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5章
雖然神暫時都沒有召見我的念頭,但是還是讓路西斐爾給我傳遞了造人的特殊魔法。我手掌中心出現一個羽翼一樣的青紫色印記,好像刺青一般。
我說:“明天要進去關禁閉了,你沒有什麽要囑咐的嗎?”
路西斐爾說:“關禁閉是不可以見別人的,你卻可以。”他的手指似乎已經適應了剝桔子的動作,動作起來飛快。我摘下手套,接過桔子說:“為了早點被放出來,我也會努力快點結束這個任務……”
他笑著說:“為了早點見我嗎?”
我說:“神說過,在羅騰出來之前我就隻要專心做這件事就好。所以我在想,是不是我造人結束的時候,就是能看到羅騰的時候。”
路西斐爾的笑容好像不滅的星光,縱使我幾乎在故意惹怒他,也無動於衷。我記得以前聽過這樣的話,當人類微笑的時候,如何判斷他們是不是真心,隻要看左右嘴角的弧度是不是對稱的就可以了。真心的笑容必是對稱完美,而虛偽的敷衍微笑隻會牽動一邊。這點適用於人類,我卻沒辦法判斷是不是也適合路西斐爾。
我也笑,說:“你確定你能忍耐另一個人?”一次和貝利亞的歡愛就讓他把我扔進水池,下次還不直接把我丟進淨火池?
路西斐爾說:“是啊。那你要不要試試?”
我說:“你氣,是因為我開始像血族貴族一樣,對這些不在乎了,對吧?”
他眯著眼睛說:“原來你還知道?我當你真的不明白哪?”
我說:“你看,我有了感情就變成這樣。以前的話,我管他去死?”
他說:“我看?我看再經曆幾次同樣的時光,我也會被你氣死。”說完拉過我的下巴,狠狠的咬我的嘴唇,嘴裏沒有咽下去的桔子汁水就混著口水被我吐了出去。
他擦了擦嘴唇,說:“不想我吻你,也不要用這種辦法……”
我嘻笑著,揉他的臉,然後順手拿羅騰給我的手帕擦著手指縫裏的果汁,說:“還有多少天?羅騰才會出來?”不看他的臉。
路西斐爾說:“按照神的意思,你出來的日子,就是他出來的日子。”
我說:“是他迎接我還是我迎接他?”
路西斐爾說:“你著急什麽?他出來一定會馬上去找你。無論你在哪層天界。”
我笑,說:“你嫉妒?還是嘲諷?”
路西斐爾說:“我和他不同。無論你在哪裏,無論天堂地獄人間我都會把你找出來。”
我點頭,說:“相信。原本我一直都低估了你的決心。”
他揉了揉我的頭發,笑得一臉明媚,說:“我等你出來。”
當我再次走進那間幽暗的堂室,心情依然明亮不起來。上次從這裏出去,基本上已經好像幹屍一樣。現在不自覺的摸自己的肋骨,還是突兀的很。剛通過連廊,就被腳下的東西絆了一下。絆我的東西並不很硬,甚至是柔軟的,所以我並沒有被絆倒,反而將下麵的東西踢了一腳,悶悶的發出一聲。
我在空中用手指彈動一點光亮,牆壁上的夜明珠馬上發出璀璨但並不刺眼的光芒。我蹲下去,看著好像一個布包一樣的東西……
“彌賽亞殿下……您在這裏做什麽哪?”我眯著眼睛,用手指捅了捅還縮在一起的彌賽亞,銀色的頭發在光線下濯濯發光。
他動也不動,好像死了一般。我隻得再問了一次:“我去讓加百列送您回去。”說完就站起身向外走去。外麵就站著四個智天使,為了守衛這座宮殿。可是我的衣角被人拉住,我隻得扭過頭看他:“要說話了嗎?”
彌賽亞說:“我做了什麽讓你不高興的事嗎?雷伊。”
我說:“我不明白您在說什麽……如果您沒別的事了,我得馬上造人了。”這事很趕……起碼我希望羅騰能盡快出來。
彌賽亞說:“別生我氣了。要怎麽你才能回到我身邊哪?”
我已經懶得和他廢話,索性直接說:“沒有可能。我現在不是雷伊潔爾,但你還是神子。”他一副可憐巴巴的樣子,可是我覺得有說不出的冷酷感。
彌賽亞說:“你隻是換了一個身體……”
我說:“換了身體,我的額頭上就不會再有那個屬於你的印記。彌賽亞,你不需要我來控製路西斐爾,他的決定,我一直無法改變。”
彌賽亞說:“你認為我愛上的人是路西斐爾嗎?”
