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陰謀重重!
天仍然很冷,雖沒有飄著大雪,雪風吹刮在臉上,如刀割了一般,都快立春了,其他地方早已生機盎然,而北襄,卻還是如一片枯木,死水寒潭。
雲定初顧不得去理會不變的寒冷天氣,現在,她把注意力全數轉移到了此次瘟疫上。
出門的時候坐的不是馬車或者轎子,而是直接跨上了馬背,揮了馬鞭子,馬兒便瘋了似地衝出了北襄王府,一幹侍衛則個個縱身躍上馬背,追逐著前麵的雲王妃而去。
“小姐。”
等清蓮跑出宣儀殿,哪裏還能瞧見主子的影兒。
氣得在原地跺著腳。
竇氏見雲定初不顧自身安危策馬去了城郊觀望災情,眼眸隱隱浮上一縷笑意,不是她歹毒,實在是,不管雲定初有多麽的優秀,隻要是蘇熙竹送過來的女人,她便不可能重用,她的下場,最終便會是與黛筱悠一樣,死無全屍,即便是她不出手,有人也會出手。
竇氏幽幽說了一句,“都回去歇著吧!”
然後,所有的朝臣們揖手行了禮,便紛紛退出了宣儀殿。
竇氏也被封嬤嬤攙撫著回了寢宮,北襄王則坐在宣儀殿上良久,眸子裏纏繞著陰戾,臉部剛硬的線條更顯駭人,讓立在宣儀殿旁側的宮女們,沒一個膽敢說一句話,個個全都垂著頭,十指交扣於腹部前,大氣也不敢出,靜靜地等待著王爺的吩咐。
“王爺,夜深了,先回寢宮吧!”
見夜色越來越晚,張衛不得不出聲提醒主子,主子的身體一向不太好,不能一直呆在這寒冷的宣儀殿上。
“張衛,覺得本王窩囊嗎?”
北襄王盯望著前麵那盞油燈的眸光移向了身側的奴才,出奇不意掀動薄唇問出。
張衛嚇得趕緊跪在地麵,匍匐的身子,“王爺,你別這樣想,這個詞語不應該用在尊貴的你身上。”
狗屁!冷笑浮上他陽剛的容顏。
“尊貴?”
“你覺得本王哪兒尊貴?”
“王爺,奴才……”張衛撐在地麵的雙手瑟瑟發抖,這話他沒辦法答啊!主子在氣頭上,自己說他尊貴,他絕對不可能接受,說他不尊貴,那便是大逆不道。
所以,抖瑟著身子,他根本一個字都不敢說。
“說。”
“王爺,您是盛業帝的七皇子,又是先皇曾經所封的大將軍王,你帶領的軍隊所向披摩,曾經為天元皇朝的建立立過汗馬功勞,您也是北襄的王爺,咱們北襄最高的統治者,您不尊貴,世上沒人膽敢稱尊貴二字,王爺,您可是皇家血統啊!”
這些統統都是拍馬屁的話,可是,北襄王現在想聽的並不是這些。
是的,與母親對峙,他非常的氣憤,那是她的母親,因為傳統的思想,一個孝像一座大山一樣壓向他的頭頂,他不讚同母親的決議,但是,卻沒辦法對她說一個不字。
“那些都過去了。”
“是過去了,可是,功績是記入史冊的,王爺。”
史冊皆是史官根據執政者的意願書寫,功績不需要記入史冊,隻要天元皇朝百姓能夠念著他的好,一切便已知足。
“張衛,你覺得本王孝順嗎?”
“當然。”這一點張衛是認同的。
“可是,這個孝字將本王壓得好苦,知道嗎?本王很想對太後說,己所不欲,勿施於人,她是本王的母親,是辛苦把本五養育的人,這一生,為了本王,她吃過太多的苦。”
對於母親剛愎自用的行為,北襄王似乎十分痛心,也許是壓抑得太久,從前的許多事他都一一隱忍,而現在,他沒辦法再繼續容忍下去。
“雲王妃會理解你的。”
在張衛看來,王爺痛苦的症結在於不能保護自己喜歡的女子。
提到雲定初,東陵鳳真的麵情那縷陰戾氣息慢慢地被憂慮所替代。
“張衛,挑選幾名身強力壯,本領高強的護衛,明日,隨本王去城郊走一遭。”
“不可。”張衛聞言,麵色惶然。
“大膽奴才,連你也欺負本王?”
