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9章

反正我無論怎麽仔細,也看不到他的臉。索性幹脆盯著他的手指看,好像在彈琴的手指總是擺動,還晃來晃去。指甲有些發白,好像塗了一層什麽東西一樣。

我說:“不知道您要和我說什麽?”

神不介意我的直白,笑著說:“我倒是想問問,你要和我說什麽?”

我說:“我沒什麽要說的。可以離開麽?”

神說:“這麽著急?羅騰不是已經被關起來了嗎?你著急回去幹嗎?”他一擺手,我眼前出現一把潔白的椅子。

我坐下,說:“我總該適應一下智天使長的工作,不能一直讓加百列代勞。”

神說:“你身邊的人很多,路西斐爾也會願意幫助你。”

我說:“總有些事情是需要親自去做的,不然就永遠隻能站在別人身後。”

他說:“這是你現在體會嗎?不希望再讓別人保護?要知道獨當一麵很辛苦,會比你想的更艱難。目前我看到的,也就路西斐爾做到了。”

我說:“可是他還是站在您的身後。能夠不依賴任何人活下去,根本就是遙不可及的夢想。我隻是希望能夠更靠近這個夢想多一些……”

神說:“你確定要這樣嗎?我本來還打算,讓你如神子和路西斐爾一樣,依靠我的。畢竟你的經曆讓我覺得有趣。到底是這樣的經曆讓你形成了這樣的性格,還是因為你有這樣的性格才有與之匹配的經曆那?”

他的玩鬧心比我想象的更嚴重,我幾乎可以聽到他語氣中躍躍欲試的心情,是不是在思量著讓我再次穿透時空經曆更加不同尋常的事情?

我說:“這些都逃不過您的眼睛,可以問個問題嗎?”我停頓了一下,但是根本不給他回答的時間,就接下去說:“為什麽您會容忍我企圖顛覆曆史?”

神說:“本來可以不回答你的,但是路西斐爾告訴我不要為難你,那就回應你的要求好了……因為曆史就是曆史,無法改變。”

我說:“命運的法則,就是循環不已……”腦海中浮現七的話,便念了出來。

神說:“路西斐爾也明白這個道理,所以他知道我不會阻止他、別西卜還有你的行動。甚至,熟悉我的他,知道我會用愉悅的心情看你們的努力。”

努力?我看是掙紮……如果神說這段曆史是無法改變的,那麽我站在這裏有什麽意義?僅僅是為了了解我的過去,我的前世和路西斐爾發生了哪些故事嗎?哀傷的悲劇情感蔓延過來,幾乎蒙蔽了我的眼睛。神說:“我的孩子,你在猶豫根本沒辦法改變的事情,所以才痛苦成這樣。”

我說:“您能告訴我,究竟該做什麽嗎?”

神說:“在這場戲劇中,你們都是演員,怎麽可以問觀眾做什麽?隻要堅持演下去就好,讓我看看你能做到什麽程度。”

我說:“您滿是期待的看已經清楚的事實,難道不覺得這很無聊?不如指給我一條不同的路,改變這場沒有終點的悲劇。”

他笑著,似乎因為我的話得到了更大的喜悅,說:“伶牙俐齒這個詞很適合你,路西斐爾真的是對你很上心。”避開了我的話題,並不是因為他無知,而是因為他不會改變這場悲劇。他是觀眾,但是卻又是編劇,一邊看我們表演,一邊又在指揮著我們。猶如操偶師和木偶,隻能按照設定的軌跡行動。

我說:“您認為,我該接受路西斐爾嗎?我不明白內心的感覺,因為從來沒有人告訴我什麽是感情。”

他說:“你是以什麽心情接受羅騰而拒絕貝利亞的哪?感情,隻是問自己心的過程,但是你在欺騙別人的同時,順便欺騙了自己,所以才好像被烏雲遮蓋了天空,看得不夠清明。你自己寫下的未來,自己都不會相信嗎?”

