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0章

羅騰從人界回到地獄,第一個見到的人又是梅裏美。這人就像專門等在那個門口一樣,而且每次都送上揶揄。

“又去尋找你的寶貝了嗎?”梅裏美靠在橋頭,微笑著問。

“你根本不需要每次都問我。”羅騰裹好自己的披風,然後打算馬上回去。可是卻聽見梅裏美說:“陛下說過,不要幹涉血族的事情。”

“我知道。”從七?文圖拉的反應來看,就算羅騰真的想幹涉他的決定,也已經不可能了。本來他隻是希望用一個旁觀者的身份推動一下事情的進展,可是那位族長卻用了非常極端的手段讓他迫不得已陷了進來。就像梅裏美評價的,那個男人有著比幾萬年壽命的惡魔還要深沉的思想,或許隻有路西法陛下那個級別的人,才能明白他到底想要做什麽。“如果這能幹涉血族的進展,我或許不會這麽擔心。”

梅裏美伸手點了點自己的下巴,說:“看來這個族長很讓你關注……怎麽每個家夥都這麽奇怪那?你這樣,薩麥爾也如此。自從他把我的城堡毀了以後,我就不想再看到他了……和同樣發色的那位殿下有著同樣令人厭惡的本事那。”

羅騰說:“薩麥爾?”明知道梅裏美說的是彌賽亞,但還是不想提起神子的名字。

梅裏美仿若不經意的說:“總是追著血族族長跑,快變成地獄的血族聚集地了。”

“你知道他的目的嗎?”梅裏美一定知曉些什麽,不然他不會百般試探。

“哦……這個我不知道。”頃刻打消了羅騰的期待,然後這個塗著黑色唇彩的男人才說:“不過陛下一定知道。所以我建議你去問問他。”

羅騰說:“感謝你的忠告。”

“也就剩你了,還保持著天使時的禮貌啊……所以我才對你很有好感。”

總覺得這個好感不是什麽好事。羅騰告別梅裏美,直接前往萬魔殿。不知是不是因為對於人界的過於關注,所以羅騰對地獄的事情反而不那麽注意。如今的萬魔殿,已經脫離了初建時的荒蕪,雖然下級惡魔不許在這附近遊蕩,不過路西法並不是那麽嚴肅的君主。於是在這裏附近的偏僻角落,還是有些小惡魔和獸人出沒的痕跡。他們最大的用處,或許就是充當魔神和七君主的眼線和侍從。當羅騰靠近萬魔殿正門時,有小惡魔靠過來向他行禮。

“殿下,您來找陛下嗎?”是羅騰那裏的侍從。

羅騰和他走到另一側,然後才低語:“有需要阻止我的理由?”

“是的。剛才瑪門殿下來了,到現在還沒出來。”

“好的。我明白了。”

瑪門在,路西法就很難空出時間說其他事情。因為那位殿下會不斷的飛舞著,甚至不惜用尖叫來吸引所有人的注意。到底瑪門是路西法和誰的孩子,陛下沒有說過,誰都不敢提起。羅騰想過,或許是雷伊。因為自路西法墮天以來,那個名字簡直就是地獄最大的禁忌。曾經有一次,在舞會的角落裏忽然談起這個名字,路西法卻當即轉身離開。雷伊還在的時候,吸引著所有人的視線,光輝奪目。他離開了,卻讓天界地獄兩麵都不得不牢記著他,因為是忌諱。時間一點點逼近,羅騰知道雷伊最後的轉生應該已經降臨人界,卻遲遲沒有真正去確認。原因很明確,恐懼。倘若真的如他最後所說,與血族的那個族長有關,那麽如今成為繼承人的夜殘?德庫拉是最可能的人選。不知道神的魔法在他身上留下了怎樣的桎梏,夜殘的身上連一丁點雷伊的影子都沒有。那麽,會不會又是一場無疾而終的尋找?

“……已經……兩千年了……”

“你在說什麽哪!拉哈伯!”瑪門的喊叫打斷了羅騰即將脫口而出的名字。

“沒有什麽。”羅騰整理一下已經散亂的披風,準備走進去,卻被瑪門拉住了。

“怎麽了,瑪門殿下?”

“你知道我母親是誰嗎?”瑪門把擋著半邊臉的頭發撩到一邊,然後一臉無奈:“無論我怎麽逼那個老家夥,他就是不肯說!如果是多瑪我也認了……”

多瑪……的確和現在的路西法走的很近。但,應該不是吧……瑪門似乎對這件事格外執著,確實第一次問到羅騰這裏。

“陛下的事,我並不知曉。”

“算了,你比他們都老實!我就知道問你也沒有用……隻是碰碰運氣而已。”瑪門呲牙笑了一下,就順著大路走出去。可是沒走幾步,瑪門又扭過頭來:“我覺得似乎你們都忘了什麽,你們這些人,年紀太大了嗎?”

