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離世界,15樓的秘密會議室。

屠萬雄坐在正東方的沙發上,翹著二郎腿,右手夾著雪茄湊在嘴邊狠狠的吸著,一股雪茄香煙獨有的香氣彌漫在屋子裏,他的眼睛盯著麵前桌子上的一台監視器,屏幕裏顯示著賭場內部人海流動的場麵,屠萬雄的眼睛眯起,嘴角浮起一陣詭異的冷笑,狂妄的笑聲彌漫在整座屋子裏,久久消散不去。

門被無聲的推開,走進來一個男人,他上身穿著一件微紫紅色的甲克,黑色休閑褲子,被擦得賊亮的皮鞋,男人身高一米七,身材不胖不瘦,細眉小眼,留著一頭齊至男人的腰間的長發,尖頭尖下巴,樣子看上去十分精明。

“屠爺。”男人走到屠萬雄的桌台前,恭敬的叫了一聲。

屠萬雄收回目光,鎖在男人身上,坐直身子將手裏的雪茄在桌子上煙灰缸裏彈了彈,抬頭看著他,笑道:“外麵的事情都安排好了?”

“好了。”男人毫不脫泥帶水,直接幹脆的回答。

“坐吧,你我也不算是什麽外人。”屠萬雄指著桌子前麵的椅子笑道。

男人也不跟屠萬雄客氣,挪動椅子徑直坐下,抬頭靠在椅子上與屠萬雄四目相對,眼神猶如鷹眼般銳利,屠萬雄的眼神一點也不遜色男人幾分,相反還要犀利許多,傲慢之中透著一股不屑的味道,兩人僵持不下,男人還是略遜一籌,率先敗下陣來,轉移眼神看向別處。

屠萬雄咧嘴笑著問道:“阿鴻啊,你跟我多久了?”

“屠爺,阿鴻跟您已經快十二年了。”南宮鴻站起身來,挺直胸膛用渾厚的聲音表示。

男人叫南宮鴻,十六歲那年是屠萬雄在路邊撿回來的乞丐,當時屠萬雄也是窮人出身,南京本地人,後來機緣巧合跟了左宗申之後,日子稍稍好過一些,幾年後,屠萬雄受到左宗申的栽培,開始慢慢接收新的事務,從那一刻開始認識到左宗申的真正麵貌,了解到上流社會究竟是個什麽層次,明白了世人常說的‘浮華’兩字的本體意思,從那一刻開始,屠萬雄成了左宗申的入室弟子,而比他早入門的還有太叔公、陶興靖,陳華圓三人,屠萬雄算是三師弟,陳華圓是最後入門,然而也是走得最早的一個,隻是因為他貪心不足蛇吞象,也或者可以說成是報應。

南宮鴻是屠萬雄開始接觸黑白兩道時,從外邊撿回來的一個乞丐,當時的南宮鴻遊曆南京大街小巷,是屠萬雄從一家桑拿城出來看見門外一個小乞丐向他討錢,屠萬雄當時就給了他兩個大洋,現在他還清楚的記得兩個大洋丟進破碗裏發出的響聲,小乞丐聽著近似‘天籟’的聲音,抬頭衝屠萬雄笑了,屠萬雄一看乞丐還小,不在意他全身的髒摸了摸乞丐的頭,走出幾步突然又折了回來,說出了一句改變小乞丐一生的話。

“想吃飽飯嗎?”

“想。”

小乞丐不含乎,用仰望的姿態看著一身幹淨近似聖淨的屠萬雄,咧嘴露出一排有些發黃的牙齒衝著屠萬雄笑,屠萬雄把玩著手裏一枚大洋,用大拇指與食指的指尖夾住,在嘴邊使勁吹了一下湊到耳邊細聽,一陣輕微的嗡嗡聲音在耳邊作響,屠萬雄將銀元吹了下湊到小乞丐耳邊,問他,“聽清了嗎?”

