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章 太子威武
“大膽,你是何人?居然敢擅自闖入咱們這北襄王府?”
竇氏見走進大殿的幾人身著奇裝異服,從他們的著裝上看,便知道他不是中原人士,即不是中原人士,便是她們的敵軍,對待敵人自不可能和顏悅色。
厲喝一聲,“張統領何在?”
“末將在。”
負責帶兵保護宣儀殿安全的張統領趕緊率領兩名士兵步入大殿,見到前麵的幾名蠻子,‘哐當’一聲,迅速從腰間拔出長劍,劍鋒直指為首那名高大偉岸的男子。
伸出手臂,兩根手指輕輕張開,便不費吹灰之力將張統領手中的劍尖夾住,不過隻有了兩層功力,張統領使勁想拔出長劍,而長劍居然連搖都沒有搖一下,可見來人簡直是力大無窮。
張統領在北襄也算得上是一號人物,然而,長年強身健體的他居然被輕鬆就這樣子被人收拾了,額角處,豆大的汗珠一粒粒不斷往外冒,看來,今兒他是遇上強勁的對手了。
竇氏與立於宣儀殿所有的朝臣見了,個個麵呈惶然。
卻獨獨有北襄王東陵鳳真穩坐於輪椅上,低垂眉眼,漫不經心地品著指尖的參荼,似乎對大殿中央正發生的一切漠不關心,視若無睹。
耶律丹鬆開指尖,張統領卻猛地連退了兩步方才可能站穩,卻再也不敢上前領教,他身後的幾名屬下個個麵色滑過驚懼,後裏雖握著長劍,卻沒有一個人膽敢上前挑戰。
有如此功力之人,定然能飛簷走壁,外麵的區區幾名將士怎麽可能攔住他。
耶律丹仰頭哈哈大笑,笑聲帶著獨屬於北方男子的粗獷與豪爽,“南虎,看來這中原大將比不上咱們草原勇士一半。”
抬眼,犀利的視線掃過大殿之上所有朝臣以及執政者的臉孔,最後落在了對麵的那張俏麗嫣紅的臉蛋兒。
冷厲的眸光慢慢幻化成了一縷淡然的柔情,“雲王妃,聽說卞梁那個老太婆向你們北襄用兵,所以,便帶著南虎他們闖進來了,你們不會怪罪於我們吧?”
在他眼中,絕不把任何人放在眼裏,隻除了離他幾步之遙那個神情淡然,眸光堅定,體態輕盈阿娜的女子,剛才,他用兩層指尖功夫治向自己拔劍相向的中原將軍,所有人麵色為之一懼,
隻除了雙腿殘疾與雲定初未皺一下眉頭,她的膽識無人能比,不過是一個女兒身,居然能有如此的膽識與氣魄,真是令他敬佩啊!
“不怪罪,不怪罪,來者是客。”
雲定初笑臉吟吟地回答,還走向前向耶律丹行了一個禮,“太子丹,臣妾這廂有禮了。”
“雲王妃,不必客氣。”
耶律丹伸出手想去撫她,可又覺得場合不對,瞄了一眼端坐在輪椅,挺直了脊背,眼神黯淡的北襄王,及時退了一步,幹幹笑了兩聲表示回應。
見北方蠻子一雙賊眼珠子不停地在啞子身上滾動,側過臉,竇氏的眸光看向了身側的兒子。
她不明白,自己的兒子為什麽會無視於這一切?
讓那個北方蠻子與啞婦公然在宣儀殿上眉來眼去。
“雲定初,這宣儀殿上沒你說話的份兒,北襄國政事不可能讓你一名婦人涉足。”
“婦人?”
雲定初的唇畔浮現一縷清淺而淡然的微笑。
“母後,你不是婦人?即然你可以,定初為什麽不可以?”
這話讓竇氏的臉孔刹那間一片雪白,顫抖著唇,她指著那個大逆不道,公然敢在朝堂之上頂撞她的女人,“這裏的一草一木,一磚一瓦,都凝娶著哀家的心血,為了北襄,哀家付出了青春與熱血,雲定初,你算個什麽東西,居然敢與哀家比,你配麽?”
