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偷偷解開安全帶,手已悄悄扶上車把門。

她告訴自己不要怕,正準備用力把門推開,車子忽然一個急刹車被一輛轎車攔住,被迫停了下來。

沈棠慣性往前撲了去,抓住前座椅背才沒衝到前麵去。

她還沒反應過來,見前車下來一個高大的身影,車燈打在他身上,照亮了他冷硬的麵孔。

“葉仲文。”沈棠喜出望外地跳下車徑直朝他衝了過去,緊緊抱住了他。

葉仲文腰身被狠狠摟住,整個人沒準備地愣住。

沈棠臉埋在他胸口,感受著熟悉的體溫,驚魂未定地說:“嚇死我了,還好你來了。”

葉仲文輕撫她後背,安慰的話就在嘴邊,眼中柔光凝了凝,笑說:“不是說自己應付得來?”

聞言,沈棠愣住,放開他,趕忙後退兩步,忽然覺得很是尷尬。

“夫人對不起。”馬克領著司機過來,“這司機是我們的人,不好意思嚇到你了。”

沈棠睜大眼睛:“你說什麽?”

“你一個人這麽晚回家,怕你不安全。所以就安排了兄弟們扮作出租車司機在外麵等。”馬克賠著笑臉。

“所以呢?門口的都不是真的出租車司機?”沈棠擰眉。

“不知道你幾點出來,所以都是安保公司的兄弟。”馬克嗬嗬一笑。

“那……那你們好歹換著點人啊。”沈棠一口氣上不來,“幾個晚上都是同一個人,想嚇死誰啊。”

“對不起對不起。”馬克再次致歉,“這兄弟是身手最好的,我也沒想到你出來遇上的都是他呀。”

沈棠:“……”

“那你們倒是提前說一聲呀。”沈棠覺得好沒麵子,沒好氣地看向葉仲文。

葉仲文眉眼含笑,反倒一副很享受欣賞她生氣的樣子。

“你不要我插手你的事,明著和你說,你會同意?”

沈棠沒覺得這個理由正當,卻又懟不回去。

“兄弟姓什麽。”葉仲文問。

“葉少,您叫我小許就可以了。”

“小許,以後,還是你負責送夫人回家。”

“是,葉少。”

說完,葉仲文朝他揮手示意,他開著出租車先走了。

見狀,沈棠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扭頭也要走。

“幹什麽?”葉仲文擰眉,“打算走回去?”

“不用你管。”

葉仲文幾步上去握住她手:“這麽晚,你不要任性。你現在不止是你自己,你身上還有爺爺交付給你的責任。”

葉仲文說得鏗鏘有力,沈棠隻能甩開他手,冷臉坐上車去。

路上,沈棠一直看著窗外,刻意和他保持距離。

葉仲文幾番把視線投向她,突然說:“下次冷靜點,跳車是不要命了嗎?”

沈棠剜了他一眼:“你一直跟蹤我嗎?這麽巧啊。”

聞言,葉仲文怒氣輕易就被挑了起來,定定地審視著她,說:“嫌麻煩就把股份退回。”

沈棠不客氣地衝他冷笑一聲:“我不退。”

葉仲文覺得這回答意料之中,突然發聲:“馬克。”

後座前的玻璃隔斷緩緩降下,馬克從副駕轉過頭來:“少爺,有什麽吩咐。”

“你查的那個宋雲,給夫人說說。”

沈棠扭頭,意外,也不意外。

馬克如實匯報:“宋雲,本市人,父母是普通職工,家境不上不下。宋雲大學時成績優異,導師們的評語都十分不錯。畢業後,在一家貿易公司從出納很快到主管,業務能力出眾。去年,由獵頭公司挖角到我們King任財務組長,績效評分平均在90以上。”

沈棠挑釁地朝葉仲文笑:“優秀的人會一直優秀。”

“急什麽。”葉仲文不慌不忙示意馬克繼續。

“三年前,宋雲還是學生時,前往澳門旅行,在嘉喜賭場贏了三千美金。但好景不長,回來後這三千美金在地下賭場輸了個精光,反欠了地下高利貸二十萬。父母湊了二十萬幫他還債後,才算是平息。現在,他的業餘愛好是打麻將,有個女朋友叫劉笑笑,相親認識,在銀行做櫃員。”

沈棠神色平靜地聽完,回:“我知道了。”

玻璃重新升起,葉仲文冷冷奉勸:“善意提醒,遠離賭徒。”

沈棠刻意唱反調:“賭場你沒去過?”

