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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拜丘。對於自己的資質,你會疑惑嗎?”

我伏在神的膝蓋上,他的手指依然有柔和的溫度。我閉著眼睛,假裝自己不記得來這裏的原因。隻是單純的想要體會神的溫度和關愛,我一定是因為這麽單純的理由才來的。不過聽到他的聲音,我還是慢慢的睜眼。

“不。神賦予我們每一個天使的未來都是平等的。我不覺得有什麽可疑惑的。”稍稍坐正,仰頭看向神的臉。依然有一層煙霧一般的隔閡在,不過卻讓我覺得平靜。無論多疲倦,多痛苦,隻要被他的光輝彌漫著,就會有用不完的力氣一般。可惜以後的天使都不會有體驗這種感覺的機會了。

神說:“可惜,有你這種想法的天使已經越來越少了。”神的語氣好像充滿惋惜:“畢竟已經過了這麽久,天界是該改變了。”我因為他的語氣而內心一片悲哀,垂下眼盯著曼陀羅華,希望濃烈的香氣讓自己恢複精神。神的手指覆上我的臉頰,略帶一些力氣的觸摸著。

我說:“就像如此遲疑的我也會理解您的想法一般,他們終有一天會了解您的。”神,我聽到了您的憐惜,但也正因為您知道什麽是對的,什麽是錯的,所以才能如此無謂的堅持下去。而懦弱如我,或者我們,隻要堅持遵循您的旨意就可以了。我笑著抬頭看神,這樣想著。

神捏了捏我的臉頰,不疼,還帶著寵溺:“小拜丘,我都不知道該說你傻還是單純了。不過還是希望你能一直這樣那。路西斐爾經常讓我頭疼得不行。”

我咧著嘴笑,覺得口水都要流出來了,一臉呆傻。路西斐爾當然很讓人頭疼,誰看他都頭疼……不過神也離不開他就是了。“我隻是信任您而已。”

神鬆開手指,嗤嗤的笑了起來:“隻信任我?嗯,應該還有哈瑪流吧?”

我眨了眨眼,為神故意扭曲我的字眼而吃驚。“什麽啊?”

神的笑聲不斷擴大,我好像掉進蒸籠裏一樣,一陣陣的發燒。神拍了拍我的腦袋,然後說:“有哈瑪流在照顧你,我還放心一些。時間已經不多了,盡快完成任務獲得晉升資格。”他忽然靠近我耳側,小聲說:“當然,如果有人願意幫你作弊,我會當做沒看到的。隻要你瞞得過路西斐爾就好了。”

我愣愣的點頭。出了淨火天,我抬頭看看天空。這好像是我誕生以來,神對我最親近的一次,也是最讓我受寵若驚的一次,畢竟以前他隻是友善和溫柔。正想著,見貝利亞迎麵走過來。

“你很少來這裏的~真是稀客啊……”貝利亞打了個哈欠,然後開口。他很受神的喜愛,大概淨火天也跟自己家差不多了。

我看了一眼剛剛閉好的大門,說:“一點事情啦……現在就回去了。”

貝利亞說:“怎麽這麽著急?哈瑪流在家等你?”

點點頭,我說:“還有個更嚴峻的任務那……關係到我未來的生活。所以得好好打算一下。”如果不能順利晉升,八成會被踢到地獄去好好磨煉?我想到這個結果就渾身一陣冰冷。早點升到藍翼就好了。

貝利亞撇了撇嘴,好像要說什麽,卻忽然噤聲。我等了一會,覺得麵對麵和他站在這裏實在尷尬,於是打算說再見。貝利亞又出聲了:“等等,我和你一起回去。”說完就拉著我往外走。

“你不去見神了嗎?”

“不去了,反正又不差這一天。”貝利亞說:“而且我餓了,去你家蹭飯吧。”

我無奈:“我今天去哈瑪流家。”

貝利亞笑得特開心:“那就去他家蹭好了。我不在意。”

我倆飛得很慢,而且貝利亞很明顯有心事。我隱約覺得是跟他喜歡的人有關,但又不知道該問什麽,所以裝啞巴。可是到了哈瑪流家,他居然還沒回來。我泡了一杯花草茶給貝利亞,卻見他眯著眼睛詭笑:“比自己家還熟悉吧。”

我很認真的比較了一下,然後說:“我家和這裏的廚房是一樣結構的啊?”

貝利亞喝了一口,然後抬眼笑道:“是這樣啊……我說那,如果不看門牌,還以為這是你家了那。怎麽樣,哈瑪流沒說點什麽特別的?”

