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寵到底世子妃 112 抖露家底
“要不奴婢去告訴她府中各院的下人都是有定製的,不可隨意加人。”雲裳明白沉歡想說什麽,果見沉歡點頭,便轉身去了。
一會兒赤冰進來,“在下花了幾天功夫找來的兩個女孩都是一等一的練武好材料,至於月錢姑娘不必擔心,由主子付。”
一等一好材料?
沉歡被她的話震了震,頭痛地揉了揉額頭,放下毛筆,耐心地帶笑看她:“不是誰付月錢的問題,而是我院裏不能留那麽多人。”
“我們都不算秦府的人,是睿親王府的人。”
“……”好吧,人家大,人家不屬於自己管。
沉歡無奈點頭,“隨便你,隻是既然不是我秦府的人,那她們也不能在我眼前晃。雲裳,你去和三嬸報備下,就說王府多了2個下人服侍赤冰姑娘。”
雲裳應著:“那她們的裝束要怎麽辦?要去公中領嗎?”她的意思是按丫鬟裝束嗎?
沉歡沒說話,看赤冰。
“在她們沒資格呆在姑娘身邊之前由在下負責。她們要日夜練功,不穿裙子。”
“照赤冰姑娘的話做。”沉歡懶得和她浪費口舌,揮了揮手,繼續提筆,在沾水缸上敲著,低頭看賬本。
赤冰沒動,盯著沉歡。
雲裳和煙翠站在一邊,覺得氣氛緊張,可赤冰的性子冷,她們不敢讓她退下。
沉歡憋悶了好半響,無奈抬頭,“你還有什麽事嗎?”
赤冰麵無表情道:“姑娘從今天起每天都要用兩個時辰練習騎馬,兩個時辰練習武功。”
啪,筆拍在桌子上,沉歡再也難忍,頓時聲調高揚,“騎馬練功?”
“是的。早上五更天開始練功,騎馬的時間可視姑娘安排而定。”
“我沒馬。”
“小的已經買了,就拴在玉春園倒座。”
眾人同情的眼神默默的看著沉歡。
“我若說不呢?”沉歡氣急好反笑。
赤冰傲睨站在抱夏窗外的小黑和靜能、靜悟,三人一直警惕的盯著她,好似她是個殺手,一旦敢動,便撲上來將她製服。
赤冰忽然指著他們,“那我就揍他們,直到姑娘願意為止。”
沉歡錯愕,沒等她說話,赤冰已經跨出去,環臂抱胸:“你們三腳貓功夫也敢說保護姑娘!”
小黑本來就被這個丫頭一副目空一切的摸樣氣了好幾天了,現在她公然挑釁,更是怒火中燒,擼袖子,重重的一拍胸口:“雖然爺從來不打女人,但太囂張的,爺也例外!”
靜能靜悟就算是和尚,也不是任由人欺負不說話的,兩人見小黑準備打架,各自往後退一步,擺開陣勢。都是習武之人,很清楚對方雖然是女人,但能力強出他們很多倍,自然不敢掉以輕心。
沉歡看著沒做聲,她也想看下赤冰和小黑他們的本事究竟有多深。
赤冰冷笑:“隻要是沒用的,我都打。”
小黑聞言豁然大怒:“哼!雖說好男不和女鬥,可惡女不在其列。讓爺和你比試比試,讓你知道什麽叫做硬功夫!”
“比試?你沒資格!你不過是我用來教育姑娘的。”
赤冰的話讓一屋子的丫鬟們怒氣頓漲,她有什麽資格教育姑娘?
“小黑!上!”性子急的煙翠憋不住跳出去,站在一邊擼袖子,“我給你助威。”
小黑哼了一聲,“好,看你是女人份上,爺就點到即止,來!”