我說:“我以為,曆史的軌跡就算不會偏離,也不會強迫我的心情。”

神說:“你為什麽就不承認自己還是無法忘記愛著路西斐爾的感情哪?路西斐爾就那麽不好嗎?……我給了他幾乎全部的美德,遠遠高於其他天使,他已經是接近完美的了。甚至可以窺視自己的至善。”

我說:“因為我覺得自己心中有個影子,並不是路西斐爾。”

神停了一下,說:“這要你自己判斷。但是我要告訴你,拉結爾之書寫的任何文字都不會改變,這你該確定。”

我說:“羅騰的未來,在哪裏?”拉結爾之書在我手中停留很久,但是我從未看過羅騰的未來,一個字都沒有。

神的微笑模模糊糊的浮現,薄薄的嘴唇似乎沒有張開一樣的慵懶的說話:“因為你寫的拉結爾之書,目前隻完成了一半。”

拉結爾之書,是天使曆史上最神秘的書,窺視未來,在每一個拿到它的人麵前展現不同的未來。但是想要書寫它,卻需要非凡的神力。雷伊潔爾的身體根本不足以承擔完全的神力,所以神隻給了路西斐爾一半的力量。另一半,在等待我進入拉結爾的身體後交付。我聽得渾渾噩噩,最後隻總結出一點,我徹底被路西斐爾和神騙了。無論什麽借口,最後我都不得不離開雷伊潔爾的身份,進入拉結爾的身體。

我緩慢的吐字:“什麽時候開始後半本哪?”

神說:“你還沒有適應拉結爾的身體,這事並不著急。而且我還有其他事情要你做……想必加百列已經告訴你了?”說得是疑問的口氣,可是內容卻篤定的很。天界還有什麽事情能夠瞞住神的眼睛嗎?就算我這麽自信的讓路西斐爾無法掌握的內心,但是卻在神麵前不堪一擊。最讓我覺得無奈的事情,是現在神是站在路西斐爾那一邊的……

我說:“造人這任務……您真的打算交給我?”

神說:“交給你最合適了,我不用再費力的去告訴別人人類的樣貌和習性。要說最了解人類的天使,就是你了。”

我說:“時間是否有限製?”

神說:“羅騰出來以前,你就專心做這事好了。”

我說:“你都知道是我絆住他了,還要關他那麽久?”

他滿不在乎的說:“路西斐爾難過了好幾天,你就不心疼嗎?我很心疼他,畢竟是唯一一個見到我就會微笑的孩子。”

神,莫不是公開的表明自己的偏心?我說:“他周身都是榮耀和顧盼,似乎並不差我一個。您不是不打算幹涉了嗎?”

他說:“壞孩子。不過我喜歡你。我允許你可以自由出入淨火天,關於造人和那本書,我還有很多事情要教你。”

我說:“那我現在可以走了?”和他在一起雖然已經不會緊張,也沒有絲毫的壓力,但是卻從心底泛起不自覺的寒氣。因為每一件事情都被他看得通透,這種毛骨悚然的感覺,似乎被牢牢盯住的獵物……感覺很像塞利爾的“邪眼”。

我看著他的手指,伸到我麵前觸碰我的下巴。似乎沒有溫度的手指,又好像帶著一層薄薄的手套一樣,感受不到皮膚。我有些驚愕的看他,他說:“還是血族的身體更好看一些,不愧是莉莉絲的孩子。”

我說:“這是另一個讓我造人的理由嗎?”

他說:“你會把第一個女人造的很好,她的樣貌聲音就在你的心裏。你懷著敬意的創造,算是,我給她日後的苦難一點補償。”

剛要走,又被他拉住。我忍不住皺著眉頭問他,是不是可以一次說完。

他說:“智天使長本來有個王冠,可是那種東西你不能總是戴在頭上。所以我給你換了個樣子……”他遞給我一條好像項鏈的東西,一枚海藍色的水滴型寶石由金色的花邊包圍著,同樣金色的鏈子好像蔓藤一樣。

我說:“我要戴著?”

