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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慘叫,院外麵的人立刻衝了進來。
錢隴和小黑正好走到院門外麵,便見到慌張的正院的人四散飛奔出來,一見到他,便叫著,“大管家,不好了……”
錢隴見他們臉色煞白,心大驚,急問,“什麽不好了!”
“老爺……老爺他死了!”
錢隴眼前一黑,差點摔倒,小黑一把扶住他,暗地狠狠的掐了一把,將他痛清醒。
“大管家,趕緊進去看下,我去告訴姑娘。”小黑顧不得他,立刻拔腿狂奔。
小黑腳下的功夫是沉歡身邊的人最好的,不一會兒就到了玉春院,因為著急,一路就狂喊,“姑娘,老爺死了!姑娘!老爺死了啊!”他的聲音洪亮,很有中氣,刺破雲霄一般直穿內院。
沉歡立刻跳起來,剛想出去,赤冰忽然閃現,抓起她就飛向正院。
甘珠和春鶯趕緊提氣追上。小黑跑了一半,看見沉歡在天上飛躍,忙叫著,“靜能、靜悟,趙熏帶著你的人趕緊去正院。”說著轉身追著沉歡她們去了。
錢隴剛進門,便見呂氏呆呆的站在床前,不哭不鬧,看上去有些冷意。心裏一驚,老夫人殺了老爺!
他還沒說話,沉歡已經被赤冰帶進院子,她往院子裏一站,“甘珠你帶人將老夫人的人全部嚴密保護好,不準任何人靠近!也不準她們和外人說話!靜悟你趕緊啟程去盛京向三叔報喪,讓他馬上回來處理後事。靜能,你去叫府醫趕緊過來,然後到鎮上去把最好的大夫和仵作請來。”
甘珠和春鶯立刻擼袖子抓人,趙熏他們也趕到了,還沒等院子裏的反應過來,老夫人身邊的丫鬟嬤嬤全被帶走關在了正院偏房裏。
花溪平日冷靜,但對突如其來的變故也有些發慌。但她看到呂氏呆怔的模樣,忽然露出一抹笑意。
甘珠和春鶯將門一關,一左一右把著門,誰也靠進不了。
沉歡這才進門,看了一眼床上,對發呆的錢隴道:“錢叔,我已經讓人去報官了。”
靜能速度極快,不一會兒府醫已經被他連拖帶拽帶來,自己忙跑出去找大夫和仵作去了。
府醫進屋見狀,嚇得手都抖了。
“府醫,趕緊看下老爺如何了。”沉歡站在床外兩尺,沉著臉道。
府醫用手探了探,倏然收手,噗通一下跪在地上,老淚縱橫,“老爺殯天了啊……”
沉歡立刻道:“府醫,你細細瞧瞧老爺為何而死。縣衙和仵作來前你不要走。”她環顧一周,看了一眼呆立的人,“這屋裏的東西一樣不準動!趙熏你帶著人再加上府中的護院將正院圍起來,任何人不準進到這個屋裏!”
她看著還不能相信眼前事實的錢隴,道:“錢叔,這裏就交給你了。在事情沒弄清楚前,這個院子的人一個不準出去!”
錢隴這才醒過來,相信老爺的確是死了,眼淚立刻就滾了下來。雙腿一軟,跪在地上,就往床爬去,“老爺啊,你怎麽能就這樣走了呢!你讓錢隴怎麽好啊!”
沉歡走過去,扶住他,低聲道:“錢叔,眼下正亂成一團,正需要錢叔主持大局,出來調停和安排,如果誤了後事,豈不是對不起老爺?”
錢隴一愣。
“府中有沒有備下的殤服,趕緊拿出來準備著。”
錢隴聞言忙抹了眼淚,“多虧姑娘提醒。老奴這就去安排。”
呂氏癱坐在床下地上,一張臉頓時老了十歲,死灰一片,呆呆的不哭也不言語。
府醫抖著身子走過來,如今也隻有四姑娘在房中,他隻能向她匯報。
“四姑娘,老爺……老爺是被毒死的。”
沉歡猛回頭看他,“毒死的?”
府醫惶恐點頭,遞過來一枚銀針,“是劇毒,砒霜。”
沉歡看了一眼,扭頭看呂氏,沉思片刻,走出屋外對小黑道:“小黑,你趕緊去縣衙報官。”小黑點頭立刻跑了。
趕來的程智剛好聽見,忙上前低聲問道:“姑娘,馬上報官可有危險?”