“特別的?”多特別?說巴比勒特別還是說塞利爾特別?

貝利亞咳了一聲,說:“當我沒說。不過這個茶不錯。”

“你喜歡改天我送你點。”整天擺弄這些東西,花花草草都當作禮物送人了。我送給哈瑪流的花草茶是迷迭香和蝴蝶草,這兩種好像都不太適合貝利亞。貝利亞應該還是適合薔薇,或者玫瑰,采最鮮嫩的花蕾,曬幹後藏在水晶罐子裏。如果是蒼藍玫瑰,大概會更合他的心意了吧。

正想著,哈瑪流回來了。看到貝利亞的時候好像有點驚訝,不過並沒有不高興。說起來今天的“額外”人口,都是我帶來的那。貝利亞舉起杯子打招呼:“打擾了,哈瑪流。我自己吃飯實在是很無聊那。”

哈瑪流微笑:“沒關係,反正你也不是第一個要打擾的了。”說完瞥了我一眼,我連忙低頭。你看不到我,你看不到我……哈瑪流低沉的聲音又說:“不過我們好像沒準備給你吃的晚飯那……怎麽好那?”

我抬頭,看到哈瑪流的目光正盯著我。再心虛的低頭,然後深吸一口氣:“我來做好了……”麻煩是自己惹出來的,那就得自己解決。

哈瑪流好像是笑了,說:“我很期待。”

命苦。如果沒有貝利亞,八成這頓飯是哈瑪流做了……現在卻變成我在廚房忙來忙去,他和貝利亞在外麵談天說地。聲音斷斷續續的傳來,偏偏聽不清。不過當我把盤子端出來的時候,卻不見了貝利亞的人影。

哈瑪流聳了聳肩:“他又神經兮兮的說有事,先走了。”

我看了一眼盤子:“可惜了,要浪費了。”

哈瑪流起來幫我接過去,說:“沒關係,你可以多吃點。”

有問題……哈瑪流這個態度肯定是和貝利亞說了什麽吧?他把我支到廚房,肯定有陰謀。不過現在不是問他的時候,所以我帶著一點高興的心情飛快的解決盤子裏的麵條。哈瑪流卻看透了我的心思,頗冷漠的說了一句:“我不會告訴你的。”然後笑著看我嘴裏的麵條都掉了出來。

我還是飛快的吃麵條,不過是因為鬱悶了。這家夥,是不是最近變壞了那?不過貝利亞和他談的什麽那……我用最快的速度吃完,然後把盤子丟進廚房,轉身往外跑去。還沒走出大門,就被哈瑪流拉住。他力氣一向比我大,所以沒有懸念的,我又停住了。不但停住了,還跌進他懷裏,撞得頭昏眼花。

他拿手指彈了彈我的額頭,等我疼得皺眉才說:“敗給你了。告訴你好了。”

於是我又喜滋滋的跟他回去了。

貝利亞喜歡一個人。這事我早就知道。那個人很難搞定。這事我也早就知道了。貝利亞頭疼了許久,好像用盡了各種手段,但那人就是對他沒興趣。這事我雖然不知道,但也能猜到了。畢竟論談情說愛的經曆,全天界天使加起來也比不上一個貝利亞。哈瑪流喝著茶,然後說:“就這樣,你都知道了,還問我做什麽?”

我眼巴巴的瞅著他:“就沒點其他的?比如那人是誰?”

哈瑪流說:“貝利亞想隱瞞的話,誰能知道那?估計除了神以外,沒人能知道。所以你還是死心吧。不過……”他拿茶匙攪了攪杯子裏的水,說:“我猜,或許是路西斐爾也不一定。”他雖然表情認真,不過怎麽看也是在忍笑。

我的嘴長得更大了。貝利亞真是喜歡接受挑戰啊……如果說天界誰最不可能接受貝利亞的濫情,第一個就是路西斐爾了。可是他偏偏挑上這麽個對手,該說他喜歡刺激那?還是喜歡自虐那?“完了完了,我還是現在就開始準備給他的安慰禮物吧。”絕對是死無全屍的愛情……

哈瑪流目光一凜:“花草茶的話,我可不允許。”

我愣了,然後探究的看他。這麽說是聽到我和貝利亞說話了?幹嘛這麽強硬啊?我說:“給他的當然和給你的不一樣了。”