葉仲文突然整個人壓了過來,下顎咬得緊緊的,沉聲說:“一個人若不能控製對金錢的欲望,出賣親人朋友,出賣自己,隻不過早晚的事。”

“沒人能控製對金錢的欲望,這是再正常不過的人性。”沈棠認真回,“不要站在製高點評判人性,你根本不懂金錢對普通人的重要性。”

葉仲文眸色更加深沉,聲音似鋒利的尖勾撩人血肉:“你堅持替一個賭徒說好話,而我多管閑事是吧?”

沈棠目不轉睛看著他:“他能通過你們King的背調,說明他沒有問題,我不希望因為我,讓他失去工作,我想表達的僅此而已。”

“好。”葉仲文似笑非笑地挪回身體重心,“你不聽勸告,我也不再多說。我會繼續盯著你,你最好別再出半點差錯,不然你就是對不起葉家的千古罪人。”

沈棠不客氣地回以一笑:“那就辛苦你了。”

兩人不再說話,各看各的窗外,各生各的氣。

第二天早上,休息日。

葉仲文下樓獨自坐到餐桌邊,看著一桌子豐盛的菜,卻提不起半點興趣。

以往,沈棠都會換著花樣地給他做,特別是她親手包的小餛飩,味道極其鮮美。

“劉嬸。”葉仲文喚。

“少爺,您有什麽吩咐?”

“有沒有餛飩?”

“少爺等等,我馬上就去弄。”

劉嬸小跑去廚房,十五分鍾後端了一碗熱騰騰的餛飩出來。

葉仲文滿懷期待地吃了一口,眸光一沉,這不是他想要的味道。

劉嬸瞧他臉色不對,趕忙說:“少爺,我這包餛飩的手藝確實不如夫人。不然,我重新去給你下一碗麵?”

葉仲文搖搖頭,示意不用,然後問:“夫人呢?”

“夫人用過餐了,正和小姐在陽光房那邊學習呢。”

聞言,葉仲文隨意吃了一些,然後往陽光房去。

走到陽光房門外,他倚著門邊,聽著沈棠極有耐心地為葉仲恩講解著公式。

“嫂嫂,這個太難了。”葉仲恩撒著嬌抱怨。

“是會有點複雜,但隻要你弄清楚它的原理,就不會難了。”沈棠微笑著說,“有一個很有名的數學家是這樣說的,在數學這門天地裏,重要的不是咱們知道什麽,而是咱們怎樣知道什麽。公式,會幫助我們。”

然後,沈棠給葉仲恩演示了一道較複雜的題。

葉仲文聽著,嘴角漸漸上揚,意識到失態,趕忙將弧度放下。

聽完,葉仲恩整個人都傻了:“嫂嫂,你理科這麽強,你怎麽會隻考到中文係啊?而且還是那種二線大學。”

沈棠一言難盡的微笑:“所以你要珍惜力爭上遊的機會,不要像我,隻能退而求其次。”

葉仲恩歎氣:“我真的對數學無感,肯定考不到一個好分數的。”

沈棠幫她捏捏肩膀,打氣說:“事在人為,但求問心無愧。”

話音剛落,葉仲文突然出現在她們眼前,先是睨了眼沈棠,然後對葉仲恩說:“你嫂嫂說的沒錯,問心無愧就好。”

沈棠接收到他嘲諷的目光,臉冷下來:“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