沉歡搖頭。
秦功勳死於中毒,那就是有人害死的。當時服侍在身邊就是呂氏和她身邊的人,不論如何,呂氏都脫不了幹係了。但是,就算查出來是呂氏,秦鬆濤也不可能眼睜睜的看著親生母親被押上刑場,對感情和對他的前途都是無益的。最終,很可能就會不了了之。
程智低聲道:“如果我們不報官,等秦鬆濤回來,我們可以以秦府的名聲脅迫他煙塵呂氏,這樣一來,他也無法為秦中矩討公道,呂氏也一定倒黴了。”
沉歡沉著臉搖頭,“你不了解我秦鬆濤。他不是那麽好拿捏的。若是他知道老爺是中毒而死,而我們不報官,他反咬一口我們又該怎麽辦?”
呂氏是秦鬆濤的親娘,就算不是為這個,他也會為了自己的名聲,將此事壓下去。他對決不會承認呂氏殺害秦功勳的。而呂氏因為秦鬆濤的刻意隱瞞,一定會得寸進尺,慫恿秦鬆濤嫁禍到她身上。
程智聞言皺眉點頭,“如此說來,還真要報官,至少他要掩蓋也得想法子。也難掩蓋全了。”
“哼,當然,秦鬆濤自然會私下買通縣衙,畢竟餘杭縣衙是蘇家的人,蘇家未倒,他們遇到那麽大的難題,也會同仇敵愾的。不過,他有權,我卻有錢。再說了,我還有表叔謝家不是?如今的表叔手握實權,肯定比一個侍講的分量要大得多。實在秦鬆濤想賴,我就扯張虎皮當大旗。”
程智點頭,“是的,四姑娘想透了,就什麽都不怕。”
沉歡點頭。不過,不到萬不得已,她不會輕易動用表叔的力量的。
“先生,你去迎一下縣令,告訴他我和謝家的關係。再提下姐姐的身份。也可以告訴他,我舅舅和許大人是怎麽入京做官的,他看在自己前途上,自然知道分寸。”
“好的,我明白了。”程智忙往大門而去。
餘杭新調來一個縣令,沉歡並不清楚他是誰的人。此人叫做晉中,她沒有和他打過交道,可透個底是必要的。說不定此人也能收攏到自己戰隊中,如此,以後她便方便了。
“歡兒。”
沉歡正想在院子裏石凳坐下想想,便聽見蘇氏的叫聲。
忙迎了上去,紅著眼圈,緊張的道:“三嬸……這可怎麽好?”
蘇氏臉色發灰,緊張的一手拉著秦嫣,一手拉著沉歡,身子用力的發抖。
沉歡緊緊的環著她的手腕,指著屋內道:“府醫說老爺是被毒死的,沉歡都不敢進去看呢。原先隻有老夫人在服侍著。錢叔這會也在裏麵,三嬸趕緊進去看吧。”
錢隴聽見她的聲音,忙出來,紅著眼圈彎著腰,“三奶奶,老爺……真的去了。”
蘇氏頭一暈,身子晃了晃,秦嫣和沉歡趕緊扶著她。
“扶我去看看……”蘇氏禁不住哭了。
秦嫣暗中拉住她,低聲道:“母親,老太爺的模樣一定很嚇人,母親身子不好,會被驚到的。不如趕緊安排香燭紙錢的事宜吧。”
秦嫣的話提醒了蘇氏,既然老爺都走了,看情形便是呂氏下的毒手,蘇氏進去了,萬一被呂氏拉住為她做什麽證明的,就難脫身了。怎麽說呂氏的嫌疑最大,之前膽敢打夫君,如今自己最疼的兒子要被趕出府了,難保她會做出這樣的事情。
但是,沉歡也有可能做這事。
她趕緊住腳,看著錢隴,“府裏應該都有這些,你趕緊讓你媳婦去庫房拿了。得趕緊好好的送老太爺上路。哎……怎麽會這樣?”說著抹了抹眼淚。
沉歡歎了口氣,“我已經吩咐人去報官請仵作了。究竟是怎麽會是,誰也不能斷言。等下我讓人將哥哥姐姐都請回來。三叔已經派人去通知了,他們回來也要三天了,到時候讓三叔拿主意。”
程智這會陪著晉中趕來了,晉中還帶著捕快和仵作,這時天已經快亮了。
晉中看上去三十多歲,長得倒是中正,很認真的帶著人立刻忙碌起來。
沉歡忽然想到什麽,看了一眼程智。他立刻醒悟,往外走了點。
蘇氏如今是管著中饋,便開始忙了,秦嫣跟著幫忙,就沒有人太注意沉歡。
沉歡走出去幾步,程智跟了上來,她低聲道:“有件事非常重要。秦府的產業全在老太爺手裏捏著。如今他忽然死了,隻怕很快就有一翻風雨。你去找錢隴,不管怎麽說,就要他把全部的賬簿、地契拿到手,不需遺漏一件!切記!”