小黑話音剛落,隻聽一聲悶悶的嗖一聲,赤冰已經化成一道風影,旋風般卷了過去,小黑大驚,忙抄起放在牆邊的木棍一個閃腰,漂亮的大旋子,瞬間避開赤冰的襲擊,穩穩落地。
煙翠她們看得心揪緊,見他避開頓時開心的準備鼓掌,誰知手掌還沒拍上,就看見小黑忽然被赤冰那道風一卷,重120斤的壯小夥頓時如像斷了線的風箏飛了出去,狠狠的啪地掛在不遠處的大樹幹上,雙腿扒開正好卡在樹杈上,頓時痛得臉如死灰,渾身抽筋,欲哭無淚。
煙翠她們嚇得蒙著耳朵蒙眼,不敢看他的慘狀。
靜能靜悟二人見狀大怒,抄起木棍夾擊二來。兩人出自同門又是兄弟,練的是對棍法,兩人虎虎生威,衣袍扯起獵獵生風,衝著剛落下的赤冰迅猛如虎攻將過來。
赤冰冷眸橫掃,刀鋒眉微揚,一個旋風腿,將靜能靜悟二人飛掃出去,順手抓起一把樹葉,飛手一揚,靜能靜悟兩聲慘叫,撲倒在地,伸手摸屁股,痛得哇哇亂叫起來,原來樹葉變成飛到,兩個屁股變成兩隻刺蝟。
一幹石化的丫鬟們手掌定在準備鼓掌的姿勢,嘴巴大得能塞下兩個雞蛋,這女人太厲害了吧,樹葉都能紮穿透褲子再紮進屁股去?
小黑嚇出一身冷汗,卡在樹杈上動彈不得,可手依舊下意識的摸摸屁股,幸好不是他的屁股,否則前後遭殃,他沒法活了。
沉歡用手捂眼,揉揉太陽穴,“好了,不就騎馬嘛?誰怕誰啊。”無奈站起來,“煙翠姐姐,幫我找一套能騎馬的衣服。”
煙翠還沒有從驚嚇中醒過來,收嘴,茫然的看著她:“騎馬的衣服?”
“不必了,主子備下了。”赤冰如鬼魅一般忽然落在沉歡麵前,差點嚇得她後退,暗暗握拳頭,淩鳳,你真是很煩人!
沉歡勉強拉開笑容:“如此,甚好,那就拿來我試試吧。”轉身,每走一步,嘟囔著,踩死你個多事鬼,踩死你個討厭鬼!
赤冰拿來的是一套白紅相間的騎馬裝,紅色小羊皮腰帶,一雙白色鑲著紅雲紋的羊皮短靴。沉歡出穿著正好合適,頗有颯爽英姿的模樣。
煙翠為了襯這套衣服,特意為沉歡將頭發束起,用紅色的綢緞紮緊,中間插了一枚白色珍珠珠花,丫鬟們看得眼睛瞪大,不由稱讚。
沉歡看著銅鏡裏,這種利落的裝扮,她居然非常喜歡。
“天啊,世子選的衣服怎麽那麽合身呢?難道親自丈量過?”煙翠沒心沒肺的叫著。
沉歡的臉頓時拉黑。
雲裳忙扯煙翠:“是目測。”
煙翠臉微紅,吐了吐舌頭。
本來心情好了一些的沉歡又不高興了。
赤冰不耐煩的在院外道:“姑娘快點。”
沉歡咬牙,壓低聲音道:“你看這人煩不煩?看我什麽時候好好整治她!”
“對對,滅滅她的威風,否則自己姓什麽都不知道了。”煙翠本來就對赤冰諸多不滿,趕緊火上澆油。
雲裳忍著笑,勸:“也是為了姑娘好,學會騎馬總是方便許多,姑娘不是喜歡假扮男裝溜出去嗎?要是會騎馬就方便了。”
沉歡想了想,微微點頭:“也有道理。”
……於是。
赤冰絲毫不憐惜沉歡隻有九歲,將她丟上淩鳳專門幫她挑的白馬上,一騎就是兩個時辰,等她落地,雙腳都已經不是她的,腳一軟,差點爬在地上,一直跟在邊上的兩個新來的小姑娘眼明手快,左右將她架起來,人看上去不大,力氣倒不小。
沉歡從腰以下已經失去了知覺,人昏昏沉沉,拉耷著腦袋被她們抬回房間,一屋子丫鬟嚇壞了,頓時如熱鍋上的螞蟻,請府醫的,去三房叫秦婉的,燒熱水的,端冰茶的,擰毛巾的,亂成一鍋粥。
秦婉和秦嫣都飛奔過來,秦婉見狀嚇得臉色煞白,急得都要哭了。
弄了好一陣子,沉歡終於醒了,睜開眼睛便見赤冰環臂抱拳立在床前看著她。
沉歡剛想動,腰部咯吱一聲,媽呀的叫了一聲,痛得渾身發顫。
赤冰冷冷道:“睿親王府的女人個個都會騎馬。”
沉歡無語,無力地說:“你是來保護我的嗎?你簡直就是我祖宗,趁著沒把我弄死前,你還是回去吧。”
“主子不下令,在下不能回去。”
赤冰斜了她一樣,她還不想來保護個小屁孩呢,主子身邊的暗衛都是精挑細選,訓練多年的,為的是保護主子安危,主子看重這丫頭,派來幫她調教狗和她手下的人,已經給足麵子了,這丫頭片子居然不領情?