“不……奴才不敢。”
“即然不敢,就給本王閉上臭嘴,現在,即刻給本王去準備。”
“王爺,你這樣一意孤行,竇太後那兒,奴才不好交待。”
“住口。”
冷冷的喝斥帶著絕對的威嚴。
現在的北襄似乎管不了那麽多,此次疫情來得迅猛,而他身為北襄統治者,有義務與責任救那些生病的人於水火,絕不能把這份責任讓一個女人獨自去承擔。
他母親的態度十分明確,他最怕的是母親私底對雲定初下黑手,所以,這一趟,他必須要去,隻要守候在她身邊,他的心才會踏實,不會那樣空虛。
北襄王的怒氣讓張衛不敢再多講一個字。
剛走到了宣儀殿門口的清蓮聽到了主子倆的對話,擔心主子有危險,轉身疾步向馬房奔去,她要去找一匹馬,然後,去城郊找小姐,她怕小姐出事,她擔心那個惡毒的竇氏對小姐下毒手。
一個半時辰後,雲定初帶著一群護衛便進入了城郊南星村,生病的人早已躺在了一個露天院壩裏,用白色絲巾蒙住了半邊臉孔,她身後的護衛們也拿出自身帶著的白絲巾蒙在了臉孔上。
生病的人個個發出可憐的申吟聲,他們有的翹起了頭,有的剛仍然沒精打彩的躺著,有因身體不適在咳嗽……總之,所有的虛弱的病者都在苟延殘順地活著,痛苦寫在了他們蒼白的麵容上。
醫者父母心,雲定初望著那一張張毫無血色,被病痛折磨的臉孔,老的,少的,年輕的,男的,女的,她的心狠狠地被什麽東西緊緊地揪著。
黑壓壓的頭顱讓她的心微微緊縮。
先前她在奏折上看到生病的人是一百二十八個,可是,現在,她不用去細數,就可以看得出病患又增加了許多。
“雲王妃。”
一名長著絡腮胡,身體十分強壯,高大威猛,穿著粗布衣衫的男子從左邊的通道徐步走來。
恭敬地喊了一聲,知道雲王妃眼中的疑惑,趕緊向她匯報,“所有的病患全都是一個症狀,上吐下泄,拉出來的全是黃水,而且全身冰涼,像死人一樣,王爺派過來的張太醫等人,根本想不出很好的辦法來控製這場疫情,雲王妃是女中豪傑,又精通醫理,俺這南星村就隻能依靠雲王妃您了,如若雲王妃能救南星村男女老少,以後,等俺們有錢了,俺們定在村裏為雲王妃您塑一個金身,讓鄉親們,鄉親們的子孫後代都仰慕您。”
雲定初向他比劃了一下,但是,男子看不懂,隻得摸了摸自己的腦袋,幹幹地笑了兩聲。
一名為首的護衛趕緊出聲,“雲王妃豈會想讓你塑什麽金身,咱們雲王妃與竇後娘娘一樣,慈眉善目,天生一副菩薩心腸。”
“嗯,那俺就代替全村老百姓謝過雲王妃了。”
“村長,不行了,李二額體溫好像又降了,全身涼得好嚇人啊!眼看著就要斷氣了,快來啊,村長。”
一記婦人的尖叫聲從裏麵的破屋子裏傳出。
村長趕緊回旋身衝進了屋子。
雲定初等人自是奔跑進屋,屋子裏至少躺著幾十號病患,他們個個睡在那裏,一動不動,完全像是一個個死人。
看得出來,裏麵躺著的是重症病患,輕微的全安置在了外麵。
她蹲下身子,用手摸了摸離自己最近的那名病患,額頭果然冰涼如水,翻開了他的眼皮,眼皮有條條血色的紅線,嘴唇幹涸,麵色蠟黃,可以看得出來,這是病患嚴重脫水造成。
“大夫……”一名病患用著嘶啞的聲音叫嚷,“大夫,快點給俺藥,俺不想死……俺還沒取妻生子,嗚嗚……”
“大夫,俺又想拉了…”
說著,從地麵撐起身,由於全身乏力,剛想撐起來整個身體又沉沉地趴了下去。
一名女性患者從茅房歪歪扭扭的走回來,因為雙眼發花而筆直栽倒在地麵。
雲定初挨著一個個替他們把著脈,清查他們發病的病因。
正如奏折上說的病症一樣,全都是高燒,嘔吐,腹泄,唇舌幹燥,口渴欲飲,四肢冰涼,體溫降至正常以下,肌肉**或抽搐。