“有些事情,忘了倒是更輕鬆一些。”

瑪門眨了眨眼:“也對。像那個死老頭那樣,有著幾億年的記憶,非瘋了不可。”他說完就展開黑色的雙翼,快速的離開。

忘了嗎?羅騰一直看到他的身影離開,才繼續向裏麵走去。說到孩子,還有一個也足以讓人覺得難耐的。隻是那孩子已經成為足以獨擋一麵的領袖,而這一位該說是陛下的溺愛嗎,依然無法成長的感覺。

雷伊。瑪門似乎也察覺你的存在了。

路西法的房間構造似乎永遠都是同樣的。有相似的床榻,有同樣質感的床單,還有同樣花紋的桌腳。而很明顯,坐在椅子上的君王現在的心情相當不好。

“拉哈伯。瑪門這次的谘詢對象是你嗎?”眯著眼睛的路西法渾身散發更凜冽的性感,他的手指支在自己臉上,而薄薄的紫色手套卻勾勒出纖長的完美弧線。

“我什麽都沒有告訴他。”羅騰很久不曾露出原本的容貌,所以除了梅裏美,似乎也沒有誰再叫他羅騰。拉哈伯這個名字,卻有著更能象征天使的勇敢。到底從什麽時候起,自己被叫做羅騰那?該不會,也是雷伊第一個這樣叫的吧。

“我想你也不會那麽多事。不過瑪門最近很敏感,讓我頭疼的很。”

讓你頭疼的人好像都沒有什麽好下場。“我來是為了另一件事,陛下。”

“我知道。”路西法沒有皺眉卻露出了不耐煩的表情:“不過我記得……”

“是的。您說過不許幹涉血族的事情。”

路西法站起身來:“雖然打斷別人的話並不像你所作的事情,不過我可以理解你的急切。薩麥爾的事你不用擔心,他和你的目標並不相同。”

“是這樣嗎……”羅騰低頭。

路西法說:“拉哈伯。我允許你自由出入人界。但有一件事,你要完成。”

“是。”看來,有必要再去一次。如果找不到雷伊,起碼要找到賽瑞卡的蹤跡。他的身體已經消失了很久,但應該還在地獄。

“麥塔特隆似乎派天使去了人界,你知道該怎麽做。”

“是。”人界是許給路西法的地方,天使不應該隨意進入。這個任務,確實名正言順。

“行了,你下去吧。我要休息了……瑪門這孩子,真會給我找麻煩。”

不知道麥塔特隆派了誰去人界。如果是墮天之前誕生的天使,對地獄的態度比較謙和。畢竟七君主都是曾經的天使長。但在那之後誕生的天使,卻保持著尖利的態度,認為自己是神的孩子,不屑於地獄的人交流。羅騰期待是個認識的天使,不然會多費不少手腳。

剛走過院落,就看到從側院走出的多瑪。羅騰換了張臉,而多瑪卻戴上麵具披上披風。羅騰衝他點了點頭,卻並不確定多瑪是否能看到。

“拉哈伯。”多瑪忽然開口,語氣一如既往的如地底冒出來:“你不該去人界。”

馬上就來阻攔的?羅騰問:“為什麽?”

“不為什麽。”多瑪的話和裝扮同樣讓人莫名其妙。

人界和天界、地獄的時間流動速度並不相同,而且有著難以捉摸的變化。不知道是神在創造這些地方時是否刻意為止。地獄的天空永遠是路西法的魔法控製,不知時間流逝。當羅騰再次回到人界時,似乎已經過了幾個月的時間。

先去了西斐爾曼。那串祖母綠的寶石項鏈已經安穩的躺在舞兒的脖頸上。幾乎都是粉紅色打扮的少女立刻顯出不符合她樣貌的貴氣。其實舞兒是愛著菊的。所以才當這份禮物是至寶一般。但,這份禮物並不單單是如此簡單。因為這是那個男人送來的。

西斐爾曼對於殤的冷落已經表現出一些恐慌。就算再怎麽表現殷勤,也從來不曾在長老會議中獲得出席的許可。羅騰似乎看到了這種情緒的結局:不是認命得讓家族衰敗,就是謀反抗爭。血族是自詡高傲的種族,所以結局隻有後者。舞兒並不擔心這個,如所有貴族的少女一樣,隻會關心服飾和沙龍。她一心等待愛情的樣子,就像曾經的拉結爾。當然,是那個曾經的拉結爾。雷伊說他是外表上最像天使的天使。

