肅順見皇上半信半疑,他必須說下去,於是,他慢慢地說:“難道皇上忘了,一開始並不是她劃槳。兩位公公劃得好好的,為什麽她要爭過船槳,這分明是早有預謀。”
“啊,難道這是真的?”
鹹豐皇帝不由得不信了,他痛苦萬分。
一邊是他的愛臣,另一邊是他的愛妃。他們兩個人,到底誰對他才是忠心的?特別是今天肅順如此一番言語,更讓他心悸。
“滅建州者葉赫”這是祖訓啊。祖訓不可丟,可兒子的生母又不忍心處咎,這可怎麽辦啊。
肅順看車了鹹豐皇帝的猶豫不決,於是他說:“皇上,目前尚未有什麽動靜。有皇上在,這個女人她絕對不會輕舉妄動的,隻是——?”
“隻是什麽!”
肅順不敢再往下說下去,鹹豐皇帝替他在心裏補充道:“隻是皇上一旦撒手而去,這個女人便不會的安分守己的帶著。”
鹹豐皇帝痛苦的低下了頭,他一言不發,默默地走到龍案前,緩緩地親自研磨。見此情景,肅順連忙走了過來,替皇上研磨。鹹豐皇帝端坐在龍案前,一動也不動,連眼睛也不眨一下。肅順坐在旁邊也是一言不發。
又過了一會兒,鹹豐皇帝提起朱筆寫下:“朕死,必殺懿貴妃以詢,毋使覆我祖宗!”
看到了這一行字,肅順臉上流露出一絲不易為人察覺的笑容。
肅順心中的一塊大石頭落了地,在他看來,淫靡無度的鹹豐皇帝活不了幾天了。在熱河,肅順早已經布置了天羅地網,一旦皇上賓天,他“熱河派”的大員便會粉墨登場。到那時,收拾她葉赫那拉氏簡直是易如反掌。
可是,他高興的太早了,他過低的低穀了敵人的實力。他忽略了一個問題,這邊是:自己雖然是寵臣,但比起親情來,這種力量顯得太薄弱了。當鹹豐皇帝朱瑜死後以懿貴妃殉葬時,早有一個人盯住了他。
這個人要弄清楚皇上到底寫的是什麽字。
這便是安德海的拜把子兄弟——太監崔二毛。崔二毛是皇上的侍寢太監,皇上的許多舉動都瞞不過他的眼睛。小安子又是懿貴妃的心腹太監,就是說煙波致爽殿的一隻蒼蠅飛走了,不到半天的時間,懿貴妃便什麽都知道了。當鹹豐皇帝臉上鐵青,自研朱磨時,崔二毛已經躲到了隱蔽處,鹹豐皇帝與肅順的一舉一動,他全看在了眼裏。
鹹豐皇帝寫了一行字,肅順流露出一絲的笑容,崔二毛心裏更是犯嘀咕:“皇上究竟寫的是什麽字?這老東西如此的開心。”
皇上與肅順走到了東暖閣,崔二毛冒死偷看了筆墨未幹的那行字。當他看到“必殺懿貴妃以詢”幾行字後,他大吃一驚,二話沒有說直奔到懿貴妃的寢宮去找安德海。
“安公公不好了,要出大事兒了。”
崔二毛滿臉的驚慌,小安子拍了拍他的肩膀說:“能出什麽大事兒啊,難道天塌下來了不成。”
“對,你頭頂上的的天的確有塌下來的可能性。”
“什麽,你再說一遍。什麽頭頂上的天。”
小安子張大了嘴巴,追問起來。崔二毛便如此這般的講述了剛才在煙波致爽殿所看到的一切。末了還說:“安公公,你主子這回可是在劫難逃了。”
小安子陷入了沉思之中,他苦心經營了十年。眼看著葉赫那拉氏一天比一天強大。自己也快有出頭之日了,今日看來,並非如此。不行,快到手的東西,萬萬不能失去它!安德海在崔二毛的耳邊說了些什麽,隻見崔二毛說:“放心吧,我會見機行事的。”
崔二毛剛走,懿貴妃便知道了這件事兒。她淚流滿麵,幽怨的說:“皇上,我蘭兒為你生了兒子,你卻要置我於死地,蘭兒何罪之有啊。”
“主子,你別哭了,光哭可是不行,咱們得像個法子。”
“小安子,我這一次恐怕是凶多吉少了,你還是另投明主吧。”
安德海一把抓住了懿貴妃的手,把她的纖纖玉手放在自己的心口:“姐姐,你是主子,小安子是奴才,我的這顆心是為主子你跳的。”
懿貴妃激動地直拍打小安子,口中呢呢喃喃的說:“安子,好人啊。”
“皇上也許是被肅順所迷惑的。不過,到底是主子生了大阿哥,皇上總該念些舊情吧。”
懿貴妃很茫然,一時間,她有些驚慌失措的,小安子湊近懿貴妃,,低聲說:”主子,有兩個人可以幫助你跳過這次的劫難。”
