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個小時過去了,青年獨自呆在會議室越等越焦慮,從開始坐著到後麵不安地站起身在屋內來回踱步。
忽然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傳來,會議室的房門被推開,青年猛然抬頭看向門外,阮初夏一臉嚴肅的走到他麵前,聲音輕柔的說道:“你們的DNA檢驗已經出來了。”
青年咽了咽口水,故作鎮定的說:“嗯,結果怎麽樣?應該不是吧?肯定不會是她, 她那麽謹慎的人怎麽可能遇害呢!?”
其實在問這句話的時候,他已經在用力的搓著雙手,說話也變得語無倫次,自言自語的問答似乎在心裏已經有了決斷。
“你和死者的DNA比對有99.99%的可能是母子關係。”阮初夏目露憐憫和惋惜,卻不得不告訴他這個殘酷的事實。
青年瞬間愣在原地,神色出現了短暫的空白,仿佛在艱難的理解這話中的含義,然後是恐慌和悲痛……直到最終眼中的光全部歸於死寂。
許久後,他才深吸了一口氣問道:“死的……真是我母親?”
在確認之前,他很肯定,但在確認之後,他反倒不希望這是真的。
阮初夏於心不忍的點點頭,內心唏噓不已,前兩天還在警局的爭辯的鮮活人物,這才短短幾天已經變得麵目全非,難怪包隊總是若有若無的感歎,世態無常,珍惜當下。
“你一定要幫我抓到凶手。”他的手緊緊抓住阮初夏的胳膊,無助地尋求警方的幫助,希望能夠找到凶手並為母親討回公道。
阮初夏深深地凝視著青年,得知自己相依為命的母親遇害後有悲痛情緒那是正常心理現象,但是他的行為卻不同於廣泛意義的悲傷,是那種時而激動過度,時而冷靜的態度。
雖然他看起來悲痛欲絕,但更多的是需要悲痛來得到解脫和安全感,其中還帶了一絲令人不易察覺的解脫。
她安撫的拍了拍他的胳膊,示意他放輕鬆,“你跟我過來吧!”
既然明確了死者身份,青年作為受害者的兒子,自然成為了警方調查的重點對象,而警方也立即展開調查工作。
將青年帶到審訊室,屋內包愛國、蔡倫和李家勇已經坐成一排等候著,桌上擺著錄音筆、筆錄的本子,還有專門的攝影機對著屋內唯一的空位。
青年的腳下一頓,似乎是被這大陣仗驚到了。
阮初夏安慰他,“別怕,因為死者是你的親屬,我們按照慣例要跟你了解一下死者的情況,你如實回答即可。”
青年點點頭,這才緩慢的挪步過去。
簡單的詢問過後,青年名叫吳明,是今年剛剛報到的大一新生,他父母從小離異,他是跟母親長大的,就如之前他們所見,他的母親對他的管教非常嚴苛,無論是學習上還是生活上大大小小的事情都由他母親一手操辦,前幾天是他們第一次因為意見不同發生的爭吵,之後他母親就失蹤了。
“你母親有什麽朋友?”
吳明搖頭說:“我媽是陪著我來念書的,之前從沒來過,在這裏沒有朋友。”
“你們爭吵的是哪一天?”
“就在來警局的那一天,我離開後就直接回了學校,我媽她找到我宿舍,強行將我帶到池塘邊,然後說了一些不太好聽的話,我們就吵了起來。”吳明說的含含糊糊,隻是簡單的敘述了一下事情經過。
“她說了什麽?”
吳明沉默一會兒,朝他們要了杯水,慢吞吞的喝了起來。
蔡倫做筆錄的手有些急躁的攥動,李家勇也挪動了一下身體,遮掩急切的心情,隻有包愛國淡定自若的喝著手邊的茶水,一派從容。
將水喝光,吳明這才繼續說道:“就是說我白眼狼之類的,還有哭訴她從小到大將我帶起來是多麽的不容易,說我和我父親一樣,都是沒有良心的人。”
重複一次,他的情緒依然不可控,這不僅是對他的侮辱,更是對他母親常年教育的否定。
“你們是什麽時候吵的架?”
“大約下午五六點,正好是吃晚飯的時間。”忽然吳明的聲音一頓,他殷紅著眼睛,用嘶啞的聲音質問,“你們這樣審問,是不是懷疑我殺了我母親?”
他不是語文考零分的傻子,邏輯思維也在線,審問中話語的傾向性他隻要一聽就明白警方的意思。
“你想多了,審問不意味著被定罪,這是法律所不允許的,而且你如果在審問過程中受到虐待、精神刺激,也可以向相關部門提起訴訟。”包愛國一臉真誠,說話像極了鄰家的長輩,語重心長的與他說道:“我們這麽問隻是想得到更多有用的信息。”
吳明緊張的肩膀漸漸鬆弛下來,這個答案對他來說是具有安撫性的,也更能讓人接受。
見他放鬆下來,包愛國手指在桌麵上輕點了幾下,眼中一道精光轉瞬即逝。
他有一點沒有說,在沒有確認真正凶手之前,所有人都有可疑,即便他是死者的親生兒子也不例外。
“你母親在這有交惡的人嗎?換種說法是有跟她發生爭吵的人嗎?”
“這……”吳明欲言又止,有不甘、不悅,還有讓人不明所以的羞憤。
蔡倫敲了敲桌子提醒他,“還請你配合。”
吳明猶豫片刻,深吸一口氣說道:“之前我在學校發生了一些事,我媽曾找過學校領導,溝通的時候與他們發生過肢體碰撞。”
他的臉色有些難看,顯然是不想提及此事,但也做好了被刨根問底的準備,可令他意想不到的是包愛國並沒有詢問他在學校具體發生了什麽,隻是點頭讓蔡倫將此事記錄下來。
這個舉動瞬間感動了吳明,他是看在自己的難堪的樣子才沒有追問下去吧!
他自己一番腦補,之後的詢問進展的異常順利,不僅有問必答,而且連一些其他的事情也詳細告知,看的李家勇摸不著頭腦,這臭小子怎麽突然這麽轉性了?
包愛國忽然問出一個尖銳的問題,“你母親離婚十幾年,有沒有想找一個男朋友?有沒有感情糾紛?”
吳明毫不猶豫地搖頭否定,“這些年來,我母親一直除了上班就是圍著我轉,根本沒有時間認識其他男性。”
“那她有沒有找過其他男人,就是……”蔡倫羞於啟齒,扭捏的小聲詢問,“就是找男人解決生理需求?”
吳明怒目圓睜,朝他憤怒的吼道:“你說話注意點,我母親絕不是那種人,更不會做那種不守婦道的事情。”
“……”
蔡倫直接無語了,哥們!大清早就亡了,什麽叫不守婦道,你媽離婚了還要給你爹守潔呀?
“好了,我們的問題暫時問到這裏,如果有需要還請你提供線索。”
包愛國結束這次問話,並讓蔡倫和毛亞楠將吳明送回學校,同時到學校進行一輪排查和搜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