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啞女重生 第27章 打死刺客

真是畢生所受奇恥大辱,整張臉仿若所有的血氣都被人抽幹了,竇氏嘴唇顫抖著,眉宇間隱隱跳躍著怒火。

胸口劇烈起伏著,鼻孔裏的氣息隻見出不見回。

揚起削尖蔥似的食指,“給哀家蟄醒。”

“是。”封嬤嬤畢竟是老奴才,立即反應過來,從發上拔下一根銀釵子,用最尖利的那一頭狠狠地朝著男子顴骨處戳下去。

“啊!”

一陣殺豬似的嚎叫聲瞬時印遍了整個太後寢宮,男子被椎心的疼痛蟄醒,從床上滾落倒地,正欲想破口大罵,仰頭,便看到了燭火映襯下,竇氏那張猙獰如鬼魅般駭人的臉。及竇氏身後丫頭婆子們即驚惶又惱怒的張張臉孔。

發覺事情不對,雲麒麟回頭往床榻望去,這一望,渾身的血液立即倒流,賬簾上細小用金線繡織的金龍,一條又一條,密密麻麻,不,不對,爪子不對,不是龍,而是蟒,能用這種尊貴的賬簾,唯有京都汴梁的蘇後,還有先皇被封王的幾個兒子,這北襄也唯有兩個人可以用,一是那癱王,還有就是眼前這眸子射著精光,狠不得將他宰了的女人。

他睡錯了,他咋犯了這樣十惡不赦的大錯誤,他居然爬上了太後的床榻,如果先皇還在世,恐怕他雲麒麟會立即被碎屍萬段,他居然給先皇戴了綠帽子。

天啊!雲麒麟在心中哀嚎,羞愧懊惱萬分。

“竇後娘娘饒命……”

抖抖瑟瑟,他一向在京都自視其高,除了皇族,他從不把任何人放在眼裏,如今,被父親派來北襄,沒想卻這樣一二再,再二三出事,先是自己言語不警慎惹怒竇後,現在,他又被人設計爬上了竇氏的床,前麵一事竇氏可以不予計較,可是,這事關她自身清白聲譽,竇太後將貞潔看得比性命還重要,這一次,絕計不可能就這樣饒得了他。

思量著找個什麽樣的好理由,沒想還不等他把話講完,突然,一陣風吹來,燭火熄滅,寢宮一片黑暗,隻聽一聲透著滄桑的厲喝傳來,“哪裏來的莽夫,居然敢到太後寢宮行刺,來人,跟我亂棍打死。”

命令剛下,不知何時離開的玉漱便立刻帶了一群手持粗大木棍的宮女跑進來。

有人凶悍嚷了一句:“跟我上。”

數十名宮女不約而同高喊:“打死刺客。”

手中的棍棒齊刷刷落到了撲跪在地的男子身上,像捶豬一樣將雲麒麟打得遍體鱗傷。

封嬤嬤再向玉漱使了一個眼色,玉漱便帶著眾多姐妹提了數桶水過來,寒冷的大雪天,數桶水如冰一般潑打在了闊公子滿身傷痕的身體上,整得他哭爹喊娘,抖縮著身子,身在冰涼的濕地上,氣若遊絲地求著饒。

“竇後娘娘,別打了,是臣啊,是罪臣啊,臣喝醉了,糊裏糊塗的……”吃了如此悶虧,雲麒麟真想大哭一場。

“啊呀,太後,好像是雲大人啊。”封嬤嬤假裝驚叫一聲,拔開了纏繞在男子血臉上的黑發。

“雲愛卿?”

竇氏眼角微露驚愕,假意向前走了兩步,高喊一聲:“拿燭火,快……”

銀色燭台再次拿了來,跳躍的燭光下,雲麒麟被打成了豬頭,鼻梁骨斷裂了,皮膚腫脹,要有多難看就有多難看,哪裏還有半點翩翩貴公子的影兒?

“哎呀,雲愛卿,這黑燈瞎火的,你咋會到哀家寢宮來?哀家不知是你啊,但願蘇姐姐別怨我怠慢了她派過來的貴客才好啊。”

這話任誰都聽得出來其中的虛偽。

雲麒麟自知理虧,心裏雖憋著一股怒氣,卻沒法子發泄出來,他這算是吃啞巴虧了,他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麽爬上竇氏床榻的?他隻記得自己喝了許多酒,然後,與那些美人們追逐打鬧,他記得是回了自己的房間啊,為什麽會跑到這兒來的?

