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日之後楚鳶的身子已經恢複的大好,得太醫的醫囑之後方能出的毓秀殿去,此時已經是十二月中旬,前日裏下的那一場雪白皚皚的半分未化,整個大燕王宮之內俱是被這一場素雪裝點得銀裝素裹,楚鳶著一身櫻草色的裹身宮裝,肩上披著一件雪色的狐裘披風,因為生病而顯得越發尖瘦的小臉被那一圈狐裘絨毛一圍更顯得精致,明眸皓齒的模樣頗有兩分楚楚可憐之意。

墜兒跟在她身後,隨著她細碎的步子緩緩地走在悠長的回廊上,回廊盡頭是一處帷幕四垂的亭子,此刻在那亭子裏,正有人在等著,亭子外頭站著兩個白衣侍衛,自然便是常年跟著他的寧遠寧止了,楚鳶眼底閃動著兩分薄光,還未走近便見那垂著的簾幕被一隻大手“唰”的一聲掀了起來!

夜南辰身上隻穿著一件撩黑的墨色大袍,精致的麵容與那墨色一襯愈發的煞白,一雙眸子亦是染了陳墨一般的黑沉,隻一眼便叫楚鳶心頭一燙,隔了那樣遠,好似有一雙手在她心頭拂過一般,楚鳶深吸一口氣,定了定神向著夜南辰而去。

在楚鳶所見的夜南辰當中,冷峻仙逸的名劍山莊公子辰是他,雍容倨傲的大秦睿王還是他,可在她心中,隻怕兩個他都不是真的他,到底哪樣的他才是真真實實的他?楚鳶不知道,在他周身還有那麽多的謎團等著她去解開,而她亦是那般的看不透他,可饒是如此,楚鳶每每麵對於他之時心中總是異樣的安然!這種安然來的如此沒有理由,甚至莫名其妙,可便也是這份安然,叫她這顆從異世墜落的心總算是有了歸屬,江河日落山川永墓,她也能坦然以對無畏無懼。

楚鳶一步步的朝著夜南辰走過去,眼底的眸色因為距離的靠近而變得淺淡明亮,夜南辰一直看著她,直到她走到他麵前來才伸出手去,楚鳶是現代人,這與她而言算不得什麽,可她到底來了這裏一年,多多少少有些束縛,可是被他那眼神一瞧,她竟是身體先思想一步有了反應,等她回過神來,她的手已經被他緊緊的攥了住。

他在前她在後,進的亭內便是一派溫暖,這亭子其實是在湖邊上,此時此刻,正對著湖的那一麵留了兩扇安著琉璃的軒窗,透過那澄澈的琉璃窗扇看出去,湖麵之上已經不見薄光,反倒是白茫茫的一片看不到盡頭,純粹到了極致!

“脫下來吧。”

低低沉沉的四個字落定,楚鳶一下子抬了抬眉頭,轉眼一看便見夜南辰正眸色幽深的看著她,見她這般詫異模樣眼底竟然生出了兩分笑意來,他抬手落在她肩頭的雪色披風之上,唇角微揚的道,“我說的是披風。”

楚鳶的麵色轟的一下做紅,眉眼低垂有些不敢瞧他的麵色,正低著頭呢,下巴卻一把被人拿了住,夜南辰站在她的身前,迫的她抬起頭來看見他眼底,他眼底是分明的笑意,竟還傾著身子彎腰問她,“眼下這地方,你想到哪裏去了?”

楚鳶一時之間更覺羞惱,唇瓣微咬正待說什麽的時候他卻又直起了身子滿臉的正色,兩手同時落在她胸前幫她解那披風的細帶,楚鳶隻覺得心口一悶,竟是叫這口子氣無處可發了,亭子裏生著劈啪作響的炭爐,慢慢都是熏人的熱氣,軒窗之處擺了幾盆蘭花,矮櫃之上還有冒著嫋嫋青煙的熏香,案幾桌椅茶具書冊貴妃榻一應俱全,再加上那窗欞之外的湖景,實在是一處賞雪最佳之處!