沒等沉歡開口,立刻涼涼的接到,“主子在西域。”
沉歡累得八叉大仰,隻剩下眼睛可以肆意的瞪人,咬牙切齒道:“你祖宗什麽時候回來?”
“三五年。”
沉歡眯上眼睛,忍不住肚裏罵,你祖宗的!
“聽說四妹妹有匹白馬。趕快牽來讓我瞧瞧。”門外傳來秦湘的聲音。
“那不是嗎?過去看下。”秦楓指著被一個小姑娘牽著的白馬叫著。
赤冰劍眉一蹙,一步跨了出去,冷喝道:“不準動雪駒!”
本來懶懶的卷在門口睡大覺的傲古,猛然跳起來,抖抖黃毛,瞪著一雙深邃大眼,凶巴巴的喉嚨裏發出咕咕的低鳴聲。
秦湘和秦楓嚇得住腳,強作鎮定不屑的上下打量赤冰。
秦楓不想在女孩子麵前露出慫樣,一叉腰,指著赤冰:“我道是誰,原來是個養狗的。喂,養狗的,趕緊叫你的狗滾開!”
忽然,眼前一黑,冰涼的麵孔已經逼到秦楓麵前,嚇得尖叫聲還沒出,人猛然被冰鉗卡著脖子吊起,腳不著地,頓時發不出聲來。隻聽赤冰低冷的聲音道:“我不是養狗的,是殺人的!”
“你這個賤婢,趕緊放開我哥哥!”秦湘嚇壞了,可哥哥臉色發紫,眼看就要斷氣的感覺,不得不尖叫著,卻不敢靠近,拔腿就往沉歡的屋子跑,可狗守在門口,她不敢靠近,隻好撲到窗戶上尖叫,“你趕緊讓你的賤婢鬆手!我哥哥死了,你們也不得好死……”
傲古忽然炸毛,一股風呼嘯而過,一巴掌拍向秦湘,那力道,如同一道鐵板帶著鉤子嗖的一下,噗,秦湘倒地,咕嚕咕嚕一下滾到台階下,還沒等回神,一股腥黏的東西落在她口鼻上,睜大眼睛看清,頓時嚇暈了。
傲古威風凜凜的一腳踩在秦湘的胸上,伸出長長暗紅的舌頭粘液滴落秦湘嚇得張開欲叫的口中。
丫鬟們都看呆了,雖然事情鬧得大,可赤冰和傲古都是睿親王府的送來的,秦府的人連屁都不敢放一個,玉春園的丫鬟們自然很樂意見到秦湘秦楓被弄成這般模樣。
赤冰見人快沒了半條命才鬆手,將秦楓一丟,拍了拍手,揚長而去。
沉歡見鬧得差不多了,輕輕喚了一聲,“傲古,回來。”
傲古見主人叫,一口正咬住秦湘的頭發,拖著往沉歡這邊撒歡就跑。
“哇,傲古力氣真夠大的,它才幾個月啊,要是再大點豈不更加嚇人啊。”煙翠驚呼。
嚇得暈厥過去的秦湘痛得醒了過來,傲古咬著頭發隔著嘴有點煩,鬆開口張口就要咬脖子,秦湘嚇得慘叫起來。
沉歡忙叫,“不準咬!”