小乞丐非懂似懂的搖了搖頭,屠萬雄嗬嗬一笑,道:“如果給你一個選擇,隻能選其一,一是命,二是吃飽飯,選吧。”

小乞丐想也沒想,點頭道:“我選二,吃飽飯。”

“不打算要命了?”屠萬雄冷笑著問。

“隻要給我吃飽飯,命我可以不要。”小乞丐堅定的點頭。

屠萬雄咧嘴大笑,那時的他已經小有名氣,身後跟著幾個不怎麽成氣的小弟,屠萬雄冷冷的盯著身後的小弟,看了一陣將目光鎖在一臉乞求的小乞丐上,道:“跟我走吧,現在你這條命是我的了。”

不料時隔十二年,現在回想起來讓兩人都有一陣酸意,屠萬雄掐滅雪茄煙,盯著南宮鴻,問道:“我的事情安排好了吧?”

南宮鴻點了點頭,道:“一切安您的吩咐都安排好了。”

屠萬雄冷著臉,道:“那好,從明天開始,你就是迷離世界的掌門人,同時,從明天開始將沒有屠萬雄這個人,你時刻都要記住。”

南宮鴻似懂非懂,問道:“為什麽?難道您老真要打算這樣做,可你這樣做究竟是為了什麽,難道南京還有什麽厲害的角色,不如我去做了他。”

屠萬雄搖了搖頭,道:“有些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我的死隻是暫時的,你也不要輕舉妄動,隻要沒人打賭場的注意,你就堅持自己的原則,到了一定的時候我還會回來。”屠萬雄右手拽著拳頭咯吱的響,咬牙切齒的說,喃喃自語,“左宗申,別以為隻有你才會裝死,這次我要把你逼出來,看誰能熬到最後。”

“阿鴻,今晚過了淩晨,一切按計劃進行,從明天起,南京再也沒有屠萬雄這個人,除非我主動現身。”屠萬友吩咐道。

“屠爺,那你什麽時候再出現?”南宮鴻問道。

屠萬雄雙手拍著椅子兩側,站起來,道:“他左宗申出現的一天,也是我屠萬雄重出江湖的一天,等著吧,我再出江湖的時候,南京就是我們的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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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知不知道,南京屠萬雄被人暗殺了!”

格調的台球廳裏,曹家駒像往常一樣閑著沒事逛悠,在櫃台要了瓶啤酒穿梭在台球廳裏各個角落,偶爾停足觀看球技,台球廳裏打球的男人似乎都認識曹家駒,看見曹家駒都笑著親熱的叫一聲‘曹哥’,曹家駒隻是淺笑著點頭,當他正準備轉身離開,忽然聽到屠萬雄被暗殺這麽一句,當下臉色一沉,邁出的步子僵持在原地,愣了良久,揣測一番,急促的轉身拍著旁邊說話的男人的肩膀。

“兄弟,你剛才說什麽?”曹家駒淺笑著問。

男人瞅了他兩眼,緩緩道:“曹哥,我剛才說什麽了,哦,南京屠萬雄被人暗殺了是吧。”

“此話當真?”曹家駒急著追問。

男人嘻笑著臉皮,道:“曹哥,你說我還能騙你不成,昨晚兩點,屠萬雄被暗殺的消息就已經傳開了,現在整個南京怕是沒人不知道。”

曹家駒臉色一愕,呆在原地不知道說什麽是好,身旁握著球杆的男人輕笑了兩聲,接著說道:“這人還真難預料生死,想想他屠萬雄在南京也算得上一哥的身份,怎麽能說死就死呢,居然還死得那麽窩囊,聽說是被人暗殺的,身上被捅了八刀,多麽吉祥的數字。”

“你們接著玩,我有點事就不陪你們了。”曹家駒說完大步離開,走出格調搭了輛出租車徑直回到住處,看著房間裏熟睡的女人跟孩子,撥通了趙世書的手機,半小時後,趙世書匆匆趕了回來,進屋見曹家駒一臉慌張,自己沉著臉色也有幾分難看。

曹家駒正要開口,趙世書抬頭止道:“不用說了,我都知道了,嫂子她們睡了?”