“村長,李二咽氣了。”
一記聲音打破了現場寂靜,然後,所有的人都沉浸在了悲傷的情緒中。
“雲王妃,已經是第……20個了。”
張太醫走至她身邊,情緒低落地吐出這個數字,作為一名醫者,看到病患因無力搶救而死亡,證明著他們的失敗,這對於他們來說,是挖心割肺之痛,因為失敗桎梏著他們的心,指責著她們的無能。
整個屋子瞬間被一片死亡的陰影籠罩,恐怖豈駭人,誰都不知道下一個與這個世界永別的會是誰。
為了安撫人心,雲定初從衣袖中摸出了紙筆,飛速在上麵劃下,“張太醫,將凡是發現有這些病症的患者村重點排查,立刻將所有的患者全部集中到南星村,把南星村劃為隔離區域,閑雜人等不得入內,讓所有太醫到這兒來,咱們趕緊針對病情展開研究。”
張太醫瀏覽完她寫的字,點了點頭,蹙眉詢問,“雲王妃,你覺得此次疫情屬什麽病?”
“霍亂。”
兩個大字在雪白的宣紙上特別引人注目。
這所有的症狀,的確像極了霍亂,在雲定初寫出這兩個字後,張太醫對雲王妃的醫術再無一絲的懷疑。
“不錯,臣也覺得是霍亂的症狀,現在,咱們就針對這個病展開研究,研究配方湯藥。”
“隻是,你剛才說的,需要先向竇太後,王爺匯報後再實施麽?”
“讓一名護衛火速進府匯報工作,咱們不能等太後的批示,畢竟,老百姓的性命等不起。”
“嗯。好。”
張太醫火速讓人去執行了雲王妃傳達的命令。
兩人也對此次病情展開了湯藥的配方研製。
對於霍亂這種瘟疫,雲定初其實並不陌生,不,準確地說,應該是張淵並不陌生,在現代時,她所呆的軍區士兵們曾爆發過一次嚴重的霍亂溫疫,隻是疫情並沒有現在的嚴重,涉及麵也沒有現在這個情況廣。
與張太醫商量一翻,她拿筆寫下了一紙治療方案。
治療原則:嚴格隔離,及時補液,輔以抗菌,特別注明補液,喝生理鹽水
一、隔離至症狀消失六日後,糞便弧菌連續3次顯黃色,方可解除隔離,病人用物及排泄物需嚴格消毒,消毒特指福爾馬林。
二、休息、重型患者絕對臥床休息至症狀好轉。
三、飲食、劇烈泄吐暫停飲食,待嘔吐停止腹泄緩解可給流質飲食,在患者可耐受的情況下緩慢增加飲食。
四、標本采集,患者入院後立即采集嘔吐物,糞便標本,送常規檢查及細菌培養。密切觀察病情發展。
幼兒需服湯藥……成人需大量喝鹽開水等等。
這套方案製定的非常仔細,她讓人迅速抄寫百份,然後,勒令所有的人按照這紙治療方案執行。
她還與張太醫合作配製一劑湯藥,最先試用的是一隻同樣感染了病情的雄雞,雄雞喝了她們熬製的湯藥,感覺身體的體溫在慢慢地回升,試驗成功後,再將按照配方多熬製湯藥,分別端送到了病患的手中。
在她與張太醫不眠不休的努力下,南星村的疫情終於得到了及時的控製。
北襄王府東廂院
獨孤衛坐在銅鏡前,靈兒正在為她仔細地梳妝打扮,同時,並向她娓娓道來今晨打探來的消息。
“王妃,聽說疫情得到控製了。”
“不可能。”獨孤衛翻看著自己塗著丹寇的纖纖玉指。
“從南星村回來的護衛們說,那啞子與張太醫連夜配了一劑藥方,許多喝了身體已經不涼了。”
獨孤氏嘴角的笑容漸漸收斂,眼眸的光芒瞬間黯淡,整張豔麗的臉孔迅速陰沉。
“小姐,那啞子的醫術真的厲害啊!經此一事,恐怕在咱們北襄,她會名聲大震,也許,公子丘的胳膊她並不是存心的……”
丫頭話都還沒講完,‘啪’,一記狠厲的耳光便在空氣中響起。
“王妃饒命。”
望著獨孤衛眼中閃爍的凶光,靈兒丫頭嚇得整個身體都在打著哆嗦。
她太了解自己侍候的主子,是一個心狠手辣之人。
“伍靈兒,你可是本妃身邊的人,如何為她說起話來?”
