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殺，死者被人襲擊後腦，導致顱內出血，壓迫腦神經……”冷冰微微一頓，接著說道：“但這不是死者的致死原因。”
幾人露出狐疑的目光，“那他是……？”
“凍死的。”
“怎麽會？”
所有人都詫異不解，怎麽猜也沒想到是凍死。
一邊說著，一邊拿出了一份驗屍報告，上麵不僅有文字，還有屍體的特寫照片備注，用以偵查參考使用。
包隊一行人看慣了冷冰的驗屍報告，倒沒覺得有什麽問題。
程正奇他們平日裏就抓抓小毛賊什麽的，猛地看到屍體傷口處的特寫，就連血肉都拍的那麽清晰，頓時一股酸爽直衝腦門。
宋元波更是連連退後數步，一臉受驚的模樣，心中暗道：太特麽得嚇人了。
“……”
這些人真的是當初勘察過凶案現場的嗎？屍體就都見了，還怕這？
冷冰並沒有因為他們的懼意而停止，而是繼續說道：“我們從屍體的血液細胞中發現，死者曾被打暈，然後凶手將他的頭放置在冰冷的地方，直到他被凍死為止。”
“他……他為什麽這麽做？”
冷冰抬頭看去，“你在問我？”
蔡倫頓時話頭一噎，怔怔的搖頭，他敢說是嗎？隻怕話還沒說出來就被包隊拾到了。
冷冰見狀又平靜的低下頭看著手中的報告，“死者脖子上的鋸痕是電鋸造成的，上麵還是留有密集呈環形排列的細鋸痕，而電鋸在高速運轉時會在皮膚、脂肪組織上形成熱作用的傷痕，專業人士一看就能辨認。”
“但凶手依舊故意將傷口割出凹凸不平的樣子，偽裝成手工鋸切割的模樣……”阮初夏沉吟一聲，“凶手不熟悉這些工具。”
否則不會用這麽劣質的方式遮掩，如同掩耳盜鈴。
“死者的眼睛是在死者死後被挖出來的，而眼珠是被炒菜鏟子一類的東西拍扁的，在眼珠上提取到菜油、醬油醋和黃曲黴毒素等。”
眾人心中一陣惡寒，凶手怕是個心理變態吧！用鏟子拍眼珠，當這是拍黃瓜嗎？
“另外，我們還在屍體的頭部兩側發現502膠水，用來固定在死者手腕處的。”
“為了將死者擺出他自己環抱頭顱的樣子？”
“是。”
至於凶手為什麽讓死者做出這樣的動作，現在還不得而知，隻有抓到凶手後才能知道他的真正想法。
冷冰繼續說道：“屍體身上有多處挫傷，是與人打鬥造成的生前傷，牆上被甩出的血珠證明是死者死後流出的血液。”
他快速將另一份報告打開，“地上的鞋印證明一組是死者的，另一組可能是凶手的，現場除了客廳的地麵沒有被清理過，臥室、廚房、衛生間都被凶手用消毒液擦拭。”
他的話音剛落，不待蔡倫立即詢問，“那臥室床板上的血跡是誰的？”
冷冰顯然一愣，目光落在程正奇身上，眉頭緊蹙：“還有其他需要做物檢的材料？”
程正奇臉色一黑，當初他們並沒有搜到那血跡。
包愛國連忙解圍道：“這是才發現的。”
冷冰的目光在兩人身上徘徊片刻，然後點頭道：“你們采集樣本了嗎？”
毛亞楠上前將一個證物瓶放到他麵前，冷冰說道：“等會我去附近醫院做檢驗，大約三到四天能出DNA的化驗結果。”
“這麽久？”在常州最多就一天。
“送回去所用的時間會更久。”
幾人頓時啞言，的確，雖然全國的刑偵設備都在不斷地更新換代，但偏遠的地方難免換得慢了些，習慣了高鐵突然換綠皮，怎麽都要有個習慣的過程。
“給我吧！我知道市裏有個地方驗DNA比較快。”程正奇拿過證物瓶，用座機打了個電話，很快一名警員匆匆跑來，帶著證物又快速離開了。