傲古怔了怔,涼涼的瞅了秦湘兩眼,晃蕩著毛茸茸的腦袋傲然離開,跑到沉歡身邊蹭著她的腿撒嬌,惹得沉歡歡喜的抱著它猛揉它的長毛。
三房的人這才敢將秦蓮和秦楓趕緊抬出玉春院去。
從此,秦府的人隻要見到赤冰或沉歡帶著傲古在府裏遊蕩,全部都躲得遠遠的,莫說赤冰那麽厲害,傲古還是條狗,一旦發猛,任憑誰都拉不住的。
第二天,沉歡依舊渾身痛得無法起床,赤冰讓兩個小女孩去藥店抓了一些藥草,吩咐煙翠她們煮了,弄了一木桶藥浴水,將沉歡抱進去,時不時探下水溫。一連三日,沉歡終於緩了過來,不過身子感覺有了力量。
赤冰住的房間後麵有個獨立的小院子,她見沉歡好了許多,又每天將沉歡抓來和兩個小姑娘一起練樁、踢腿,下午教她騎馬,沉歡每天都被她折磨得軟皮蟹一般,趴在床上就不想動。小黑和靜能靜悟一有空就偷偷的趴在各種能藏身的地方偷看赤冰習武,可每次都會被赤冰輪流拎出來一頓胖揍,誰知揍著揍著三人的武藝迅猛提高,三人暗暗高興,赤冰其實是在教他們,頓時拿出十二分的勁,偷窺得更加頻繁。
一個月過去,沉歡居然能輕鬆自如的獨自騎馬,雙腿也有力多了。
等到沉歡被折磨得沒了脾氣,可以應付高強度的訓練後,便要開始去管鋪子和農莊的事。農莊如今繼續擴大,已經有了兩千畝地了,第一批糧食眼看就要下來了,會是非常大的量,除了曹天鑒親自商議了軍糧的事情,剩下的還有很多,她要開始著急漕運的事情了。可漕幫因為上次時間還未有結論,豫州一段依舊封鎖,獨眼龍據說被調往京師段,一時無法聯係。
沉歡縱然再聰明,也沒有這方麵的人脈,隻好吩咐周正宇努力打聽有沒有能與漕幫搭上聯係。
十月初六是秦婉的生日,她和秦嫣的生日隻差六天。鋪裏來了一批新的京錦,沉歡索性拉著姐姐避開赤冰和傲古去鋪裏挑些好料子,選了兩匹桃紅色的煙雲紗,兩匹白底梅花的京錦準備送給秦嫣。秦婉自己選了一批湖水藍的素縐緞準備自己繡花做襖衣裙,加了一匹藍白漸染的雲煙紗做外罩,沉歡自己也選了些新料子,再讓煙翠和新月為丫鬟們都選了新衣料子。她們都還在孝期,雖說不想穿得太過華麗,但人靠衣裝,外表不能讓人看低了。
姐妹兩說說笑笑的和煙翠、新月四人一起上了馬車。馬車剛駛出一會兒,忽然停了下來,外麵聽見人在叫著,“哎喲,誰家的馬車擋著爺的去路了。”
坐在車外麵的小黑和靜能一見來人便沉了臉,“鹵大,你給我讓開!”
一聲怪叫,鹵大擼袖子,“大膽!爺爺我走路,你們攔著爺爺的路了,還敢放肆!”
沉歡聞言皺眉,她不願意帶赤冰和傲古上街,免得太招搖了,何況是常走的路,又是光天化日之下,沒想到竟然有人敢公然挑釁。
“這是大路,我們走我們的,你走你的,什麽叫攔著你的路了。”小黑大怒。
鹵府在餘杭算是有錢戶,但卻是個暴發戶,三個兒子整天遊手好閑,吃喝玩樂,尤其是老大,整天帶著一幫中小戶人家的兒子們學著人家做老大。這樣的人,秦府是瞧不上的,小黑自然也不會給他麵子。
“爺在這走路,自然就是攔了爺的路,兄弟們說是不是啊?”鹵大一副痞子相,三四個公子哥哄笑著。
小黑陰沉著臉,若是往日,這幾個人就他一人就撂倒了,可今天車裏坐著兩個姑娘,萬一鬧起來,影響姑娘的聲譽。
他忍了忍,“那你先走。”
“那你們讓開啊,否則爺往哪走啊。”鹵大笑聲更加大了,“馬車裏坐著秦府的小姐吧,要不讓小爺們瞅瞅臉蛋,若是看得過眼,小爺們也就讓佳人先過了。”
周圍圍觀的越來越多,自然都聽出了鹵大是故意的,也有人想看熱鬧,跟著起哄。
秦府的女孩子們在餘杭是出了名的美麗,尤其是秦婉得了茶神女的稱呼後,餘杭更是對她有很多議論,也正是如此,秦婉一般不出府露麵,如果實在要出去散心一定會選人少的時候,今天是沉歡拉著要選布料,一時就大意了。
鹵大忽然衝過來,伸手要撩門簾,小黑大怒,一腳踹了出去,鹵大一夥的人頓時叫了起來,“秦府欺負人了!秦府打人了!”