“不……不是,奴婢不是幫那啞子說話,隻是……”
隻是實話實說,但是,這句話伍靈兒哪裏敢說出來。
“你不提丘兒胳膊,本妃或許還不會這樣生氣,告訴你,這一輩子,本妃與那啞子誓不兩立,是她害了丘兒,是她讓丘兒成了殘廢,本妃對不起泉下的父母,自是要找她算債,製好了這場瘟疫有什麽了不起,後麵的日子她可以慢慢熬,本妃可以製造這場瘟疫,也可以製造北襄的下一次混亂,本妃到要看看,她有什麽樣的本事,能將北襄一切的災難一一化解。”
獨孤氏怒氣衝天地怒斥,她怨恨雲定初,不止奪走了北襄王的寵愛,她還讓自己唯一的親人變成了殘疾。
小醜兒與她非親非故,她偏偏要把她護在懷裏,處處針對她。
獨孤氏咽不下這口氣。
縱然竇氏能饒了啞子,她也絕計不會放過。
她要讓她命喪黃泉,為所做下的錯事後悔終生,那便是與她獨孤衛做對的下場。
“是,王妃英明,王妃的聰明才智絕對在那啞子之上。”
伍靈兒哪裏還敢說她一個不是,這可是一隻理智全失的凶猛的母獸。
“王妃,不好了,王爺帶著張衛出府了。”
一名宮女跑進來,慌慌張張地報備。
“去了哪裏?”
“城郊南星村。”
“那是疫區,他去幹什麽?”
獨孤衛頓時怒火中燒,帶著兩名宮女匆匆奔向了太後寢宮。
她去時竇氏正在用早膳。
“衛兒叩見姨母。”
竇氏坐在一張八仙桌旁,筷子正夾住了一個白麵饅頭送往嘴邊,咬了一口,慢問,“瞧你慌慌張張的,又怎麽了?”
“姨母,您可知道鳳真哥哥去城郊南星村了。”
竇氏神情一怔,突然徐聲問出,“你聽誰說的?”
“姨母,鳳真哥哥真的去南星村了,你說,如果一個不小心,他感染了那瘟疫,可怎麽得了啊?”