曹家駒點點頭,趙世書深吸一口氣,道:“咱們上樓說。”

樓上,兩人靜靜靠坐在沙發上抽著煙,各自懷著心思揣測著其中道理,沉默良久,曹家駒開口道:“屠萬雄這死來得太突然了,怎麽就在這節骨眼上死了呢,現在情勢危急,屠萬雄這一死,左家的產業算是真正的四分五裂,太叔公不敢保證,相信陶興靖一定有大的舉動,如果讓他吞掉屠萬雄的屠場,勢力必定擴大,其背後又有秦石相助陣,接下來遭殃的怕是我們賭球場,接著太叔公的格鬥場怕也不會放過,收拾掉了這幾家,其它的就不足為懼,這仔細想想還真有些可怕。”

“你不認為屠萬雄死得太蹊蹺了嗎?”趙世書扭頭嘲諷似的笑了笑,曹家駒一臉茫然的看著他,一時不知道說什麽才好,想想曹家駒混跡江湖多年,究竟也有慌亂的時候。

趙世書淺笑兩聲,道:“就是因為他在這節骨眼上死,所以才會覺得他死得蹊蹺,屠萬雄在我們三家內勢力與人脈算是最好的,就憑他隨便動動手指,想吞誰就能吞誰,他如今沒有動我的賭球場,怕是看在馬慶雲的麵上,顯然也在忌憚段寒山的權力,而上次我們去賭場會屠萬雄的時候,我看得出,眼神,屠萬雄的眼神我這一輩子也記得,他的眼神裏充滿了渴望與不滿,夾雜著不知明的憤怒,犀利卻又帶著霸氣、詭異,話說回來,他雖然表麵上拒絕,可心底裏還是十分渴望擁有,誰會一輩子安份的守著一塊地,有機會肯定會再修個池塘養養魚也行,他屠萬雄並不是不明白這個道理,現在情勢危急,四家各懷心思,如果屠萬雄死了,就隻剩下我們三家對峙,這就成了很明顯的龍虎相鬥……。”

“怎麽不說了?”曹家駒笑著問。

趙世書的心思被曹家駒瞧出幾分,搖頭笑了笑,道:“有些事情還是保留一點秘密,況且我隻是猜測,沒有確切的實物來證實,既然他屠萬雄已經死了,那就死吧,這剩下的事情該是讓我們出手的時候,不能讓陶興靖占了便宜,他背後顯然已經跟秦石相合作,收獲最大的莫秦石相,吃虧的反倒是我們,現在我們必須快速的占領‘迷離世界’的高處,穩住陣腳,一切都好說。”

曹家駒搖了搖頭,緩緩道:“這事不好辦啊,先撇開兩家不說,你以為屠萬雄死了,迷離世界果真沒有能人了,你這樣想就錯了,我們現在手底下能用的有多少人,屠萬雄旗下有幾個真正的狠角色,我記得有一個叫南宮鴻,挺年輕的,才二十六歲,是個不可多得的高手,是屠萬雄從小收養的,習武怕是有十來個年頭,此子悟性好,一直是屠萬雄的心腹,不官屠萬雄是裝死還是真死,我們要想收回賭場都要費些功夫,況且背後還秦石相、太叔公虎視眈眈,不能大意啊。”

“這些事情我都想過,不過賭場是一定要收回來,如果落到別人的手裏,我們的處境更危險,再等兩天,我好好琢磨一番,先看看南京的動靜,再做決定。”趙世書抽著煙平息自己的心情,淡淡說道。

“那好,你先回左家,馬慶雲那裏你還是要裝得鎮定一些,不要讓她看出些什麽,如今的一切是她造就了你,她也可以一手毀了你,女人的心思不比男人狠,你要對她時刻堤防著。”曹家駒站起來,伸了伸腰,緩緩朝樓下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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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左家,推門進屋,放眼看去,見馬慶雲坐在客廳裏的沙發上,自從左宗申走了之後,這個女人依舊做著以前的工作,除了做飯之外,是大門不出房門不邁,趙世書隻是猜測她做事處處神秘,上次自己上位的時候,馬慶雲身邊有兩名保鏢,看上去威風凜凜讓人畏懼,其實後來私下裏,馬慶雲告訴他,那兩人隻是請來的臨時演員,裝裝門麵罷了,趙世書一愣,看著一臉輕笑的馬慶雲,在她的身上似乎披上了層朦朧,讓人琢磨不透,暗下揣測,難道這真的是一場戲,那誰是主角,誰又是配角呢?

