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吳明能這麽快認罪,也是出乎眾人的意料,他的心理素質和抗壓能力很好,幾次問話都被他躲過去了,雖然現場找到的證據可以將他定罪,但如果有犯人自己的認罪筆錄,那判刑將是板上釘釘的事,否則誰知道會有怎樣的意外。

包隊安排好任務後準備同李家勇一起離開,他還要跟上麵做這次案件的總結匯報。

此時王靖宇問出了另一個大家關心的問題,“包隊,段立坤他們三個怎麽處理?”

雖然他們與凶殺案無關,但是校園暴力卻是實實在在的,他們是否也該為自己的所作所為付出代價?

包愛國沒有回答,而是給了他一個隻可意會不可言傳的眼神,施施然走出了辦公室。

阮初夏茫然的眨眨眼,“靖宇哥,包隊這是什麽意思?”

“沒什麽意思,就是放人。”

“就這麽放了?”

“不然呢?”

王靖宇心裏也有些想法,但是一是他們沒有對吳明動手,沒有直接證據;二是校園PUA算是冷暴力嗎?不良PUA涉嫌構成犯罪,是能追究其相應的法律責任,但他們有沒有違法還要法院給出定論。

經曆了一場頭腦風暴,阮初夏目光都變得呆滯了。

當你需要法律正義的時候,法律未必能幫助你。但你因此而觸犯法律的時候,他一定不會放過你。

毛亞楠擔憂的問道:“夏夏,你……沒事吧?”

阮初夏對她露出一個生無可戀的笑容,“想報警卻不知道怎麽做才能將他們判刑,最好還是反複執行的那種。”

她一直都知道校園暴力的惡毒,但是沒想到在這高等學府也會有校園暴力,它不一定是肉體上的,也可能是精神上,類似冷暴力或者更歹毒的語言攻擊,長期生活在PUA的環境下,再高的智商,再優秀的學生,他們的精神都會發生巨大變化,更有甚者變成吳明這樣的極端,利用他的高智商毀滅一切敵對的人和事。

鑒於他們沒有對吳明造成實質性傷害,因此並沒有辦法起訴他們,在吳明托盤說出一切後,他們也將無罪釋放。

不知道這件事是否會在他們心裏留下痕跡,但是他們的人生、檔案、學業都不會受到影響,這是對吳明最大的不公平。

王靖宇疲憊的揉著眉心,亦步亦趨的走回自己的座位,顯示器阻攔那些探究的視線。

“靖宇哥也不舒服嗎?看他很疲憊的樣子?”

毛亞楠搖頭,“剛剛我問過了,他說沒事,隻是有點累,休息一會就好了。”

阮初夏應了一聲,望著王靖宇的辦公桌若有所思。

化驗科,喬樺整理著一份份簡曆,正巧冷冰路過,她急忙喊住他道:“等等,你來了正好,這是申請法醫部的實習簡曆,你看看吧!”

冷冰駐足,拿起簡曆隨意翻看了一下,手突然一頓,麵無表情的抬頭客氣道:“多謝!”

說完,拿著簡曆頭也不回的回了自己辦公室,他再次將簡曆翻開,其有一份簡曆竟然吳明,他以生物醫學生的身份申請到法醫部實習,推薦信是吳明的導師寫的,表明了吳明在生物醫學上的研究成就,主攻方向為毒物生物研究。

除他以外,段立坤也在推薦之列。

就在他逐一查看這些簡曆時,關閉的房門被冒然推開,那位能力不大,口氣不小的老法醫徑自走了進來。

“喬樺說把實習簡曆交給你了。”

“嗯。”

“給我。”他一把將簡曆奪了過來,看著為首吳明和段立坤的簡曆自言自語道:“這兩個孩子看起來不錯,這次的實習機會就給他們吧!”

冷冰一把將簡曆摁在桌上,“這恐怕不行。”

老法醫怒,“你是非要跟我作對?”

“您誤會了,他們兩個現在都在看守所,其中一個還涉嫌故意殺人,恐怕來不了咱們法醫部。”

老法醫皺眉,“怎麽在看守所的?”

“與這次的凶殺案有關。”

老法醫的臉色瞬間九曲十八彎,瘋狂變換著顏色,就這宗凶殺案令他顏麵盡失。

他幹咳了兩聲,“不是還有一個嗎?可以讓他先進來。”

冷冰狐疑不決的盯著他,老法醫目光微晃,似解釋又似命令的說道:“法醫部缺人,我挑兩個合心意的不行嗎?”

“當然可以,但是法醫部不缺品行不端者,這還有幾份簡曆,也是成績優異的學生,您可以在裏麵挑選。”說著,他直接將二人的簡曆從中抽了出來,不給老法醫繼續周旋的機會。

老法醫頓時氣得火冒三丈,指責他不給自己麵子,一點都不敬老。

冷冰微怔,卻沉默以對,自顧自的開始手頭上的工作,完全將老法醫當空氣。

老法醫生了一肚子悶氣,拿著剩下的簡曆氣呼呼的走了,“砰”的一聲,門被摔的震天響,訴說著主人的憤怒。

冷冰看著緊閉的大門露出一抹沉思。

吳明被捕的消息被三位無罪釋放的室友傳了出去,學校一片嘩然,沒想到彬彬有禮的高材生竟是真正的殺人凶手。

他隻是因為跟三個室友不合,就設計誣陷他們,手段心狠手辣,聞之令人駭然,無有無數人在慶幸跟他沒有發生正麵的衝突,調侃的感謝他的不殺之恩,一時間學校宿舍內的同學關係達到前所未有的和諧,就連那些毛病多、矯情的學生都忍不住收斂了許多,誰知道你的室友是怎樣的人?沒那麽多事事,你好,他好,大家好。

而在某個倉庫一樣的地方,杯子“砰”的一聲摔在地上,尖銳的女聲咒罵:“沒用的東西,280的智商都救不了那張沒用的嘴。”

女人的長發在空中劃出優美的拋物線,憤怒的離開此地,在她的桌麵上放著的是吳明一個宿舍四個人的照片,而吳明的頭像則被打了大大的叉號。

窗外的風將照片吹散,幹淨的照片落入雜亂的地麵染上灰塵,變得黯淡無光。

幾天過後,關於案件證據證物全部提交法院,排期後審。

阮初夏交完資料,碰到同樣來法院辦事的喬樺,兩人打了聲招呼。

當得知阮初夏的來意後,喬樺笑吟吟的說道:“這案子辦完你們也可以好好休息一下。”

“哈哈,是呢!”阮初夏笑的有些不自然,是她和王靖宇做的案件總結,案件的大方向理順並且證據線清晰,但是一些小地方,例如是怎麽在段立坤實驗室留下打鬥痕跡和吳媽、高雄血跡,同學為什麽會聽到實驗室傳來骨裂的聲音,食堂清理車內吳母的飾品和彭俊毅的衣物纖維,吳明是什麽時候偽造的這些線索,又是從哪裏得來他們的血跡和衣物,至今吳明都沒有講清楚。

在她看來這都是疑點,但王靖宇告訴她那些與案件沒有直接關係,隻要把殺人動機、殺人經過和吳明的口供整理好,形成一個完美閉環即可,但這件事卻在她心裏留下不可磨滅的一筆。

當她抬頭就看到一個熟悉的人影迎麵走來,她驚愕的喊出聲,“那不是段立坤嗎?他怎麽穿著法醫的製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