聽聞兒子出了府去了那麽危險的地方,竇氏哪裏還能進得了食。
筷子往桌案上一砸,白麵饅頭被砸脫筷子滾落到地。
“封嬤嬤,隨哀家去西廂院。”
“遵命,太後。”
封嬤嬤趕緊攙撫著,一行人風風火火趕去了西廂院。
院子裏空空如也,別說主子的影兒,就連宮女半個影兒都瞧不見。
竇氏麵色冷如黑雲,厲聲指責,“好大的膽子,你們為什麽早一點向哀家匯報,如若真兒有一個三長兩短,哀家定活刮了你們這些狗奴才。”
竇氏帶著一行人再度回了寢宮,拄著拐杖,拖著病痛的身子上了城樓。
風雪中,她佇立在城樓最頂端,望著城郊南星村的方向,滿麵憂悒。
“太後,早上雲王妃已派人傳來了消息,患者死亡人數在減少,疫情已經得到了控製,而且,雲王妃與張太醫已經配製出一劑湯藥,有了那湯藥,應該是無大礙的。”
“少給哀家提那個女人。”
竇氏水眸中的怒意在升騰,繚繞。
“那女人就是一掃把星,如果真兒感染了,哀家定會找她算債。”
她隻有這麽一個兒子,年邁的她早已經不起折騰,她討厭雲定初的原因,除了她是蘇氏派過來的人以外,最重要的原因,便是她勾走了她兒子的心。
關鍵是,勾走兒子心的這個女人,並不是她鍾意的。
她覺得,縱迷於聲色會毀了她的兒子,這一直是她所忌諱的事情。
“哀家這個兒子,是越來越不把哀家放在眼裏了。”
竇氏憂心忡忡,幽幽無奈地歎息。
“太後,奴婢覺得其實您沒必要與王爺硬碰硬,你再不喜歡雲王妃,都要藏在心裏啊,為了一個女人與王爺鬧別扭,母子之間生份了就不太好了。”
封嬤嬤是跟隨了竇氏多年的老人,這話也隻有她敢說。
很多時候,她便是竇氏的眼睛與耳朵,竇氏治理北襄十幾年,她起了不少關鍵性的作用,她也能織成一手的好布匹,與竇氏即是主仆,更情同手足。
“你以為哀家想與他生份?”
“你瞧瞧他,寵那啞子已經到了匪夷所思的地步,封嬤嬤,哀家真是一個失敗的人啊!從小一番苦心的教導,親賢臣,遠小人,不沉迷於女色,這麽多年了,哀家替他打量北襄,容易麽?”
竇氏向心腹吐著苦水。
覺得自己似乎十分委屈,重要的是,自己的兒子還不領情。
“太後,奴婢覺得您老人家應該可以徹底歇息了,王爺早已成人,你何若這樣勞累?”
封嬤嬤是話裏有話,她想說什麽竇氏自是心裏清楚。
“哀家可不想管,這不是他願意管麽?”
“那是以前,現在的王爺與過去不一樣了,自從王妃嫁入王府後,你沒發現王爺不再終日沉默寡語,不管雲王妃的心是向著那邊,總之,她能讓王爺改變這就是一個好的開始,你老人家該把權柄交於王爺了。”
“等這場瘟疫過去後,哀家就與他說吧!”
她老了,許多事情似乎已失去了判斷力,經封嬤嬤提醒,覺得自己還是去織布房消磨光陰歲月的好。
雲定初隻不過假寐了一會兒就帶著清蓮出了疫區,她想四處轉轉,看看能否查找到此次瘟疫的源頭。
她相信這次瘟疫並不是天災,而是人禍。
“小姐,咱們要去哪兒啊?”顧清蓮是半夜追過來的,她來了後,定初與人的交流順暢多了。
“還有,小姐,一路上,都有人誇你呢,瞧,她們看你的眼神盡是膜拜啊!”小丫頭想起她們出疫區時,那些病患向她們投射過來的感激目光,讓她感覺非常有成就感。
“小姐,你真厲害,你這高明的醫術,是從哪兒學來的啊?”
其實,顧清蓮一直都非常好奇,自從小姐那一次差一點兒死去之後,她醒過來,便就讓她去抓補身的藥材,她雖然費了一番精力才抓到,但,她從來沒問過小姐,到底小姐是怎麽知道那些藥材補身的。
跟隨她嫁入北襄王府近三個月,這三個月間,小姐的醫術突飛猛進,小丫頭好久就想問出來了。
黑眼珠子轉了轉,“噢,對了,小姐,是不是那兩本書啊!”
顧清蓮一個人自問自答,定初沒時間去搭理她。
縈繞在她心頭的話,“霍亂一般的源頭是不講衛生,越髒亂的地方患此病的頻率越高。”
但一般的髒亂也不可能患上這種病。
除非……
突然,一名士兵騎著一匹戰馬飛速向她們馳來。
“雲王妃,張太醫發再也此次瘟疫的源頭,原來是居心叵測的人在井水底放了一些糞水,張太醫讓你趕緊回去,與你有要事相商。”
雲定初點了點頭,暗忖,果然是人為,用這種毒招對付北襄國,除了敵人,不可能會是其他人。
而北襄國的敵人有哪些?