這些話講得好生犀利,幾乎一針見血就指出了雲定初的錯誤,她雖是婦人,卻是北襄王的親生母親,還是北襄的創造者,建設者,對北襄幾乎耗盡了一生的心血。
在北襄所有老百姓的心目中,她竇芝晅便是勞苦功高女菩薩。
“你敢罵雲王妃,小心本太子割了你的舌頭。”
眸光如兩柄利箭筆直凝向了那個膽敢罵雲王妃的老太婆。
膽大包天的行為,裸的威脅,肆無忌憚的語言更是一種無言的挑戰。
“你……你……”竇氏被威脅,氣得渾身顫抖,幾乎說不出一句話。
“大膽,哪裏來的蠻子,居然敢這樣侮罵咱們的太後,找死。”
張統領是北襄的將領,隻要他站在朝堂之上,就算技不如人,但絕計不可能讓主子受到這樣的欺侮。
揮劍疾步向耶律丹等人逼了過來,耶律丹負手而立,隻是微挪了一下腳步,他身後的南虎將軍見有人偷襲太子,瞅準了張統領手中的劍柄,抬腳一踢,劍柄便從他手中掉落到地發出清脆的‘哐當’聲。
“太子,這小白臉連劍都拿不穩,還敢暗襲咱們,真是不知道自己的幾斤幾兩。”
南虎大笑出聲,阿葛爾也跟著毫無顧忌笑起來。
他們放肆的笑聲,讓竇氏恨火攻心,更讓朝堂之上的一幹朝臣個個麵色鐵青,他們指著幾個北方蠻子,大罵出聲,“你……幾個北襄蠻子太放肆了。”
南虎見大臣們說話抖抖瑟瑟,結結巴巴,翻了一個白眼,衝著他們做了一個鬼臉,甚至還學起了人家說話的樣子,氣得大臣們個個七竊生煙,怒火攻心。
“北代王,哀家真是佩服你這與生俱來的定力,人家都欺負到咱們頭上了,你難道就任這些沒教養,文化,學識,粗魯不堪的野蠻人在這宣儀殿公然撒野,侮辱你老娘不成。”
竇氏見自己無法對付耶律丹,隻得將矛頭指向了自個兒的兒子東陵鳳真。
“來人,將這幾個人給本王逐出宣儀殿。”
“是。”
張統領迅速調集了一批人馬過來,將三個北方蠻子團團圍住,想讓他們插翅難逃,抬起頭,東陵鳳真輕輕地瞥了大殿中央那抹高挺俊秀的身形,笑容中透著冷瑟與森然,“耶律太子,得罪了。”
是你先不仁,便就不要怪我東陵鳳真不義。
耶律丹並不怕北襄王,更不會懼於他眼中迸射的寒光與虛張的聲勢,視線瞟了對麵的女子一眼,眸光落在了北襄王俊美無邪的麵容上。
“慢著,北襄王,這裏麵恐怕有誤會。”
“少廢話,看劍。”
張統領哪裏還會與他哆嗦,直接再次揮劍向他進攻,隻可惜,耶律丹根本沒有出手,他剛從地麵拾起的長劍就被南虛將軍再次砍落到地。
兩次長劍被人砍落,對於一名戰將是何等的羞侮,張統領的麵孔一片青紫,對他們是恨得咬牙切齒。
“北襄王,你這兒有多少的人本太子心裏有數,就憑你們這幾個人,是絕計不可能攔得住咱們的,我帶的人馬雖然不多,可是,你瞧瞧。”
轉身,他的手指向身後的南虎與阿葛爾,“我的屬下個個身強力壯,個個擁有一手高強的本領,他們一人可以抵擋你將士幾十名,如若你相信我,我可以讓這些屬下為你們效力。”
他的來意已經十分明顯了,隻是想過來幫他們一把而已,並不是來與北襄宣戰的。
