼻炎,如今,鼻炎犯了,難受死了。

鼻炎最忌過冬天,記得也不能吹空調,稍不注意就又有犯,雖說這是古代沒空調可吹,可是,這鼻炎就算吹自然風也會犯的。

屋子裏回旋著清蓮丫頭均勻的呼吸息,翻來覆去她可睡不著。

將衣衫穿上,倚在門框處,獨自欣賞著天邊高掛的那輪上弦月,皎潔的月光淡淡地灑照在地麵,讓整個世界都披了一層薄薄華麗輕紗。

陡地,院子裏就傳來了一記咕咕咕的似雞鳴,又似斑鳩的低咕聲,真是奇了怪了,相國府未喂養雞鴨,這雞鳴聲從哪兒來的?

正在她疑惑不解之際,便看到了一團影子從高高的院牆一躍而下,雙腳著地,回首四處張望,由於光線太暗,她看不清他的臉孔,表情,但,從那著裝,走的姿勢來看,定是一名男子,起初,雲定初以為是一個偷兒,最後當他輕手輕腳走向斜對麵的那顆梧桐樹邊,視線在院子裏回顧了一圈,走在西側廂院的牆角,伸手輕叩了三下窗欞,片刻,那兒的門便吱呀一聲打開了,高大粗壯的黑影閃了進去,門火速又合上了。

整個世界又靜悄悄的了,黑夜籠罩著萬裏蒼穹,而在這蒼穹之下卻正在上演著一些胺髒的事情。

想起都覺著惡心。

雲定初笑了笑,轉身合上了小軒窗,走至床邊脫了衣衫,躺在了清蓮的身邊,今夜收獲不小呢。

《本草綱目》指出:木筆花能治鼻淵,鼻瘡及痘後鼻瘡,還能治鼻炎。

換現代,她可以直接買一瓶柏炎片就萬事大吉了,這萬惡的古代,即便是有銀子,又到哪兒去買柏炎片啊。

要了一個噴嚏,鼻子紅通通的,即犯了鼻炎,還外加了流感,拿了紙筆讓清蓮去為她拿一些能治感冒的藥。

清蓮領命拿了銀子向藥鋪店跑去,可是,說也奇怪,她跑了好幾家藥店鋪,都說幹木筆花最近因氣候原因,都不能曬幹,所以,沒得買。

她就不信有銀子都買不到,清蓮走進了一間名叫藥膳堂的店鋪,輕柔地朝著店小二喊,“小二哥,來二十錢木筆花,還有十五錢生薑片,白糖十……”

丫頭話還未說完。

啪,一錠銀子重重擱在了店小二的櫃台上。

“店小二,你店所有治感冒與鼻炎的藥,我全要了。”

這話說得多財大氣粗,店小二麵色有些不悅,不過,在抬頭見到了女子容顏,即時,唇邊扯出一抹笑容,“琉璃姐啊,我就說,誰會這麽闊綽,原來是你啊。”

“少哆嗦,快點,四小姐鼻炎犯了,難受的很。”

“好,好。”店小二哪裏敢惹這雲相國府的人,哪怕是一個丫頭,他也惹不起,他是小本經營,不想惹禍上身,得罪不起的,就隻能唯唯諾諾侍候著。

顧清蓮認得這名趾高氣揚,仗著主子狐假虎威的丫頭,名叫李琉璃,是四小姐雲湘姝身邊的丫頭。

見店小二拉開小抽屈,將裏麵的幹木筆花全數包給了李琉璃,清蓮又急又氣,“小二哥,我可是先來的。”

“姑娘,沒辦法,琉璃姐是老主顧了,再說,她是給四小姐拿的藥。”

四小姐拿藥就了不起了,別說四小姐,就是嫁入宮中為後的二小姐雲雪鳶,她顧清蓮現在也不怕。

隻是,她不想為主子惹禍,便笑盈盈地喊出,“琉璃姐,我主子也犯了鼻炎,已經跑好幾家了,都說沒這種藥,能否給我十來錢啊。”

她也沒敢要多的,至少有過十來錢,小姐的鼻炎就會緩解。

李琉璃拿著藥包,白了她一眼,冷嗤,“你那主子就是一個破藥罐子,治好了這裏,那裏又會出問題,再說,她吃再多的藥,那啞疾也醫不好,而且,咱們四小姐說,她那夫君是癱子,吃再多的藥也治不好,說不定過不了多久就會命喪黃泉,她就成寡婦了,顧清蓮,識時務者為俊傑,你難道不為自己謀一條出?”

