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好沒有著急出手,不然我還沒法保證他是否能夠安然離開。”
葉河圖坐在位置上自言自語,除了君逸楓,周圍的人敬而遠之,唯恐這個不按常理而論的葉河圖一不高興拿他們練手出氣。五年?不屑一笑,右手是受了點傷,不過那是在內心猶豫不決的情況下造成的失誤,師傅教的那一招足夠強,要是用來殺人就顯得心有餘而力不足了。不光是倉央沒有看出一點頭緒,就是細致觀察的蕭逸晨同樣沒能看出葉河圖藏在左手的致命殺招。
葉河圖心底感概道,多虧了一時的猶豫,不然那個玄奧的無為之境現在也不會有絲毫頭緒,要是能夠踏入無為之境,足以擁有雄厚的資本那那群老頭子叫板,平時不是很囂張麽,下回讓我見到了一個抽一個,潛伏多年,現在終於才有點把握逃離那群老頑固的監控。
“大師兄,有心事?”君逸楓湊前好奇問道,對於葉河圖來講,君逸楓是昆侖上唯一一個能說上話的人,不排除君逸楓心懷“其他”目的來巴結他的可能。
葉河圖看了一眼君逸楓,有些事是該說出來的時候了。
“逸楓,你覺得我這個人怎樣?”
“很好啊,雖然有時候看起來很不正經,不過我都知道。”
“你知道什麽?”
“除了師傅,像師伯師叔他們都是假裝正經,唯有大師兄你是在假裝不正經。”
葉河圖愕然,隱藏這麽深也能被發現?君逸楓悶不吭聲地就一鳴驚人,讓葉河圖頭一次發現自己低估了這個師弟,看來是該把一些保守的東西交給他,擁有眼光如此毒辣的師弟未嚐不是我葉河圖的榮耀。葉河圖大笑幾聲,接著說道:“整個昆侖裏,也許隻有你會那樣認為。”
君逸楓執拗道:“我說的都是真的,可能有幾個老頭子不看好你,但是剛才我看了大師兄你和別人打架,我就知道,那群老頭子又被你狠狠地騙了一把。”
“你覺得我們在小店鋪遇到的那個俗稱轉世高僧的家夥怎樣?”葉河圖有心試探君逸楓,看這個一鳴驚人的師弟能有怎樣的見解。
君逸楓狡黠一笑,神秘地湊到葉河圖耳旁細說道:“大師兄,你就別再裝了。”
葉河圖疑惑道:“裝什麽?”
君逸楓看葉河圖依舊沒明白,無奈解釋道:“憑我對大師兄你的了解,還沒有看到你被人打敗後還能夠用毫不在乎的目光和沉穩的表情看著對方,那神情,嗯。不像是你被他敗在他手下,而是你根本就沒在意過他。”
冷汗第一次從葉河圖的背後冒出,苦笑道,畢竟還是年紀小比不過那群老狐狸,更多的是對這個師弟的佩服,葉河圖自認為除了他自己沒有人能夠知道對上倉央他還有所保留,對付一個準神榜的高手,還像個大姑娘似的藏著掖著,說出去怕是會驚掉大多數人的牙齒。幸好君逸楓說出來,才知道竟然有這麽大的漏洞,葉河圖又推想一通,誰最有可能看出自己最後關頭的猶豫?隨即釋然,君逸楓能夠看出來是因為對自己性格了解透徹,西門雄魁不簡單,可卻是被自己直接一句話轟得暈掉。蕭逸晨沒有西門雄魁那麽感知敏銳,心思慎密程度較之西門雄魁也差上一籌,所以他斷然不會發現什麽。大威天龍僧人對轉世高僧倉央的實力完全仰視,葉河圖敗在倉央手中可以說是在大威天龍僧人的意料之中,要是葉河圖將倉央打得半死不活,大威天龍僧人就算打死恐怕也不會相信。
“什麽龍榜神榜,都是些糊弄人的鬼話。”君逸楓不屑道,在他看來這些東西都是完全不值得一提的,這上麵的人能夠和葉河圖比劃比劃,僅僅是比劃比劃而已,至於切磋,龍榜上的那群人更談不上了。不是自大自負,而是源於對葉河圖的深刻理解,事到如今,君逸楓也是能夠看到一直在長老麵前吊兒郎當的大師兄在慢慢展露出的冰山一角,這兩個年輕人雖然口頭上是師兄師弟,但一個是前任掌門的嫡傳弟子,一個是現任掌門的嫡傳弟子,能夠作為掌門的弟子,他們的心思豈能是尋常之輩能夠相比的?