狹長的鳳眸微微眯起,“無功不受祿,本王在這兒謝過耶律太子好意,隻是,咱們中原百姓與草原之人文化,信仰,服裝沒有一樣是相同的,故而,並不是一家人,如若本王這樣做了,恐怕會受千夫所指,萬夫唾罵,本王隻能辜負耶律太子一番美意了。”
“是嗬,你們是北方蠻子,向來與咱們不是一家人,你還經常騷擾天元王朝邊韁,擾民生事,與咱們中原是敵人,誰會相信你會好心來幫咱們,你們走吧。”
大臣們開始指責著耶律丹,他向來都是天元皇朝的敵人,在這個節骨眼兒上,誰會相信他真心想幫助北襄,北襄對於北丘國無任何利益,他沒必要犯險闖入北襄,想要與北襄達成聯盟,北丘國與北襄沒有共同的利益,誰又能信服耶律太子的好意。
“哇靠,真是不知好歹。”
南虎啐了一口痰,嘴裏罵罵咧咧開,“你這些個中原人,以為自己很有學問,其實,就是一群無知的倔驢,咱們太子是好心好意想幫你們,你們卻把人好心當成驢肝肺。”
“就是嘛!”阿葛爾也跟著附和,他也看不慣這些中原人士的嘴臉。
“也罷。”耶律丹揮了揮手,率性豈真誠地對雲定初道,“雲王妃,剛才本太子在屋梁上,聽到這竇太後指責你,說你不該派出四千精兵與兩拔人馬出象鼻山救你奶娘,放心,拯救靶娘之事包在本太子身上,即然這些個倔驢不領情,本太子立刻帶人去把你奶娘救回來,走。”
不待雲定初回答,便帶著兩名屬下走向了大殿門口,而一幹北襄將士知道他們個個武藝非凡,握著刀劍個個居然自動為他們讓出一條道。
“雲定初,真是不簡單哪!”竇氏從鼻子裏發出一聲冷哼,重重地剜了她一眼,然後,衝著自己的心腹叫嚷,“封嬤嬤,撫哀家回寢宮。”
“是,太後。”封嬤嬤趕緊起身伸出手去攙撫,在眾人的眸光中,竇氏佝僂的身影漸漸消失在了宣儀殿門口。
其實在耶律丹帶人離開時,雲定初就想衝上前將他攔住,想阻此他的行為,可是,轉念一思,如若能借用他們救回芸娘何樂而不為。
所以,便沒有疾步追上去阻攔耶律丹的行為。
今兒說也奇怪了,記得上次北襄鬧瘟疫,她被東陵鳳玉擄了,是耶律丹將她救了回來,死癱子飛醋猛吃,還與她鬧了好幾天的別扭,今日,就算耶律丹剛才為了護她而公然在這宣儀殿侮罵竇氏,他都沒有發火,望著他幽深如一灣深潭似的黑眸,雲定初還是覺得她沒辦法看透這個雙腿殘疾的男人,她自個兒的夫君,雖日日睡在一個炕榻上,可是,很多時候,卻弄不清楚他半點兒想法。
不是都說好了她們夫妻達成共識,要一致對外的嘛!對於癱子的隱藏,雲定初心裏還是有一絲的不樂意。
西廂院,新婚房內,擺放了兩盆炭火,盆子中央的炭火火辣辣一片,映著人眼珠子都是紅的。
東陵鳳真坐在床榻旁邊的椅子上,張衛正在為他洗著腳。
而雲定初拿著丫頭不久前拿進來的衣衫,動作細膩地慢慢折疊。
“他會存心幫咱們?”
靜謐的空間裏陡地就冒出來一句話。
定初一愣,微微怔然,她知道癱子話中的‘那個他’指的是誰。
“應該會吧!”
見啞妃回了這麽一句,東陵鳳真的眸子黑幽幽一片,讓人一眼望不到底。
沒有惱,沒有怒,當然,臉上也沒有任何一絲喜悅的表情,即使敵軍兵臨城下,他也永遠是一副淡定而沉穩的表情。
“他手上有多少的兵馬?”