程智眼睛一亮,“好,在下馬上去!”
整個秦府都籠罩莫名恐懼之中。
除了下毒者,沒有人預知秦功勳的死亡,就連沉歡都被弄得有些措手不及。
沉歡坐在正院的石凳上,看著滿臉緊張的各人,不由沉思。
前世秦功勳是她十八歲那年,也是秦鬆濤當上二品大員那年才死的,如果沒有這次意外,他起碼還要活五年。本來她以為,有這五年,足夠自己將秦府攪得天翻地覆,還要將秦府的家產全部奪過來。沒想到不知那隻黑手打亂了她的計劃,使她不得不重新思量。何況,如此一來,就逼得她要提前直接麵對秦鬆濤了。
煙翠和雲裳圍在她周圍,金嬤嬤提著一個食盒過來。
雲裳過去接過,打開食盒,是熱氣騰騰的皮蛋瘦肉粥,和紅豆包子,也是沉歡最喜歡吃的。
“姑娘熬了一夜了,瞧眼睛都紅了,趕緊喝碗粥下下火。”金嬤嬤心疼的看著沉歡。
沉歡接過,埋頭喝了起來。
沉歡接過,埋頭喝了起來,忽然抬頭,看著雲裳,“有人去通知馬姨娘她們沒有?”
雲裳想了想,“不知道呢,要不奴婢去看下。”
沉歡點頭,“去吧,把馬姨娘叫過來。”
晉中讓人將呂氏請了出來,呂氏精神恍惚的走出來,抬頭看見悠閑自得的坐著吃早飯的沉歡,不禁怒從心來。可院子裏負責把守的是沉歡的護院,她也不敢亂來。
不一會兒馬姨娘紅著眼睛帶著媳婦匆匆而來,見到呂氏哭著上前,“夫人,老爺是怎麽了……”
呂氏不耐煩的甩開她的手,沒理她。
沉歡吃完抹了嘴,“不用急,縣令大人在裏麵查著呢。凶手一定能找到的。”
呂氏和馬姨娘迅速看了她一眼,神色各異的扭開頭。
晉中帶著仵作和府醫一起忙乎了好一陣子,天已經大亮。
程智走進院子,衝著沉歡看了一眼,她立刻明白到手了,心裏鬆了鬆,便坦然了。
錢隴帶著人拿著白色帷幔將院子布置起來。
晉中神色沉穩的走出來,掃了一眼院內的個人:“秦老爺是中了大量的砒霜而死,屍體腹腔有含著砒霜的藥汁,房間地板上的碎碗片中也驗出有毒,因而斷定是有人在藥碗裏放了砒霜,也就是在地上打碎的碗裝的毒藥。另外,在瓦片上看到有一塊胭脂。”
眾人目光立刻看到仵作手裏拿著白色的碗瓷片上有一塊桃紅色的胭脂。
大家猛然一起看向呂氏,這個胭脂顏色是她獨有的,因為她喜歡,所以府中所有女眷不準用同樣的胭脂。
晉中問道:“昨夜,誰侍奉秦老爺湯藥的?”
呂氏臉色一白,瞪大雙眼,“不是我,不是我,我為什麽要殺老爺?我怎麽可能投毒殺老爺!”
錢隴紅著雙眼,狠狠的瞪了一眼呂氏,上前對晉中行禮,“回大人話,昨晚隻有我們老夫人在老爺房中侍奉過湯藥,藥還是老夫人自己親自煎的。當時房中隻有老夫人和她身邊的人,我們都被她趕出了屋子。求大人一定要替我們老爺伸冤啊,他死得慘啊!”說著,他噗通一下跪在地上磕頭。
府中的老人眼圈都紅了,畢竟在秦府很多年了。
晉中雖然剛調到餘杭,但他必須了解管轄地帶的關係網的。秦府是餘杭第一大戶,他們的關係他怎麽會不知道。而且,小道消息也很多,很清楚秦府內部關係複雜。關於秦府長房和呂氏的關係,也略知一二。但秦鬆濤他是非常清楚的,輕易的自然不敢得罪他,但是長房的大姑娘身份也高了,真是頭痛得很。
聽說呂氏侍奉湯藥,嫌疑最大,他便露出幾分猶豫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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