“逸楓,你長大了。”葉河圖拍拍君逸楓的肩膀,語重心長地說道,不是他看走眼了,而是在他的麵前君逸楓總是很好地收斂自己的才華,甘願做一個平平凡凡的小師弟,見到美女師姐師妹同樣會臉紅,被人欺負了會聆聽大師兄悉心教誨,對於葉河圖那些長篇大論點頭稱是。在葉河圖麵前,君逸楓一直是一個需要關愛的孩子,君逸楓沒有父母,從小和葉河圖相依長大,這個從不埋怨表麵一直陽光快樂的孩子其實心底還是有些陰影的,被理智地埋藏在最深處不願挖掘出來,葉河圖在西藏的一係列舉動讓君逸楓察覺到了些不願麵對的東西。
我的父母在哪裏?葉河圖很想知道,固執保守的老頭子一直不願提起他的父母和親人,葉河圖也知道其中肯定有一些坎坷不平的原因,追問幾次無果。
“大師兄,你要離開麽?”君逸楓還是忍不住問了出來,內心不願意接受這個事實。
葉河圖沉吟道:“嗯,有些事我必須弄清。”
“我就知道像大師兄你這樣的人是不會甘願在昆侖上呆一輩子。”君逸楓輕聲道。
葉河圖沒有再說話,也沒有看君逸楓,沉默。君逸楓看到了跟從前一樣沉默的大師兄,明白有些事情他不會懂,大師兄身上背負的,未必就不艱辛,師傅說過,大師兄的名字很講究,“龍出洛水,背負河圖”,從出生起,便是背負了太多的東西。
“大師兄,你走後我一定會按照你說的去做。”君逸楓無比堅定道,眼神裏比往常多了一些東西。
葉河圖瞪了君逸楓一眼:“這不還活得好好的,說得跟喪事一樣。”
“我是說你離開昆侖以後。”
“這次我還得跟你一起回去,我要向師傅打聽點消息,不然讓我往哪去?”葉河圖點點頭,什麽承諾不要太大,眼中的師弟能夠這樣說道,就說明成熟許多。
君逸楓又緩緩說道:“大師兄,逸楓這輩子多少親人,我的師傅算半個,你的師傅半個都不算,唯一的一個親人就是你,如果以後大師兄你有什麽困難要回昆侖尋求支援,君逸楓第一個站出來。你和師傅的意思我也知道,隻要再戰戰兢兢幾十年,那個位置非我莫屬,那時候,我首先要清除的就是長老會那群聒噪的老頭子,如果大師兄那時候還記得這個師弟,有什麽需要幫忙的盡管開口,逸楓絕不皺眉頭!”
這是一個男人蛻變的承諾,葉河圖不會像某些道貌岸然的衛道士那樣假裝客氣什麽,隻是笑著說道:“作為一個師兄,有困難就找師弟,是不是太沒麵子。”
君逸楓一想,深以為然點頭道:“確實。”
葉河圖一巴掌輪過去,笑罵道臭小子,敢拿大師兄開刷,君逸楓嬉皮笑臉地躲開,離別的情緒被衝淡,多了一絲生氣。
不過,有一個人永遠是師兄,另一個永遠是師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