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福晉也覺得已經到了上窮水盡的地步,她便站在女兒的一邊,幫女兒幾句:“王爺,女兒說的也有些道理。如今兩宮太後已經明諭天下了,恢複你內廷行走的職務,這就是說明她們對你已經有所開恩了。就讓女兒進宮小住幾天吧,讓她傳個話給聖母皇太後,讓你們叔嫂見個麵,都是一家人,有什麽誤會,單麵講清,不全好了。”
恭親王緊鎖眉頭,他低頭不語。半晌,他才默默地點了點頭,並囑咐女兒:“格格,你進了宮,千萬不要先提起阿瑪,要讓她們先提起。還有,你一定要見機行事,別惹惱了太後。”
“阿瑪,放心吧,我已經不是小孩子了。”
十三四歲的固倫公主像個大人似的,恭親王從女兒的身上看到了曙光。就這樣,固倫公主進了宮。她首先向東太後請了安,東太後連忙拉住公主的小手,笑眯眯地說:又長高了。好孩子,額娘現在就帶你去給那邊的皇額娘請安。”
“謝額娘”
固倫公主從心底感謝東太後。東太後當然也明白固倫公主進宮的意圖,前一陣子,對於奕的懲罰,東太後一直覺得有些過分。今天,她也希望奕的女兒能打動西太後的心,為奕做點什麽。
當亭亭玉立的固倫公主來到了儲秀宮時,西太後著實吃了一驚,她欣喜的發現這小姑娘長的越來越水靈了,從公主的身上,她仿佛見到了自己當年的影子。
“皇額娘吉祥!”
“哎呀,是大格格,你越發的漂亮了。”
固倫公主羞澀的笑了一下,她溫順的坐在西太後的身邊。西太後的心呼然一動,好久,好久,沒有人這般依偎在她的身邊了。自己的親生兒子載淳越來越疏遠她,麗太妃的女兒更是從不親近她。
她是女人,當然也渴望親情。可是,自從垂簾聽政,她整日忙於朝政,幾乎每日都是在煩惱與忙碌中度過的,親人間的親情,她已經淡忘了。今天,固倫公主這麽一親近她,她很有些激動。西太後撫摸著公主的秀發,溫和的說:“格格今年十四歲了吧。”
固倫公主點了點頭。西太後猛地想起什麽似得,問:“你阿瑪、額娘提起過你的婚事嗎?”
公主的臉猛地漲紅了起來,她羞得直往西太後的懷裏鑽。東太後連忙解圍:“妹妹,女兒才十四歲呀。”
西太後笑著說:“姐姐,別忘了你就是十四歲進宮的。”
東太後若有所思,她自言自語道:“哦,十幾年了,日子過得真快啊。”
西太後拉著公主的手,說:“等額娘有空時,給你挑一個好夫婿。”
西太後拉著公主的手,說:“這事兒皇額娘要不要先給我阿瑪說一下?”
西太後一聽這話,臉上頓時斂起了笑容,固倫公主嚇得大氣也不敢出。西太後覺得小姑娘好像有點在發抖,她不禁憐惜了起來:“格格,你還這麽小,就懂得為你阿瑪分憂了,真難為你了。你阿瑪這次應該受到教訓了,讓他吃一塹、他能長一智。”
固倫公主小心翼翼地說:“阿瑪自己也這麽說,他說皇額娘格外開恩於他,不然,他會更糟的。”
西太後看看聰明的小姑娘,輕聲說:“他知道自己的過錯,說明他已經省悟了。”
小姑娘見西太後並不是十分的惱怒父親,便大膽的說:“皇額娘,我阿瑪想進宮謝罪,額娘答應他嗎?”
西太後想了一下,說:“過些日子再說吧。”
西太後之所以拒絕恭親王馬上進宮拜見涼宮太後,是有其深刻用意的。她認為該罰的也罰了,該加恩的也加恩了,如果此時允許他進宮謝罪,他會認為西太後太容易軟化,以後他有可能重蹈覆轍。到那時,再控製恭親王可就難了。
直到大公主進宮後的二十三天,奕才被允許進宮謝罪。這時的恭親王已經深深領教了西太後的厲害,他誠惶誠恐,不知所措,深感愧疚,伏地痛哭。東太後不忍心看堂堂的“鐵帽子”王爺如此的卑賤,她連忙說:“老六,快起來吧,都是一家人,有話慢慢說。”
“臣深知罪孽深重,太後不計前嫌,加恩於臣,臣日後定當盡心盡力效忠朝廷。”
“嗚嗚——”
奕又小聲的抽泣起來。西太後看了一眼奕,心裏想:“鬼子六,看你以後還敢目中無人嗎?我葉赫那拉氏想抬你,能把你抬的高高的,想踩你,能把你踩的死死的。”
恭親王見西太後不語,他的心裏直害怕,麵前的這個鐵女人手中握著一張“王牌”——小皇上載淳。她可以以小皇上的名義諭令天下,而且這幾年來,一連串的事情發生足以說明她的手腕強硬。哪怕是他恭親王奕也不敢碰她一下,隻要誰惹惱了她,她就要誰遭殃,甚至是招致殺身之禍。這一回合的鬥爭,以奕的失敗而告終。
經過罷免議政王的事件,葉赫那拉氏更增強了自信心,她深信自己已經坐穩了江山,眼下,朝廷上下無人敢與她抗衡。
西太後笑了,她滿足的閉上了眼睛,心裏想:“這些年忙於朝政,我葉赫那拉氏太累了,既然朝政已經穩定了,我也要享受享受了!”