雲麒麟也不敢呼一聲疼,隻說了一句:“不好意思,竇後娘娘,打擾了。”

然後,便從濕漉漉的地麵撐起身,一瘸一拐地茲牙咧嘴,一臉破敗步出了竇氏寢宮。

“給哀家查,他為什麽會跑到哀家這兒來。”

竇氏哪裏肯相信雲麒麟隻是一時酒醉,糊裏糊塗便跑到她寢宮裏來。

這其中肯定大有文章,她要把那個主謀揪出,向天借了膽子,居然敢把男人送她竇芝晗床上。

第二日,天空飄著鵝毛般的大雪,天剛蒙蒙亮,雲麒麟吃了啞巴虧,窩了一肚子火,滿身是傷撲躺在馬車裏,幾名隨從便駕著馬車跟隨他屁顛屁顛回了卞梁。

北襄王府西院,是東陵鳳真的寢殿,定初撩著裙擺,氣勢洶洶便要跨入門檻,卻被一名臂掛佛塵的太監堵住了去路。

“王妃娘娘,別為難奴才,沒有王爺的召見,您是不容許入內的。”

沒想定初找尋白犬心切,一把揪起他的衣領子,將他提到自己跟前兒來,衝著他橫眉冷眼吐了幾句唇語,太監滿麵驚駭,連連搖頭,“王妃娘娘,不是奴才不聽您的話,襄王現在有事,不便見您啊。”

王妃初到北襄,幹下的許多事兒早在北襄傳開,而宮女嬤嬤們親眼所見,她殺太後金雞吃,捕蛇,挖蛇膽,強逼襄王吞食蛇膽解毒,這所有的事,他們這些太監奴才可是連想都不敢想的事,雖說北襄貧窮,可是襄王因半身不遂,性情乖戾,故而治國冷血,手段狠絕。

而襄王之母竇太後卻堅持仁德治天下,善良,寬容,和藹可親,平易近人,對貧民尤其格外地關心。

母子倆一柔一剛,將北襄治理的井井有條,整個北襄國子民無不對他們佩服的五體投體,再說,竇氏身邊的人,還有部份是昔日跟隨她爹南征北戰的老部下,赤膽忠心,繼承誓死追隨老將軍之遺誌,願一生為將軍之女竇氏效犬馬之勞,肚腦塗地,死而後遺。

放眼望整個北國,有哪一個有雲定初這樣的膽識,居然敢挑畔太後與北襄王。

做了那樣的事,太後與北襄也並沒對她做出什麽樣的處絕,反而任由著她為所欲為,他不過是一名小小的奴才,還是一名閹人,膽小如鼠,不懼這樣的悍婦,那就不正常了。

一把推開了阻路的太監,不顧他在身後尖著嗓子焦急的阻攔話語。

大踏步衝進了襄王寢殿,四處找尋也未看到犬犬的影子,有宮女說看到犬犬獨自跑到這屋子裏來了,所以,她便尋了過來。

尋了幾圈兒,正站在廳堂裏不知該怎麽辦是,陡地,眼前便有一抹白影子竄了過來。

“犬犬。”她高興地張開雙臂,一把將白犬往懷裏摟,白狗嘴裏叼了一件玉白色的錦袍,雲定初挑了一小截料子近瞧。

她剛想到了什麽,忽然就聽聞屏風裏側傳來了暴戾的聲音,“張衛,哪裏來的野狗?”

果然啊,犬犬叼得是他的衣物,莫非這癱子今兒又在沐浴?

聽著嘩啦啦的澆水聲,以及從屏風旁側繚繞過來的如霧一般的水蒸汽,定初心裏便有了結論,癱子果然又在泡澡,一天泡三次,不泡脫一層皮才怪呢。

她真懷疑癱子有潔僻,心理有問題,要不然,沒事時,為毛老泡澡?

食指在白犬眉眼間輕戳了一下,你呀,犬犬,膽子肥了,居然敢去叼他的衣衫,不想活了?

白犬似乎知道她心理的想法,衝著她搖了搖尾巴,好似在說,俺家主子膽兒肥,計謀多,俺不怕。

從它嘴裏扯下白袍,白袍左袖口邊緣,還有白犬咬出的深淺不一的牙齒印。

得,怕他發現了找白犬算債,輕聲輕腳向前走了兩步,想將白錦鍛袍子放到浴桶旁側的案桌上,然後,悄然離去。

可是,她看到了,沒想讓她看到了令人臉紅心跳的一幕,東陵鳳真坐在浴桶旁側,一宮人正彎著腰身,動作麻利,熟稔、辛苦地為他的雙腿按摩的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