小黑和靜能氣得臉色發青,剛想跳下馬車狠狠的教訓他們,忽然,車裏傳出清脆稚嫩的聲音,“是誰要看我家大姐姐啊?”
小黑和靜能一怔,不明白四姑娘的意思,但既然姑娘出聲了,一定是要做什麽了。
鹵大聽見如此好聽的聲音,渾身頓癢,忙湊近:“鹵家大公子仰慕秦府大小姐多日了,欲一度芳容。”
秦婉氣得渾身發抖,沉歡按著她,笑著說:“我家大姐姐豈是誰想見就見的,要不鹵大少爺上車來吧。”
鹵大頓覺自己無比高大,輕飄飄起來,其他幾個眼紅羨慕。
“大姑娘,爺來了。”鹵大一手趴在車沿上,一手亟不可待的掀簾子。
沉歡猛然拔下姐姐發髻上的簪子,一把抓住鹵大的爪子按在車壁上,毫不客氣的狠狠一戳。
鹵大痛得慘叫,慌不迭的掉下馬車。手上鮮血直流,屁股蛋痛裂。
沉歡跳下馬車,衝著小黑道:“給我!”
小黑迅速馬鞭子遞過去,沉歡接過,衝上去啪啪兩鞭子,狠狠的抽在鹵大的頭上,頓時兩道血印子呈十字畫在鹵大的臉上,痛得他呱呱亂叫,周圍的人驚得目瞪口呆。
“誰,誰敢打老子!”鹵大痛得哇哇亂叫,卻隻見嬌小的身影一躍飛上馬車,那張小臉驚鴻一瞥。
沉歡進了馬車對興奮的煙翠說,“你去問他,我舞鞭子玩,他為什麽攔著我的鞭子。問他要個說法。”
煙翠頓時笑了,立刻就跳下馬車,叉腰指著滿地打滾的鹵大道:“我家姑娘問你她在這裏舞鞭子玩,你為什麽攔著?不知道這馬車是我們秦府的嗎?找抽呢!我們姑娘說了,你擋了姑娘的玩兒了,你要賠償姑娘的興致。”
鹵大忘了叫了,瞪大眼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他被人打了,還要給打人的賠償?
小黑和靜能聞言嘴角抽了抽,小黑立刻接到,“秦府的馬車你是隨便爬的嗎?裏麵坐著是我們秦府長房的兩位姑娘,你竟然敢當街欺負姑娘,當我們秦府長房沒人了怎麽的!”
鹵大被打得耳朵嗡嗡作響,聞言絕倒,人攔著鞭子?這是什麽話!簡直土匪啊!
“你……你……是那個臭丫頭行凶打人,是老子被欺負了好吧!”鹵大被人扶起,看著滿手的血氣得大叫。
“敢侮辱官家小姐,若是不賠禮道歉就上衙門去。”沉歡冷哼道對新月道。
新月立刻提裙跳下馬車,鼻孔朝天,傲然道:“膽子不小,秦府是官家人,你竟然敢侮辱官家小姐!我家姑娘說了,你若是不賠禮道歉,我們就上衙門去。”
衙門?
幾個叫囂的人頓時鴉雀無聲,無人再敢為鹵大聲討。
誰不知道秦府的背後是蘇家?長房母家還有縣令舅舅和京官舅舅,若是上衙門,吃虧的自然是他。和他一起的公子哥說白了就是有那麽一兩間小鋪子的小富商販,比起秦家簡直就是一棵草,真要動真格的,誰敢呢?再說了,鹵大侮辱人家姑娘在先,理自然是虧的,他們也犯不著為了鹵大讓自己遭殃。
鹵大見狗腿子們都退縮了,自己咬牙,瞪眼,“你想怎的?”
“要就給姑娘磕十個響頭,高喊你錯了,下次不敢了。要不,你自己看著辦。”小黑叉腰。
鹵大氣得將腰裏的錢袋子扯下來,解開要掏銀子,卻被小黑一把搶過去,遞進車裏。鹵大正要說話,錢袋子噗地丟了出來,小黑正好接到,冷脆聲音跟著出來,“帶那麽點銀子還敢上街?真丟人。”
小黑忍著笑,掂了掂銀袋子,“不過五十兩,鹵大少爺,你家最近窮極了嗎?”