羅騰靠近睡夢中的舞兒,將手浮在她的寶石之上。的確很可疑,因為明明是人界產出的天然寶石卻帶著一絲天使的氣息。而且上麵的力量是真正的水的味道,和雷伊的感覺說不出的相似。難怪薩麥爾圍著血族轉,這些日漸明顯的端倪無不吸引著那個家夥,或許連天使都是這樣被吸引來的。因為麥塔特隆,從來不會對那人死心。

德庫拉的氛圍比上一次來時沉穩了許多。不知是因為宴會結束還是陰謀的緊迫。羅騰被突如其來的緊張感壓迫著,卻執著前行。剛入傍晚,殤就離開了城堡。從窗子就能看到夜殘還在熟睡。

沒有一點氣息。他睡覺的樣子似乎都有安神的作用,讓人隻想也如此睡在他身側不複醒來。羅騰感到一種強烈的疲倦,越是靠近越覺得顫抖。那雙微微顫抖的眸子卻似乎隨時睜開,讓羅騰不得不放慢腳步屏住呼吸。

“不……不對。”羅騰用和舞兒同樣的辦法想要試探他的力量,但卻隻得到無比的黑暗。夜殘的魔法是純粹的血族黑暗魔法,稍微一點光明滲進去也隻會變成無盡的空虛。連那種些許的天使氣息都沒有,所以羅騰覺得自己確實找錯了人。

他剛剛抽回手,就聽到一個聲音在窗台那裏響起:“不知道拉哈伯殿下來德庫拉有何貴幹?”因為上一次在梅裏美那裏見過,所以殤對羅騰並不陌生。

羅騰站在原地,卻沒有說話。理由不該說出來,可他來這裏的信念太過執著,所以連掩飾的謊話都沒有準備。殤就像從未外出一樣,悠然的從窗台上跳了下來。他並不介意用響動驚醒睡夢中的人:“我選擇的繼承人,這麽吸引你的注意嗎?”

“是。他的靈魂,或許是我的故人。”

殤笑著說:“是愛人吧……不然怎麽會這麽執著?不過拉哈伯殿下,無論他曾經是誰,如今他都是血族,是我的寵物。”

寵物這個詞,如一根針一般刺進羅騰的心,讓他不由自主的皺起眉頭。雷伊無論和誰在一起,那人都不會這樣形容他。寵物,意味著隨時丟棄,也意味著絕對的服從。雷伊是水,隻可包容,卻無法抓住。眼見著殤輕鬆的拉起夜殘的手臂,潔白的皮膚上留著淡淡的牙印。他說:“我可以告訴你,他的確就是你要找的人。但現在,他隻在我懷裏。”

羅騰冷靜的說:“我要帶他回地獄。”

殤輕笑的樣子帶著輕蔑:“你覺得他會隨你去嗎?”從手臂移到臉龐,殤的手指在夜殘唇邊流連:“想嚐嚐嗎……血族的味道。”

明確的邀請帶著明顯的惡意,卻因為他手中的人變得格外誘人。羅騰的視線隻能盯著殤,不敢移開分毫。卻看他的頭向下移動,和夜殘的嘴唇相觸。夢中感覺到親吻的夜殘微微露出笑意,輕鬆的迎合親吻。一點點加深的動作卻沒有叫醒他,隻是不斷纏綿在薄薄的嘴唇間,讓它們漸漸泛出紅潤,甚至連發絲的末端也開始染上緋紅。開啟的眼角露出迷離的光線,看到殤的存在又再次輕闔。似乎沒有羅騰的存在,夜殘隻看得到殤而已。

“如何?”結束親吻的男人挑逗一般的聲線讓人輕易察覺□□的味道。

“你到底要他做什麽?”

“不做什麽,我喜歡而已。”殤露出一絲可以算的上溫柔的笑容:“拉哈伯,他現在叫夜殘。不是嗎?你已經對他報以太多的關注,讓我很不悅。”

“我已經看了他兩千年。”

“應該說是失去了兩千年。”殤放下手中的人,然後說:“終有一日,他會記起他是誰。在那之前……他隻屬於我。”

作者有話要說:當我說出旅遊的計劃,我的導師很嚴酷的做出了決定。

於是我必須比別人提早一個月完成論文初稿……

話說,三萬字的小說很容易,三萬字的論文很難……

我想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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