“誰?快說”
“醇王爺和福晉”
懿貴妃拍了一下小安子的頭,說:“好你個猴樣羔子,就你機靈。”
是啊,關鍵時刻見親情。葉赫那拉氏怎麽把七王爺奕環和妹妹蓉兒給忘了呢。醇王爺奕環是皇上的七弟,而他的嫡福晉蓉兒則是葉赫那拉氏的親妹妹。幾個月離京時,七王爺攜帶蓉兒也來到了熱河,他們就住在山莊外,也許,他們可以說服皇上改變主意。
“小安子,事不宜遲,你趕快去山莊去請醇親王。”
“主子,天色已經這麽晚了,我如何出的了這山莊啊。”
“該死的奴才,自己想辦法出去。”
“嗻”
機靈的小安子居然深夜出了山莊,他直奔醇親王的臨時府邸。醇親王和他的福晉聽完小安子的描述後,心中大驚,表示一定救助懿貴妃。
第二天上午,醇親王攜帶著身懷六甲的福晉進了山莊。鹹豐皇帝一見七弟和弟媳兒到此,心中十分的高興。畢竟他們乃是一母所生,血緣親情割舍不斷。他看的清清楚楚,七弟媳兒已經懷上了孩子,他更是高興了。因為皇兄弟幾人的孩子中,隻有載淳一位阿哥,其他的都是格格。
鹹豐皇帝望皇宗血脈更旺一些,這次蓉兒爭口氣,為七弟生個兒子,他做皇兄的也高興。
“皇上吉祥!”
夫妻二人雙雙跪安,鹹豐皇帝一看弟媳兒蓉兒挺著個大肚子,跪下已經十分的困難,他便說:“福晉免禮。”
可是蓉兒就是不起身,她艱難的跪在地下,而且,兩行淚水順著兩腮直往下留。
“福晉,怎麽了。”
對於這位弟媳兒,鹹豐皇帝是有好感的。她雖然與懿貴妃是一母所生,但兩個人的性格卻迥然不同。姐姐蘭兒有些刁鑽,而妹妹蓉兒卻溫和大度,鹹豐皇帝很喜歡這位弟媳加小姨子,雙重身份的女人。
“皇上,我夫妻二人今日而來正是為懿貴妃求情。昨天夜裏,福晉做了一個噩夢,她從夢中哭醒了。”
“哦,朕幹了什麽?你們為什麽來為懿貴妃求情。”
鹹豐皇帝頗有些心虛,他的話已經有些不打自招了。看來,小安子的稟告所屬屬實。
醇親王奕環接著說:福晉一向少夢,可昨晚竟然做了一個怪夢,夢見皇上發了一道諭令,令懿貴妃身亡。”
明白人還用細說嗎?蓉兒是懿貴妃的親妹妹,她今天挺著個大肚子來為姐姐求情,看來是逼著皇上開口了,否則,她不肯站起來。
鹹豐皇帝裝作什麽也不知道似的說:“哪兒會有這等事情呢,懿貴妃是大阿哥的生母、朕的愛妃,你們多慮了。”
一聽這話,七福晉破涕為笑,她高興極了,忙說:“那是蓉兒多心了,請皇上恕罪。”
“免禮平身,福晉真乃仁慈之人啊。”
奕環帶著他的福晉離開了煙波致爽殿,又到了懿貴妃哪兒,悄悄的講述了剛才發生的一切。與此同時,鹹豐皇帝偷偷的撕碎了昨天寫的那張紙,懿貴妃化險為夷。
俗話說:“天下沒有不透風的牆。”醇親王以及福晉為懿貴妃求情的事情,很快的傳到了肅順的耳朵裏,他的心裏恨得牙癢癢的。不曾料到皇上的心那麽軟,竟然會那麽輕易的動搖。形勢所逼,肅順必須加快步伐。畢竟他肅老六老奸巨猾,他早就已經在熱河安置了自己的心腹,這幾個人全聽他一個人的調遣。當時以奕為首的“北京派”稱“熱河派”為肅黨。肅黨中的主要人物有:肅順、載恒、端華、穆蔭、匡源、杜翰、焦佑灜等。
載恒是皇室世襲的怡親王。當年,康熙皇帝封十三子允祥為怡賢親王,到了雍正年代,該封為怡親王。允祥忠於皇兄雍正皇帝,而且他秉公辦事、無私無畏、深受百姓的好評。人們趁允祥為“耿直王爺”,允祥晚年時,雍正皇帝瑜王爵世襲。於是,載恒一生下來就是王爺命。
道光年間,年輕的怡親王也曾有所作為,任禦前大臣行走。鹹豐皇帝登基後,非常欣賞載恒的才幹,諭令載恒為左宗令、宗令、前侍衛大臣。載恒成了滿朝文武中最受器用的一個人。
這位世襲王爺、文武雙全、膽識過人,而且長的俊美。隻可惜,他在鹹豐末年找錯了依柱,投靠了專橫跋扈的肅順,最後斷送了自己一生的前途,還搭上了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