鹵大氣得翻白眼,衝著身邊的人伸手,“拿來。”
幾個狗腿子剛忙將身上的錢袋取下,一股腦兒塞給鹵大。
“老子是臨時出門,誰知道遇到土匪了!”鹵大哭喪著臉道。
“那個拿來,姑娘我勉強可以原諒。”一支白玉小手伸出簾子指著鹵大的腰間一塊翡翠玉佩。
鹵大頓時吐血,“什……什麽!”
靜能風一樣的瞬間便解了他的玉佩遞給煙翠,煙翠翹著蘭花指,拎著玉佩穗在太陽底下看了看,嫌棄地嘖嘖兩聲,“質地這麽差的玉佩,怎配給我家姑娘,還不如我丫鬟的配飾。鹵大少爺,你家也忒窮了些吧?要是我,早就一頭縮進龜殼裏,不敢出來了。”
鹵家也算是有名的有錢戶了,竟然被一個丫鬟譏笑窮,鹵大要氣瘋了,瞪著血紅的眼珠,“你……你……你……”
新月高昂著頭,“你什麽你,還不快滾,讓開姑娘的道,否則,衙門理論理論去!”
鹵大氣得發暈,腳一軟,噗地跌坐在地上,雙手撓土,叫著,“老天啊!”
新月和煙翠見氣出得差不多了,嘿嘿一笑,上了馬車,小黑兩人也跳上馬車,趾高氣揚地駕車而去。
滿大街的人看得目瞪口呆,忘了回神。
馬車裏一陣陣歡笑,煙翠她們眼淚都笑出來了。秦婉無奈搖頭直笑,“你這個家夥,膽子太大了。真是得罪了人,你要怎麽辦啊。”
沉歡哈哈大笑,“這種人怕他作甚?難不成他敢公然和秦府最對不成?這種人不教訓下,以後什麽貓阿狗啊的都敢欺負我們了。”
秦婉歎了口氣,“以後你還是帶著赤冰和傲古吧,你簡直是要嚇死我了。”
沉歡聳了聳肩,“赤冰和傲古打人咬人都沒人敢吭一聲,可是無法樹立我們自己的威風。”
秦婉無語,可沉歡如此膽大,也未嚐不是好事,至少她以後不會被人欺負。
盛夏剛過,10月初,欲入秋日,一場意外的大雨,將溫度驟然拉低,人淋著雨覺得很冷。
天色漸暗,煙翠點了案頭的燈,見沉歡在看書,便自己取了繡架繡起花來。窗外忽聽劈啪的雨點聲,煙翠探頭出去,見有人正在屋簷下收了傘,細看卻是花萱,剛好遇上端了安神湯的雲裳,兩人說了幾句話,雲裳皺著眉頭走進來,“花萱來請姑娘過正院老爺書房說事呢。”
花萱跟在後麵,衝著沉歡行了禮。
“現在?下那麽大的雨。”煙翠不高興了。
雲裳歎氣,“可不是,瞧花萱一路來褲腿都濕了大半截,姑娘過去豈不給淋個透?現在天更加黑了,眼看就要下暴雨了。”
花萱無奈,“姑娘還是過去一趟。恐怕有大事。”
沉歡看她一眼,“好,不必讓花萱姐姐為難。”
花萱想了想,低聲道,“姑娘早上可是外出了。”
沉歡一聽,便知道是什麽事了。
“煙翠姐姐,昨兒新得的胭脂我瞧著正合適花萱姐姐白皙的膚色,你取了來,送給花萱姐姐。”
花萱正想推,卻見煙翠遞來的胭脂餘杭最出名的禦蝶坊的,一盒胭脂一兩銀子,又不舍得推掉了,接過來趕緊謝恩:“姑娘多穿點,外麵有點冷。”
沉歡點頭,“你先去吧,我換件衣服就來。”
花萱一走,煙翠陰著臉去尋木屐,可天冷,姑娘穿著木屐肯定更加冷。
雲裳忙去取了件夾襖,想了想:“要不讓赤冰送姑娘去。”話音剛落,赤冰便和傲古走了進來。
“我用輕功送你去。”赤冰擰著眉道。
“不要,你們在秦府,我已經夠引人矚目了,府中走個路還飛來飛去,豈不是給人留話柄?赤冰你不要去,看好傲古,不準給我惹事。你們不要驚動姐姐,省得她擔心。”
赤冰皺眉,“傲古可以留下,我在暗處。”
沉歡還要說,雲裳接口,“這樣行,誰知道那些黑心人想幹什麽,萬一路上設個什麽陷阱,不值得。”
沉歡想了想,沒再說話。
雲裳撐了一把很大的油紙扇,沉歡還是褲腿都濕了一大截,好在煙翠準備了幹爽的鞋襪給雲裳帶著,她趕緊在門外幫沉歡換了,兩人才進門。
沉歡像沒事人似的走進去,給秦功勳和呂氏行了禮,卻見秦中矩和陳氏都在側,就連馬姨娘也在一邊,看著她無奈的歎了口氣,整個氣氛仿若私設刑堂。
蘇氏母女沒有出現,好聰明。
沉歡衝著兩人點了點頭,甜甜的笑著問,“不知老爺喚歡兒來作甚?”