“你家小姐那副模樣,也沒多少日子好活,就算她死不了,在相國府是什麽地位,你應該比誰都清楚,要不要,我向四小姐說一下情,你過來與我一起侍候她可好?”

無緣無故被人奚落一通,清蓮頓時火冒三丈,她是雲定初身邊最忠心的丫寰,侍候了小姐這麽多年,幾乎是與小姐一起長大的,雖是主仆,但,一起走了太多的風風雨雨,早已勝過手足之情,哪能容許別人在背後這樣羞侮小姐。

輕蔑一笑,用肩刻意撞了李琉璃一下,“別五十步笑一百步,別以為四小姐有多威風,再威風,也不過是人家手中的一枚棋子,哪怕是二夫人都是依附於大夫人而活,你嘛,更是不值得一提。”

你侍候的四小姐在府中都不算什麽,更別說她身邊的一個下人。

這話李琉璃如何能聽得,許是仗著自己侍候的是相國府四小姐,是相國府中的丫頭,平日裏,出來買東西橫行霸道慣了,李琉璃眼中噴出熊熊怒焰,她追上前,拉住了清蓮的頭發,一個巴掌就甩了過去。

清蓮沒想到這姓李的丫頭如此強悍,如此不依不饒。

盡管她的臉頰火辣辣地疼痛著,可是,清蓮沒有還手,她不會還手,她知道主子現在在王府中的處境。

再說,她們是回來辦事的,不是回來找這些無教養之人吵架的。

見清蓮不還手,以為她是怕了,李琉離更是囂張,指著她的鼻子罵,“你個狗奴才,敢罵四夫人,還敢罵大夫人,告訴你,我定要將你講的這些話一字不漏地告訴大夫人去,哼。”

清蓮站在原地,望著李琉璃消失在人群中的那抹張狂的身影,氣得淚水瞬間滾滾而下。

她是狗奴才,難道她李琉璃不是?

都是奴才,奴才何必侮罵,恥笑奴才?

回了偏院,定初見丫頭兩手空空,又見她死死用右手胺住了左臉頰,不免有些驚疑。

指了指她的臉頰,詢問,“怎麽了?”

“沒事,小姐,剛才在街上被人撞了。”

“疼不疼?”雲定初首先關心的不是沒買到藥,而是詢問她的傷勢,這讓清蓮丫頭心裏倍感溫暖。

“不疼,不疼。”清蓮搖了搖頭。

“也不知怎麽回事,所有的藥鋪我都跑遍了,都沒有木筆花賣。”

見丫頭躲得自己遠遠的,定初疾步上前,強手將她的手從臉頰上扒開,然後,印入她眼簾的,便是一個清晰而鱗紅的五指印。

“誰打你的?”

“沒有誰,小姐,莫氣。”清蓮丫頭還想遮掩,隻可惜,她聰明的主子哪會相信,丫頭受了欺負,她定然會打破沙鍋問到底。

“問你哪,到底是誰?”