趙世書看著沙發上的女人,邁開步子緩緩走過去,坐在馬慶雲的對麵,白亮的燈光成了擺設,映照著兩人蒼白的臉龐,鄒著眉頭無奈的悄悄歎息,寧靜的空氣彌漫著悠遠的月色,浸攏著兩個寂寞的人兒,馬慶雲嘴角微微揚起一道優美的弧線,抬頭看著在思考的趙世書,嘴唇輕微的動了動,白亮的燈光映射著一個漂亮豐滿的女人,針絲睡袍下裹著一具能讓雄性牲口都會衝動堪似完美的胴-體。

“這麽晚了還不睡,怎麽,有事情讓你為難了?”馬慶雲啟齒問道。

趙世書抬頭上下快速掃視了馬慶雲兩眼,目光鎖在她的豐腴乳胸上,心裏自個用比劃了幾下,居然一隻手還抓不住,看著馬慶雲每處肌膚都是男人致命武器的身體,趙世書也有心想要弄上床玩玩,他隻是不敢說而已,進入主題,趙世書凝著臉色,說道:“屠萬雄死了,這賭場的位置一直空缺,我想要收回來,不知道雲姨的意思是怎麽樣的?”

“‘迷離世界’本身就是左家的,既然屠萬雄死了,這也明正言順應該由左家接管,這是件好事啊,你為何會發愁?”馬慶雲擰著眉頭輕聲問道。

趙世書猶豫半刻,道:“這怕不容易,申叔已死,旗下陶興靖、太叔公都有叛變的心思,都想據為己有,我不是左宗申,我沒有左宗申在世時的號召力與威望,如今單槍匹馬,想要收回賭場怕會惹來幾家嫉妒,甚至幹涉。”

馬慶雲歎氣道:“也是,俗話說鳥為食死人為財亡,如今阿申不在了,這身前名下的幾個心腹個個為了私欲,隻怕是誰也不會服誰。”馬慶雲說完斜眼看著趙世收,右手挑撥著左手的指甲,輕笑道:“你今天這是在探我的口氣吧?”

“雲姨可不要亂說,這可是個嚴肅的話題,就算給我個虎膽,也不敢對雲姨有非份之想啊!”趙世書口是心非的解釋,其心裏卻在暗自偷樂,如果給我個機會,一定把你弄上床先嚐嚐滋味再說,放著這麽一顆水靈的白菜不摘,簡直就是白癡中的白癡。

“不敢?”馬慶雲顯然不相信,道:“你真的不敢嗎?真的沒對我抱任何幻想弄上床的念頭?”

“沒有,我趙世書向天發誓,絕對不敢對雲姨有任何非份之想。”趙世書舉起右手嚴肅的說道。

馬慶雲搖了搖頭,淺笑道:“我隻要你記住一點,你現在是左家的門人,所有的事情需要你自己拿注意,不用征求我的意見,我隻不過是個女人,隻求過安靜生活的一個普普通通的女人,不會涉及你們的世界,還有一句話,你如果真想把我弄上床,我還是以前那番話,等你什麽時候像個爺們了,再說。”

“雲姨晚安。”趙世書回了一句快速離開客廳,回到自己屋子裏,躺在床上靠在枕頭上,左手摟著後腦勺,右手的兩根手指夾著煙靜靜的抽著,趙世書已經習慣在睡之前抽一根煙,順便利用這根煙的時間來規劃明天的事情,趙世書心裏靜靜的猜想著,屠萬雄究竟是真死還是假死,如果是真被暗殺,怎麽沒見屠家下追下殺,如果是假死,他這麽做究竟是為了什麽,三家爭鬥,自己坐收漁翁,這倒是招妙棋,那如果左宗申也是假死,這其中又是何道理?

客廳裏響起一陣陣女人的歎息,輕撫著自己臉龐,神色哀怨的輕訴,歲月剝奪了我的年華,風華已經離我而去,不再迷人了嗎?

屋子裏,趙世書放下思想包袱,將煙頭在桌上煙灰缸裏掐滅,雙手交叉環抱腦袋,望著天華板幻想著馬慶雲的身體,幻想著她在床上時候的迷人姿態,一時沒忍住,趙世書躲在被子裏躲躲壞笑,或許是真的累了,笑著笑著就睡過去了。

一覺睡來,天色已經不早,趙世書心情大好,看著收拾碗筷的雲姨圓滑的屁股,心裏又忍不住一陣圈圈叉叉,在雲姨銳利的眼光下逃離戰場,向著自己的目的地開始了裸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