卞梁、封厥、巴蜀、襄川……
剛想到這兒,一陣清脆‘答答答’的馬蹄聲響徹在耳邊,漸漸地,一拔人馬出現在了神野中,為首的那位英姿煥發,氣宇軒昂,臉美如冠玉,一襲紫衣飄飄,仙風立骨。
“馭。”勒住馬韁繩,馬兒仰頭發出長長的廝鳴聲。
望著眼前這樣如仙人一般美豔的紫衣男子,雲定初腦海裏回旋著一句話,“不久後,北襄會有一場亂子,那時,燕王會來北襄慰問,你便可以趁機勾引……”
這句話是李元福對她說過的。
李元福在回卞梁的途中被人殺害,在馬車上搜索出一塊祖母綠,而蘇氏已讓兵部起草檄文召告天下,燕王道行逆施,毅然起兵謀反,朝廷不得不派失奔赴封厥征伐。
有了這場禍事,這男人為何會出現在北襄?
而李元福當初傳達給她的蘇太後密旨,會因為李元福的死亡而無法將她的回複稟明蘇後,蘇後並未再派人來向她傳達什麽,緊接著,北襄就出現了一場霍亂的疫情。
眼前的這名男子的心如天邊的浮雲,真令人逐摸不透啊!
“弟妹,本王聽說北襄天降瘟疫,因擔憂鳳真與弟妹安危,日夜不能安枕,故而,送來一車草藥,為北襄此次疫情盡一點綿薄之力。”
“多謝王兄了。”
“應該的,都是一家人,弟妹,以前,在父皇十幾個皇子中,本王與鳳真關係最為要好,弟妹,聽說你昨兒一夜未眠,現在精神還如此充沛,本王真是佩服弟妹,女兒身,男兒誌,真是不簡單了。”
“過獎了,王兄,如若王兄無事,那臣妾便先行告退,臣妾還有重要的事回疫區處理。”
“本王送你吧。”
“不用,如果你被感染了,臣妾罪過就大了。”
語畢,雲定初轉身隻不過走了兩步,就感覺身後有一股冷風向她襲來,一隻手掌霸道地摟住了她的腰身,一股強大的力量將她卷上了馬背,馬鞭一揚,“駕。”
‘答答答’的馬蹄聲塵灰飛揚。
顧清蓮大驚失色,拔腿狂奔,嘴裏疾呼:“小姐。”
她真是笨,明知道燕王是壞人,偏偏還對他毫無防備,隻是,笨丫頭,人家身後有人馬,又是高高在上的尊貴王爺,還有一身的功夫,她與雲王妃並未帶一兵一卒出來啊!
“放我下來。”
雲定初嘶吼著,盡管她用盡了力氣,然而,燕王根本不可能聽得見。
“放我下來。”
這一次,她是轉過臉,目露凶光對這不要臉的燕王講的。
東陵鳳玉俯下身,薄唇似想要印在她的臉頰上,被雲定初狠狠地推開,因為她劇烈的掙紮,整個身體差一點兒就從馬背上摔落下去。
“雲定初,你這副潑辣的樣子比原來那種我見猶憐的模樣更令本王喜歡,你越潑辣,本王越喜歡,這樣才夠味兒。”
仰起頭,東陵鳳玉哈哈大笑出聲,邪肆的笑聲在山穀中久久地回蕩。
對於東陵鳳玉輕挑的話語,雲定初怒火中燒,閉上了雙眼,默念了一句“小針包,出來。”
然後,密密麻麻的針頭便展現在了燕王麵前。
見視野中一片尖尖的針頭,東陵鳳玉滿麵駭然,馬兒跑得太快,慢下來有一個過程,他不敢拿自己與這啞子的生命開玩笑。
所以,隻能眼睜睜地望著雲定初指尖的細針,一根又一根全數紮到了他的大腿上,最後那一針是紮在他手腕上的,劇烈的痛楚讓他無法承受,捏握著韁繩的手指一抖,繩子從他指節上無力甩出去。
他們在馬身上顛跛了一下,兩具身體便雙雙如一道漂亮的弧度摔倒到了地麵。
‘撲通’,雲定初摔在了他的身上,堂堂燕王成了她的肉墊。
撐起身拍了拍屁股上的塵灰,雲定初啐了他一口痰,正欲想拔腿逃離,燕王猿臂一伸,將她勾起了自己寬闊的懷裏。