這丫頭怎麽搞的,不過是出去買個藥,居然被人打成這樣,定初非常生氣。

見小姐生氣了,清蓮隻得如實稟告,“小姐,是奴婢的錯,奴婢跑了好多藥鋪,都未買到木筆花,好不容易有一家有,結果被四小姐身邊的丫寰李琉璃搶了去,奴婢怕小姐無藥被病痛折磨,便向那李琉璃分要,她居然侮罵你,還有襄王,奴婢實在氣不過,所以,就還了嘴,她就要了奴婢一個巴掌。”

真是豈有此理,李琉璃未必也太囂張了,不過是相國府一名小小的丫頭,她四小姐是何種身份?不過是一名小小的庶出之女,論身份上來講,雲湘姝還沒有她來得尊貴,憑什麽如此搖武揚威,氣死她了。

一巴掌重重地拍在了桌案上。

“小姐,奴婢怕給你增加負擔,都不太敢惹李琉璃。”

定初趕緊在丫頭耳邊囑咐兩句,清蓮聽了火速出了偏院。

大約半盞荼的功夫,清蓮去而複返,丫頭剛步進院子,外麵就響起了一陣清脆的腳步聲,緊急著,門口便閃現了幾抹人影,為首的正是昨日晚膳時羞侮她的妹妹,相國府二夫人所生之女雲湘姝。

“四妹湘姝叩見二姐。”

雲湘姝跨入門檻,假惺惺向姐姐行了禮,然後,淩厲的眸光便筆直掃向了雲定初身側的丫頭,嚇得清蓮趕緊往主子身後躲。

“二姐,今兒妹妹是來找你這身邊丫頭問罪的。”

雲定初嘴角的蕩著一抹笑靨,“四妹,怎麽了?”

“琉璃,過來,你自己說。”

李琉璃便雄糾糾氣昂昂,將剛才在街邊發生爭吵的一事添油加醋的說出來。

“四小姐,是奴婢先到藥鋪的,奴婢牢記您吩咐,剛買下藥店所有的幹木筆花,她就來了,她讓奴婢便說,這是為四小您買的,四小姐鼻炎犯了,奴婢不能做主,這丫頭好凶悍,她就撲上來抓我頭發,你瞧,我頭發都被她扯斷了一大把。”

清蓮聽了賤婢的訴說,差點兒沒氣瘋,哪裏是她搶她的藥,明明就是她先去的,哪裏是她先動的手,明明這個李琉璃打了她,還枉冤她,說把她頭發扯散了。

她壓根兒都未動她一下。

這個賤婢,清蓮氣得幾乎都快說不出話來了,簡直是秀才遇到兵有理說不清。

“清蓮,你說。”

雲定初讓丫頭自己澄清,讓子下令,顧清蓮便將兩人發生爭執的事一五一十地說了。

“四妹,你丫頭可是毫發未傷,而我丫頭臉頰上的巴掌印可是鐵證如山。”

這句話一針見血指出,誰欺負誰,是明眼人都能瞧出來。

但,雲湘姝一向瞧不起這個藥罐子,又從小受大哥,三小奶排擠的姐姐,從小就被爹爹趕至這偏院,相國府,無論是什麽宴會,從沒有她參加的份,仿若她根本就不是雲相國府中的人。

她的娘親死了,沒有娘親撐腰的子女,在相國府就等於是一個活死人。

所以,雲湘姝絕不怕她。

“誰知道你這丫頭是不是怕我上門問罪,自個兒印上去的。”

好你個雲湘姝,如此不講道理,看她雲定初如何收拾這種寵下人的賤人。

“那可是肉,印上去會疼,你這丫頭不過扯亂了頭發,渾身上下無一處傷著,我還懷疑她是自個兒將頭發扯亂,誣陷清蓮的呢。”

雪亮的瞳仁一眯,雲湘姝開口了,“這麽說來,二姐是不打算懲罰你這膽大妄為的丫頭?”

“四小姐,她不僅打了奴婢,還罵了你,罵了二夫人,還有大夫人。”

“怎麽罵的?”