阮初夏忽然問道：“有目擊者看到死者提著自己的斷頭出現在走廊上，這是怎麽回事？”
“目擊者看見屍體的時候應該是，按照屍體後背的屍斑跡象顯示，死後曾被多次移動。”冷冰指著屍體後背照片說道：“看這大片屍斑是屍體平躺時與地麵產生的壓迫造成的，而之後也就是屍僵最嚴重的時候，屍體被再次移動，外力是從背到後腰，是有人在背著屍體移動，因此才會看到無頭屍體直挺挺的站立。”
“那死者臉上的笑容又作何解釋？”
現在目擊者還在醫院瘋瘋癲癲呢！可見他是真的看見死者對他笑了。
“對啊！死了的人怎麽會笑呢？”
他們知道人如果突然猝死，會殘留淚水在眼眶中，如果屍體遭到碰撞就會出現流淚現象，但還沒聽說屍體會自己笑。
“人死後的確會有微笑的現象，但是要分什麽情況。”
“什麽情況？”剛問完，大家頓時想到冷冰最開始說死者的死因，凍死。
“凍死的人往往都會露出微笑。”
“那目擊者看到的就是……”
“冰凍融化的過程。”
冰凍在融化時，麵部的肌肉組織就會出現鬆弛上揚的效果，裝似微笑。
幾人瞬間感到一股莫名的涼氣從腳底湧了上來，這凶手是要死者死的不能在死了，到底有什麽深仇大恨要做到如此地步？
“等等，不對，我們應該再捋捋。”王靖宇忽然喊停，目光筆直的盯著冷冰問道：“冷法醫，你說死者是凍死的，但是死者的身上並沒有發現凍瘡。”
人在凍死前會因為體溫的下降令中樞神經處於一種興奮的狀態，心跳加快、缺氧、痛感消失等。當人的身體溫度低於20攝氏度時，就已經步入死亡，這時身體表層會出現凍瘡並陷入假死，但人的意識卻會出現發熱的錯覺，也就是這股子溫暖令人露出笑容。
一語驚醒夢中人，凍瘡！屍體上並沒有。
冷冰卻對眾人露出一個奇怪的表情，而後緩緩說道：“因為凶手冰凍的隻有他的頭部。”
“……”
很好，凶手就是個變態。
幾人在沉默的對視後越發沉默，現在他們連一點凶手的殺人動機都沒有頭緒。
蔡倫和宋元波被場上無形的壓迫感擠壓的脊背發涼，這些大佬到底在用目光交流什麽？
大家開誠布公的說出來不行嗎？非要用低氣壓彰顯自己的神秘和厲害嗎？
但任由兩人如何吐槽，該做的事情不能少。
宋元波弱弱的舉手，對幾人開口說道：“凶手殺人的方式雖然奇怪，但為什麽將眼珠摳出來我好像知道。”
“你知道？”程正奇狐疑的盯著他，這家夥身手在線，抓賊、掃黑除惡都不在話下，但是……他對這貨的腦袋瓜並沒有那麽信任。
而程正奇懷疑的目光頓時刺激到了某人，他激動的跳了起來，大聲說道：“我當然知道，我們芙蓉市老一輩就流傳下來，人死前會將凶手的容貌記住，如果死時眼睛是睜開的，那他就會給閻王爺報告，以後殺人者會被打下十八層地獄。”
看他說的煞有其事的樣子，大家心裏的懷疑程度減輕了不少。
“我們怎麽沒聽過芙蓉市以前還有這種說法？”
宋元波撇撇嘴小聲說道：“您忘了自己是後來調過來的，我奶奶可在芙蓉市生活了一輩子呢！”
“……”
程正奇瞪眼，別說話，就讓他拳頭硬著吧！
就在這時，耳邊忽然響起“咕嚕咕嚕”的聲音。
“誰！？”
是誰在這麽嚴肅的時刻打岔？
包愛國的臉上出現一絲不自然，輕咳了兩聲說道：“要不咱們先吃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