“應該沒帶幾個,他救我時,我隻看到了十幾個人。”
十幾個人枉想助他擊退象鼻山外的那支虎狼之師,不管草原男人有多少的勇猛無敵,十幾個人也絕不可能會打退山外敵軍。
“如若他是真心,可以從北丘國調兵過來。”
這是一個好計謀,如若耶律丹誠心實意幫他北襄度過困境。
可是,能等麽?
燕軍與卞梁軍隊能讓他去尋盟軍幫忙,他們不會給他那樣的時間與機會。
“先不談他是否真心幫忙,單從時間上來講,就等不了。”
這是事實。
“沒事,咱們已經布署了得如此周全,薛將軍又懂排兵布陣,就算燕軍與梁軍聯盟攻破了李將軍的第一關,還有守衛邊韁的戰士們的第二關,就算兩關破局,最後還有最厲害的薛將軍的山林陣法。”
薛紹的山林陣法是最後的一關,如若這關他們都闖破了,也就代表著北襄氣數將盡。
一席對話都是彼此安慰的話語。
北襄王劍眉蹙了蹙,“張衛,快派人去看看,去卞梁救芸娘的人馬回來沒?如若回來了,讓他們動作快些,一定要將芸娘帶進府裏來。”
“好的,王爺,奴才這就去。”
張衛知道事情很緊急,不能耽擱半分,火速跑出了西廂院。
“謝謝。”剛才他下的命令自然是入了她的耳。
她張唇說了兩個字。
代表著心中無限的感激,至少,為了救原主的奶娘,在眾人眼中,他成了一名逆子,一直以孝字當先,對母親恭敬,事事順著母親的人居然為了她而險些反目,不止一次鬧上了別扭。
“你我之間不必如此生份與客氣。”
“嗯。”
雪夜中,兩盆炭火燒得滋滋作響,映初得兩張年輕的臉龐如三月裏盛開的桃花一樣鮮紅,在熊熊烈火中糾纏的是她們溫柔而炙熱的視線與柔情。
象鼻山外
白色的營帳中,東陵鳳玉一身白錦緞子長袍,身披著紫色的披風,站在營中,垂眼望著桌案上燈火下的那張軍事作戰地圖,腦子裏劃過一些謀略,但,同時,又有一張溫柔慈祥美豔的麵容劃過他的腦海,那是他最敬愛的娘親秦宜容美豔如花的臉孔。
想到母親在卞梁城裏倍受煎熬,此刻,他雖心急如焚,卻似乎什麽也不能去為母親做。
因為,他不能失去了這次奪北襄的機會,他已經打算好了,表明上與梁軍聯手,待滅掉北襄王,他便派兵迅速將此地占為己有。
而梁軍,他會揮刀相向,將他們殺過片甲不留,不就是區區四萬軍隊麽?他東陵鳳玉絕不放在眼裏。
“王爺,周相求見。”
營賬外傳來了報稟聲。
“快快有請。”
趕緊扔開了手上的地圖,疾步迎出。
“臣周昌拜見燕王。”
來人是一名大約五十開外的老者,下巴上長著一綹胡須,也許是刻意蓄留的,胡須還有一些花白,他身上穿的是粗布衣衫,而頭上戴的卻是一頂淡青色的官帽,這官帽顏色是燕王去封厥為王後獨創。
“周相不必多禮,周相能從家鄉返回助本王一臂之力,本王感激不盡,千言萬言隻能化成一句,周相,本王錯了。”
周昌是東陵芷江駕崩前為愛子鳳玉選的一良才,將兒子托付於他,他方才能冥目,而周昌也是一號人物,當初,蘇氏要殺秦氏母子,是他獻上一計,舍卞梁而占封厥,退而求其次,他是先皇看重的老臣,不想看到東陵氏的江山,先皇一生的心血四分五裂,所以,才向東陵鳳玉出了這麽一個主意。
待時機成熟,他們便可以揮師南下,一舉進攻卞梁,將蘇氏母子取而代之。
然而,到了封厥後,燕王母子夜不能寐,一心記掛奪宮之事,開始大肆召兵買馬,此舉得到了周昌的大力阻攔,燕王由於未能坐上皇位,心中有怨氣,便指責周昌心向著卞梁,與他們母子不是一條心,周昌也明確說出自己心中的想法,燕王氣得當場拔劍要宰殺了他,而周昌流著淚,感歎,“燕王,先皇將你托付於老臣,老臣對你之心便日月可表,隻是,眼下,這種情況,不過才短短的一年,咱們手中的兵士不足卞梁的一半,怎麽能揮師南下進行奪宮之戰?”