“雲定初,今兒你跑不掉。”
“那癱子已經死到了臨頭,告訴你,本王今兒就是專門過來找你的,隻要你跟了本王,待一切塵埃落定,皇後之位定然是你的,怎麽?還想著回癱子身邊去?本王也不想再瞞你,過不了兩日,北襄國將永遠成為曆史。”
“什麽意思?”感覺這一次的東陵鳳玉與以前不一樣。
“你不需要知道,你跟隨本王去封厥,這段時間,本王一直都在思念你,雲定初,本王很少會對一個女人有這種情況。”
說著,長指勾起了她的下巴,仔細地,認真地凝視著這張讓他魂牽夢縈的小臉蛋兒。
這時,寂靜的林子中似乎出現了一種聲音。
是馬蹄聲,好似又不太像。
東陵鳳玉感覺有些不妙,他的禁衛隊又沒有及時跟上來,如若這時候遇上一拔人馬的話,便有一場惡戰,而隻有一個人,帶著一個啞女,似乎點不到任何便宜,這樣想著,他便把雲定初拉了起來。
隻聽空氣裏傳來一記‘咻’的聲音。
“啊。”東陵鳳玉的哀叫響徹在耳邊,雲定初怔在原地,隻見東陵鳳玉的右手臂中箭,鮮紅的血汁已將他紫衣浸濕。
“你中箭了。”
這幾個字,她是笑著用唇語說的。
“閉嘴。”
東陵鳳玉惱怒地低吼。
他用左臂將她箍入懷抱,就在那一刻,一支利箭再次從空中穿梭而來,尖尖的箭頭刺進了他的左手臂肌肉裏。
雙臂受傷,東陵鳳玉滿臉鐵青的神色並不是單單是因為疼痛,更是有一種挫敗的情緒在心中茲升。
“小姐。”
顧清蓮不知從哪兒鑽了出來,興高采烈地向她們奔來。
然後,出現在顧清蓮身後的一拔人馬,雲定初認得那些人獨特的衣袍,記得她帶清蓮回卞梁時,她曾經在路途中救過一個人,而騎在戰馬上,威風凜凜,身披黑色披風,下巴上密密的胡須被一個小紫葫蘆紮成了一束,這樣獨特的裝飾品想讓人忘而不能。
東陵鳳玉望了一眼馬背上的男子,垂下眼,冷笑一聲,薄唇湊到了雲定初耳邊,“真是不簡單啊,雲定初,連這號人物都能為你撐腰。”
“不準過來。”
與她把話講完,東陵鳳玉伸出長指,準確無誤地緊鎖住了她咽喉地帶。
凶狠地出聲恐嚇,“耶律丹,如若你膽敢上前一步,本王便掐死她。”
“她死了,你也活不了。”
耶律丹的馬匹在原地走繞,狹長的瞳仁眯成了一條線,眸光定定地落在了被東陵鳳玉用長指鎖住咽候的女人臉孔上。
仰天狂笑一聲,“有了她陪葬,本王一生已無遺憾。”
“是麽?東陵鳳玉,這話並非出自於你真心吧,順便告訴你一聲,路過你們封厥時,聽說卞梁太後宣召一位秦夫人入宮,這位秦夫人不會是你的母親秦宜容吧?”
“胡說八道。”東陵鳳玉根本不願意相信。
“放了定初,否則,本太子將出兵踏平你封厥。”
陰測測的話音如來自於地獄中的魔鬼。
“哈哈,好玩。”東陵鳳玉燦笑著,鎖向定初喉間的指節再度壓上寸許,雲定初隻得將頭高高昂起,才不能讓自己因窒息而亡。
“噫。”
空中飛來一把小飛刀,刀尖準確無誤地落在了他卡著雲定初脖子的拇指上,因為手指無力,再加上椎心噬骨之痛,他不得不退開一步,就因為這個動作給了敵手機會。
耶律丹飛速躍下馬背,疾步衝了過來,轉眼,已將雲定初護在了身後。
東陵鳳玉一愣,大笑,“好俊俏的身手,不錯,雲定初,你就是一禍害。”
東陵鳳玉不得不重新審視那個不會開口講話的女人。
以前,他怎麽就沒發現她有這樣大的本事。
連北丘國蠻子都能著她的魔。
真是魅力不小。
“小姐,你沒事吧?”
