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仲文眉頭微擰,目不轉睛地看著她。

“讓你失望了。”沈棠過去,“坐下。”

待他坐在床邊,打開醫藥箱,拿出消毒水來要給他擦臉上的傷。

“別誤會,我給你處理傷口,純屬不想周周有什麽麻煩。”沈棠冷冷申明。

葉仲文抓住她手腕,目光帶著怒意:“你放心,我要是真想讓他麻煩,他不可能還好好呆在這裏。”

沈棠一怔,她心裏清楚,周周雖然拿了不少武術獎,但論實戰,葉仲文要是拚盡全力,周周不一定是他對手。葉仲文實戰,她是見識過的。

“床給你睡。”沈棠說著指了指角落,“那邊有臉盆和暖水壺,你可以洗一洗。這裏鄉下地方,沒有熱水器那些。我去給你拿牙刷和紙杯。洗完自己把水倒去院子裏。”

話音落,葉仲文把她拉回來。

沈棠始料不及,重心不穩地坐在他腿上。

葉仲文手攬在她腰上,這種久違的親昵害沈棠直起雞皮疙瘩。

沈棠瞪著他,想要起身卻被他固定住。

她又再反抗了兩下,男女力量的差別,令她覺得自己像極了被他抓住的小貓小狗。

沈棠忍住這口氣,看著他深邃的眸子:“你這是幹什麽。”

“我們聊一聊。”葉仲文麵無表情地答。

“可以。”沈棠點頭,“坐著聊。”眼神示意他放開。

葉仲文唇角抿了抿,喜怒不明地看著她:“近距離聊好一點,我怕你聽不清楚。”

沈棠蹙眉,隻好看他要說什麽。

“美國的醫院聯係好了,過幾天我會送周曉去美國繼續治療。”葉仲文輕聲說。

沈棠眉頭蹙得更深,他為什麽要和她說這些。

而且語氣是她從沒聽過的輕緩,仿佛還帶著一絲示弱,有特意向她的解釋的意思。

不,不是的。

沈棠告誡自己不要又自作多情,不帶一絲溫度地回了一個字“嗯。”

葉仲文盯緊了她:“我把她送走,你還不滿意?”

“葉大少是不是有什麽誤會?”她輕聲笑,“你要怎麽對周曉,和我有什麽關係。說得好像因為我,你才把她送走的。”

“把她送走,她就不會再煩你。”

沈棠無所謂的笑笑:“那真是謝謝你。如果是為了我,你不必費這個心。就算你讓我每天對她說一千次對不起,甚至於你讓我去照顧她,我都可以。”

葉仲文蹙眉。

沈棠還是笑:“因為源頭是你,我不會和被大鬼迷了心竅的小鬼計較。”

葉仲文一時啞口,半天才說:“你是不是還是篤定,我會和她在一起?”

“這還用篤定嗎?這是事實吧。”她語帶嘲諷,“你是葉仲文,葉氏繼承人,以前你救過她的命,現在更不會見死不救。”

葉仲文臉色沉下來,沒說話。

她繼續說:“你想把她養在美國,還是以後帶回來東港,隻看後續變數。不過,你應該不會給她正式的名分。以她的身體,沒辦法給你一個繼承人。”

說完,沈棠即後悔。

這時候,說什麽繼承人。

葉仲文平靜地看著她:“分析得挺好。”手突然撫上她小腹。

“幹什麽。”沈棠一驚,排斥地提高音量。

她想要把葉仲文手推開,她不想他碰到她的孩子。

葉仲文偏偏不拿開,目光深邃地看著她:“我說過,隻有你才能生我們的孩子。”

沈棠整個人一凜,眼神禁不住浮現恐懼和反抗。

“我也說過,這不可能。”她顫著聲音說。

“為什麽不可能?隻要你還是葉太太,終有一天我們會和好的。”

沈棠看著葉仲文此時邪魅的笑,禁不住問:“誰給你的自信,我們會和好?你是不是忘了,我現在隻不過是迫不得已。”

葉仲文雙臂刻意緊了緊,直勾勾看著她:“迫不得已有用,那我會一直讓你迫不得已下去。時間會解決很多問題,到時我們會和好如初的。”

沈棠聽了忍不住想笑:“葉仲文你是不是有什麽錯覺,就算是以前,我們也沒有好過。以前,一直都是我迎合你,討好你。”

“我喜歡你討好我。”葉仲文說得理所當然。

“那你隻能餘生懷念了。”沈棠沒好氣地回,“你擁有這世上絕大數的財富,但也買不到時光倒流。”

葉仲文沉著臉看她:“時光無法倒流,但我永遠可以得到想要的。你信嗎?”

“信。”沈棠一臉鄙視,“時光無法倒流,也沒辦法讓一個渾蛋變成好人。自私無情一旦刻進骨子裏,這一生都不會變。”

“在你眼裏,我就是這樣的人?”葉仲文擰眉。

“這樣的評價確實有點侮辱你了。”沈棠歪起嘴角笑。

沈棠沒再往明裏說,葉仲文已經夠生氣的了。

他主動放開她。

沈棠在旁邊站好,白他一眼,過去長桌那邊擺弄她的陶器。

葉仲文看著她背影,問:“明早是不是和我一起回去?”

“回。”沈棠答,“我坐周周開的車,各走各的。”

葉仲文抿抿唇角,倒在床板上,躺了一會兒覺得這床板是真的硬。

他看向沈棠背影:“你睡哪裏?”

“不用你管,這桌板收拾一下可以再鋪一張床。”

葉仲文爬起來,拔腿就往外走。

“去哪兒?”沈棠問。

“這床不是人睡的,我在車上睡。”葉仲文邊答邊往外走。

沈棠翻個白眼,隨他去。

深夜,葉仲文在車上輾轉反側,走回去房間裏見沈棠已經睡了。

房間裏隻有一盞落地燈還亮著。

葉仲文坐在床邊,看著沈棠入睡的麵龐,不禁失了神。

她微蹙著眉頭,身子側躺著弓著,手緊緊抓著被子,整個人似很沒有安全感。

葉仲文情不自禁伸出手,指尖要碰到她眉心時驟然停住。

昏暗燈光下,他眸光卻清晰明亮,隻是複雜得連他也不清楚自己到底想怎麽樣。

他隻想這樣安靜地看她一會兒。

天亮。

葉仲文在車上睜開眼睛。

昨夜,他沒怎麽睡。

他走進老宅,給正堂上的牌位上了一柱清香。

突然,周周過來將清香扇滅,將香往旁邊垃圾桶裏一扔。

葉仲文目光帶怒地看他。

周周對他比:你還真是厚臉皮,以你對我姐姐所作所為,還好意思給他們上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