燕王大罵周昌是無庸之輩,為了達到自己的目的,想急功近利的東陵鳳玉罷免了周昌封厥臣相之職,
周昌帶著一家老小便離開了封厥,回了卞梁老家長慶。
“不全怪你,老臣也有錯。”
周昌能來相助,說明他在心中早已原諒了東陵鳳玉,否則,他不可能來跑這一趟,在最危難時刻不顧生死來相助的人,一定是忠心耿耿的臣子。
燕王將自己的計劃告知了周相。
對於燕王的盤算,周昌深表讚同,隻是見燕王始終愁眉不展,他知道燕王愁的不是這場戰事,而是卞梁皇宮裏被蘇氏掌控的生母秦氏。
“王爺,老臣走一趟卞梁吧!”
周相的話讓東陵鳳玉眼眶一紅,差一點落下淚來,用濃濃的鼻腔音吐出,“好,太好了,本王替母後謝過周相。”
如若周相能走一趟卞梁,他的母親能脫離魔爪便有了機會。
蘇氏可以無懼任何人,但,對於周相,她始終是有著不一樣的感情。
卞梁、皇宮
一條長長的用石頭徹成的巷子,兩邊是高深的圍牆,牆壁上長滿了苔,院子種植滿了參天古樹,樹下全是殘枝敗葉,明明就是春天,卻不見一朵盛開的花兒。
這便天元皇朝出了名的永春巷。
以前是關押囚犯的地方,先皇駕崩,蘇氏執政以後,便讓石匠師傅們加修了一翻,讓破爛的牢房變得更加堅固。
而東陵芷江昔日的那些嬪妃們,有的被殉了葬,有的則被關押到了這地方,許多都因為經受不住她的酷刑而采取了各種方法自殺身亡。
陰暗的石牢房中,是失了聲,不能再開口講話的秦宜容,臉上沾滿了白棉花,棉花上自是沾了許多的血漬。
粗布衣衫上也全是隱紅幹固的血印子。
她身上吊著重重一根韁繩,圍著石磨一圈一圈麻木地轉動著的,玉米粉從石磨中心紛紛掉入磨糟中。
她叫不出來,罵不出來,隻能在心裏暗自地罵,曾幾度她想尋死,可是,她想到了自己的玉兒,她不能留他一個人在世上獨活。
所以,她咬牙堅持了下來,不能說話不要緊,隻要她還活著,一切便有東山再起的機會。
‘當當當’外麵傳來了敲碗的聲音。
緊接著,粗大的嗓門兒如洪鍾一般在她耳邊響起,“秦婆子,吃飯了。”
然後,從石屋中央的窗口便遞了一隻碗時來,碗上擺了一雙筷子,碗裏的食物溲氣薰天,估計又是哪個宮的寵物吃剩的食物,昨天吃飯時,她就從飯裏拔出了好幾根貓毛,前天的菜飯裏,還從嘴裏咀嚼的食物中挑出一顆狗牙。
放下了左肩上那根粗大的繩子,喘了一口氣,咳嗽一聲,步伐蹣跚走向了窗口,端起了半碗食物,拿了筷子挑了一粒飯送往嘴邊。
其實,她很想把飯菜倒了,隻是那樣的話,也許,接下來連續好幾天,她都可能得不到一點食物了。
‘哢嚓’是門鎖開啟的聲音,石牢房門被推開了,走進來兩個肥壯壯的婆子。
手裏拿著鑰匙,一雙雙利眸在石屋子裏掃來瞄去,當她們發現了牆角邊那用血汁寫下的兩排字時,麵色一凜,隨即,從衣袖中掏出了一張幹淨的絲帕,將鮮紅的字跡印了去。
‘吱呀’
石牢房的門再度關上了,秦宜容站在小軒窗邊,嘴角漾起了一抹的微笑,如淬了毒的利箭。
被蘇熙竹看到她寫的那兩排字,不知道接下來,她又會受到什麽樣的懲罰。
她不怕,一個無懼於生死的人,什麽都不怕。
一邊咀嚼著貓食,一邊細細地回憶著。
曾經那段風華絕代,君寵無限的歲月。
一日,在床榻上**之時,她伸指勾住了東陵芷江線條剛毅的下巴,笑言,“皇上,鳳玉的眉毛與鼻梁,整個五官都像及了你啊?”