突然,秦功勳猛一拍桌子,“你膽大妄為,竟然捅出這麽大的簍子,竟然有臉笑!”
沉歡斂了神,小心翼翼地問:“不知老爺說的什麽。”
秦鬆濤指著她手指發抖。
呂氏忙溫柔地說,“老爺不要急,沉歡還小,莫要嚇到她。”
故作親熱的趕緊上前要拉沉歡,卻被沉歡避開,頓時換上陰臉對著沉歡冷笑,再變臉成溫柔的表情,“你這孩子仗著有睿親王府的人護著,就如此頑劣了。鹵家大公子可是你打的?”
沉歡平靜的點頭,“鹵大公子啊,自然是我打的啊,怎麽了?”
秦功勳聞言豁然大怒,“怎麽了?誰給你那麽大的膽子,敢隨便打人!來人啊,請家法!”
錢隴大驚,急得衝沉歡眨眼睛,示意她不要硬頂。
沉歡仿若不見,小腦袋仰得高高的,“請家法是準備打給秦府抹黑的人嗎?”
屋裏的人一愣,古靈精怪的沉歡這話似乎別有含義。
呂氏哎呀的叫了一聲,“我的小姑奶奶哎,你怎麽和你爹一樣倔呢。知道錯了就認個錯,老爺也會看著你死去的爹娘份上,輕罰你的。如今鹵家老爺已經鬧上門來了,要老爺賠錢賠禮呢,要不就告上衙門去。這事情鬧大了,可不是你丟了秦府的臉嗎?”
“跪下!”秦功勳想起讓他鬧心的牛脾氣大兒子,氣就不打一處來,拍得杯子跳了兩下,差點掉下地。
沉歡冷笑,認錯?這錯認了,就等於認了姐姐被欺辱的事情,姐姐的聲譽接著就會被毀,姐姐名聲不好,就等於整個長房都名聲不好。餘杭縣不大不小,可秦府的事哪怕是芝麻點大,也會被人樂於議論。何況秦府長房和呂氏的恩怨,任誰都清楚。
那他們的生意便會受阻。
呂氏,好謀劃!
沉歡幽幽的歎了口氣,“這件事,孫女也不知該不該對老爺說。”她緩緩的環視一圈,呂氏被她冷眼掃得莫名一顫。
“老爺,孫女覺得,如有人膽敢造謠生事,妄圖辱沒我秦家門楣,哪怕孫女隻有九歲,也該替老爺教訓的,對吧?”
呂氏眼眉一跳。
秦功勳皺眉,“什麽意思?”
沉歡低下頭,盯著麵前的地磚,微微的歎了口氣,“老爺既然問了,孫女自然不敢隱瞞。隻是,真是難以啟口。”緩緩抬眸,清亮的眼睛透著童真。
“鹵家仗著自己有幾個錢,竟然膽敢汙蔑老爺。說老爺祖上篡奪了妻子的家產,才得以起家。孫女自然不知道祖上的事兒,故聽得生氣,老爺將三叔教導成了狀元,哪裏會是如此卑劣的人?鹵家竟然敢如此狂妄,您說,若是換做您,您生氣嗎?”
