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冰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如果你知道被煮熟是什麽感覺,就不會有這種疑問。”

“那怎麽解釋死者被煮熟,但身上沒有傷痕也沒有藥物這件事?”

“這需要你們去查,而不是在這裏問我。”冷冰轉身繼續檢查屍體,冰冷的聲音傳來,“我的工作隻是驗屍。”

阮初夏緊抿著嘴唇,他說過這話不是一次,但這一次卻是最冷酷的。

王靖宇見氣氛尷尬,連忙打圓場說道:“當時可能有某些原因,例如現場環境具有一定的欺騙性,他並不知道那的真實用意。”

說實話,他也不知道死者當時的心理,這麽明顯的事情怎麽可能自己什麽也不知道的去送死?

“是溫水煮青蛙?”

“不會,當水溫高於人的體溫時,身體會自動調節,但如若水溫一直升高,皮膚會有強烈的灼燒感,表皮也會因為高溫而脫皮,逐漸變得堅硬,硬度猶如皮革。除此之外,皮下的細胞和脂肪會不斷融化,如若這時死者休克,那還能少受一些痛苦,但如若沒有,那痛苦隻會不斷加倍,直到他心髒衰竭死亡,也就是活生生被煮熟。”

阮初夏聽後不禁打了個寒顫,難怪冷冰會說那樣的話,隻要人不是傻子,在水溫升高的時候他就會逃走,因為那種痛苦是非常人可以忍受。

包愛國沉吟道:“琥珀能保存屍體多久?”

“一般琥珀可以存放一千五百年。”

“那屍體豈不是被做成標本,永遠不腐嗎?”

“當然不是,琥珀是由合成的樹脂做成,它並不是密不透風的,其中有一些透氣的小孔也會加劇內部屍體的腐爛。”冷冰提醒道:“琥珀主要用於製造塑料,你們可以將排查範圍鎖定在常州的樹脂工藝加工廠和小作坊,這些地方都有製作琥珀的原材料。”

聽冷冰這麽說,三人仿佛有點頭緒,另外他們也將從蛋形模具和手工藝人方麵著手調查,非專業人士很少有機會能接觸到這些。

“其實……”冷冰欲言又止,臉上是讓人不能理解的矛盾掙紮。

包愛國看著他若有所思,“冷法醫有什麽話但說無妨。”

“凶手還留下一條線索。”冷冰指著那黑色的錄音機說道:“每個人的聲紋和指紋一樣,都是獨一無二的,凶手可能自己也想不到,他給我們留下的是最關鍵的證據。”

包愛國點頭謝道:“多謝告知,我們也會往這個方向搜查。”

阮初夏了然的眨眨眼,冷法醫果然是嘴硬心軟,他一直說自己隻負責驗屍,不參與任何偵查行動,但他如若真的想到偵查的線索,從來不吝嗇告知,並且都會給他們很大幫助。

對著阮初夏的似笑非笑,冷冰臉色又冷了一度,似乎無聲地表達著內心的不甘和悶氣,仿佛被自己打臉後不爽的孩童,竟給人一種可愛的既視感。

臨走時,阮初夏再次路過那具悲慘的屍體,忽然一股奇怪的味道傳來,她吸了吸鼻子說道:“奇怪,這琥珀中有股茉莉花的香味。”

“沒有啊!是鬆木的味道。”王靖宇同樣吸了吸鼻子,隻聞到那股樹脂的味道,連屍體的味道都沒有聞到,這恐怕就是煮熟和自己腐化的不同吧!

“我們會化驗琥珀的含量,等結果出來後會給你們報告。”不耐煩的聲音,恨不得他們一瞬間就原地離開。

等他們離開法醫部時,皓月懸空,星辰已經布滿天空,明天又是晴朗的一天。

“你們先回去吧!破案不急於一時,好好休息等明日再戰。”

三人在門口告別,第二天一大清早所有人都早早地趕到大隊,他們已經接到消息,死者的身份確認了。

死者叫張健,是在咖啡廳打工的服務員,據他的同事兼室友說,他從一個星期前就沒出現過,因為他手腳不幹淨,上周就被抓了現行,被店長開除了。

沒過多久張健就說自己很快就要有錢了,到時候他不用上班一樣有錢拿,至於是什麽門路,那室友不清楚,不過在一個星期前他離開宿舍就再也沒出現過,就連他的貼身衣物等都留在出租屋,看樣子是不要了,店長讓他們收拾一下他的用品,等新來的員工到後直接拎包入住。

當他們在審訊室看到包愛國的審問時,他已經在質問:“張健失蹤了一個星期,你們怎麽沒有一個人報警呢?”

“那家夥狂傲的很,平日裏根本不搭理我們,他早就說過自己會有錢,我們雖然已經不是同事,但也不會攔著他發財。”

“所以你們一個人都沒聯係過他,甚至不知道他去了哪裏?”

“不知道。”

“張健的衣物還在吧?”

“這個在,我們打包好一直收著,怕他回來取。”

“他有什麽朋友或者有過節的人嗎?”

“這還真不好說,那家夥平日裏就吊兒郎當,對著客人都是罵罵咧咧的,應該沒什麽人願意跟他做朋友,可煩他的人應該不少。”

“上個星期你在做什麽?”

“上個星期?看店啊!警官,您問這個做什麽?張健到底怎麽了?”

“可能你來的時候沒聽清楚,我們這是刑偵大隊。”

那人驟然僵在椅子上,喃喃自語道:“刑偵……張健不會遇害了吧!”

“是的,我們昨天發現他的屍體,遇害時間就在一個星期前。”

男人大驚失色,“你不會懷疑我是殺他的凶手吧!”

“不,我們隻是例行排查,不過……”包愛國緩緩放下筆,目不轉睛的盯著他,“我都沒有說上周什麽時候,你怎麽就知道你那時在看店?”

那人委屈的喊冤,“警官,不是我作假,而是上周我們所有店員都在看店,那一周是我們店的店慶,所以大家都在沒日沒夜的加班,因為少了張健一個人,我們的工作量太大,連續一周都沒有在晚上十二點回家睡覺的。”

說完這些,他還不忘舉手承諾道:“警官,我發誓我沒殺人。”

“你想想他離開的那天有什麽反應?或者他有沒有說要去見什麽人?”

那人抓耳撓腮的想破了頭,也沒想到張健有什麽異樣,“自從他被開除以後都是睡到中午才起來,但那天他起的很早,六點多就走了。”

“他用的什麽交通工具?”

“可能是公交車吧!他沒車,也沒電動車,平時上班都是坐公交。”

“知道他朝哪個方向走的嗎?”

“不知道,那時我還在睡覺,隻是聽到關門的聲音。”那人惴惴不安的看向包愛國,“警官,我知道的就這些了,其他的真的不知道了。”

包愛國將他的話記錄下來,“好,沒其他的事了,你可以先回去,近期不要離開,我們隨時還需要你提供線索。”

“當然,當然!”那人信息的填好了表格,一刻也不想多待,迫不及待的離開大隊。

等包愛國回到辦公室,他看著幾人問道:“怎麽樣?都查到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