“對。”皇上大汗淋淋,愛屋及烏,不忘誇讚自己的兒子。
“不止是外貌,就連性情都與朕如出一轍。”
“皇上,不管怎麽說,玉兒都比太子好多了,要不,改立玉兒為太子如何?”
床榻之日,她將改立一個國家的儲君之位輕描淡寫地提起,本以為東陵芷江會憤怒,然而,他卻張口應了一個‘好’字。
床第之事,天元皇朝後宮所有嬪妃中,她秦宜容始終獨占鼇頭,因而得來了榮寵無限。
然而,又是一日,也是在床榻上,她問及此事,東陵芷江卻無奈地告訴她,‘太子羽冀已豐,換不了了。’
太子羽冀已豐六個字讓她的一顆心瞬間墜入地獄,如若皇上都沒辦法改立,她還期望日後兒子能有所作為。
“皇上,如若有一天你不再了,蘇後心狠手辣,又極其睿智,恐怕臣妾的下場會很慘啊!”她開始伏在皇上胸膛上哭泣,為未來而擔憂。
正因為她的這一次傷心欲絕的哭泣,東陵芷江在咽氣之時,才給了她一卷聖旨,讓她玉兒繼承大統,也恐日後他死之後,無人奉召,便指了周昌給她為相,讓周昌輔佐玉兒。
要不是周昌,或許她與玉兒早就被蘇氏給逼死了。
先皇是喜歡她的,不,準確地說,應該是深入骨髓之愛,能得到一個君王刻骨銘心的愛戀,值至死之時仍對她戀戀不忘,但擔憂著她未來的日子,替她安排了一切,要怨隻能怨蘇氏太過於狡猾聰明,早就在朝中暗自有了自己的勢力。
她想到了周昌,對,如若周昌能出山相助她兒,說不定玉兒與她還可以東山再起。
雙掌合十,她向蒼天禱告,祈求神情保估她兒能贏了這場戰事。
華清宮,今夜燈火像是少點了許多,隻有數十盞的燈影在床榻旁閃耀。
蘇氏一身雪白褥衣坐在床榻畔,展開了嬤嬤們剛才從永春巷石牢中拿過來的白色手絹,潔白絲帕上兩排密密鮮紅的字跡印入眼簾
子為王,母為虜,終日磨粉薄暮,常與死為伍,相去三千裏,當誰使告汝?