哈瑪流放下杯子,說:“你今天去淨火天了?”我點頭。他又說:“神對你說了什麽?”我仰著腦袋想了一會,然後說:“也沒什麽,就是擔心我晉升的事。不過神好像對我好了一點那。”

哈瑪流歎了口氣:“你都讓他擔心到這種程度了,居然還說沒什麽。”

我不明白他的話題怎麽轉得這麽快,不過哈瑪流一副不想再提起的樣子,我隻能裝傻了。“不過神說,有你在他很放心。”

哈瑪流終於露出第一個溫和的笑容了:“我很榮幸。”

我沒有多餘的時間考慮貝利亞的事。因為第二天路西斐爾的命令都到了,我從早上開始看圖紙,一直算到晚上才繪好花圃的設計圖,到第二個早晨才算完需要的花種。打了個哈欠,又得去尋找那些種子。有一些已經可以買到了,而有一些,需要我自己去采集。畢竟全天界加起來,我對於花卉的研究還是數一數二的。為了晉升得更快一些,隻能這樣了。

其他的都還好辦,隻有一種深藍色的睡蓮,隻有地獄中一條河流才有大片的生長。我曾打算用其他種類的睡蓮代替它,可是終究沒有找到合適的花種。是要放棄那,還是去地獄一次那?猶豫了很久,還是決定去找找看。如果能移植回來,一定會讓貝利亞很高興。

我想著,帶著設計圖跑去找哈瑪流。他卻馬上反對了:“太危險了。你想要那個花種,我去找給你。”

我知道他擔心我:“可是我打算把它移植幾株回來。你對睡蓮不在行吧。”生長在水中的植物總是和那些習慣用火係魔法的天使有衝突。我本打算把這些睡蓮種在讚美天使的一邊,所以幾乎沒考慮這個問題。哈瑪流的確更熟悉地獄,但我更熟悉睡蓮。如果隻是去第一層地獄的話,應該不會太大問題。那裏的惡魔都很低級,魔法能力幾乎沒有,空有力氣罷了。

哈瑪流說:“最近地獄很不太平,梅裏美已經很久沒有回天界了。這個時候,或許你該放棄這種花。用藍冠睡蓮不好嗎?”

我搖頭:“藍冠睡蓮開花後是淡紫色的……哈瑪流,你知道這個花圃對我有多重要嗎?”你應該知道的。這麽簡單的事你不會想不透。如果你明白,就明白我現在的心情了吧。

哈瑪流顯然很為難,平時總是直視我的眼睛,如今也開始閃躲起來。好像我做的事情真的讓他無比為難。良久,他才歎氣:“我請假,和你一起去。你跟在我後麵千萬小心。雖然是低級惡魔,不過它們對於天使的味道更加敏感。”

我連忙點頭:“我知道哈瑪流最好了。”拿出早就準備好的水晶罐子和一堆工具,示意我已經準備好馬上出發了。哈瑪流搖了搖頭,臉上的笑容一下子變成苦笑:“你要是對別的事情有這麽上心就好了,起碼我就沒那麽辛苦了。”

“哈瑪流老師覺得辛苦嗎?不如讓我協助拜丘老師去吧。”塞利爾略帶尖銳的聲音闖進來,讓我差點把水晶罐掉在地上。

哈瑪流當然反對:“現在那裏危險得很,不是學生可以隨意前往的。塞利爾,你該回去上課。”

“我想我還是了解那裏的情況的,畢竟昨天剛剛從地獄回來。哈瑪流老師,雖然我選擇成為讚美天使,但並不代表我對攻擊魔法一竅不通。梅裏美老師也已經帶我去地獄實習過了,所以我想我還是可以保護拜丘老師的。”塞利爾針鋒相對的和哈瑪流對視,我感到一陣強風刮過一般。就知道看到他就沒有好事,不過眼下這個情況,還是趕緊把塞利爾趕走才好。

“哈瑪流說得對。這畢竟是我自己的事,不是學校的安排。你還是趕緊回去上課吧。”我拉著哈瑪流的胳膊往外走,盡量不和塞利爾對視。

“可是這個花圃不就是為學校建的嗎?”塞利爾也是個固執的家夥,偏偏跟在我和哈瑪流後麵不肯離開:“我不明白您拒絕我的理由。是真的擔心我的安慰,還是討厭我的跟隨那?”

哈瑪流冷冷的向後掃了一眼:“收起你的不敬。我還沒有幼稚到聽不出你的譏諷。你想跟就跟著,但是別給我們找麻煩。”

塞利爾眨了眨眼:“當然不會。”

我自己都懷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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