這邊,安德海深知在宮中樹敵太多,這對他來說不是件好事兒,他知道一旦自己有一點的過失,小皇上、東太後、恭親王奕等人都會立刻來懲治他。為了避免“槍打出頭鳥”,小安子學會了隱退,他苦苦哀求西太後準他出宮買處宅子,娶個媳婦兒,在宮外安家。
一開始,西太後不舍得小安子離開他,無奈小安子死纏爛打,他表示雖然宮外有府邸,但他並不會每天都在家裏,他依然每天陪伴著主子,西太後才勉強的答應了,並在暗中資助他五百兩銀子以安府宅。
太監娶媳婦,簡直叫造孽,但是,清朝年間,的確有太監娶媳婦兒的現象,隻不過太監的老婆有一個特殊的稱號,叫“伴食”。安德海買了宅子,娶了媳婦回來安了家,但大多數時間,他還是在宮裏度過的,小安子是儲秀宮的總管太監,西太後的飲食起居全由他來安排,他一刻也閑不下來。他必須盡心盡力的伺候好主子,以鞏固自己在宮裏的地位,進一步擴大自己的勢力,等待時機,爭取個紅頂帶。
已經過了而立之年的安德海,有一種強烈的願望,即收個徒弟。他想收個徒弟,一來是為了顯示自己在宮中顯赫地位,因為宮中隻有大太監才有資格收徒弟;二來是給自己找個伺候茶水及拉撒的人,因為凡是做徒弟的,都必須在行拜師禮後,一有空便要伺候好師傅。
平日裏,安德海在儲秀宮裏隻不過操操心,使喚使喚小太監,他自己並不需要動手做什麽,他的主要職責是奉承主子西太後,逗得主子開開心心就行了。對於西太後這個人,小安子看的比誰都透徹,她生活極端奢侈又風流,而且他的權欲很大,說是垂簾聽政,實際上小皇上一點兒權利也沒有,真正掌握朝廷大權的是葉赫那拉氏。
盡管同治皇帝已經接近成年,眼看就要親政了,然而,西太後沒有一點沒權的意思,她反而把朝政抓的更牢了。所以,西太後每日一定要上大殿處理朝政,小安子不再像前幾年那樣每日伴駕上朝了。不上朝的時候,整整一個上午,一點兒事情也誒有,他睡累了便起來走動走動,到處閑逛,很覺得無聊。在這種情況下,安德海有足夠的時間來監視小太監們的活動,他要仔細觀察每一個小太監,以便從中挑選一個可心可意的人收做徒弟。這天上午,陽光明媚,春風拂麵、空中飄飛著柳絮,風裏帶著花香。小安子心曠神怡,十分愜意,他正站在院子裏享受著大自然的賞賜,隻見兩個小太監抬著什麽,搖搖晃晃的從宮外走來,隻聽得其中一個小太監說:“安公公的話,李公公敢不聽嗎?瞧,李公公那機靈勁兒,安公公把他帶回家,是他的福氣。”
安德海明白小太監所指的“李公公”便是李蓮英。上次小安子喪母,西太後恩準小安子回家奔喪,臨走前,小安子把李蓮英帶回來老家湯莊子,讓小李子幫忙操辦喪事,果然,李蓮英表現的十分出色,把安母的喪禮辦的很不錯,為此,小安子認定儲秀宮禮的李蓮英是個人物。
李蓮英,原名李英泰。“李蓮英”這個名字是內務府給他起的。這個小李子從小家境貧寒,兄弟五個人,李蓮英排行老二。他老爹是個鞋匠,鹹豐四年,家裏窮的是在解不開鍋了,李蓮英的老爹狠了狠心,把六歲的二兒子李英泰送到京城有名的“小刀劉”那裏淨了身,後又托人說情,把兒子送進了皇宮當童監。李蓮英從小就十分的機靈,人長的也水靈,就像個小姑娘,由於他眉清目秀的,第一眼就被安德海看中了,就把他留在了儲秀宮禮做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