顧清蓮見小姐脫險,急切地衝了過來,張開雙臂緊緊地與主子相擁。
“沒事。”
雲定初搖了搖頭。
“南虎,阿葛爾,讓雲王妃與清蓮姑娘上馬,送她們回北襄王府。”
耶律命令著自己身後部下。
“是。”
“雲王妃,清蓮姑娘,請上馬。”
南虎將軍與阿葛爾做著請的手勢。
東陵鳳玉雙臂受傷,再加上大腿被雲定初紮了許多刺,四處的疼痛襲來,他感覺自己的身體上到處都是窟窿。
疼得他冷汗直流。
他沒辦法再做什麽,隻能眼睜睜地看著雲定初騎上馬匹離開。
耶律丹冷冷地望著他,“本太子可以殺了你,不過,你這樣的身手還是留著咱們日後去戰場上一決高下。”
他是一名戰將,現在讓他殺了這名敵手,耶律丹覺得這樣非君子所為。
至少,趁人之危是小人。
而他耶律丹可是赫赫有名的英雄豪傑。
將劍收回了腰間的鞘,高大健碩的身形轉身躍上馬痛,馬兒飛速馳聘,不一會兒就追趕上了雲定初所騎的馬匹。
“雲王妃,你可還記得我?”
耶律丹衝著離自己幾步之遙的女人呐喊。
他隻不過是想向她做一個自我介紹而已。
聽到他的喊聲,雲定初回轉過頭,衝著他嫣然一笑,右手緊勒馬韁繩,左手大拇指彎曲了兩下。
雖不知道雲定初想講什麽話,但是,耶律丹不傻,猜測她肯定是講感謝的話。
“雲王妃不要客氣,你曾經救我一命,今天,算是把它還了。”
“耶律太子,你們來得真及時啊,要不是你們,我家小姐就要受苦了。”
顧清蓮是與阿葛爾同騎一匹戰馬的。
策馬追了上來,見小姐說話太子聽不懂,她趕緊在旁邊打了圓場,她們是老熟人,並且,小姐對太子有救命之恩,如今,太子又救了小姐,她們之間也算是有緣份吧。
“清蓮姑娘此話見外了,你家小姐是我的救命恩人,這點小事何須掛齒。”
“對了,太子,你們來北襄做什麽?”
雲定初用唇語問出,清蓮及時翻譯出來。
這裏是北襄,而耶律丹雖對她有救命之恩,但是,他們的關係卻是敵對的。
他帶著這麽幾個人,如若被癱子知道,豈還能讓他離開。
如若是小事,耶律丹絕對不會前來犯險,而今日,她才知道自己曾經所救之人,原來是北方蠻子部落的領頭人,耶律丹這名字雖有些耳熟,她是不認識這個男人的。
耳熟的原因,或許是因為原主曾經聽說過吧,畢竟是北方赫赫有名的大人物。
“有一點小事,途經你們北襄,無意間遇上了清蓮姑娘,聽姑娘說你遇險了,所以,我就帶著部下過來尋你了。”
耶律丹此番話有一半是真,一半是假,路過是假,刻意到北襄想見她是真,而在半途中遇上哭哭啼啼的清蓮是真,知道她遇險的那一刻,他可以說是心急如焚。
“唉喲。”
耳邊繞上了一記悲慘的叫聲。
是阿葛爾的右手臂被箭射穿了,由於不能勒住馬韁繩,無法控製馬兒,整個身體從馬背上摔落下來,清蓮嚇得魂不附體,趕緊撲在馬背上,伸手去撈馬韁繩。
傾刻間,一群蒙麵黑衣人從天而降,從四麵八方向她們勇猛地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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