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頭盔人一步步逼近,聽著刀頭在地麵上拖動的刺耳聲音,程驚蟄也是頭皮發麻。

關鍵時刻,她突然嗅聞到一股刺鼻的氣味,這氣味從外麵湧進來,直衝腦門。

“等等!外麵有人要放火!”

程驚蟄將林巧拖到了一邊,朝頭盔人提醒道。

“剛才就有人從外麵鎖死了,現在正潑汽油,你別殺我們,我們可以合力幫你打開門,我們還有用!”

頭盔人將麵罩拉上半截,露出了嘴巴。

程驚蟄隻是掃了一眼,發現他的嘴唇很黑,可能是多年吸煙,或者心髒有問題的那種紫黑色。

頭盔人嗅了嗅,又將麵罩拉了下來。

他走到卷閘門後,嚐試著往上拉,果然也隻能拉開一道縫,而汽油氣味已經撲進來,他伸手在門縫摸了摸,黑色皮手套上一片濕滑,汽油甚至已經滲了進來。

“哈哈哈!夠膽!”

頭盔人竟然笑了起來。

他敲了敲卷閘門,朝外頭喊了一聲:“喂,快點火啊!我等著呢!”

非但沒有半點驚慌,他竟然還火上澆油,刺激外麵的人!

程驚蟄已經意識到,外麵的人跟這個頭盔人絕對不是一夥兒的,但這頭盔人的瘋狂舉動也讓她意識到,這是個徹頭徹尾的瘋子!

外麵沒有回應,但可以聽到叮叮咚咚的水聲,估計外麵的人正拎著汽油桶四處潑油。

過了一會,門縫外安靜下來。

有個年輕的聲音在說:“把兩個女孩放出來,我饒你一命。”

程驚蟄大鬆一口氣,見到了生還的曙光。

但她也清楚,正經人誰會用汽油來威脅,外麵的人不可能是警方,甚至她們可能剛脫虎口,又入狼窩。

可總比被這瘋子頭盔人當場殺死要好。

然而頭盔人卻搖了搖頭,聲音中全是惋惜。

“嘖嘖,還以為有多勇,又是一個廢柴,我從不跟人談條件,我還是幫你一把吧。”

言畢,他從褲袋裏取出一個打火機,哢噠一聲點燃,湊到了門縫處,“轟”一聲就燃起了大火。

他竟然主動點燃了汽油!

簡直就是瘋子!

此時的卷閘門外,他正拎著一個油桶,烈焰如發怒的蟒蛇一般四處亂竄,要不是他及時丟掉油桶,怕是自己都要遭殃。

汽油燃燒得很猛烈,黑煙滾滾,烈焰很快就吞沒了整個平房的門戶。

他咬緊了牙關,想了想,還是一腳一腳開始踹隔壁店鋪的門。

得虧隔壁店鋪是木門,他接連踹了十幾腳,總算是把門踹開。

他衝進店裏,在門的左右側尋找,總算是找到了滅火器。

畢竟是建材市場,滅火器材是每個店鋪的標配,而且因為消防檢查,消防器材的位置都差不多。

拎起滅火器重新回到卷閘門這邊來,他熟練地使用滅火器,將卷閘門的火給撲滅,而後掏出了一把鑰匙。

當李特讓他在此蹲守,預言喬蜜和這個男人一定會到來之時,他是萬分相信,因為李特從未錯過。

可李特並沒有告訴他,房間裏還有兩個女中學生。

喬蜜和頭盔男人沒來之前,他就擔心兩個女生會遭到侵害,設身處地,如果這兩個女生是他的妹妹,他又怎能袖手旁觀?

他偷偷關注著裏麵的動靜,當聽到肆無忌憚的笑聲,以及女生喊著救命,他就想衝進去救人。

但他知道,李特的目標從來不是這些人。

李特讓他蹲守在這裏,真正的目標甚至不是喬蜜,而是這個戴頭盔的瘋子。

當頭盔人主動點燃汽油之時,他就知道,李特給他製定的計劃,是最保險,最萬無一失的。

按照李特的計劃,把所有人燒死在裏麵,是最穩妥的。

他也曾想過照辦,但一想起那兩個無辜的女高中生,他到底是沒能狠下心來。

本想著威脅頭盔人把女生給放了,誰又能想到,這個人真的像李特所說那般瘋狂!

他隻能撲滅外麵的火,打開了門鎖,希望那兩個女生沒有被滾滾濃煙毒死。

燃燒的黑煙,加上滅火器的煙塵,卷閘門拉開之後,屋裏的能見度幾乎為零。

他看到了程驚蟄和林巧,兩人已經昏迷,他趕忙抓住程驚蟄,用力往屋外拖扯。

而就在此時,濃煙中突然撲出一個人來,一刀就刺向了他的心口。

這瘋子沒有半點人性,殺人的手段簡單粗暴又高效,完全沒把人當人類來看待,仿佛他眼前都是待宰的牲畜。

這一刀完全沒在預料之中,因為他認為,火燒了這麽久,頭盔人一定是暈頭轉向。

但萬萬沒想到,頭盔人沒有半點不適,仿佛蟄伏在黑暗中的獵手,料定了他一定會打開門。

甚至於他主動點燃火頭,就是看穿了他不敢放火,一定會主動打開門來救人。

刀頭刺在他的心口,隻攘進了幾厘米,就再沒法更進一步。

因為他的背包裏,放著一本書,李特送給他的書!

他終於相信李特的預判,李特說這個頭盔人是個可怕的瘋子。

可現在,他認為李特才是最可怕的人。

因為這本書,是李特送給他的。

在蹲點之前,李特把這本書交給他,說如果覺得無聊,那就多看書。

多看書,這三個字是他第一次去探監之時,李特唯一給他的忠告,而接下來那幾年,每次去探監,李特都會問他看了哪些書,他甚至給他留了書單,就像老師給學生布置作業一樣。

臨走之前,李特還特地叮囑他,背包記得背在胸前,一定要背在身前。

他起初還不以為然,現在隻感到後怕,因為他知道,李特早就預料到了這一切的發生!

他從口袋裏掏出蝴蝶刀,甩開刀刃,刺向了頭盔人,後者卻沒有理會,任由蝴蝶刀刺入自己的肋間,將他撲倒在地,如同磕頭蟲一樣,將頭不斷磕在他的頭上。

麵罩很快碎裂,割破了他的額頭,要命的是,巨大的衝擊力,將他的腦袋不斷往地板上撞擊,他已經暈暈乎乎。

雖然整個過程中,他的蝴蝶刀如同全力發動的縫紉機的縫紉針一樣,不斷刺入對方的身體,但這瘋子頭盔人就好像不死的僵屍一樣,對刀刺沒有半點反應!

他的視野漸漸模糊,整個人都沒了力氣,而頭盔人則不再頭擊他,而是再度舉起了手中的鐵管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