我說:“唯一的解釋。”
彌賽亞抱著我,孩子的身體好像掛不住自己一樣晃來晃去,說:“不是。就算說一萬次,我也是這個答案。我喜歡的是你,應該說愛上的是你。”
我說:“你說這些沒有用……我會用拒絕貝利亞的理由,拒絕你。”
他說:“他一直太顧慮你的感覺,所以才畏首畏尾。我不同,你不可能更討厭我了。”
我點頭,笑著拉開他的手,說:“可以。你來試試吧……看看我會不會動心?不過現在,你能不能出去?神給的任務,我不想遲了。”
他點頭。一步一回頭的走了出去。我才鬆了一口氣。
彌賽亞又在打什麽主意?雖然不知道他的目的,但是隱隱的可以嗅到詭異的味道,要小心他,似乎會有事發生的樣子。我看了看手掌中心的羽翼,握了拳頭。
房間的四個角落已經擺好了四枚不同屬性的夜明珠,分別發出赤紅、海藍、草綠和橙黃的光芒,房間的中間有一顆純白色的夜明珠發出類似霧氣一般的蒸騰。我將手掌貼在它上麵,手心中的羽翼立刻變成真實,幾乎膨脹到房間容納不下的程度。被數倍於我的羽翼包裹,幾乎就是進入了夢幻一般的狀態。
莉莉絲,她的額頭,她的顴骨,她的下巴,我閉著眼睛不停的在心中描繪她的樣子。濃密的睫毛,好像下一刻就會睜開一樣的閃動,宛若水草一般豐盈的長發,柔軟而卷曲的繾綣在肩頭,白皙到可以看到血管的皮膚也保持誘惑力。她應該是最完美的女人,傾盡心血都無法再造出同樣的作品,或者說我本來就沒辦法把她造的更加完美。她是我的母親,又是我的孩子。萬分詭異的關係和輪回,活生生的從我手下誕生。忍受磨難,雖然盡力想擺脫神的操控,卻終於不得已委屈了自己的心意。我想到這裏時,手指不自然的發抖。要是她沒有誕生,她和我是不是就都不用受到這些痛苦?搖頭。不會的。就算不是我親手塑造,她也會在其他天使手中完成。我救得隻是自己,我的母親還是在無盡得永生中不斷重複痛苦。
時間在我的夢境一般的生活中溜走,我幾乎無法察覺它們的腳步,僅僅是在時間的縫隙中苟延殘喘。當我完成我的任務,打開宮殿門的時候,原本該說柔和的天界光芒幾乎刺痛我的眼睛。刹那間我忽然害怕的躲回了房間的陰影中,盡管那裏也有些亮光。
智天使侍衛走進來,問:“拉結爾殿下,您沒事吧?”
我點頭:“沒事。”再次起身從容的走了出去。
可是我想到的卻是,血族的自己,在刺眼的陽光下灼燒的情形。並不是全身都燃燒,僅僅是一部分。我似乎想起自己將手指伸到陽光下,它頃刻開始熾熱的發燙,冒出白色的煙,燃燒成一塊塊黑色的碎片。
“你在幹什麽?你想死嗎?”
“我隻是想看看,是不是真的成為血族。或者這是我能逃開的唯一辦法。”
“你會永生,永遠和我在一起。什麽都不用想,在我身下輾轉承歡就好。”
頭腦空白,我茫然的看著站在麵前的路西斐爾,卻愣愣的一個字都沒有說。隻是看著他,頭腦中不斷回響的聲音,並不熟悉。可是我卻知道那是和我的對話,我試圖燒壞自己時被人阻止,用親吻施展魔法幫助手指的傷痕痊愈。
“路西斐爾。我遺忘的,是關於一個人的記憶。”我看著他的眼睛,那層蒙蔽在上麵的陰影瀉露出小小的驚訝。我知道自己的聲音平穩到可怕,那隻是因為我內心的起伏格外的大,甚至超過了自己的想象。
路西斐爾攬過我的腰,不理我的話:“你已經一個月沒有吃東西了……都瘦了。”
我說:“我知道自己不該忘了他……所以一旦想起一點,都會讓自己沒辦法忍耐。”
路西斐爾說:“我帶你回去,洗澡,吃飯,你該休息了。”
我說:“不對。我要說出來,不然我會忘記。他的笑和神很像,似乎看透一切。”
路西斐爾對旁邊的加百列說:“準備馬車,我們回水晶天。”
我推開他,說:“一定和我手上的戒指有關。我要去淨火天。我要見神。”
路西斐爾不管我的掙紮,致意拉住我,死死的抱住:“神不會見你,和我回去。我會告訴你,可以嗎?聽話……”說到最後,他隻能在我耳邊低聲的喚“殘,殘……”一聲接一聲的,讓我安靜下來。
我停止了動作,抬頭問他:“你會告訴我?”