他離得她極盡,叫楚鳶不敢睜眼看他,便由著他為她解那細帶,自己卻是轉眼去看那雪景,誰知他埋在她胸前解了半天也未曾解得下來,反倒是手臂不時的掃過那胸前的豐挺,楚鳶登時連耳垂都紅了個透,一把按住他的手。

“我自己來!”

墜兒和他身邊的寧遠等人都被留在了外頭,此刻亭子裏隻有她二人,便是他簡簡單單的一個動作也瞬時帶上了些微不同尋常的意味,夜南辰眉心微蹙的抬起眸來,瞬時便瞧見楚鳶麵上的桃花顏色,她因為生病麵色比往日裏要慘白了幾分,今日來更是未曾上妝,可是此刻,因為這一時的羞惱,麵頰之上竟然染上了兩分微醺酡紅,這顏色自然天成,隻叫他看的心頭一癢。

“我自己來——”

楚鳶將那帶子一端從他手中抽出,轉過身去自己解開,這期間不知道深吸了多少口氣整個人才好了些,再轉過身的時候他已經落座在窗欞之前的錦榻之上,麵上平平淡淡,好似適才的小插曲與他而言根本不算什麽。

楚鳶唇角微勾,他是什麽樣的男人,又是存在在這樣一個社會裏,即便是隱忍十年,可他手中的權力與他的地位都能叫他擁有與之匹配的桃色芬芳,他們天生就能放縱自己的欲望,不需隱忍更不必隱忍,他經曆過的女人不知有多少……楚鳶垂眼向著榻邊移過去,心中卻被自己的想法嚇了一大跳,就算是在現代,向他這個年紀的男人經曆過女人也是正常的,她何必糾結於此?

隨著如此想著,可楚鳶心頭到底因此一滯,她本是要坐在夜南辰對麵,卻不想剛走到塌邊便被他一把拉了過去,身形一個不穩便往他懷中撞去,他的長臂攔腰一緊,立時將她穩穩妥妥的抱進了懷中,他的大手探上她的手腕,一開口唇邊的熱氣便灑在她的頸邊,隻叫她覺得又熱又癢連心也酥酥軟軟的失了方向。

“病來如山倒,病去如抽絲,便是好了卻也要小心些,現在是冬日,一個不留神便是傷寒,可省得了?”

他的胸膛抵在她的背脊上,懷抱溫暖,那一下一下的心跳聲更是有力的落在她背脊之上,此刻又得他的溫言軟語,楚鳶的唇角不由得揚了起來,“你且放心,我身邊多的是人,怎地還能再染了病什麽不成?”

如此一言夜南辰便不再說,放了她的腕子抬手取過桌案之上的茶盞來,“嚐嚐。”

楚鳶抬眉一看,不由得有兩分意外,青瓷茶盞之中茶湯碧沉,卻又澄澈靈透,碧峰蒙霧一般的叫人看的心間空透,定然是他的手藝,她抬手接過他手中茶盞,輕抿一口那茶湯,眸色微微一亮。

案幾之上的紅泥小火爐之內還有炭火正旺,楚鳶轉眼看了看外頭的雪景,不由得頷首,“定然是明前茶配著雪水煮出來的,入口生香,回甘悠長。”

她一口便猜出來夜南辰倒是一點兒不意外,唇角微勾的抬手撩起她的長發來,今日裏她未施脂粉,頭發更是隻綰了個小髻,一半的墨發都從她的肩頭傾瀉而下,倒是叫他看的心動,她放軟了身子靠在他胸前,忽而想起一個問題來,“這兩日可有見過皇上?”

夜南辰唇線微抿,“自是見過,怎麽了?”

楚鳶略有兩分遲疑似地,唇角微動卻是說不出來什麽話,夜南辰不由得將落在她腰間的手緊了兩分,“對著我,還有什麽話是不能說的?”

楚鳶聞言心中一橫,不由得轉頭對上他的雙眸,“大秦國內情勢不明,你出現在大燕,是不是會……”

楚鳶的言語未名,可是她的意思十分清楚,他和她現如今到底算什麽關係不得而知,心心相印又怎麽樣,在古代沒有男女朋友的說法,他這一次來到現在對他自己的處境不過是三言兩語,她到底還是什麽都不知道不清楚也不明白他有什麽打算!

