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葉仲文立馬動手組裝帳篷。

範遠一臉看不懂的表情:“你們這些有錢人都這麽善變的嗎?”

葉仲文不理他,弄好帳篷,忙到晚上才停下來。

整個下午,沈棠都在辦公。

等她忙完,葉仲文已經籠起了火堆,還煮好了一鍋湯。

入夜後的山頂溫度驟降,喝上一碗熱湯,整個人都暖了。

範遠邊喝湯邊打趣:“真沒想到,這輩子竟然還能喝到葉大少親手煮的湯。”

葉仲文睨了他一眼,輕聲問沈棠還要不要再來一些湯。

沈棠搖頭。

“味道不好?”葉仲文在意地問。

沈棠愣了愣,回:“不是,挺好的。不過,這湯裏的是什麽。”

“下過雨,後山有很多野生菌。”葉仲文答,“後麵有一個廢棄菜園,還長了些大蒜,用來煮菌湯最好。”

“你......”沈棠抬著碗不敢再吃,一顆心提到嗓子眼裏,“知道怎麽分辨野生菌有毒或者無毒嗎?”

“不會。”葉仲文不假思索,“看著順眼就撿了。”

沈棠不會真以為葉仲文是這樣不嚴謹的人,明知應該給他一個白眼然後不予理會,但臉還是忍不住拉垮下來。

見狀,葉仲文臉色僵了幾秒,說:“放心,我對野外求生課程比較感興趣,有認真學習毒蘑菇的特征。”

範遠在旁邊看得傻眼,他竟然覺得葉仲文語氣輕緩得似在求和。

“你們......”範遠忍不住問,“到底是什麽關係?”

沈棠:“前夫。”

範遠險些被噎著,吃驚地看向葉仲文。

葉仲文淡然一笑,笑意透著幾絲酸澀。

“真沒想到,葉大少還是個重情重義的人。”範遠一直覺得葉仲文這種富人眼裏心裏都隻有錢。

“範老師別誤會。”沈棠當即撇清,“葉少幫我這個前妻和情義無關。”

範遠立馬饒有意味地看向葉仲文。

葉仲文垂眸不語,半天才看向範遠:“不關你事,收起你的好奇心。”

“對對對,確實不關我事。”範遠說著起身,“我在旁邊那個殿睡,有事大聲叫我。”說完,走了出去。

沈棠吃完,主動收拾了鍋碗,然後就坐在火堆邊靠著一顆大木樁閉目休息。

葉仲文往火堆裏添著柴火,輕聲說:“去帳篷裏躺著睡,裏麵的睡袋我看過,很幹淨。”

“帳篷你睡吧。”沈棠挪了挪身子,背對著他,回了句。

“不要再和我爭執了。”葉仲文語氣微慍,“你知道我可以不睡,而且可以不停地煩你,直到你進去帳篷為止。”

為了清靜,沈棠隻得進了帳篷。

見帳篷裏確實很幹淨,她平躺下,覺得身下也比想象中柔軟。

她翻身查看,發現墊子並不厚,而是下麵鋪了很厚的一層幹樹葉。

她愣了愣,看向帳篷外那個被火光照印得歪歪斜斜的身影。

她趕緊閉上眼睛,清空腦子裏一切雜亂的思緒。

明明真的什麽也沒想,但她還是睡不著。

葉仲文盯著火堆,不時看向帳篷,忍不住問:“睡了嗎?”

“睡了。”

聽見沈棠這樣答,葉仲文淡淡地一笑:“如果沒睡,可以聊一聊嗎?”

“我和你沒什麽可聊的。”沈棠直接回答。

“那就不聊。我說,你聽著就好。”

帳篷裏麵很安靜,沈棠沒有再出聲。

葉仲文過去,坐在帳篷門口,雙臂圈著膝蓋,指尖掐著手腕,沉默了許久,也沒能說出半個字。

“什麽也別說了。”沈棠翻身側躺,胳膊枕在腦後,輕聲對他說,“我不感興趣,對你而言也沒這個必要。無論你信不信,我說的過去了就是過去了,是真心話。”

葉仲文輕扯嘴角:“過去的,不代表沒發生過,不也是你的真心話?”

“所以呢,你非覺得我一定懷恨在心,要對你做什麽,你就是想要確認這一點是嗎?”

葉仲文緩緩搖了搖頭:“如果真是這樣,我反倒舒服些。你對我的無視,讓我很難受。”

聞言,沈棠回以冷笑。

難受?

這兩個字她覺得有些可笑。

“行,我懂了。既然話說到這裏,那我就把話一次性說清楚。我和你之間的一切,對於我來說已經是過去式。我不會懷念過去,更不會糾結過去。

“讓我去恨你,我覺得沒這個必要。恨你不會讓我變得更好,恨你也不會讓過去重新來過。我並沒有故作無視,而是我真的把你當作一個再與我無關的人。不要把你自己想得那麽重要,你沒有那麽意義非凡。

“人生有更多有意義的事和人,對你對我都是這樣。恨一個人,這種對自己百害而無一利的事,我不會做。往後,我會好好過我的人生。如果你願意,我們就互相尊重,各自安好。”

葉仲文安安靜靜地聽著,眼底浮上一層和火光一樣的紅色。

“各自安好。”葉仲文喃喃地重複,然後深呼吸一口氣,“過去的,你不在乎。但是,你也不會原諒。”

沈棠整個人一凜,她沒想到葉仲文會這麽說。

“對。”她承認,“不原諒。”說完,眼神變得冰冷。

聽到這三個字,葉仲文歪著嘴角苦笑,“那我就安心了。”

沈棠擰眉,不懂他這是什麽意思。

葉仲文仰頭,喉結滾動了一下,沉著聲音說:“這兩個多月,我沒有原諒過自己。沈棠,我欠你一句對不起。”

沈棠後背一凜,頭皮立即發了麻,牽動著胸膛裏的心髒也有了感覺。

對不起這種話,怎麽可能從葉仲文嘴裏說出來。

“你簡直是瘋了。”她壓著聲音。

葉仲文笑:“反正你也不會原諒,也不必在意我說了什麽。要是你覺得我瘋了,那我就瘋這一回吧。沈棠,過去的事,所有的事,對不起。”

沈棠整個人愣住,腦子突然變得一片空白。

她不知該作何回應,隻覺得胸口像被一塊大石壓著,喘不過氣來。

“我不會為自己辯解,也不會請求你的原諒。”葉仲文鼻音變重,“是我葉仲文欠你的。從今往後,你可以隨意指使我,也可以利用我。隻要我活著一天,有求必應。這是我的承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