“她罵你的娘親二夫人是個攀附大夫人的一枚棋子。”

“可是,你也說了二小姐,說她是破藥罐子,還罵了她的夫君,還詛罵她的夫君不久便會命喪黃泉,還讓我識時務者為俊傑,與你一起去侍候四小姐。”

“奴婢沒有說,四小姐,她枉冤奴婢。”

雲湘姝溫柔的一笑,笑容背後卻是冰冷無情的陰狠。

“二姐,誰是誰非,已經很清楚了,即然,你偏袒這丫頭,那麽,妹妹我就得找大娘,或者爹爹說理去。”

雲定初也淡笑不語,不過,做了一個請的手勢,似乎在說,並不怕你,要去告狀盡管放馬過來。

啞子的淡然讓雲湘姝火冒三丈,然後,幾個人便立刻走出偏院,朝著相國大人書房而去。

雲湘姝本來是走在最前麵的,見書房的門緊緊關閉著,知道爹爹雲琛正在裏麵談重要機密之事,由於她是庶出之女,在府中也沒多高的地位,一般情況下,風頭全被嫡出搶了去,雲定初是命賤,是煞星,剛出世就克死了她的娘親,否則,她也不會在府中受人排擠,被淪落到嫁入北襄那種鳥不生蛋的地方悲苦的命運。

似乎是聽到了什麽,雲湘姝正欲伸手推門,然而,裏麵的說話聲讓她麵露驚疑,她聽到了大夫人劉氏的聲音,大娘與爹爹正在商談密要之事,一般情況下,她是不敢去打擾的,可是,回頭見那啞子輕蔑的神情,她咬了咬牙,伸手便推開了書房那道緊閉的門扉。

見有人闖入,劉氏與雲琛頗感意外。

見是四丫頭帶著幾個人闖進來,雲琛淡淡瞥了她一眼,坐在桌案旁皺眉沉,沒太理會,劉氏則望了夫君一眼,徐聲冷嗤,“湘姝,你來做什麽?”

“沒見我與你爹爹正在商議事麽?”

“大娘,求你為湘姝做主。”

雲湘姝趕緊奔上前,哭著跪在了大夫人劉氏麵前。

“怎麽了?”劉氏有些愕然,又見她身後走進來的幾名女子,分別是一名丫頭,還有雲定初與她的丫頭,這都怎麽了?又發生了什麽事?

“大娘,二姐的丫頭欺負我的丫頭,而且,還罵娘親,罵您老人家。”

“怎麽說?”

由於有相國爹爹在場,雲湘姝出口的字字句句都要考慮。

讓丫頭李琉璃又將剛才在街上發生爭執之事說了一遍。

自然,清蓮丫頭也毫不甘示弱,每一句都還了回去。

有一點清蓮無法狡辯,那就是她當時不小心時出口的那一句,“你家小姐的娘親都是大夫人手中的一枚棋子,更不用說你。”

劉氏冷眸微瞼,出口的是責罰,“李琉璃首先挑起事端,而且還先動了手,顧清蓮罵人不對,拖出去,各杖打二十大板。”

“等一下。”

定初哪能容許清蓮受二十大板之苦。

這二十大板打下來,小丫頭屁股就要開花了,原主在這府中沒地位,沒錢也沒勢,在府中的人緣關係自是不好,而她剛魂穿過來沒幾天就嫁去了北襄。

如若雲湘姝買通了護衛,讓那護衛下板子輕些,或者裝模作樣打兩下,那清蓮這個虧豈不是吃大了。

“襪初,你有意見?”

劉氏皺眉冷問。

“娘親,四妹妹身邊的丫寰說了謊。清蓮半未罵您。”

她衝著門外拍了三下巴掌,然後,大家便瞧見了一個身著粗布衫,長得斯文俊俏的小夥子戰戰兢兢走了進來。

“小的是藥膳堂店小二,剛才,是她先進小的店裏買藥的。”

店小二指著清蓮證言。

“小的,還看到她。”他用手又指向了李琉璃,“打了這名丫頭一個耳光,嘴裏罵得可難聽了,她還罵了夫人您,還有四小姐您,也被她罵了,她說四小姐長相粗陋,這麽大了還嫁不出去,還不如她長得好看。”

所有人的眸光刷地就掃向了戰戰兢兢的李琉璃。

李琉璃嚇得魂不附體,急忙退後了兩步。

“四小姐,枉冤,奴婢沒有說啊。”