如果他不來便算了,他既然來了,且是為了她來,那她怎能就這樣迷迷糊糊的錯失了機會?

夜南辰看著她濕漉漉的墨眸有兩分怔愣,她眼底的急切和擔憂他看的分明,多久了,多久不曾有人這樣直接赤啊裸的對他表露過什麽了,他微微歎一口氣,不由得抬手去觸她的發,“本來不想告訴你的……”

這般一言立時叫楚鳶眼底薄光一暗,夜南辰看的分明不由得又是一歎,“不告訴你是不想叫你擔心,又想到哪裏去了?”

楚鳶聞言暗色又是一亮,這麽一來一去的好似他一言一行都能左右了她,楚鳶心底無奈的哀歎,麵上卻仍舊是執著的瞅著他,好似非要讓他說點兒什麽出來才行,夜南辰看她如此模樣唇角揚起,“大秦之事已定,不過是爭儲而已,現在我不要那儲位了,自然也就沒有什麽威脅了,你且安心。”

楚鳶聽明白了,卻還是有些不解,“什麽叫諸事已定?你是親王,是嫡子,你說不要儲位,可別人怎麽相信你,既然不能輕易相信你,又怎能輕易放過你?”

楚鳶自然知道曆史上那些朝代奪嫡之時會有怎樣的陰暗血腥,聽他如此三言兩語的說出來心中愈發不安,夜南辰瞧著她這般的性子又是一歎,眸光幾轉之間才忽而揚眉一問,“若是我死了,那邊是不是就能放心了?”

楚鳶心中劇烈的一跳!抓著他的手臂都繃緊了兩分,眼底利光一閃,整個人少見的露出兩分鋒芒來,夜南辰看她的模樣微微一愣,眼底閃過兩分暖光來,卻又抑不住的低聲笑了起來,楚鳶微怔,看著他的樣子有兩分後知後覺的反應過來,他不會死,他怎麽會死,是他不要那皇位的,可他到底是什麽意思……

夜南辰將她一把摟進懷中來,低下頭來,抵著她的額頭語聲似弦在她心頭劃拉過去,“你,可喜歡蘭陵?若是叫你隨我去蘭陵,可會覺得委屈?”

一個是大秦睿王,一個是名劍山莊公子辰,楚鳶幾乎在瞬間便恍然大悟,他終究做出了抉擇!

楚鳶心頭不知怎地便是一哽,繼而不由自主的點了點頭,夜南辰唇角揚的愈發高了,因著這般呼吸相聞的距離眼神立時暗了下來,“阿鴛——”

“嗯,唔……”

他的唇壓了下來,天知道夜南辰想這樣對她多久了,她的唇帶著兩分暖意,甫一觸上他冰涼的唇瓣整個人便是一個激靈,他瞬間收緊了手臂,攬著她的腰身一個轉身便將她壓在了榻上,唇瓣由冷便熱,極快的星火四起,好似狂風暴雨一般的肆虐而過,破開她的唇齒,卷走她的甘甜,吸允撚弄,楚鳶前世總算久經沙場卻也不過是做戲,此番來了這裏更是不曾被人碰過,由此當他的氣息將她籠了住,她的身子極快的便軟成了一灘水,喉間更不時有小貓一般的呻吟溢出,隻叫他眼神愈發火熱沉暗,隻想要她更多!

帶著剝繭的大手在她腰間揉捏,終是抵不住她身子的香軟從她衣擺之下一點點的探了進去,楚鳶渾身一抖,隻覺得一股子酥麻之感從四肢百骸而至直衝天靈,叫她渾身上下一瞬間著起火來,她喉間一哼,分明是想將他推開去,卻又下意識的將他抱的更緊,夜南辰眸色一紅,狠狠的將她的香舌纏了住……

榻上二人正春意纏綿,亭子之外卻忽然有一陣腳步聲響起,楚鳶耳目清明,聞此身子驟然一僵,夜南辰連帶著也跟著動作一滯,亭內暖意盎然,亭外雪景肅冷,一片低低的喘息之中,亭內二人清楚明白的聽到外頭來人自報家門!

“——在下顧子軒,求見郡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