子為王,母為虜,終日磨粉薄暮……
蘇氏看罷,仰頭哈哈大笑,“秦宜容,還在期待什麽呢?還妄想你那不爭氣的兒子帶兵殺進這皇宮,想讓哀家把這太後之位讓給你,簡直就是做夢。”
慢慢抬起手臂,蘇氏將指節上的白色絲帕湊到了燭火邊,絲巾被燭火點燃了邊角,邊角的火焰越燒越旺。
將燃燒的絲帕扔進了床榻旁邊的桶子裏,黑亮的眸子閃耀著絕狠毒辣的目光。
她想到了曾經被人侮辱的歲月,想到了自己不知下落,不知是已離開這個人世,還是活在這個世界的某個角落,正在遭受痛苦折磨的女兒琉璃公主。
這所有的一切痛苦,都是姓秦的女人加諸在她身上的痛苦。
都成階下囚了,還妄想兒登上金鑾殿,秦宜容,如若你呆在囚牢安守己,哀家也會饒你一命。
現在,她覺得姓秦的女子斷然留不得,她要為兒的江山除去了一切障礙,永除後患。
“來人。”
“太後。”倪嬤嬤曆經滄桑的聲音在空氣中響起。
“秦氏忤逆不尊,用言語羞侮哀家,砍去她的雙臂雙腳,挖去她的眼珠,割了她的耳朵,讓她一生一世都給哀家呆在那間暗牢裏。”
聽了太後的命令,倪嬤嬤嚇得麵如土色,自開天辟地以來,恐怕對女子還從未有過如此酷刑。
如若沒了四肢,又不能開口講話,還瞎了雙眼,都不敢想象是怎麽樣的一個怪人。
“是,太後。”倪嬤嬤雖被驚嚇,但是,對於蘇後她是百分之一百的忠誠。
倪嬤嬤去完成太後交待的任務去了。
清晨,蘇氏剛起床,便有宮女來報,“太後,周禦史來了。”
“哪個周禦史?可是,封厥的周相?”
“正是此人。”
這個時候,周昌來幹什麽?蘇熙竹心裏當然清楚。
“讓他在外麵候著,哀家著裝完畢馬上出來。”
“是。”
約莫一刻鍾的功夫,蘇氏讓宮女們為自己梳理了滿頭清絲,換了一身高貴端莊的明豔太後宮服,在宮女嬤嬤的簇擁中走出寢殿。
立於天地間,她的光彩與尊貴,以及風華世間恐怕沒有幾個人能擁有。
“封厥周昌叩見太後。”
見太後出來,周昌趕緊行禮,今日由於要見蘇後,他身上的粗布衣衫自是換成了絲綢錦鍛,怕衝煞了鳳顏。
周昌報名時刻意強調了他已是封厥之相,這讓蘇氏微微蹙起了秀眉。
“來人,給周相賜座。”
話音剛落,兩名太監便端來了一把椅子,周昌入了座,觀望了一下蘇後神色,道,“許久不見了,太後可還好?”
簡單的宣喧是故人相見免不了的,蘇氏嫣然一笑,“甚好,甚好。”
“奉荼。”
兩名宮女便端上殿兩杯荼,一杯放在了太後麵前的桌案上,一杯遞到了周昌的手上。
呷了一口荼,唇齒間荼香四溢,蘇後又開口了,“如若哀家記得不錯的話,周相已經告老還鄉,不再是封厥之相,剛才,怎麽又自稱是封厥之人?”
“就算臣告老還鄉,官藉也曾是封厥之相。”
蘇氏臉上閃爍著淡然的微笑,“你可也曾是我天元皇朝禦史大夫,官藉也算是天元皇朝的大臣。”
周昌,你這樣說不是自打臉孔嗎?
你是封厥之相,卻曾也是我卞梁之臣,雙重身份,也不應該顧此失彼。
這是指責周昌的話,周昌趕緊從座位上起身,單膝向她跪下,“太後,容臣稟,臣雖是卞梁之禦史,但,先皇臨逝之時,曾把燕王托付於臣,要臣有生之年好好照顧燕王,臣即在先皇麵前立下重誓,在世一日,便斷然不可以輕毀諾言,求太後看在臣忠心耿耿的份兒上,讓臣帶秦太妃出宮吧!”
果然是為了姓秦女人而來,蘇氏對先皇恨得是咬牙切齒,都去也黃泉,臨死之前想得不是江山社稷,心心念念的卻是那個自以為傾國傾世,貌美如花的妖嬈女人。
心裏雖恨,可是,她現在還是要應付周昌。
“周相,其實,哀家請秦妹子進宮,隻不過是想與她敘敘舊,沒其他的意思,你們不要緊張嘛!”