他說:“這樣你就能隨意出入淨火天。”

我正在想是不是戴在脖子上,他說:“垂在額頭上才顯眼。”起身為我戴上墜子,不知道為什麽不會從額頭上滑下來,穩穩的停在眉間往上的地方。

神再次坐下,若有所思的說:“我覺得路西斐爾會對我生氣。”

我說:“為什麽?”

他說:“他送你的衣服,估計你隻會穿一天。但是我送你的墜子,你永遠都拿不掉。我知道你在想,路西斐爾才沒有那麽小氣。但是,我比你了解他。那孩子就是這麽無聊,忌妒心深重。”

帶著莫名其妙的墜子離開淨火天,回木星天的路上碰到了路西斐爾。殺了我都不信那是巧合,他明明就在水晶天的門前等待著我。第一個眼神就掃到了額頭上明顯的墜子。

“神賜給你的?看來他很喜歡你。”

……我絲毫看不出來他喜歡我,你們都覺得那種戲耍的態度就是他喜歡的證明嗎?路西斐爾微微笑著,一臉寵溺。想到神的話,就開始懷疑他是不是和神一樣,已經明確的知道我的心,隻是在我麵前偽裝這副樣子?

我說:“他讓我告訴你一句話。”

路西斐爾眼神有點期待,眼皮似乎跳動了一下:“哦?”

我說:“雖然我賜了權柄,但是光耀仍在你身。神是這麽說的。”

路西斐爾說:“被他看透的感覺怎麽樣?”

我說:“一點都不好……”若說路西斐爾表麵上的若無其事和內心裏的陰謀詭計從哪裏學的,恐怕一大部分都是來自神的教導。越是靠近那個變幻莫測的神,就越會和他相似。“我現在很同情你……你居然能和他相處這麽久。”

路西斐爾說:“習慣了就好了,甚至覺得很有樂趣。”

我說:“話說完了,你還有事嗎?”

他說:“沒有了。我送你回木星天。”說完,就側開身子讓我前行。不過分糾纏,好像能摸到我的底線一樣,絕對不會觸怒我。這是我比較喜歡他的一點。

馬車上,我問他:“我以為你會問,到底神和我說了什麽。”

路西斐爾說:“神說了什麽,並不重要。我來看你,隻是想試探你的想法,是否因為這件事情而改變。可惜看你的態度,並沒有不同。”垂下的眼眸抖動翻翹的睫毛,無意間滲透出憂鬱的感覺。

我說:“路西斐爾。你能等多久?”

他說:“你知道我已經等了多久?”表情認真,輕輕宛若空氣一樣稀薄的嗓音好像從過去傳來。算來,從墮天開始,將自己封入冰湖,到再次蘇醒後回到現在這個時刻,他已經等了不知道幾萬年。很久沒有看到在地獄時,他哀傷的表情,我竟然有些遺忘這個男人已經懷念了深愛的人幾萬年。換做是我,恐怕已經崩潰。

我不想被他影響,低頭說:“我要等羅騰。你可以等我到那個時候,對吧。”

他拉起我的臉,迫使我正對他:“你說的是真的嗎?雖然我可以等待……但絕對不能忍受你用這件事來欺騙我的期待。”被他靠近,我的心差點漏掉一拍的跳動。就算仰著頭看他,仍然覺得那份驕傲被我踩在腳下。

我說:“不是玩笑,亦沒有欺騙。我用一切發誓。”

他說:“即使不是一切,我也願意相信。”流連在嘴角的親吻,瑣碎的如滲透樹葉落下的光斑,帶著溫暖的氣息緩慢的流瀉心間。似乎是克製了自己的欲望,在深陷感情前離開,隻是緊緊抱住我的身體,說:“我現在比任何人都更期待羅騰釋放的那一天了。”

我笑著說:“不許作弊。”

他說:“那你搬來光耀殿,每天監視我吧。”

我想了想,說:“好。”

哎,寫的太有愛了……神啊,你怎麽這麽可愛~~

完了,我徹底變成神的崇拜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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