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 狂亂
“噗噗噗噗…”
唐濤雙手亂撲著落身時,碎裂的坯塊和碎土連著亂七八糟的鮮花四麵合圍地將他擠埋了多半截!
一瞬間,土塵喧騰中,兩旁十幾米長貫的花帶仿佛受了連鎖反應,撲撲騰騰陷落成了一條兩米來寬的暗溝,旋起的浮塵恍如淩空升起的土龍。
在草塊花土沉重的砸壓下,土霧彌漫中的唐濤忽然意識到今天可能是甘薯節,繼而又想起上島時一群烏托女人在克蘭部鬧事的情景,至此,恍惚明白了菲婭的用意,又忽然想起了她的斷指以及此事前後發生的一切,一個若隱若現的、鋪天蓋地的大網四連八扯地在腦海裏構成了…
“陰謀,一切都是陰謀!”迷亂中,不知哪裏傳來一聲呐喊,震醒了心魂。
懷疑!
震驚!
恐怖!
冰冷的寒氣,瞬間竄滿了全身!
男剮——這句熟悉又陌生的土語,忽然在大腦中猙獰地膨脹開來!
今天,難道…
驚恐和緊張混合的惶亂中,唐濤忙不迭扒拉著身周的花泥土塊,急欲脫身,然而以下盡被泥土掩埋得結結實實,哪裏出得來!
急惶的掙紮中,忽然想起了菲婭,又慌忙扒拉著花草向茅亭處望去,也就在這時,茅亭後麵的林子裏呼呼啦啦湧出了大群滿身油彩、身裹草裙的女人,嘩嘩啦啦的貝殼項鏈撞擊聲中,吆喝著、歡呼著,洪水一樣圍了上來!
“你們…幹什麽!”仰頭巡看著體態各異且像俘獲獵物一般狂喜喧鬧的烏托女人,唐濤本能地狂吒起來,“滾開!都滾開!滾…”
然而,越來越多的女人們並不在意他的激奮和訓斥,短暫的嬉笑怒罵之後,竟然狂呼尖叫著揚手抬腳轉起了圈,亂聲合處,迅速演變成了姿勢相同卻又雜亂無章的野蠻舞蹈,好像困在溝裏的人變成了助興的篝火!
一時間,周圍各種舞姿、各種號叫、各種麵貌和表情都紛紛亂亂、越來越快地旋轉起來,恍如地獄現世、群魔亂舞,直令隱身急望的唐濤眼花繚亂、頭疼欲裂,與此同時,腥氣四溢的椰油味道攪著土腥和汗臭,一陣陣撲鼻而來…
“菲婭…”唐濤咬著牙、仰起頭,痛苦而絕望地閉上了雙眼。
此時,他仍然不相信也搞不清菲婭在整個陰謀中處於什麽地位,難道從參加庫拉時陰謀就開始了?不像,那是自然相識,起點絕對純潔,那麽,是從解救西拉爾時開始的?應該吧,後來送她回家時,禿子無意中發現自己的目光裏,分明充溢著報複的憎恨…但是,她所做這一切,難道僅僅為禿子報仇?不對,斷指呢?那半截斷指肯定另有原因…
菲婭,愛人,剛剛變幻過的麵孔,越來越神秘和陌生了…
火熱而純情的心,在烏托女人這樣粗俗不堪的狂呼亂叫裏,徹底涼了…
“閃開、閃開,酋長來了!”忽然,狂歌歡舞中,北麵傳來一連聲的喝吒。
酋長?唐濤一驚,就是那個幹撒?
想到這裏,連忙睜眼望去,即刻,隨著連續不停的喝叫,亂糟糟的女人們紛紛從北麵閃出了一條人道,果然,那獐頭鼠目、身著褐se樹皮裙的幹撒酋長在土兵的簇擁下,昂首挺胸晃了過來,幾條粗壯的貝殼項鏈在他幹瘦的胸前晃晃蕩蕩,而在他背後的茅亭前,不知什麽時候已敦敦實實豎起了一座沉重而油黑的粗糙木架,上麵,幾條手腕一樣粗細的綠皮繩亂向耷拉著…
“基裏哈侍官?”唐濤驚怵時,幹撒已走到麵前,隱隱得意地端詳著深土半掩的他,繼而,居高臨下地微微點了一下瘦削的腦袋,“從一開始,我還沒有見過你,這次,終於來了…”
“幹撒!”見他一副小人得誌的嘴臉,唐濤怒火驟起,“一個外國人,和你們有什麽冤仇,這樣算計我!”
幹撒見他怒氣直言,仰起頭嘎嘎笑了兩聲,忽又一定,意味深長地搖起了頭:“不,基裏哈,從上次甘薯節侵入烏托領地開始,你就壞了我們的規矩,可是,直到落入花坑之前,我還沒有認識你…”接著臉se忽變、聲音一拔,“但是,因為你,我們烏托部蒙受了怎樣的侮辱,官樓被襲,族兵戰傷,這還不算,就連我這個烏托酋長都被押到了克蘭部,親眼看著我的弓箭手和百姓遭試浦怖的洗禮,這又是什麽代價!”說著口氣一輕,探著頭陰鷙道,“今天又是甘薯節,你終於闖進了烏托地界,這次,我要看看,誰來救你…”
“幹撒!你這個陰險的老狐狸!”唐濤鄙視著怒斥,“你敢動我,克蘭酋長絕不會饒你!”
“哦?”幹撒反而冷笑一聲,“你現在還念叨他?”聲音忽又怒道,“別忘了你是怎樣流落山野的,現在,你是被主人拋棄的狗!”
“放的屁!”唐濤惱怒至極,忍不住朝他噴出一句國罵。
一時,幹撒和土兵,以及圍看小說^.V.^請到觀的烏托女人們都不知他在說什麽,立刻麵麵相覷、議論紛紛。
“幹撒老小子,你聽著!”唐濤又換成了土語,隻得把老底搬出來,“今天是我和克蘭酋長的女兒成婚的日子,膽敢動我,你們烏托部落絕對沒有好日子!”
周圍所有女人一聽婚事,頓時哄的一驚,忍不住嘰裏呱啦議論起來,很多女人都現出了曖昧的神se。
這中間,幹撒也微微吃了一驚,但又穩住了情緒:“那是你們的事,隻要侵入烏托領地,無論是誰,必須接受男剮,做為酋長,必須按照古訓給予懲罰,不然,烏托女人們不會答應!”
幹撒說完,忽然向土兵擺了一下手,土兵們一湧而上,抓住瘋狂掙紮的唐濤,活拉死扯地直往外拔!