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孫朋的回答，阮初夏幾人頓時感到上萬匹草泥馬從心中呼嘯而過。
你聽到女朋友身邊有其他男人的聲音，不應該憤怒，讓她立刻去找你，到最後女朋友沒出現，你不在乎，就連她死了，你還不相信。
就這樣說自己沒有嫌疑，別說阮初夏這幫刑警了，就是一個普通人，他也不可能不去懷疑。
毛亞楠冷靜地問道：“那個人是誰？之後發生了什麽？”
孫朋無奈地苦笑，“我也想知道，但在我詢問過後，又與她大吵了一架，他說我根本不信任他，連路人的聲音都能疑神疑鬼，還說要跟我分手。”
他自顧自地說道：“我不是一個心胸狹窄、言辭惡劣的人，但我也有一個男人自尊和脾氣，電話裏我們兩個就不歡而散，誰知道就是這一次，婷婷竟然……”
他趴在桌上輕聲嗚咽，“我知道已經都告訴你們了，你們一定要盡快找到凶手，為婷婷申冤呀！”
蔡倫和二人麵麵相覷，一時間竟不知該如何寬慰他。
阮初夏突然問了句，“你經常對李婷使用冷暴力？”
“什……什麽？”孫朋沒反應過來，聲音中還帶著濃重的鼻音，說話含含糊糊聽不真切。
“你們每次吵架之後都會冷戰嗎？”
看到孫朋還在猶豫，她立即嗬斥道：“說話。”
孫朋頹然地撐著額頭，漠然點頭。
“你會和他冷戰多長時間？”阮初夏似是隨意地翻動那些聊天記錄，給孫朋看的是一部分，他們找到的還有更多，這一年來的記錄全部都在，兩人的聊天記錄也不例外，每過一個月兩人就會發生爭吵，然後孫朋就開始冷暴力，無論李婷發什麽都不做回答，直到李婷承諾給他買某個昂貴的東西或者滿足他什麽願望之後，他才會重新出現，兩人重修舊好。
從他們交談的字裏行間中，兩人的相處模式已經漸漸浮現出模糊的畫麵，孫朋和死者之間充滿了爭吵和猜疑，兩人互不相讓，可能還會大打出手，那種激烈的氣氛讓人不寒而栗。然後孫朋開始對死者冷暴力，死者買上各種東西去哄人，期間要承受孫朋的各種謾罵。整個過程詭異至極，這一切似乎都在暗示著一個可能的真相。
隻是孫朋的陳述和他們走訪死者的朋友、親人和同事收集來的證據和線索不同，在雙方口中，死者的形象完全不同，仿佛就是兩個人，一個是聽話的乖女兒、上進的好同事，另一個是拜金亂來的精致利己女，這種差異也讓阮初夏等人困惑的同時，也讓他們心中不禁升起一股寒意。
是什麽原因導致了這種差異？是死者在不同場合下展現出不同的一麵，還是她的真實性格本就複雜多變？
不過這件事並不是當務之急，李婷電話中出現的男人是誰，真的隻是路人的聲音嗎？
沉默半晌後，蔡倫拿出一張照片問道：“你認識這個人嗎？”
他拿著李老三的照片詢問，孫朋接過照片盯著看了許久，搖頭道：“不認識。”
這個答案出乎眾人的意料，阮初夏挑眉，帶著激動大聲責問：“你怎麽會不認識？你再好好想想，你有沒有在李婷身邊見過他？”
孫朋被她的反應震驚得說不出話來，毛亞楠連忙拉住她輕聲警告：“初夏！”
阮初夏撇撇嘴，眼睛卻依舊直勾勾地盯著對方。
孫朋慌張地否定，“阮警官，我真的不認識這個人，也從來沒在婷婷身邊見過他。”
“那在你們老板鑫業身邊呢？”
孫朋像是被問住了，一時間竟然回答不出來，許久後搖頭表示不清楚，他隻見過幾次老板的生意夥伴，其他人就不知道了。
三人一同沉默，他們將李老三列為第一嫌疑人，但是現在竟然找不到他與凶殺案的關聯。
當眾人帶著滿腹疑惑離開，房門一打開，畢舒立即湊上前詢問：“警官，都問好了嗎？”
蔡倫點點頭，“謝謝你們的配合。”
隨後他轉頭囑咐孫朋：“如果想到其他線索，請盡快跟我們聯係。”
孫朋點頭應是，“當然。”
他們三人走到門口，商量這個時間要去一趟何泰的廠子，正巧也在這附近。
正當他們準備上車離開之際，孫朋忽然喊住他們說道：“蔡警官，請等等！”
“怎麽了？”
“我好像想起來那個男人是誰了？”孫朋小心翼翼地說著，“就是你們剛剛提到的何泰，何廠長。”
幾人心中震驚不已，不過很快就鎮定下來，“你是說當時何泰在李婷身邊？”
孫朋篤定地點頭，“沒錯，我可以肯定，就因為那聲音我聽著熟悉，所以才斷定那不是路人，這才和婷婷吵起來的。剛剛你們提到何廠長，我這才猛然想起那不就是何廠長的聲音嗎？”
毛亞楠目光灼灼地盯著他，“你很熟悉何泰嗎？”
誰知孫朋和畢舒對視一眼，兩人紛紛露出苦笑。
“很熟悉，之前廠長跟何廠長有些矛盾，何廠長曾多次來到廠子裏大罵，不說多熟悉，隻能說一聽到他的聲音就有了條件反射，讓人印象深刻。”
阮初夏又想到那個巡視夜場的王生安，他也說過在李婷遇害的當晚曾看到何泰出現在現場，案件變得有些微妙。
就在這時，毛亞楠的手機響了起來，接起電話片刻後，她臉上的神色變得凝重。
“是，我知道了，我們現在立即趕往現場。”
同阮初夏二人使了個眼色，三人很快駕車離開，留下畢舒和孫朋麵麵相覷，望著遠去的車輛久久難以言語。
車上，毛亞楠說出剛剛的電話內容，“李婷工作的會所發現一名死者，死因和鑫業一樣，都是被石灰炸裂的化屍水燃燒成灰燼。”
“又死一個？”蔡倫眉頭緊鎖，“不過這樣也證明凶手不是李老三。”
通過詳細的排查，李老三的嫌疑越來越小，現在他的嫌疑幾乎已經洗清，隻因他人還在警局，又怎麽可能出來殺人呢？
隻聽毛亞楠沉聲道：“不，恰恰相反，凶手極有可能就是李老三。”
這下輪到蔡倫和阮初夏不解了，毛亞楠很快給出了解釋，“李老三跑了？”
？？
這幾個字他們都懂，怎麽放在一起就讓人聽不懂了呢？什麽叫跑了？
“李老三騙靖宇去衛生間，然後逃走了。”
“不可能，警局的戒備森嚴，他絕對逃不出去。”阮初夏很肯定大隊的防護布置，嫌疑人是絕對無法逃脫的。
“對，在大隊當然不會，但是他們去了外麵。”
“外麵？哪個外麵？”
“李婷工作的會所，金太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