“太後,周昌求太後……”
“周昌。”見周昌對自己相逼,蘇氏的眉眼間迅速染上一縷薄怒。
隻是眼前的人不是其他人,是對她與鳳絕有過救命之恩的臣子,她不可能對他痛下殺手。
然後,便用著不疾不徐的聲音娓娓道來,“那一日,朝堂之上,先皇因受妖妃蠱惑欲廢掉絕兒太子之位,放眼望去,滿朝文武沒有一個人膽敢站出來為哀家與皇上講半個字,唯獨你周昌,是你不顧安危,滿臉通紅結結巴巴那句話,至今讓哀家記憶猶薪,‘臣口不能言,然臣期期知其不可,陛下欲廢太子,臣朝朝不奉詔。’,周昌,你可知道當時,哀家就躲在那宣室殿帳簾之後,隻差沒一聲哭出來,當時,哀家對你的感激勝過所有,正是你的結結巴巴的一番話,才讓先皇大笑一聲,化去了彼此尷尬,退朝後,哀家半跪在你的麵前,對你說過,這一輩子,你周昌便是哀家的恩人,正因為如此,先皇才會讓你承諾有生之年保護燕王母子,先皇是給哀家擇了一道難題呀!周昌啊!你說,如若他秦氏母子呆在封厥安份守己,哀家也不會再為難於她們,自古以來,戰爭殺戮,難免會有犧牲,你總不能讓皇上讓出金鑾殿上的龍椅吧?”
話鋒好生犀利,哀家對你昔日恩情仍然銘記在心,但,哀家不可能為了報恩,便置自己已經得來江山拱手讓人。
讓她兒讓出皇位,讓她讓出太後之位,這斷然是不可能的。
周昌神情一凜,他知道這些話已經是蘇氏對自己的肺腑之言。
“太後,如若你讓老臣帶著秦太妃出宮,老臣必定勸說燕王,有生之年便呆在封厥,年年向卞梁納貢,不再有其他任何的野心。”
見周昌態度如此認真,蘇氏扯唇淡然一笑,眼神中閃過幾縷狠厲的光芒,肯定地說,“你做不到。”
她與秦氏的恩怨已經糾結了幾十年。
他一個小小的周相豈能有任何的改變,不是秦氏死便是她亡。
她們之間已經到了你死我活的地步。
彼此眼裏再也容不下一粒的沙子。
“太後,周雖無能,但,臣會盡力而為,他們先皇的皇子,如若先皇地下有知,會死不冥目的呀,太後。”
冷笑一聲,“他死不冥目也是活該,這所有的一切全部都是由他一手造成,周昌,你是個聰明人,你說,哀家走至今日可容易,如若不是哀家命硬命大,早就不知道死去多少回了。”
蘇氏的話全部是鐵錚錚的事實,真的就是如此。
她在被敵軍俘虜之時,秦氏在先皇麵前進了多少的讒言,置她生死於不顧。
“她做過的所有一切,哀家都可以不與她計較,重要的是,哀家那苦命的女兒,至今尚不知道是死是活,哀家日日都在受著骨肉分離的痛苦煎熬,所以,周昌,哀家今兒就將話撂到這兒,休想哀家會放過她秦氏。”
不放過秦氏,自是不可能放過燕王,斬草須除根哪!
“如若太後不讓老臣帶著秦太妃出宮,老臣便長跪不起。”
“周昌,你反了不成?”
蘇氏被周相的話氣得渾身發抖,“如若是別人,哀家早拉你出去砍十次次了。”
“這是哀家的寢宮,如若你不想讓天下恥笑,便給哀家退出去。”
然而,周昌卻穩穩地跪立於寢殿之上,氣得蘇氏整張臉都紅了。
“你喜歡跪,那你就給哀家跪著。”
語畢,蘇氏一拂衣袖,帶著宮女們進了內殿,任由周昌率性行為長跪於華清宮。
周昌跪在華清宮大殿之上,隻能在心裏暗自祈禱,但願蘇後能允許他帶秦氏出宮,憑他的臆測,他估計秦氏可能已經凶多吉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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