事情忽然轉了360度,完全沒有按主旋律走,沉歡一句話,立刻將眾人帶偏了。
一屋子人靜了下來,溫度驟冷,聽不見人大聲呼氣,似乎都屏息生怕驚動了誰。
秦功勳氣得聲音都抖了:“他……他胡說八道!”
“那是自然的。”沉歡飛快的接口,“還不止這些。他膽敢攔著秦府的馬車,對姐姐出言不遜,依他的說話就是秦府任誰都可以淩辱的,因為上梁不正下梁歪,老的寵妾滅妻,懷了人家的種冒充寡婦女人都能被娶進門,不但幫人養兒子,也不介意帶綠帽子,居然還能扶上主母之位。老爺,這話你聽道能不氣嗎?孫女和姐姐當時就氣得不行了。姐姐溫柔,不便出聲,都氣哭了。孫女實在氣不過了,才說我家哪有寡婦啊,我們老爺還在呢,夫人怎麽就是寡婦了?夫人隻生了二叔和三叔,怎麽又給老爺帶綠帽子了?難不成二叔不是老爺的孩子?這不是胡說八道嗎?二叔,你聽著一定肺都氣砸炸了吧?若是二叔在場,二叔打他不?”
上座一聲聲倒抽冷氣聲,聽見指甲撓木聲。
秦中矩簡直要氣得倒仰,被小屁孩擺上台麵,他還必須得順著她的話接。為了安撫秦功勳,無奈揉著太陽穴,“他……真是如此說,自然該打。”
沉歡繼續道:“誰知道他居然不住口,還繼續說若不是寡婦入門,沒有經受大家族的家教,又怎麽會做出縱容下人勾引府中少爺的勾當,還殺人滅口意圖嫁禍。哦,對了,那家夥居然還嘲笑二姐姐閨譽不好,孫女可不就急了,這些事豈能傳出去,否則,不但辱沒了老爺和夫人,連帶我們最尊貴,最美麗的二姐都被害得身敗名裂了,讓二姐姐以後怎麽嫁人?秦家可不全都沒臉了嗎。所以孫女一時情急,就忍不住打他了。孫女知道魯莽了,本該先回來稟報的,可孫女實在看不下去,生怕他胡言亂語,繼續毀了我們秦家聲譽。所以,就替老爺教訓他了,老爺,如果您覺得我為秦府出這口氣不對,那您就罰我吧。”
說著,就要跪下去,卻被馬姨娘一把拉住,心疼的摸著她的小臉,“可憐見的,連小小人兒都知道護著秦府的顏麵,我們做大人的也不該那麽慫。若是明日鹵家膽敢再來,妾身都覺得要狠狠的打一頓才解氣了。”
秦功勳和呂氏早已經被氣得目瞪口呆,就連秦中矩和陳氏也都嚇得臉色煞白,不敢吭聲,真後悔來趟這渾水了。
不管鹵家少爺說了什麽,如今沉歡這番話不帶半個髒字已經將秦功勳乃至秦家祖輩和呂氏通通罵得狗血淋頭,硬堵得他們說不出半個字,更別說責罰她了。尤其是秦功勳最不願意揭開的家族醜史,簡直就是揭他的皮,這些事情就連府中也沒幾個知道的,外人怎麽會知道?秦功勳不由背脊冒冷氣,渾身發涼。
呂氏盯著麵前這個一臉純真的精致小臉,幾乎咬碎了牙,忍了半響,放鬆開咬酸的牙槽揉著額頭,不想再看小惡魔。
她隻有九歲嗎?那張嘴那麽可怕,居然三言兩句就將整個勢頭給扳了過來。何況,秦府的家底她是怎麽知道的?還有就是她說自己寡婦懷別人的種嫁入秦家的話簡直就要了呂氏的命,恨不得將這個小丫頭片子給生扒了。
鹵家少爺本就是自己攛掇著去調戲秦婉的,他拿了自己的好處,怎麽敢如此詆毀秦家,何況,這些話,他又怎麽會知道?
明擺著沉歡在撒謊!
可,令她痛恨的是,明明知道她在撒謊,居然沒有辦法反駁她。
這股沒處發的怒氣,簡直要將她憋爆了。
秦功勳努力運功,逼著自己將怒氣壓下去,他開始後悔讓沉歡來說這件事,剛想打發她趕緊走,豈知沉歡小嘴又開了。
呂氏渾身如被穿過一根鐵條,又冷又緊,緊張的盯著那張殺人不見血的小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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