他說:“我發誓。”
我接過加百列遞過來的披風,圍在身上好像包裹了全身:“羅騰回來了嗎?”恢複常態比我想象的更容易,但是我知道如果我剛才不說那些話,或許我現在又忘記了自己到底記得什麽。
路西斐爾和我登上馬車,坐在對麵。他說:“剛出來就說要見神,然後就問羅騰的下落。倒是對我,一點都沒有想念。”
我說:“你好好的站在我麵前,我當然要問別人。”他有時候很像個孩子,因為無聊的事情計較。這是他所謂喜歡的證明,我也樂得縱容。
路西斐爾說:“如果我沒有來接你,你是不是會問問我去了哪裏?”支著腦袋看我,雖然表情已經比剛才生動得多,不過還處在下一刻就陰雲密布得狀態。
我點頭:“當然。”頭腦中一閃而過的畫麵讓語速略微頓了一下,我說:“看不到你我一樣擔心。”我還在猶豫該不該告訴他彌賽亞的事情,那位到底打算做什麽?我根本摸不到一點頭緒,雖然告訴路西斐爾是更加容易的辦法,但是目前,我不打算依靠他的力量。靜觀其變,對現在的天界才最好。
可是我話語見片刻的猶豫就讓路西斐爾起了疑心,他靠近我的臉,說:“你想什麽?
我說:“我在想,我要不要叫莉莉絲……媽媽?”
路西斐爾在我麵前露出爽朗的笑顏,說:“不用。你不會把她造成黑色的頭發吧?”
我點頭:“神特意囑咐,要做成深棕色。雖然我覺得,白皙的皮膚,黑頭發更美一些。”
他說:“她嫁給該隱以後,會和他一起成為黑發。”
我說:“和夜殘的頭發一樣……我真是忠實的繼承了母親的外貌。”
他說:“你應該說,是和我一樣的頭發。我會很高興……”他拉過我的額頭,吻了一下。已經到了水晶天,降落下去看到的第一個人就是羅騰。
他看著我,微微露出笑容。還是熟悉的模樣,沒有變化。似乎多少年的流逝都沒辦法改變他給我的印象,依然從容堅毅。我走過去,抱住他,說:“好久不見。”
他的手按在我的肩膀上,有非凡的熱度:“我想你。”
我說:“我也想你。你怎麽不去木星天接我?”
他說:“神召見我,讓我把這樣東西給你。我隻得在這裏守護它……”我抬頭,看他的副官將一個托盤遞了過來,上麵是朱紅的蓋布。掀開來看,是那本“拉結爾之書”。
一個任務結束,馬上就要進行下一個嗎?這是神的意思還是彌賽亞的願望?我盯了那本書一會,卻沒有接過來。這麽貴重的東西,也難怪羅騰要在這裏守候,根本沒有去木星天。
我說:“讓路西斐爾保存吧。我會把它當擦手紙的。”轉頭看他,卻發現路西斐爾已經不知所蹤,空蕩蕩的尾音劃破空氣,尖銳的似乎嘶鳴。
羅騰說:“你的決定我就不會反對。”他知道我想說什麽,我也知道他在說什麽。他會在水晶天等待我,就已經宣告了他的決定。
我無奈的笑,說:“我是不是太濫情了?”
羅騰說:“不。你隻是太容易寂寞。”
我親吻他,還需要略微仰頭。羅騰的手臂依然用力得要把我揉得粉身碎骨,我睜大眼睛看他陶醉其中,飛揚的紅色發絲幾乎如燃燒的烈火。有那麽一瞬間,我甚至後悔了,這樣的男人,怎麽可能願意和別人分享愛人?隻是因為他對貝利亞說過,絕對不會用感情束縛我嗎?我閉上眼睛,讓腦海中隻有羅騰。
其他人都沒有存在。
沒話說。我八點到家九點才吃完晚飯的。所以隻能寫這麽點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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