“真的沒有麽?”雲湘姝不是傻子,這話定然不是才說的,一定是以前她去藥鋪買藥時,與店小二閑磕,然後,說她這麽大了還嫁不出去,定然就是這樣了,這話戳到了她的心窩,疼得她咬牙切齒。

雲湘姝是一個最善嫉善妒之人,向來她都是火爆性子,受不得半分氣,這麽多年來,仗著母親八麵玲瓏,自從進府就極會攀著大夫人,下麵的幾個妹妹因為這個關係,經常都討好她,在她麵前說漂亮話。

相國府的姐妹們尚且如此,一個小小的賤婢,居然敢說她沒人要,還說她長得不如她一個小小賤婢好看。

“爹爹,求你為姝兒做主。”

恨恨地剜了李琉璃一眼,雲湘姝璞通一聲跪在了書房裏,向著一直不曾開口言語的雲琛哭喊。

“好了,這麽小的事,值得你們如此大動幹戈麽?”

雲琛淡掃了屋子裏所有人的臉一眼,將手中的書卷放到了桌案上。

“如此亂嚼舌根,小心別把主子教唆壞了,三十大板趕出府中,任其自生自滅。”

“相國大人饒命,奴婢沒有說啊,相國大人饒命。”

李琉璃頭都磕破了,血流不止,然而,並未得到任何人的同情與半分憐憫。

“四小姐,琉璃給了你這麽久,怎麽可能說你啊?奴婢是枉冤的,嗚嗚。”

“拉出去。”

雲湘姝氣得臉都白了,在丫頭撲跪著走過來,拉著她的裙裾時,她一腳就踢了過來,正中丫頭腹部,丫頭隻得變曲著腰身,左手按壓住了肚子,臉色頓時煞白。

護衛將尖叫不已的賤丫頭拉了出去。

不一會兒,院外便傳來了丫頭淒慘的尖叫聲,哭嚷聲,“四小姐,奴婢沒有說你啊,奴婢是枉冤的……”

“謝謝爹爹為姝兒做主。”

雲湘姝起身謝恩。

“你等豈下去,我與夫人還有正事商議。”

“是。”

所有人全部退出了書房,四小姐衝著雲定初主仆倆冷哼一聲,掉轉揚長而去。

那名店小二卻衝著清蓮微微一笑後轉身出了相國府,清蓮望著男子離去的方向若有所,剛才,如若不是他及時進府來為她澄清作證,恐怕被趕出去的那個人就是她了,至少,她免不去那二十下大板。

雲定初扯了扯丫頭的衣袖,示意她回偏院,清蓮的雙頰立刻就若抹了胭脂,小丫頭春心蕩漾了呢,那名店小二長得儀表堂堂,而且還如此仗義直言。

“小姐,要不是你反應快,奴婢奔出府找那名小二哥,恐怕今日,清蓮逃不出四小姐的魔掌了。”

清蓮十分感激主子。

定初望著她,眸子裏有一抹情緒在微微蕩漾著。

這些天來,朝夕相處,她真的就把清蓮當成了自己的妹妹。

妹妹有難,那有姐姐不管的道理,清蓮剛向她說完事情經過,她就知道依雲湘姝的性子,定會立刻尋過來問罪,在原主的記憶中,記得有過一次經曆,有一次,原主不小心打碎了她的一個花瓶,她就是這樣不依不饒跑來偏院質問,最好,那偉大的慈愛的相國爹爹罰她去洗衣房,做了十幾天粗重的繁雜家務活。

那一次也許對原主是一次慘痛的教訓,所以,她記憶非常的深刻。

再說,她也是摸到了雲湘姝不喜別人說她長得不如下人的性子,豈善嫉善妒善疑的性格,才能如此輕易回擊李琉璃那個賤丫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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妞妞們,好久沒收到票子,可憐,嗚嗚。

完結文《名門第一夫人》

她是媽的煩惱,他是媽的心病現實版上品婚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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