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言,沈棠心裏既溫暖又隱隱作痛,瞬間覺得內心重新充滿了力量。

“銀行卡你不收,這個收著吧。”楚風然又從懷裏拿出一張紙條,“這個人叫林左風,這是他的電話,你存進手機裏。有任何難處就打給他,就說是我叫你打的,他立馬就會出麵幫你。”

“嗯,謝謝師傅。”沈棠點頭。

“行了,周周,咱們走吧,好久沒回東港了,你陪我去幾個地方走走。”楚風然說著起身,拍拍沈棠肩膀,“你也趕緊回去上課吧,好好比賽,隻管把你喜歡的感覺做出來就好,別管輸贏。”

沈棠點頭,眼神示意周周看著點師傅。

周周拍了拍胸口保證。

上完課沈棠沒回葉宅,去了她的小工作室。

按賽事規則,提交的作品都需要錄製完整創作視頻,在工作室完成最為合適。

她抱著草稿本思索,卻遲遲沒有想法。

她自學過一段時間素描,說來也好笑,她自認畫過最好的一幅素描,偏偏是那個人。

聯想到周曉布置的考核題目,她的記憶回到12歲那年。

她初到沈家沒幾天,沈振聲心血**決定帶她們三個去高爾夫球場。

作為上流社會家庭的孩子,沈婉華和沈婉音自小就接受高爾夫訓練,一到球場便遊刃有餘。

沈棠對高爾夫一竅不通,隻能像個局外人,局促地跟在他們身後。

沈振聲遇上熟人,就將她扔給了沈婉音。

沈振聲一走,沈婉音立馬提議:“大姐,下場嗎?”

“我今天不想下場。”沈婉華繼續練球。

沈婉音暗自壞笑,然後衝沈棠勾勾手指:“那你跟我走吧。”說完揮手讓球童不要跟著,讓沈棠來給她背包。

12歲的沈棠身子纖瘦,但力氣還可以,硬著頭皮過去將包背了起來。

沈婉音把她當球童使喚,讓她遞杆,讓她撿球。

她若跑得慢一點,沈婉音就會非常不高興。

從沒做過球童,又沒戴帽子。

在這烈日下,沈棠實在跑得很累,汗流滿麵地蹲在地上直接對沈婉音說:“二姐,我跑不動了。”

“跑不動了也要跑。”沈婉音不由分說一腳踢在她大腿上。

沈棠始料未及跌坐在草地上:“你幹什麽?”

“你還好意思問我。”沈婉音環著胳膊盛氣淩人,“我說的話你沒聽見嗎?給我起來繼續撿球。”

沈棠起身瞪回去:“我不是你的奴隸。”

沈婉音覺得不可思議地冷笑出聲:“你這個鄉巴佬,還敢跟我耍脾氣呢?爸把你帶回我家,你就真以為自己變成千金大小姐了?你給我記住,擺清楚自己的身份,爸不在的時候,你就是我沈婉音的奴隸。”

說完,巴掌一下接著一下拍在沈棠臉上,極盡羞辱,“我讓你做什麽你就做什麽。”

“你想得美。”沈棠打開她的手,扭頭就走。

“你給我站住。”沈婉音叫住她,“你現在可是姓沈,再也不姓餘了,你以為你還回得去呀?”

沈棠怔住。

她離家的前一天晚上,奶奶讓她跪在餘家列祖列宗前發誓。

一定好好在東港讀書。

一定不吵著回餘家。

一定考個好大學,不辜負奶奶的養育之恩。

一定報答沈家的恩情,不做忘恩負義的小人,不給奶奶丟人。

想到這些,她拳頭攥得緊緊的,責任戰勝了內心,咬著唇角回到沈婉音跟前。

“從現在開始,把你的氣性給我了。在我麵前,夾著尾巴做人。”沈婉音指著水邊,“去那邊給我站好,沒我命令,你要是敢動,你就死定了。”

沈棠隻得照辦。

她原本不知道沈婉音要幹什麽,直到看見沈婉音將一顆高爾夫球放在草地上,拿起球杆對著她這個方向比畫後,她才意識到,沈婉音要把她當作靶子。

她不安地吞咽了口水,眼睜睜看著那顆白色小球以極快的速度朝自己飛了過來。

她趕緊閉上了眼睛,做好了痛的準備。

隨著身體被一股外力帶偏,她以為自己被球打飛了,不料卻被一個身影拉著往旁邊倒去。

她整個人落在一個陌生又溫暖的懷抱裏,睜開眼時冷不丁和一雙棕色眼瞳視線相交。

她從沒看過這麽好看的臉,若不是少年的帽簷撞到了她的額頭,她真以為這是一個夢。

“站得起來嗎?”少年幽然的聲音似一把快箭,咻地直直射進她心裏。

她怔愣著點頭,趕忙離開他的胸膛,逃了開去。

少年單手撐著從草地上站起身,濃密的眉向上揚著,一雙長長的迷人眼睛不帶情緒地朝她看了過來。

沈棠不敢直視他冷俊的臉,垂下眸子,心跳加速。

少年伸手拍著被弄髒的白色褲子,冷冷地開口:“球打過來怎麽不躲。”

沈棠怔怔地抬頭,趕忙弱弱地回了句:“謝謝。”

這時,沈婉音小跑了過來,嬌滴滴地致歉說:“對不起,葉少,沒有打到你吧?”轉而對沈棠吼,“你是怎麽搞的,愣在那裏幹什麽,還勞動葉少救你。”

少年餘光睨了眼沈婉音,暗暗輕扯了一下嘴角,聲音冷冷地說:“你要教訓人換個地方,這球場姓葉。”

沈婉音臉色一白,吞吐了半天狡辯說:“葉少,我真不是故意的。”

“你不用向我解釋。”少年轉身看向沈棠,眸光沉了沉。

沈棠生平第一次不敢看一個人的臉,屏著呼吸,隻覺得臉上燙得厲害。

若不是現在日頭正烈,掩蓋了她的窘迫,她真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下秒,少年取下自己的鴨舌帽套在她頭上,淡淡說了句“不想暈倒就趕快離開這裏。”

沈棠輕嗯了一聲,也不知道對方聽見沒有。

這時,一個球童朝他們飛奔過來,恭敬地對少年說:“少爺,那邊在催您了,請您趕緊過去。”

少年點頭,隨球童快步離開。

沈棠呆呆地看著少年被陽光渡成金色的背影,一顆心仿佛也離開了身體,隨少年而去。

沈婉音冷不丁地笑:“收起你這沒見過世麵的蠢樣,他可不是你這種階層能高攀的人。也不看看自己是什麽東西。”說完,將球杆扔她腳麵前,趾高氣昂地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